这些年,大燕内忧外患,我只顾着盯着边疆,却也忘了问褚清意一句:你累不累?
我突然想起成婚前那日,祖母问我:“司霆,那皇宫之险,如同上刀山下火海,你可想好了?”
当时我反握紧祖母的手,言辞恳切。
“祖母,我心悦陛下,娶她为妻,是我心中所愿。”
“我会为她肃清朝臣,也不会忘记肩上将军府的责任。”
那一日我的最后一眼,是站在门口满眼担忧的祖母。
时光缓缓流淌至今,我才明白,祖母眼中那份担忧从何而来,又包含了多少无奈与挂记。
我闭了闭眼,心脏像是被什么轻轻敲击。
我蹲下身,虚虚按住褚清意的手背,眼眶发烫。
“陛下,你说可不可笑,哪怕此刻,我也不后悔与你成婚。”
“你别动将军府好不好?”
“它是我一直在守护的东西,是我从生下来就无法割舍的,真正属于我的……家啊。”
无声的寂静在两人之间缓缓流淌,直至殿外急促的脚步声打碎这份宁静。
“陛下,边关急报。”
“帝夫率十万大军过境,生死不知。”
崇和殿的冷寂瞬间被打破。
褚清意倏然睁开眼,她翻身坐起,满脸尽是寒意。
“宣林丞相和六部尚书养心殿觐见!”
我看着她眉心紧皱,大步朝外走去。
带着天子威严的怒意压得四周宫人纷纷下跪,不敢抬头。
我有些悲哀的发现,不知从何时起,曾与她心意相通的自己,竟也不懂她在想什么。
我不知褚清意此刻的怒意从何而来,她也不知曾经的我所做种种究竟为何。
明明曾相爱的两个人,怎么就走到了如此地步?
我好似没有做错什么,却又好似处处是错。
褚清意进养心殿没多久,林芷晴同六部尚书先后入殿。
褚清意将手中急报递给江彦,冷声道:“这是方才边关来的奏报,诸卿有何看法?”
众人皆是一静。
沈家军是大燕最锋利的一把刀,向来所向披靡,哪怕是沈老将军战死的那一场,也是惨胜。
这还是第一次,沈家军传回噩耗。
兵部尚书率先开口:“陛下,帝夫出征前曾立下军令状,若此战不胜,日后再不掌军。”
“臣以为,此封急报,不可尽信,或是帝夫的……权宜之计。”
我听着他的话,只觉得荒唐至极。
边疆出了变故,他们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派兵增援,而是怀疑我在使诈?
就因为出征的是我这个贼子帝夫,就可以将十万将士的性命视若无睹不成!
这一刻,我只觉得寒意从脚底直直窜起。
这时,林芷晴开口:“臣女以为,边关急报马虎不得,不若将此事告知将军府,且看他们如何应对。”
我心猛地一沉。
将军府如今已无可用之人,祖母势单力薄,要如何解决此事?
我忍不住开口呵斥:“林芷晴!你何需为难人至此!”
饶是我心境再如何沉稳,此刻也后悔救了这个善于心计的女人。
可褚清意却捏了捏眉心,吐出一个字:“准。”
我扫过这殿内众人,只觉得心寒。
这里,无人对我抱有一丝善意。
江彦得了口谕,转身就走出了殿。
我攥紧手,快步跟上。
这一路上,我都在想,为何急报传来的不是我的死讯,而是生死不知?
边关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没等我理出头绪,便听见祖母苍老的声音。
“不知江公公到来,可是有事?”
江彦一捋拂尘,面上带笑:“老太君,边关急报,帝夫如今不知所踪,陛下的意思是,还请将军府想想办法联系上帝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