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很快就来了,以一种我意想不到的方式。
周五晚上,公司团建,在一家高档KTV。
江宁作为新老板,自然是全场的焦点。但她只是坐在角落,端着一杯红酒,不唱歌,也不怎么说话,自带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我则是找了个最偏僻的角落,跟张伟几个人玩骰子,输了就喝啤酒,努力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沉迷于低级趣味的普通青年。
中途,我去洗手间。
回来的时候,路过一条僻静的走廊,看到江宁正被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拦住。
那男人我认识,是隔壁公司的王总,出了名的好色。
“江总,赏个脸,喝一杯嘛。你们那个风华广场的项目,我们公司也很有兴趣……”王总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想去搂江宁的腰。
江宁后退一步,脸色冰冷:“王总,请自重。”
“自重?在商场上,哪有那么多自重?江总,你一个女人,出来打拼不容易。有我们这些哥哥们罩着,路才好走嘛。”王总笑得一脸猥琐,又逼近了一步。
我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前世,也发生过类似的一幕。当时我热血上头,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挡在江宁面前,跟那个王总起了冲突,还挨了一拳。
虽然事后王总被江宁收拾得很惨,但我也因此成了她心中“忠诚又好用”的棋子。
那是我沦陷的开始。
这一世……
我看着被逼到墙角的江宁,她虽然脸色难看,但眼神里并没有多少慌乱,更多的是一种被冒犯的厌恶和冰冷的算计。
我知道,就算我不在,她也有至少三种方法让这个王总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她根本不需要我这个“英雄”。
于是,我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悄悄地后退几步,然后转了个身,从另一条路绕回了包厢。
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回到座位上,张伟问我:“宇哥,你上个厕所怎么去了那么久?”
“没什么,肚子有点不舒服。”我拿起骰子,若无其事地说,“来来来,继续,刚才喝到哪了?”
大概十分钟后,江宁回到了包厢。
她的脸色没什么变化,但跟在她身后的李莉,脸色却有些苍白,看我的眼神也格外复杂,带着一丝鄙夷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我心里了然。
李莉肯定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也一定看到了我这个“缩头乌龟”的“临阵脱逃”。
很好。
这下,我在江宁团队心里的形象,应该已经跌到谷底了。一个不仅没上进心,还胆小怕事的男人,没有任何价值。
果然,从那以后,江宁再也没有找过我。
我在公司里彻底成了一个边缘人。项目与我无关,会议与我无关,我每天的工作就是整理那些最基础的数据,然后准时下班。
我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平静。
下班后,我去菜市场买菜,回家给自己做一顿丰盛的晚餐,然后看看电影,打打游戏,日子过得无比惬意。
这才是生活。
而公司里,关于“风华广场”项目的传闻愈演愈烈。
据说,项目组的方案连续被甲方打回,江宁为此发了好几次火,整个项目组的人都快被逼疯了。张伟也被我“推荐”进了项目组,每天都愁眉苦脸的。
这天,他找到我,一脸颓丧:“宇哥,不行了,我感觉我要被开除了。那个方案,怎么改甲方都不满意,江总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递了根烟。
“别急,车到山前必有路。”
“路在哪啊?”张伟抓着头发,“我们能想到的点,都想遍了。甲方就说我们没新意,抓不住年轻人的心。”
我吸了口烟,看着窗外,淡淡地说:“现在的年轻人,喜欢的是沉浸式体验。你们总想着怎么把商场建得更漂亮,但有没有想过,怎么让逛商场这件事本身,变得更好玩?”
我点到为止。
这些话,我没有对江宁说,却可以对我的兄弟说。
张伟愣住了,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他像是抓住了什么,又不太确定:“沉浸式体验?更好玩?”
他低头沉思着,嘴里反复念叨着这几个字,然后猛地一拍大腿:“我好像有点想法了!宇哥,谢了!”
说完,他兴奋地跑回了项目组。
看着他的背影,我笑了笑。
这个功劳,我送给你了,兄弟。
我只想当个旁观者,看着这出大戏,然后安稳地拿到我的工资。
然而,我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我以为我的“躺平”和“懦弱”已经足够让江宁对我失去兴趣。
我却忘了,一个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猎手,对于一个屡次逃脱自己掌控的“猎物”,会产生多么可怕的执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