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麻将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苏晴这番话震住了。
赢回来?
在这里?
用打麻将的方式?
周芬最先反应过来,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赢回去?苏晴,你是不是气糊涂了?”
她指着苏晴,满脸不屑。
“你也不看看这里坐的是谁!我周芬打了三十年麻将,你个小丫头片子还想从我手里赢钱?”
“别说三百万,今天你能从我这赢走三百块,都算你本事!”
蒋川也皱着眉,觉得苏晴在胡闹。
“晴晴,别闹了,快跟我回家,有什么事我们回家说。”
他伸手去拉苏晴。
苏晴手一偏,躲开了。
她甚至没看蒋川一眼,只是淡淡地看着周芬。
“三百块?”
她轻笑一声,从自己随身的小包里,拿出钱包。
钱包里只有几张红色的钞票和一张银行卡。
她把那几张钞票拍在桌子上,大概五百块的样子。
“这是我的本钱。”
然后,她抬眼,目光锐利如刀。
“今天,赌注翻倍。”
“一把牌的输赢,按一千块算。”
“上不封顶。”
嘶——
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一把一千块,上不封顶?
这是什么概念?
运气差点,一把牌输个几万块都是有可能的!
这已经不是打麻将了,这是在赌命!
周芬也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但随即,贪婪压过了理智。
她看苏晴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主动送上门的傻子。
这丫头气疯了,居然想用这种方式把钱赢回去?
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周芬是什么人?这片区的麻将常胜将军!
今天正好,让她输个底朝天,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在自己面前嚣张!
“好!”周芬一拍大腿,满口答应,“一千就一千!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赢!”
她冲着旁边一个准备离桌的牌搭子喊道:“老张,你起来,让这丫头坐!”
那个叫老张的男人面露难色,这阵仗太大了,他不敢掺和。
苏-晴淡淡开口:“张叔,你不用起来。今天,我一个人,打你们三个。”
什么?!
这下,连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炸了。
“一个人打三个?这怎么打?”
“疯了吧!麻将还能这么玩?”
“这不就是明摆着送钱吗?”
麻将是四个人的游戏,一个人打三家,意味着她要同时顾及三家的牌,而出牌的机会却只有四分之一。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赢的牌局。
周芬更是乐开了花,生怕苏晴反悔似的,立刻嚷嚷道:“好!这可是你说的!大家可都听见了啊!一个人打我们三个!”
她招呼着另外两个牌友:“老李,老王,都别客气,今天有人送钱,咱们就敞开了收!”
那两人对视一眼,也露出了贪婪的笑容。
蒋川急了,他用力抓住苏晴的肩膀:“苏晴!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疯了吗?快给我起来!”
苏晴终于抬眼看了他。
那眼神,陌生得让他心头发慌。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放手。”
“我不放!你跟我回家!”
苏晴忽然笑了。
“蒋川,你是不是觉得,我没你就活不了?”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
“从你把那三百万转走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结束了。”
“现在,立刻,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别让我觉得恶心。”
蒋川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苏晴。
决绝,冷漠,像一把出鞘的利剑。
旁边的林梦适时地走上来,柔弱地拉着蒋川的胳膊。
“川哥,晴姐在气头上,你别跟她吵了……要不,我们先走吧,让她冷静冷静。”
她一边说,一边用一种胜利者的眼神,挑衅地看向苏晴。
苏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她。
她只是看着周芬。
“开始吧。”
周芬迫不及待地搓了搓手:“开始!发牌!”
麻将馆的老板亲自过来,充当临时的裁判和记账员。
第一局,东风局。
苏晴是庄家。
她慢条斯理地掷出骰子。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麻将馆里格外清晰。
牌局开始。
周芬三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打牌的策略非常明确——喂饱其中一家,让那家尽快胡牌,合伙“抬”苏晴。
苏晴仿佛没看见他们的小动作。
她只是安静地摸牌,打牌。
她的动作不快,甚至有些慢,但每一次出牌都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牌桌上的气氛越来越诡异。
苏晴的出牌,看似杂乱无章,却又好像暗含某种规律。
周芬三人想碰的牌,她一张不出。
他们想吃的牌,她也扣得死死的。
反倒是她自己,面前的牌型却在悄无声息地变化着。
“碰!”
“杠!”
一圈,两圈……
牌墙越来越短。
周芬的额头开始冒汗了。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这个苏晴,像是能看穿她们的心思一样,每一张牌都打在了她们最难受的地方。
她们三家,竟然没有一家听牌!
反观苏晴,她面前已经开了一杠,碰了两对,只剩下手里的几张牌。
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周芬心头。
轮到苏晴摸牌。
她修长的手指在最后几张牌墙上轻轻滑过,然后捏起一张。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苏晴看了一眼牌面,嘴角微微上扬。
她将那张牌,轻轻地,放在了自己面前的牌列中。
然后,将手里换出来的一张牌,打了出去。
是一张“发财”。
就在这张牌落桌的瞬间,周芬的下家,那个叫老李的男人,眼睛猛地一亮,激动地把自己的牌推倒!
“胡了!哈哈哈!我胡了!清一色!”
他胡的是周芬打出的上一张牌。
按照规矩,苏晴打出的这张“发财”,算是“点炮”给了下一家。
但因为老李已经胡了,所以苏晴这一炮,点得毫无意义。
这是麻将里最基本的一炮三响规则。
周芬松了一口气,擦了擦汗,嘲讽道:“呵,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还不是点炮了?要不是老李胡得快,这一把你就得大出血!”
苏晴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老李。
老李正兴奋地算着钱,忽然感觉气氛不对。
他抬起头,看到苏晴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
“你……你看**什么?”
苏晴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
“李叔,你再仔细看看。”
“看什么?”
苏晴的目光,落在了老李推倒的牌上。
“你胡的,是清一色,对吧?”
“对啊!”
“那你看看,你手里这张牌,是什么?”
苏晴的手指,点向老李牌堆里的一张牌。
那是一张“一万”。
而他胡的清一色,是筒子。
万子、筒子……
老李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诈胡!
他竟然拿错了牌,诈胡了!
按照规矩,诈胡者,要赔三家!而且是按照牌面最大番数赔!
苏晴缓缓地,将自己的牌,一张一张,亮了出来。
清一色,一条龙,杠上开花,自摸!
顶级大牌!满番!
按照一千块的底,这一把牌,周芬、老王、老李三家,每家都要赔给苏晴……八万八!
而诈胡的老李,还要额外再赔三家,总共要赔出去将近三十万!
整个麻-将馆,一片死寂。
老李的脸,已经变成了死灰色。
苏晴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如土色的三个人。
她的声音,冰冷而清晰。
“第一把。”
“谢谢各位老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