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感。如同无数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我的喉咙。我叫陈阳,结婚五年,哮喘十年。
“阿阳,快,把药吃了。”柳如烟,我的妻子,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
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将一枚褐色的药丸和一杯水递到我面前,眼神里满是关切。
我拼命地呼吸,肺部却像破败的风箱,发不出一点声音。可这一次,我没有去接那枚药。
1剧烈的咳嗽让我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像一只离水的鱼。世界在眼前发黑,旋转。
每一口空气都变得无比珍贵,却又无比稀薄。柳如烟焦急地抚着我的背,“阿阳,你怎么了?
快吃药啊,吃了就好了。”她的手很暖。可我的心,却在一寸寸变冷。因为,就在半小时前,
我亲眼看见她将我常备的救急喷雾,丢进了楼下的垃圾桶。然后,她从一个精致的锦盒里,
拿出了这枚褐色的,散发着古怪草木味的药丸。这不是我的药。我的药是白色的,
带着一股化学制剂特有的微苦。我死死地盯着她,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这……不是……我的药……”柳如烟的脸色瞬间煞白。她眼神慌乱,躲闪着我的目光,
“胡说什么呢,这就是你的药啊,医生说换了新配方,效果更好。”新配方?
我的主治医生是李伯,看着我长大的世交长辈。他上周才叮嘱过我,我的情况特殊,
绝对不能随意更换药物。一个谎言。一个拙劣到可笑的谎言。我猛地推开她的手,
水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褐色的药丸滚落到地毯的缝隙里,消失不见。“我的……喷雾呢?
”我艰难地问,每一次发声都像在撕扯我的声带。柳如烟的身体僵住了。她的脸上血色尽褪,
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绝望。冰冷刺骨的绝望,比窒息更让我痛苦。
我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冲向我的卧室,冲向我的床头柜。那里,
应该还有一个备用的喷雾。那是我的命。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肺部的灼烧感几乎让我昏厥。柳如烟没有追上来。她就站在客厅中央,
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我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原本应该放在那里的蓝色喷雾,不见了。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黑暗如潮水般将我吞没。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我仿佛听到了柳如烟惊慌失措的哭喊,
以及……电话接通后,她带着哭腔喊出的那个名字。“顾岩,他发现了……他好像不行了,
怎么办……”顾岩。这个名字,像一根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即将停摆的心脏。
……再次醒来,是医院。鼻腔里插着氧气管,冰冷的液体顺着输液管,一点点流进我的身体。
李伯坐在我的床边,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臭小子,你差点就去见阎王了!
”他声音里带着后怕和怒火。“你老婆说,你自己停了药,还把喷雾都扔了,是不是真的?
”我看着天花板,惨然一笑。柳如烟。她总是这么会演。我没有回答李伯的问题,
只是虚弱地问:“我妈呢?”“你妈吓坏了,刚被我劝回去休息。陈阳,到底怎么回事?
你跟伯伯说实话。”李伯皱着眉,显然不相信柳如烟的说辞。我沉默了很久。然后,
我转过头,看着这位满眼担忧的长辈。“李伯,帮我个忙。”“你说。
”“帮我化验一种药丸,褐色的,有草木味。”我的声音沙哑干涩。李伯愣了一下,
“什么药丸?”“柳如烟……给我的‘新药’。”李伯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眼神里闪过一丝骇人的精光。“东西呢?”“应该……还在家里。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柳如烟那张苍白慌乱的脸,和她最后喊出的那个名字。顾岩。
她的大学学长,她口中永远的“白月光”。一个我只在照片里见过,
却如影随形了我们整个婚姻的男人。原来,他们从来没有断过。原来,
那句“我已经放下他了,以后只跟你好好过日子”,也是谎言。只是我没想到,为了他,
她竟然想要我的命。三天后,我出院了。柳如烟来接我,眼睛红肿,憔悴不堪,
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她一见到我,眼泪就掉了下来。“阿阳,你吓死我了,
你为什么要做傻事?”她扑进我怀里,哭得梨花带雨。我没有推开她,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
动作温柔得像过去五年里的任何一天。“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的声音很轻,
轻到我自己都觉得陌生。柳如-烟在我怀里一僵。她可能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我冲她笑了笑,
笑容里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我以后不会了。
”我为她擦去眼泪,就像一个体贴入微的丈夫。她看着我,眼神里的戒备和试探,
慢慢被安心所取代。她信了。回到家,一切都和那天一样。
只是地上的水杯碎片已经被清理干净。柳如烟忙前忙后地为我准备午餐,嘘寒问暖。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心中一片冰寒。趁她不注意,
我悄悄走到那个被我推倒的沙发旁,俯下身,仔细在地毯的缝隙里寻找。很快,我找到了它。
那枚褐色的,险些要了我命的药丸。我用纸巾小心翼翼地将它包起来,放进口袋。
做完这一切,我抬起头,正好对上柳如烟端着汤碗,从厨房里走出来的目光。
她对我温柔地笑着。“阿阳,先喝点汤暖暖胃。”我也对她笑了笑。“好。”游戏,
现在才刚刚开始。2李伯的电话是在第二天晚上打来的。我正在书房处理公司积压的文件,
柳如烟在客厅看电视,笑声时不时传来。一切都显得那么温馨和谐。我走到阳台,关上门,
才接通电话。“陈阳,化验结果出来了。”李伯的声音异常严肃,甚至带着一丝后怕。
“那东西,根本不是药。”我的心沉了下去,握着手机的指尖泛白。“是什么?
”“是一种成分非常复杂的混合物,里面有几种罕见的植物毒素。这些毒素单独使用,
剂量很小,不会致命,但混合在一起,再通过一个哮喘病人的身体……”李伯没有说下去,
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它不会立刻杀死你,但会慢慢地,
一点点地破坏你的呼吸系统和心肺功能。让你看起来,就像是哮喘急性发作,抢救不及时,
最后死于并发症。”“一种完美的,无法追查的谋杀。”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好狠。
真的好狠。他们不仅要我死,还要我死得“合情合理”,“天衣无缝”。“陈阳,
这东西的配方非常古老和刁钻,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弄到的。给你药的人,其心可诛!
”李伯的声音里满是怒火。“我知道了,李伯。”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谢谢您,这件事,请您暂时保密。”“你打算怎么做?要不要报警?”“不。
”我看着窗外城市的万家灯火,眼神冷得像冰,“报警太便宜他们了。”我要让他们,
身败名裂,一无所有。我要让他们尝尝,从云端跌落地狱的滋味。挂了电话,我回到书房,
打开了电脑。我输入了那个名字。顾岩。很快,关于他的信息就跳了出来。顾岩,三十五岁,
知名中医世家“仁心堂”的第七代传人。照片上的他,穿着一身白色的中式褂子,面容清隽,
气质儒雅,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他被誉为中医界百年难遇的天才,
尤其擅长研究古方和疑难杂症。仁心堂在他的带领下,近年来声名鹊起,
甚至准备在明年上市。好一个天才。好一个“仁心堂”。用着祖上悬壶济世的名号,
背地里却在配制杀人于无形的毒药。真是莫大的讽刺。我的目光落在屏幕上,
顾岩那张温和无害的脸上。就是这个男人,让柳如烟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就是这个男人,
和我素未谋面,却想置我于死地。为什么?仅仅因为柳如烟?我不信。
一个能将家族产业做到即将上市的男人,绝不会是一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傻子。这背后,
一定还有别的原因。我关掉网页,开始梳理我和柳如烟的财产。我们结婚五年,
我名下的资产,包括公司股份、房产、基金,加起来超过九位数。我没有立遗嘱。
如果我“意外”死于哮喘,那么我所有的财产,第一顺位继承人,就是我的妻子,柳如烟。
原来如此。情爱是假,谋财才是真。顾岩的天才头脑,不仅用在了医学上,
还用在了算计人心和财富上。他看上的,根本不是柳如-烟这个人,而是她背后,
我这个“短命”丈夫的亿万家产。而柳如烟,我那单纯善良,连杀鸡都不敢看的妻子,
就是他手中最锋利,也最愚蠢的一把刀。想明白这一切,我只觉得一阵反胃。这五年的婚姻,
那些温馨的日常,那些甜蜜的瞬间,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在椅子上,闭上眼睛,
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第二天,我“病愈”后,第一次回公司上班。柳如烟坚持要送我,
为我打理好领带,又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路上小心,早点回来。”她笑得温婉动人。
我看着她,也笑了。“好。”车开出小区,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我没有去公司,
而是掉头,开往另一个方向。一个小时后,我出现在一家**社。“我要查一个人,
顾岩。还有他名下的仁心堂。所有的信息,我都要。”我对坐在对面的中年男人说。
“包括他的财务状况,人际关系,还有……他最近在研究的所有‘新药’。”男人点了点头,
给我倒了杯茶。“陈先生,放心,一周之内,给您结果。”从侦探社出来,阳光有些刺眼。
我眯起眼睛,拿出手机,拨通了柳如-烟的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阿阳,到公司了吗?
”“嗯,刚到。”**在车上,语气轻松,“对了,老婆,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呀?”“我爸下个月不是七十大寿吗?我想大办一下,就在咱们家的酒店,
把亲戚朋友都请来,热闹热闹,你觉得怎么样?”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我能想象到柳如烟此刻的表情,一定充满了惊喜和意外。我的父亲,陈氏集团的董事长,
为人低调,从不喜张扬。往年的生日,都是一家人简单吃个饭。这次我主动提出大办寿宴,
对她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信号。一个我准备将她正式介绍给整个家族和上流圈层的信号。
这意味着,她“陈太太”的身份,将得到彻底的巩固。果然,她再次开口时,
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兴奋。“当然好啊!爸一定会很高兴的!阿阳,你放心,
这件事交给我来办,我保证办得风风光光,让你有面子!”“好,那就辛苦你了,老婆。
”我挂了电话,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冷。柳如-烟,顾岩。我为你们精心准备的舞台,
已经开始搭建了。希望到时候,你们的表演,能足够精彩。3接下来的日子,
柳如烟忙得脚不沾地。她全身心地投入到我父亲寿宴的筹备工作中,
热情高涨得像是在准备自己的婚礼。选场地,定菜单,拟宾客名单,设计请柬……每一件事,
她都亲力亲为,并且会不厌其烦地向我汇报进度,征求我的意见。那副贤妻良母的模样,
演得天衣无缝。我看着她为我的家族忙碌,为讨好我的父亲而费尽心思,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她越是投入,我就越觉得恶心。这天晚上,
她拿着几份烫金的请柬设计稿,兴冲冲地跑到书房找我。“阿阳,你快看,
这几个款式你喜欢哪个?”我放下手中的文件,接过设计稿,随意地翻了翻。“都挺好的,
你决定就行。”我的敷衍让她有些不满,她在我身边坐下,身子靠了过来,
带着一股熟悉的馨香。“哎呀,你帮我选一个嘛,这是爸的七十大寿,不能马虎的。
”她撒着娇,手臂环住我的脖子。我身体一僵,强忍住推开她的冲动。
我指了指其中一份最稳重大气的款式。“就这个吧,符合我爸的风格。”“好,听你的。
”柳如-烟心满意足地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对了,宾客名单我初步拟了一份,
你看看有没有需要补充的。”她将一份打印好的名单递给我。我接过来,
目光从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上扫过。都是商界的名流,政界的朋友,还有陈家的各位亲戚。
我的手指在名单上缓缓滑动,然后,在一个空白的位置停了下来。我拿起笔,
在上面写下了一个名字。顾岩。柳如-烟的瞳孔猛地一缩。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几乎是抢一般地拿过那份名单。“你……你写他做什么?”她的声音有些发紧。
我故作惊讶地看着她,“怎么了?顾岩不是你学长吗?我听你说过,
他现在是仁心堂的继承人,年轻有为,也算是青年才俊。我爸的寿宴,请他来,不合适吗?
”我的语气坦然又无辜。柳如-烟的脸色变了又变,眼神慌乱。“不……不是,
我只是觉得……我们跟他也不是很熟,贸然邀请,不太好吧?”“有什么不好的?
”我笑了笑,伸手拿过她手里的名单,将“顾岩”两个字圈了起来。“我不仅要邀请他,
我还要把他安排在主桌。他是你的学长,就是我的朋友。
以后我们两家说不定还有合作的机会,正好趁这个机会,认识一下。”我的态度不容置喙。
柳-如烟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好……好吧,都听你的。”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我看着她苍白的脸,心中冷笑。
这就怕了?别急,好戏还在后头。寿宴的请柬很快就发出去了。我能感觉到,
柳如-烟这几天的情绪很不对劲。她总是心神不宁,
好几次我看到她一个人在阳台偷偷打电话,表情凝重。不用想也知道,电话那头是谁。
她和顾岩,一定在为这张突如其来的请柬而感到不安。他们在猜测我的意图。可惜,
他们永远也猜不到。周五下午,我接到了**的电话。“陈先生,您要的东西,
都准备好了。”我提前下了班,开车来到我们约定的茶楼。
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被推到我面前。我打开袋子,里面是几十张照片和一沓厚厚的资料。
照片上,是顾岩。有他出入高档会所,
有他深夜从某个女明星的公寓里出来的;还有……他和柳如-烟在一家隐蔽的咖啡馆见面的。
照片上,柳如-烟仰着头,痴痴地看着顾岩,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爱慕和崇拜。而顾岩,
只是淡淡地笑着,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那动作,像是在安抚一只听话的宠物。
我的手指攥紧了照片的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我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看向那份资料。
资料的第一页,就是仁心堂的财务状况。表面上看,仁心堂风光无限,盈利可观。但实际上,
它的资金链早已出现了巨大的问题。顾岩为了扩大经营,盲目投资了好几个项目,
结果都亏得血本无归。如今的仁心堂,不过是一个空壳子,
全靠着银行贷款和拆东墙补西墙的方式在硬撑。一旦银行抽贷,或者某个环节出了问题,
整个仁心堂就会立刻崩盘。资料上说,最迟到明年年初,也就是仁心堂计划上市之前,
如果再没有大笔资金注入,它就死定了。现在,我完全明白了。顾岩需要钱。一大笔钱。
而我,就是他眼中那个即将被献祭的“财神爷”。只要我一死,
柳如--烟就能继承我的亿万家产。到时候,他只需要哄骗这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女人,
就能轻而易举地将我的钱,变成挽救他仁心堂的救命稻草。好一个一石二鸟的毒计。
我一页一页地往下翻。资料的最后,是关于顾岩正在研究的那些“新药”。其中一种,
被他命名为“归墟”。资料上附了一张照片,那是一枚褐色的药丸。和我差点吃下去的那枚,
一模一样。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备注:“此方源自一本失传古籍,成分复杂,药性诡异,
能于无形中损人脏腑,伪造成自然病症。目前……已在活体上进行实验。”活体。
我就是那个活体。我就是他用来检验毒药效果的小白鼠。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和杀意,
从我的心底疯狂地涌了上来。我猛地合上资料,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陈先生?
”对面的侦探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我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我花了很长时间,
才平复下这股几乎要将我理智吞噬的暴戾情绪。我将一张支票推了过去。“尾款。另外,
再帮我做一件事。”我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寿宴那天,我需要你把这些资料,
用最震撼的方式,公之于众。”4父亲的七十寿宴,
在陈家旗下的五星级酒店顶层宴会厅举行。是夜,华灯璀璨,宾客云集。整个云城的名流,
几乎都到齐了。我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臂弯里挽着精心打扮过的柳如烟,穿梭在人群中,
与每一位来宾寒暄。柳如烟今晚美得不可方物。一袭香槟色的露背长裙,
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笑靥如花。
她就像一个骄傲的女主人,享受着众人或艳羡或嫉妒的目光。没有人知道,
这张美丽的皮囊之下,藏着一颗多么歹毒的心。“阿阳,你看,顾学长来了。
”柳如烟在我耳边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顾岩就站在不远处。他同样穿着一身白色西装,风度翩翩,在一众西装革履的商界大佬中,
显得格外卓尔不群。他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目光,朝我这边看了过来,
脸上带着温和有礼的微笑。那笑容,自信,从容,仿佛他才是今晚的主角。我冲他举了举杯,
也回以一个微笑。一个冰冷刺骨的微笑。他也举杯示意,
然后便被几个想要与他结交的宾客围住了。柳如烟的手心,微微有些出汗。“别紧张。
”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他是你的学长,也是我们的客人。去打个招呼吧。
”柳如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她提着裙摆,朝顾岩走了过去。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看着他们在人群中低声交谈,
看着柳如-烟脸上那抹压抑不住的娇羞和爱慕。我的心,早已麻木。宴会正式开始。
父亲上台致辞,感谢各位来宾的捧场。掌声雷动。我作为儿子,自然也要上台说几句。
我拿着话筒,目光扫过台下的每一张脸。我看到了满脸欣慰的父亲,
看到了笑容满面的亲朋好友,看到了坐在主桌,一脸端庄得体的柳如烟,也看到了她身边,
那个正含笑看着我的顾岩。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充满了祝福和喜悦的夜晚。
“今天,除了是我父亲的七十大寿,我还有一件私事,想借着这个机会,向大家宣布。
”我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宴会厅。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好奇地看着我。
柳如烟的脸上,露出了期待和羞涩的笑容。她以为,我要宣布的是什么关于我们的好消息。
比如,我们准备要个孩子。我看着她,缓缓开口。“我想感谢我的妻子,柳如-烟。
”聚光灯打在了柳如-烟的身上,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脸颊绯红。“这五年来,
她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尤其是对我哮喘病的关心,让我非常感动。”“前段时间,
我的哮喘又犯了,差点没抢救过来。是如烟,衣不解带地守着我,
还特意为我寻来了新的药方。”我说到这里,顿了顿。柳如烟和顾岩的脸色,同时微微一变。
我继续说道:“这种新药,效果非常好。吃了之后,我感觉自己像是获得了新生。
”“为了感谢我的妻子,也为了感谢为我配制这种神药的‘神医’,
我决定……”我故意拉长了声音,目光直直地射向顾岩。“将我名下百分之三十的公司股份,
无偿**给我的妻子,柳如烟。”话音刚落,全场哗然。所有人都被我的大手笔震惊了。
陈氏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那可是价值数十亿的资产!
柳如烟更是惊得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脸上是狂喜,是激动,是多年的夙愿一朝得偿的巨大幸福。顾岩的眼中,
也迸发出了难以掩饰的贪婪和兴奋。他看着柳如烟,用力地点了点头,
仿佛在说:我们的计划,成功了。我将他们所有的表情,尽收眼底。“当然,
我还有一个附带条件。”我的话锋又一转。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我身上。
柳如烟也紧张地看着我。“为了庆祝我的‘康复’,也为了证明这神药的奇效,我希望,
我的妻子,能当着所有来宾的面,亲手喂我吃下这枚药。”我的目光,从柳如烟的脸上,
移到了顾岩的脸上。“并且,为了表达我们对‘神医’的敬意,
我也诚挚地邀请这位神药的研发者,顾岩先生,上台来,与我们夫妻二人,
共同见证这个历史性的时刻。”“顾先生,您不会拒绝吧?”整个宴会厅,
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射向了顾岩。顾岩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柳如烟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她们的表情,仿佛看到了鬼。5空气仿佛凝固了。聚光灯下,顾岩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怎么也想不到,我会来这么一出。当众吃药?
还要让他这个“神医”亲自上台见证?这根本不是什么感恩,这是**裸的羞辱和陷阱!
如果他承认那药是他配的,就等于承认了那药的来源。如果那药真的吃出了问题,
他就是第一责任人!可如果他不承认,那陈阳刚才那番“感恩戴德”的话,又该如何解释?
他岂不是当着全城名流的面,自己打了自己的脸?柳如烟更是吓得魂不附体,
她死死地攥着桌布,指节发白,求救似的看着顾岩。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台上的陈阳,
正带着一种玩味的笑容看着他们,那眼神,就像猫在戏弄爪下的老鼠。他知道了!
他什么都知道了!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劈中了柳如烟和顾岩。他们瞬间明白,
今晚这一切,都是一个局。一个专门为他们设下的,无处可逃的局。
宾客们也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他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怎么回事?
那个顾神医怎么不上台?”“是啊,陈总都这么说了,给他多大的面子啊。
”“你看他那脸色,跟吃了苍蝇一样。”“还有陈太太,吓得脸都白了,
这不像要接受几十亿财产的样子啊……”议论声不大,却像一根根针,
扎在顾岩和柳如烟的身上。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我拿起话筒,故作不解地问:“顾先生?
您怎么了?是不方便吗?还是说……您对我这个提议,有什么意见?”我将“意见”两个字,
咬得特别重。顾岩的身体猛地一颤。他知道,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今天,他要么上台,
要么当场身败名裂。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陈总……太客气了。能为陈总的健康尽一份绵薄之力,是顾某的荣幸。”他一边说,
一边迈着僵硬的步子,朝台上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山火海上。柳如烟见状,
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摇摇欲坠的惊恐。很快,他们一左一右,
站到了我的身边。聚光灯将我们三人的身影,清晰地投射在身后的大屏幕上。看起来,
真是讽刺的一幕。我给了旁边的主持人一个眼色。主持人立刻会意,
端着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走了上来。“陈总,您要的药。”我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看向柳如烟,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老婆,来吧。
”柳如烟的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她看着那个托盘,像是看着一个即将引爆的炸弹。
我亲自掀开了红布。托盘中央,静静地躺着一枚褐色的药丸。和我那天在地毯上找到的,
一模一样。不,准确地说,比那枚更大,颜色更深,散发出的古怪草木味也更浓郁。
这是我让李伯,根据那枚毒药的成分,特意“加料”仿制出来的。毒性,是原来的十倍。
柳如烟看到这枚药丸,瞳孔骤然收缩,几乎要惊叫出声。这不是原来的药!
她下意识地看向顾岩。顾岩的脸色也变得惨白如纸。他也认出来了,
这根本不是他给柳如烟的那批“归墟”!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怎么了?老婆?
”我关切地问,“药有什么问题吗?”“不……没有……”柳如烟的声音都在发颤。
“没有问题,就喂我吃吧。”我张开了嘴,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当着所有人的面,
让大家看看,你是多么地爱我。也让大家看看,顾神医的药,是多么地神奇。”我的话,
像一把把刀子,凌迟着他们脆弱的神经。柳如烟的手,悬在半空中,迟迟不敢去拿那枚药丸。
她怕。她怕这药丸里,藏着她未知的,足以致命的恐怖。可她更怕的,是我的眼神。
那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爱意和温柔,只剩下冰冷的,看死人一般的漠然。“快点啊,
陈太太,我们都等着呢。”“是啊,别磨蹭了,几十亿的股份呢!”台下的宾客开始起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