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晚宴前一周,李瓶儿忙得脚不沾地。不仅要完成新系列的设计修改,还要挑选晚宴着装——这是她作为持太太首次正式亮相,绝不能出错。
持程无双似乎比她还在意这个晚宴。周三晚上,他罕见地提前回家,手里拿着一个深蓝色丝绒盒子。
"给你的。"他将盒子放在餐桌上,语气平淡得像在递一份文件。
李瓶儿打开盒子,倒吸一口冷气。里面是一条造型独特的项链——铂金链条上悬挂着一颗泪滴形红宝石,周围环绕着细小的钻石,宛如一颗被星辰包围的心脏。
"这是...?"
"'心之泪',意大利大师安东尼奥的遗作,全球仅此一件。"持程无双解开项链扣,"红宝石适合你的肤色。"
李瓶儿僵在原地,不确定他是否要亲自为她戴上。持程无双似乎也意识到这个举动过于亲密,手指微微一顿,将项链放回盒中。
"明天造型师会来帮你搭配礼服。"他转身走向书房,脚步比平时快了几分。
李瓶儿小心地触摸那颗红宝石,触感冰凉却让她指尖发烫。这不是普通的珠宝,而是被收藏界奉为神作的珍品。持程无双为什么愿意把这样的无价之宝交给她?
周五下午,李瓶儿提前结束工作回家准备。造型师为她选了一件酒红色丝绒礼服,与"心之泪"的红宝石相得益彰。当她终于装扮完毕站在全身镜前时,几乎认不出镜中的自己——优雅、自信,完全是一位豪门太太的模样。
持程无双推门而入,一身黑色燕尾服将他挺拔的身材衬托得更加修长。他看到李瓶儿的瞬间,瞳孔微微扩大,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
"项链..."他声音有些沙哑,"我帮你戴。"
李瓶儿转身背对他,将长发拨到一侧。持程无双的手指轻轻擦过她的后颈,那一小片皮肤立刻像被火焰灼烧般发烫。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耳际,带着淡淡的薄荷气息。
"好了。"他后退一步,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车在楼下。"
晚宴在持氏集团旗下的五星级酒店举行。当持程无双挽着李瓶儿步入会场时,无数目光和闪光灯立刻聚焦过来。李瓶儿下意识抓紧了他的手臂。
"放松。"持程无双低头在她耳边轻语,"微笑,然后无视他们。"
他的指导简洁有效。李瓶儿渐渐适应了这种关注,甚至能在持程无双与商业伙伴交谈时适时插上一两句专业见解。她注意到每当她发表意见时,持程无双的眼神会闪过一丝赞许。
"持太太对珠宝市场的见解很独到。"一位银发女士笑着说,"不愧是'银河'系列的设计师。"
"李**确实才华横溢。"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来。林世诚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旁,手里端着香槟,"不过持总真是大方,连'心之泪'都舍得拿出来展示。"
气氛瞬间凝固。持程无双的表情冷了下来:"林公子不请自来?"
"家父是慈善委员会成员。"林世诚微笑,目光却黏在李瓶儿的项链上,"说起来,这条项链的设计灵感来自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对吧?安东尼奥大师为逝去的爱人创作的。"
李瓶儿感到持程无双的手臂肌肉绷紧了。她轻轻按住他的手,接过话头:"确实如此。但今晚我们关注的是活着的孩子们——那些需要助学金的贫困学生。林公子捐了多少?"
林世诚脸色微变。持程无双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林氏最近**困难,理解。瓶儿,陈董在那边,我们去打个招呼。"
离开林世诚后,持程无双低声问:"怎么知道助学金的?"
"邀请函上写了啊。"李瓶儿眨眨眼,"我做功课了,持总。"
持程无双轻轻捏了下她的手,这个小小的亲密举动让两人都愣了一下,同时松开手,假装若无其事。
晚宴进行到一半,主持人宣布持程无双要上台致辞。李瓶儿惊讶地发现,他演讲的主题不是商业也不是慈善,而是设计与艺术的商业价值。
"......真正的奢侈品不是标价,而是灵魂。"持程无双的声音在会场回荡,"这也是为什么持氏集团今年将额外资助五十名设计专业的贫困学生。"
掌声雷动。李瓶儿看着台上侃侃而谈的丈夫,突然觉得他格外陌生又格外迷人。这个在商场上以冷酷著称的男人,谈起艺术来竟如此有见地。
晚宴结束后,李瓶儿在洗手间补妆时,听到隔壁两个名媛的议论。
"持总居然为老婆拍下'心之泪',听说花了八位数!"
"谁知道是不是真品?说不定是高仿。"
"嘘,小声点!不过说真的,持程无双怎么会突然对老婆这么好?之前不是都说他们形同陌路吗?"
李瓶儿推开隔间门,两个女人立刻噤声。她慢条斯理地洗手,对着镜子整理项链:"'心之泪'的真伪,可以咨询佳士得的珠宝鉴定师。"她转身微笑,"至于我丈夫为什么对我好——也许是因为我值得。"
走出洗手间,她看到持程无双靠在走廊尽头等她。他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反击得不错。"
"你听到了?"
"刚好路过。"他伸出手臂,"回家?"
回程车上,李瓶儿鼓起勇气问:"你什么时候开始资助设计专业学生的?"
持程无双看着窗外飞逝的灯光:"三年前。"
"为什么是设计专业?"
"商业需要新鲜血液。"标准的企业家回答,但李瓶儿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第二天是周六,持程无双罕见地没有去公司。李瓶儿起床时,发现他正在餐厅看报纸,面前摆着两份早餐。
"早。"她试探性地打招呼。
"咖啡在厨房。"持程无双头也不抬,"十点有个视频会议,你一起参加。"
"我?"
"印尼客户想定制一批融合当地文化的珠宝。"他终于抬起头,"需要设计师在场。"
会议进行得很顺利。李瓶儿的设计理念得到客户高度赞赏,而持程无双精准的商业谈判则确保了利润空间。结束后,印尼客户笑着说:"你们夫妻配合得太默契了!"
持程无双关闭视频,转向李瓶儿:"下午有空吗?"
"有...什么安排?"
"教你读财报。"他站起身,"作为设计总监,需要懂这些。"
于是周六下午,李瓶儿坐在书房里,接受持程无双一对一的"商业速成课"。他讲解时条理清晰,偶尔看到她困惑的表情会换个方式重新解释,耐心得出乎意料。
"这里。"他倾身过来指着屏幕上的数据,胸膛几乎贴着她的后背,"看毛利率变化,不是绝对值。"
李瓶儿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混合着一丝咖啡的苦涩。这个距离近得能感受到他的体温,让她心跳加速到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明白了吗?"持程无双转头问她,嘴唇差点擦过她的脸颊。
李瓶儿猛地后仰,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持程无双迅速抓住她的手臂稳住她,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他的手掌温度透过衣料灼烧着她的皮肤,灰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质感。
"我...我去倒杯水。"李瓶儿慌乱地站起来,逃离了书房。
厨房里,她大口喝着冰水,试图平复剧烈的心跳。这是什么感觉?他们只是不小心靠得近了点,为什么她会如此失态?
晚上,持程无双说要出去一趟。李瓶儿独自在客厅修改设计稿,突然想起晚宴上提到的助学金。出于好奇,她打开电脑搜索相关新闻。
一则三年前的旧新闻引起了她的注意:《持氏集团设立"星辰"助学金,首批资助20名贫困生》。配图是持程无双与学生的合影,他站在最边上,表情依然冷峻,但李瓶儿注意到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学生身上——那女孩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手里捧着一本《珠宝设计基础》。
文章提到,持程无双亲自面试了每个申请人。评论区有人爆料说,持总特别关注有艺术天赋但经济困难的学生,甚至会暗中跟踪他们的学业进展。
李瓶儿继续搜索,发现持氏确实资助了不少设计专业学生,其中几个已经小有名气。在一个小众设计论坛上,有人匿名发帖感谢"持先生"不仅提供学费,还在他母亲重病时支付了医疗费。
这个发现让李瓶儿胸口发紧。她一直以为持程无双是个精于算计的商人,没想到他竟默默做了这么多不为人知的善事。
书房传来开门声,持程无双回来了。李瓶儿合上电脑,走到客厅迎接他。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看到李瓶儿时明显愣了一下。
"还没睡?"
"在等你。"这句话脱口而出,让两人都怔住了。李瓶儿急忙补充:"我...想问你明天有没有空,有个艺术展..."
"什么展?"持程无双将文件袋放在茶几上。
"当代珠宝艺术展,主办方送了邀请函。"李瓶儿观察着他的表情,"如果你忙的话..."
"几点?"
"下午两点。"
持程无双点头:"上午有个会议,来得及。"他犹豫了一下,"一起吃饭?现在。"
李瓶儿看了看手表——晚上十点半:"这个点?"
"我知道有家店还营业。"持程无双已经拿起车钥匙,"换衣服?"
半小时后,他们坐在一家隐蔽的日式居酒屋里。店面很小,只有六个座位,老板是个白发老人,看到持程无双时眼睛一亮:"持君,好久不见。"
"豚骨拉面,加辣。"持程无双熟门熟路地点单,然后看向李瓶儿,"这里的海鲜丼不错。"
李瓶儿点头:"那就海鲜丼。"
老板去准备食物时,李瓶儿好奇地问:"你常来?"
"大学时发现的。"持程无双给两人倒上热茶,"压力大时会来。"
这个小小的人性化细节让李瓶儿心头一暖。她鼓起勇气问出一直好奇的问题:"为什么是'星辰'助学金?"
持程无双的手指在茶杯上停顿了一下:"随便取的名字。"
"我看到那个新闻了。"李瓶儿轻声说,"关于你资助的学生。"
持程无双的表情变得警惕:"商业投资而已。"
"投资需要亲自面试每个学生?需要跟踪学业进展?"李瓶儿直视他的眼睛,"甚至支付学生家人的医疗费?"
居酒屋昏黄的灯光下,持程无双的轮廓显得柔和了许多。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李瓶儿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我十六岁时认识一个女孩。"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她在设计学院旁听,天赋惊人,却连画纸都买不起。"他转动着茶杯,"我想帮她,但父亲认为这是无谓的善心。后来...她放弃了设计,去工厂打工。"
食物上来了,打断了谈话。持程无双似乎后悔说了这么多,埋头吃面不再言语。但李瓶儿已经明白了——"星辰"助学金是为了不让更多有才华的年轻人因贫困放弃梦想。
回程路上,李瓶儿轻声说:"下周艺术展的策展人,是'星辰'第一批资助的学生之一。"
持程无双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紧:"你怎么知道?"
"她博客里写了感谢信,虽然没指名道姓。"李瓶儿微笑,"她现在是很有名的策展人了。"
持程无双没有回应,但李瓶儿注意到他嘴角有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
回到家,李瓶儿发现茶几上的文件袋不见了。她洗漱完毕准备回房时,看到书房门缝下还透出灯光。犹豫再三,她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持程无双正在看文件,见她进来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有事?"
"这个给你。"李瓶儿递上一个素描本,"我设计的'星辰'系列,以助学金学生们的故事为灵感。"
持程无双翻开素描本,第一页是一枚胸针设计——星辰环绕着一颗破土而出的幼苗。他一页页翻看,表情逐渐柔和。
"谢谢。"他最终说道,声音里有一丝李瓶儿从未听过的温度。
回到房间,李瓶儿靠在门上,心跳依然没有平复。今晚她看到了一个全新的持程无双——会关心陌生人的梦想,会去小居酒屋吃面,会为她的设计而感动。这个发现让她胸口涌动着一种陌生的温暖,像是春日里第一缕融冰的阳光。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正在爱上这个曾经以为永远无法接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