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念沈周何志远全集小说_白菊为证，警徽与笔尖的羁绊完结版阅读
警局走廊的灯光是冷白色的，照在水磨石地面上，能看清自己的影子。李念坐在休息室的长椅上，手里攥着沈周留下的柠檬糖，糖早就化了，糖纸被捏得发皱，边缘的锯齿印嵌进掌心。
林薇刚接了个电话，挂了之后冲她扬了扬手机：“技术队查到了，那个戴眼镜的左撇子叫陈默，是何志远的远房表弟，以前在五金店帮过忙，后来因为偷东西被何志远赶走了。”
“偷东西？”李念的手指顿了顿，“他为什么要帮何志远？”
“说不准是报复，也可能是被何志远拿捏了把柄。”林薇递给她个苹果，“赵磊去查陈默的住处了，应该很快有消息。对了，刚才路过审讯室，听见沈队在问何志远‘陈默是不是喜欢白菊’，何志远那反应，像是被戳中了。”
李念咬了口苹果，甜味没散开，反而想起沈周握笔的姿势，他右手缠着纱布，写字时指尖会不自觉地蜷一下，肯定很疼。她站起来往走廊走，刚到审讯室门口，就听见里面的声音。
“陈默每年你母亲忌日都去墓地，还带着白菊，你不可能不知道。”沈周的声音比刚才沉了些，带着审讯时特有的压迫感，“第三个死者手里的白菊，是他放的，对不对？”
何志远没说话，只有椅子摩擦地面的声响。过了会儿，他突然笑了，笑声刺耳：“他就是个跟屁虫，我妈活着的时候就总跟着，我妈走了，他还把她当神供着……他以为放朵白菊，就能替我妈原谅我？”
“所以你杀了人，他帮你处理现场，放白菊是他自己的主意。”沈周的声音很稳，“他在哪？”
“不知道。”何志远的声音低了下去，“他恨我赶走他，又想替我妈‘看着’我，说不定就在附近看着呢。”
李念的心提了起来。陈默如果在附近，会不会对沈周不利？她刚要敲门，审讯室的门开了。沈周走出来，额角的汗比刚才更多，右手的纱布已经被血浸透了，红得刺眼。
“沈队！”李念冲上去，想扶住他，又怕碰着他的伤，手悬在半空。
“没事。”沈周侧身躲开，往走廊尽头走，“我去下洗手间。”他走得很快，却在经过垃圾桶时停了停，大概是想扔掉染血的纱布，又想起什么，攥紧了手。
李念跟上去，在洗手间门口等着。里面传来水龙头的声音，响了很久。她靠在墙上，看着自己胳膊上的纱布，和他的比起来，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
沈周出来时，右手的纱布换了新的，是从急救包拿的，缠得比刚才整齐些，却还是能看出指尖在抖。他看到李念，脚步顿了下：“怎么还没回去？”
“等你一起。”李念从口袋里摸出包湿巾，递给他，“擦擦汗，额角还有血。”
沈周没接，自己从口袋里摸出纸巾擦了擦，动作有点笨，右手不方便，只能用左手。李念看着他把纸巾揉成一团，突然伸手，用湿巾轻轻擦过他的额角。
他的皮肤很烫，像发烧。沈周僵了一下，没躲，只是睫毛颤了颤。走廊的风吹过来，带着窗外的桂花香，把两人之间的沉默吹得软乎乎的。
“陈默放白菊，是想模仿你母亲的喜好，又想提醒你‘她在看着’。”李念收回手，指尖还留着他皮肤的温度，“他可能没走远，说不定在你母亲常去的老公园。”
沈周的眼睛亮了亮：“你怎么知道？”
“何志远说他‘把你母亲当神供着’，肯定记得她常去的地方。”李念看着他的手，“你手伤成这样，让赵磊他们去就行。”
“我得去。”沈周没商量的余地，“陈默知道太多，万一跑了，以后再出事怎么办？”他顿了顿，声音软了点，“你先让林薇送你回去，到家给我发消息。”
李念知道劝不动他。这个人生来就带着股“必须亲手了结”的执拗，就像他非要自己包扎伤口，非要亲自审完何志远，非要追到最后一个线索才肯罢休。
“我跟你去。”她抓住他的左手，这只手没受伤，掌心有层薄茧，“我能帮你盯着，陈默见过我，说不定看到我会放松警惕。”
沈周皱眉想拒绝，可看着她的眼睛，话又咽了回去。她的睫毛很长，刚才擦汗时离得近，能看到上面沾着点碎发，像只怯生生却又不肯退的小鹿。
“上车后不准下车，不准开窗。”他最终妥协了，语气却依旧硬邦邦的，“看到可疑的人立刻告诉我，不许自己逞能。”
“知道了。”李念笑了，像拿到糖的小孩。
警车开出警局时，夜色已经浓得化不开。沈周打开车窗，晚风灌进来，吹得他额前的碎发飘起来。李念看着他握着方向盘的右手，新换的纱布又开始渗血，他却像没感觉，只是偶尔用左手揉一下左肩。
“你后背的伤，是不是碰到了？”她忍不住问。
“没有。”沈周目视前方，“老伤了，阴雨天就这样。”
李念没再问。她知道他又在硬撑。就像他明明担心她跟着有危险，却还是同意带她来；明明手疼得握不住方向盘，却不肯说一句软话。
老公园在滨江路尽头，离案发现场不远。沈周把车停在公园对面的树荫下，没开车灯。公园里的路灯坏了大半，只有湖边有盏灯亮着，能看到个戴眼镜的男人坐在长椅上，手里拿着朵白菊，正对着湖面发呆。
“是陈默。”沈周的声音压得很低，右手摸向副驾的警棍，他没带枪，大概是怕伤到李念。
“他手里有白菊。”李念盯着那个身影，“他好像在说话，对着湖面。”
沈周没动，只是盯着陈默的动作：“他在跟何志远母亲说话。赵磊他们从后面包抄了，等他起身就动手。”
李念的心跳有点快。她看着沈周的侧脸，路灯的光落在他紧抿的唇上，下颌线绷得很紧。他的右手还握着警棍，指节泛白，纱布上的血已经晕开了一大片。
“你的手……”
“没事。”沈周突然转头看她，眼睛在夜色里很亮，“等下不管发生什么，锁好车门，别出来。”
李念点点头，攥紧了口袋里的录音笔，这是她现在唯一能保护自己的东西，也是能帮到他的东西。
就在这时，陈默突然站起来，把白菊扔进湖里，转身往公园外走。赵磊带着队员从树后冲了出来，陈默愣了一下，突然往马路这边跑。
“坐稳了。”沈周推开车门冲了出去。
李念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她看着沈周追上陈默，两人扭打在一起。陈默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把小刀，往沈周身上刺去。沈周侧身躲开，却被陈默抓住了受伤的右手，他疼得闷哼一声，却没松手，反手将陈默摁在地上。
“沈队！”李念推开车门想下去，被赶来的警员拦住。
“别过去！”警员护着她，“赵队他们来了！”
李念看着沈周给陈默戴手铐，他的右手垂在身侧，纱布已经被血浸透，滴在地上，像朵绽开的红玫瑰。陈默还在挣扎，骂着“你们不懂我”“我是在帮她”，沈周没理他，只是转身往车这边走。
他走得很慢，左肩几乎不动，右手始终垂着，好像抬不起来了。
李念挣脱警员的手，跑过去扶住他：“我送你去医院！”
沈周的脸色白得像纸，却笑了笑，声音很轻：“说了让你锁好车门。”他的指尖擦过她的脸颊，带着血的温度，“没吓到你吧？”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李念的眼泪突然掉下来，不是怕的，是心疼，“你手都这样了，还追什么！”
“抓到了就好。”沈周看着被押走的陈默，又看了看湖面漂浮的白菊，“以后没人再放白菊了。”
赵磊跑过来，看到沈周的手，急得直跺脚：“都说了让我来！你非要自己上！赶紧去医院！”
沈周被赵磊扶着往警车走，路过李念时，他突然停下，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塞给她，是那枚刻着半朵白菊的旧书签，上面沾了点他的血，像给白菊添了点红。
“送你。”他的声音很哑，“以后采访，别再往危险的地方跑了。”
李念攥着书签，看着他被扶上车。车开向医院时，她摸了摸书签上的纹路，突然明白，这枚他藏在枕头底下、带着母亲影子的书签，他肯送给她，是把最珍贵的东西，交在了她手里。
公园的路灯还亮着，湖面的白菊已经漂远了。李念站在原地，手里攥着染血的书签，突然觉得，这场横跨十五年的执念，这场藏在白菊背后的疯狂，终于在沈周流血的手和她含泪的眼里，落下了帷幕。而她和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