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面试之后,血族嘿店迎来了一段短暂而又诡异的平静期。那位名叫尤莉的神秘美女,
在提出“包食宿”这个简单到近乎离谱的要求后,便留下了一个手机号码,
然后踩着她那双黑色的细高跟鞋,如同一阵黑色的香风般,飘然离去。没有问什么时候上班,
也没有问住处在哪里,仿佛她笃定我们会处理好一切后续事宜。而老板娘,
在如愿以偿地“招”到了这位让她龙心大悦的“人才”后,也显得心情极好。
她甚至破天荒地,没有拖欠我上个月的工资,并且还多给了我两百块钱,
美其名曰:“招聘优秀员工的伯乐奖金”。虽然我知道,
这笔钱很可能就是从被她强行征用为新员工宿舍的、那个小小的储物间的租金里扣出来的,
但我还是可耻地接受了。毕竟,那可是两百块钱。至于那间储物间,
现在已经被弗兰克用他那堪比装修队的力量,给收拾得焕然一新。不但墙壁被重新粉刷,
破旧的木地板也被换成了光洁的瓷砖,甚至还从不知道哪个地方,
搬来了一张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带着古典雕花的席梦思大床。
用老板娘的话说:“不能怠慢了我们店里未来的首席战略官兼命运规划师。
”对于这个我完全没听过的、充满了中二气息的职位,我除了撇嘴,也做不了别的。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一个全新的、未知的方向发展。而打破这份平静的,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身影——皇甫薇薇。
自从上次被我那套“吸血鬼养母”和“血液商业化”的歪理邪说给忽悠瘸了之后,
她消停了好几天。我猜,她大概是躲在家里,一边抱着她那些厚厚的家族典籍,
一边拼命地想用自己有限的、传统的知识体系,
去理解我抛给她的那个“与时俱进”的、充满了魔幻资本主义色彩的新世界。然而,很显然,
她失败了。当她再次出现在我家门口时,那张原本就带着点婴儿肥的可爱小脸上,
挂着两个硕大的、足以媲美大熊猫的黑眼圈。她的眼神里,不再是之前的坚定和戒备,
而是充满了困惑、迷茫,
以及一种……因为过度思考导致CPU过热快要烧坏了的、呆滞的神情。“我不信。
”这是她见到我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她甚至没换鞋,就那么直挺挺地闯了进来,
然后一**坐在我那张还没来得及享受几次的沙发上,用一种近乎梦呓的、失神的语气,
反复地、魔怔了似地念叨着。
…怎么可能会遵守人类的商业规则……这其中一定有阴谋……”她就那么抱着一个沙发靠垫,
缩在角落里,自言自语,像一个被深奥的数学题困扰了三天三夜后,终于精神崩溃的文科生。
我看着她这副快要走火入魔的模样,心里一阵无奈。早知道我那套歪理邪说的后劲儿这么大,
当初我就不该编得那么离谱。现在好了,把一个好好的、前途光明的猎魔人新秀,
给硬生生逼成了一个满脑子都是“商业模式”和“供应链”的、神经质的祥林嫂。
我给她倒了杯水,她也没接,只是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小叉,
”她突然抬起头,那双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那个吸血鬼……你的那个‘养母’,她最近……有没有什么新的、可疑的动向?
”她似乎还在试图从老板娘的日常行为中,找出能够推翻我那套理论的证据,
来证明她的世界观依旧是正确的。
看着她那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因为熬夜而显得有些憔悴可怜的模样,我心里忽然有点不忍。
算了,治病要下猛药。既然普通的“与时俱进”已经无法让她清醒,
那就干脆再给她来一剂更猛的,让她彻底放弃思考,接受这个残酷而又荒诞的现实吧。
我叹了口气,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可疑的动向?”我摇了摇头,
脸上露出一种“你还是太年轻了”的、过来人的表情,“她那种级别的存在,
怎么可能让你轻易地看出什么动向?不过……”我故意拉长了音调,
成功地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她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终于重新聚焦,
闪烁起一丝名为“希望”的光芒。“不过,我们店里,最近确实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她立刻追问道,声音都有些急切了,
“她是不是……是不是终于露出马脚了?是不是要有什么大的阴谋要实施了?”“差不多吧。
”我点了点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们店里,最近‘退役’了一位老员工。
”我将食尸鬼钉钉“消散”的事情,用一种比较委婉的方式,跟她简单地说了一遍。当然,
我隐去了钉钉的真实身份,
只是说他是一个在我们店里工作了很多年的、身体不太好的、沉默寡言的老爷爷,
因为年纪大了,所以荣归故里,回家养老去了。“所以,店里现在缺一个服务生。
”我看着她,抛出了真正的“猛药”,“老板娘,也就是我养母,
她决定……对外公开招聘一个新员工。”“什么?!公开招聘?!”皇甫薇薇的反应,
比我预想的还要激烈。她“噌”的一下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那双瞪得溜圆的眼睛里,
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她……她疯了吗?!一个大妖,盘踞在一个地方,
不想着如何隐藏自己的气息,竟然还敢对外公开招聘人类员工?
她就不怕招来像我……像我们这样的人吗?!她这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
”“谁说……我们只招人类了?”我冲她挑了挑眉,语气里充满了神秘感。“啊?
”皇甫薇薇再次愣住了。“我们老板娘贴出去的招工启事上,写得很清楚。
”我慢悠悠地说道,享受着她那副因为信息量过载而再次宕机的可爱表情,
“要求:性别不限,年龄不限,种族不限。”“种……种族不限?!”这四个字,
像一颗深水炸弹,在她那本就混乱不堪的脑海里,轰然炸响。她的身体晃了晃,
差点一**坐回沙发上。她看着我,眼神里已经不再是困惑和迷茫,
而是一种……对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产生了根本性怀疑的、彻底的空洞。她大概是觉得,
我们这家店,已经不是“狡猾”那么简单了。这简直就是嚣张!是**裸的挑衅!
是完全没有把她们这些辛苦维护着人界与妖界平衡的“守护者”放在眼里!
“那么……”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用一种带着最后一点希望的、颤抖的声音问道,“那……那你们……招到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