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墨陈珂赵无忧小说无广告阅读
下午五点二十八分，市法医中心的消毒水味里，都裹着股归心似箭的急——毕竟再晚一分钟，林墨藏在抽屉里的老坛酸菜面，泡出来就得坨成浆糊。
首席法医林墨正进行“下班前终极仪式”：关电脑（3秒）、涮茶杯（5秒）、拨绿萝叶子（得让每片叶都晒到最后一缕夕阳，不然这盆栽明天准蔫）。他脑子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更衣室30秒搞定，电梯高峰期最多等1分15秒，步行到停车场3分半。完美，五点三十五分准点冲出去！今晚的面，汤头得够浓，酸菜要脆，面煮到八分熟才筋道……谁都别想占我私人时间！”
“退休倒计时又减一天。”他美滋滋叹口气，指尖刚碰到电脑开关，那部红得像催命符的警务电话突然炸响——铃铃铃，跟按了循环播放似的，吵得绿萝叶子都抖了抖。
林墨的手僵在半空，盯着电话的眼神跟见了响尾蛇似的。“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他嘴皮子动了动，试图用意念让**闭嘴。可那电话偏跟他杠上了，声儿越响越欢，大有“不接就闹到天亮”的架势。
他深吸一口气，摆出“赴死”的表情抄起听筒，声音公式化得像录音：“法医中心林墨。”
电话那头是刑警队长陈珂的大嗓门，语速快得能赶上机关枪：“林墨！城西蓝桥公寓B座1701，马上出现场！急！”
“陈队，”林墨还想挣扎，手指都按到了“退休倒计时”的备忘录上，“我电脑都关了，《劳动法》第四章第四十三条说了……加班得协商一致！”
“少跟我来这套！”陈珂直接打断，语气里还透着点“抓着壮丁”的得意，“我就在你办公楼底下，警灯闪得跟过年似的！三十秒不下来，我上去帮你‘收拾’办公桌——顺便把你那箱泡面全捐给食堂！”
“嘟…嘟…嘟…”忙音跟锤子似的，砸碎了他所有下班幻想。林墨看着杯里没倒的茶叶渣，悲愤得能把茶叶渣瞪出洞来：“资本压榨还温水煮青蛙呢，体制内这是精准狙击我的泡面时间啊……”
两分钟后，林墨挎着勘查箱，面无表情地坐进陈珂的越野副驾。陈珂一脚油门下去，车子跟离弦箭似的窜出去，推背感直接把他按在椅背上，头发都飘成了“非主流”。
“什么案子能劳您大驾堵我下班？”林墨系安全带的手都带着点“认命”的麻木，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心里还在算：现在出警，回来面肯定凉了，只能啃干吃面了。
陈珂眼睛盯着路况，单手打方向盘，语气突然沉下来：“一个演员死在公寓里。报案的是他经纪人，说联系不上人，用备用钥匙开门就……发现不对劲，特别不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啊？”林墨挑眉——能让陈珂说“特别不对劲”，八成不是普通命案。
“经纪人说，”陈珂顿了顿，像是在找合适的词，“现场干净得跟被家政阿姨用消毒水刷了三天三夜似的，但死者……被摆了个特戏剧化的姿势。还有张卡片，上面写着……呃，一句神神叨叨的话。”
“神神叨叨？”林墨来了点精神——至少比处理“酒后互殴致死”有意思。
“到了你自己看。”陈珂显然不想多说，又踩了脚油门，车子跑得更快了，窗外的树影都拉成了线。
蓝桥公寓是市里的高档小区，楼下早拉了警戒线，不少住户扒着远处看热闹，比看电视剧还专注。陈珂风风火火拨开人群，林墨跟在后面，眼神瞬间切换到“工作模式”：小区监控死角、单元门是否有撬动痕迹、空气中是否有异常气味——连看热闹大妈手里的瓜子味都没放过。
1701室门口，先到的辖区民警脸色都发白，见林墨来，跟见了救星似的。一进门，连林墨都愣了下——太干净了。不是普通的整洁，是那种近乎偏执的一尘不染：地板亮得能照见人影，沙发抱枕摆得跟超市货架似的，连茶几上的遥控器都按大小排好了队，空气里飘着柠檬清洁剂的香味，却透着股冷冰冰的仪式感。
而这一切的中心，就在客厅正中间。一个年轻男人穿着复古欧式宫廷礼服，仰面躺在地毯上，身体被摆成《哈姆雷特》里“生存还是毁灭”那段独白的经典姿势——一手按胸口，一手伸到空中，跟在跟虚无的命运发问似的。他脸色是毫无生气的蜡白，和身上那套华丽到扎眼的戏服比起来，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最让人发毛的是，他脸上的表情不是痛苦也不是惊恐，反倒像是刚演到哈姆雷特最纠结的那段，眼神里还飘着点“戏精专属”的忧郁——连眉梢都挑得恰到好处。
“瞧见没，”陈珂抱着手朝尸体抬抬下巴，“我说不对劲吧？这凶手怕不是个戏剧迷？还是个强迫症晚期？”
林墨没搭话，戴好手套鞋套打开勘查箱，绕着尸体走了一圈。“死亡时间初步判断昨晚十点到今天凌晨两点。”他蹲下来检查尸僵尸斑，声音平静得像在念实验报告，“尸斑在背腰没受压的地方，指压不褪色，符合现在的**。尸僵在大关节处挺明显，很稳定——跟我上次解剖的‘熬夜猝死程序员’不一样，这是妥妥的他杀。”
他的目光跟扫描仪似的扫过死者的衣服、皮肤、指甲：“戏服是新的，标签刚拆，还带着商场的吊牌。指甲缝里干干净净，没搏斗痕迹，说明死者死前没反抗——要么是熟人，要么是被下药了。”
陈珂在旁边补充：“查过了，死者叫苏航，小舞台剧演员。经纪人说昨晚他有场演出，结束就回家了，没发现异常——除了最近总说‘有人在盯着他’。”
林墨的注意力最后落在死者胸前那张对折的白卡片上，被小心地放在按胸口的那只手下面。他用镊子夹起来打开，上面是种挺优雅的书法字体，内容却跟字体完全不搭：“命运在此奏鸣，可惜观众只有您一位。猜猜下一幕在哪儿？”
林墨盯着字沉默几秒，陈珂凑过来看：“看吧，我说神神叨叨吧？还‘下一幕’，他以为这是拍连续剧呢！”
林墨抬头看向陈珂，眼神里混着专业的锐利和“被打扰下班”的怨念：“陈队，这位凶手不仅是戏剧迷，还比我下班积极。你看这现场，收拾得比我家还干净，还特意喷了空气清新剂——典型的‘毁灭证据强迫症’晚期，顺便带点‘表演型人格障碍’。”
陈珂差点呛着：“……林大法医，我叫你来分析案情，不是让你给凶手做心理测评，顺便吐槽自家卫生的！”
“心理状态都写在行为上了。”林墨起身用棉签擦死者口鼻做毒理采样，“注重整洁、追求戏剧效果，还闲得留张挑衅……或者说‘邀功’的卡片，说明他对自己贼自信，搞不好把这当‘艺术创作’呢。”他顿了顿补充，“而且大概率是个话痨——留言字数越多，暴露的信息越多。”
“……你怎么看出来的？”陈珂懵了。
“‘猜猜下一幕在哪儿’，这不是明摆着跟我们玩游戏嘛。”林墨封好采样瓶，“要是沉默型凶手，直接不留卡片了，哪会说这么多废话。”
陈珂皱紧眉：“变态？”
林墨点头：“嗯，还挺有品位、爱干净的变态——比上次那个‘杀人后不洗手’的凶手强点。”
技术人员忙着拍照取证，林墨专注于尸体本身。他让助手帮忙把尸体侧翻，检查背部受压部位。就在尸体挪动的瞬间，他眼尖地发现死者戏服袖口内侧，靠近手腕的地方沾了点暗红色痕迹——不像血迹，更像黏土或者颜料，还带着点光泽。他赶紧用证物袋刮了下来，动作轻得跟怕碰坏“艺术品”似的。
接着他几乎趴到地毯上，借着手电筒光仔细看尸体躺过的地方，用镊子从绒毛里夹出几粒微小的颗粒——看着像细沙，又有点晶莹，在灯光下还反光。他把颗粒和袖口样本分别装袋封好，贴了标签，标签上还画了个小问号：“凶手的‘颜料’？”
“死者袖口有不明物质，疑似矿物黏土。地毯上发现微量颗粒，得回去化验。”林墨站起来揉了揉发麻的膝盖，“初步看是窒息死亡，但颈部没明显勒痕，面部青紫也不重，具体死因得解剖确认——说不定是被‘艺术’死的。”
“行，尸体运回去，你尽快给我初步报告。”陈珂拍手指挥收尾，又拍了拍林墨的肩膀，“辛苦你了，回头请你吃泡面——双份酸菜的。”
林墨没领情，掏出手机一看，晚上七点零五分。他的泡面……估计早糊成一坨了，连双份酸菜都救不活。
他拎着勘查箱走出1701室，楼道里警灯的光影在脸上晃来晃去。林墨深深叹了口气，心里默念：这案子，怕是要把我下半辈子的“准时下班”都给补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