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落魄”两个字的重量,是在她搬进三叔公老房子的第三个月。
那天她放学回家,撞见三婶把她母亲留下的唯一一条珍珠项链扔进了垃圾桶,
理由是“占地方,看着晦气”。十五岁的林晚星没哭,只是默默捡回那条断了线的项链,
用透明胶带一圈圈缠好,藏进床板下的暗格里。从那天起,她学会了在饭桌上沉默,
在被使唤时应声,在深夜里借着窗外路灯的光翻开旧课本。三叔公一家待她不算坏,
只是把她当成了免费的保姆。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是常态,偶尔还要被堂哥指使着去买零食,
被堂姐抢过攒了很久的零花钱。林晚星从不反抗,她知道自己没有底气,
只能把所有委屈都变成动力——她要离开这里,靠自己活下去。高中三年,
她是全校最沉默的学生。白天在课堂上埋头苦读,课间要么在刷题,
要么在帮老师批改作业赚点零花钱,放学回家就一头扎进家务里,等所有人都睡熟了,
才敢打开台灯学到后半夜。她的课本被翻得卷了边,笔记本写满了厚厚的五本,
成绩却从入学时的中游一路冲到年级前三。没人知道,这个总是穿着洗得发白校服的女孩,
在深夜里偷偷做过多少事。她跟着网上的教程学PS,
帮人修图赚了第一笔稿费;她练英语口语,
把BBC新闻当成催眠曲;她甚至跟着视频学烘焙,周末趁家人不在时在厨房偷偷试做,
再把成品低价卖给邻居阿姨。这些技能像一颗颗种子,在她心里悄悄发芽。她知道,
自己没有背景没有资源,能依靠的只有这些藏在暗处的本事。高考成绩出来那天,
林晚星拿着清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平静地告诉三叔公要搬走。三婶假惺惺地挽留,
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不如早点嫁人。林晚星没接话,
只是默默地收拾好自己少得可怜的行李——几件旧衣服,那盒缠满胶带的珍珠,
还有一箱子写满字的笔记本。离开的那天,阳光很好。她走出那栋压抑了三年的老房子,
第一次觉得空气是自由的。大学生活是林晚星人生的新篇章。她申请了助学贷款,
课余时间做了三份**,还靠着高中时学的PS技能,在设计工作室找到了一份远程实习。
她像海绵一样吸收着知识,白天泡在图书馆和教室,晚上要么在**,要么在工作室赶项目。
同宿舍的女生讨论新出的口红和韩剧时,她在改设计图;别人去约会逛街时,
她在做家教赚生活费。她很少参加社交活动,不是不想,是没时间,也没底气。
那些光鲜亮丽的生活离她太远,她得先填饱肚子,站稳脚跟。就这样忙忙碌碌过了四年,
林晚星以优异的成绩毕业,进入了一家知名的互联网公司做UI设计。她拿着不错的薪水,
租了个一居室,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小窝。搬家那天,她把那条珍珠项链从盒子里拿出来,
小心翼翼地重新串好,挂在了脖子上。生活渐渐步入正轨,她却还是改不了拼命的习惯。
加班成了常态,偶尔闲下来,反而会觉得无所适从。同事见她总是紧绷着,
拉着她去了公司附近一家清吧放松。那是林晚星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昏黄的灯光,
舒缓的音乐,穿着精致的男男女女低声交谈,一切都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坐在角落的吧台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一杯莫吉托,
谢谢。”她小声对调酒师说。“好嘞。”调酒师笑着应下,转身开始忙碌。林晚星端着酒杯,
小口抿着,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就在这时,
一个身影“咚”地一声撞到了她身后的柱子上,伴随着一声闷哼。她吓了一跳,回头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正捂着额头,眉头皱得紧紧的,表情有点滑稽。
男人看起来二十七八岁,五官很俊朗,只是此刻额头上红了一块,眼神里带着点茫然,
像是不小心撞懵了。“你没事吧?”林晚星忍不住问。男人抬起头,视线落到她脸上,
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有点傻气的笑容:“没事没事,就是刚才看你看得太入神,
没注意路。”林晚星的脸一下子红了。这话也太直白了,她有点不知所措,
只能低下头假装喝酒。男人却顺势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
打了个响指:“调一杯和这位**一样的。”他侧过头看着林晚星,“抱歉啊,吓到你了?
我叫陆泽言。”“林晚星。”她小声回应,心跳有点快。陆泽言笑起来很好看,
眼睛里像有星星:“林晚星,名字真好听,和你的人一样。”林晚星更不好意思了,
端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她很少被人这样直白地夸奖,
尤其是对方还是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你一个人来的?”陆泽言没再继续调侃,
语气自然地问道。“嗯,同事拉我来的,她去那边跟朋友打招呼了。
”林晚星指了指不远处的卡座。“我也是被朋友硬拉来的,说什么要给我介绍对象,
结果他自己先跟人聊上了。”陆泽言无奈地耸耸肩,样子有点委屈,
逗得林晚星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一笑,气氛瞬间轻松了不少。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从工作聊到兴趣,林晚星惊讶地发现,他们居然有很多共同点。都喜欢看老电影,
都爱喝冰美式,甚至连讨厌香菜这一点都一样。聊到兴头上,
陆泽言拿起手机:“加个微信吧?感觉跟你聊天很投缘。”林晚星犹豫了一下,
还是点开了二维码。她很少主动加异性好友,但不知道为什么,对陆泽言有种莫名的信任感。
加完微信,陆泽言看着她的头像——一只趴在书本上的猫咪,笑了:“你喜欢猫?”“嗯,
一直想养一只,但是工作太忙了。”“我家有两只,一只布偶一只橘猫,下次带你去看?
”林晚星的心漏跳了一拍,点了点头:“好啊。”那天晚上,他们聊了很久,直到同事来催,
林晚星才依依不舍地告别。走出酒吧时,晚风轻拂,她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嘴角忍不住上扬。
之后的日子,两人开始频繁地联系。陆泽言是做建筑设计的,和林晚星算是半个同行,
他们经常会讨论工作上的问题,偶尔也会分享生活里的趣事。第一次约会定在一家西餐厅。
林晚星特意翻出了衣柜里最正式的一条裙子,化了淡妆,提前十分钟到了餐厅。
陆泽言比她晚到两分钟,看到她时,眼睛明显亮了一下:“你今天真漂亮。
”林晚星的脸又红了。吃饭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尴尬又好笑的事。林晚星想叉一块牛排,
结果刀叉没拿稳,牛排“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她瞬间窘迫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手忙脚乱地想去捡,陆泽言却先一步按住了她。“别动,我来。”他叫来服务员清理干净,
然后把自己盘子里的牛排切好,推到她面前,“吃我的吧,我刚才已经尝过了,味道不错。
”林晚星低着头,小声说:“谢谢。”“跟我还客气什么。”陆泽言笑着说,
“其实我刚才差点把红酒洒在身上,比你还狼狈。”林晚星抬头看他,
发现他眼里满是真诚的笑意,没有丝毫嘲笑的意思,心里的窘迫顿时消散了不少。那次之后,
两人的关系又近了一步。他们一起去看画展,一起去逛书店,一起在周末的早晨去公园跑步。
陆泽言知道了林晚星的过去,没有同情,只有尊重和欣赏。他会在她加班晚了的时候,
默默开车来公司楼下等她;会在她因为工作烦恼时,耐心听她吐槽,
帮她分析问题;会在她偶尔流露出脆弱时,轻轻拍拍她的背,说“有我呢”。
林晚星也渐渐放下了所有防备,在他面前展现出最真实的自己。
她会在吃到好吃的甜点时眼睛发亮,会在看到感人的电影时偷偷抹眼泪,
会在讨论设计方案时据理力争,也会在累的时候靠在他肩膀上安静地待着。有一次,
他们约好去看新上映的电影。林晚星提前到了电影院,买了两杯可乐和一桶爆米花。
等陆泽言的时候,她低头看手机,没注意到旁边有人走过,结果一抬手,
半杯可乐全洒在了自己的白衬衫上。她顿时傻眼了,衬衫湿了一大片,紧贴在身上,
样子别提多狼狈了。就在她手忙脚乱地找纸巾时,陆泽言到了。看到她的样子,他先是一愣,
然后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还笑!”林晚星又气又急,眼眶都红了。“不笑了不笑了。
”陆泽言赶紧收敛笑容,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走,我带你去买件新的。
”电影院旁边就是商场,陆泽言拉着她直奔女装区。他的眼光很好,
挑了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林晚星穿上刚刚好。“好看吗?”她站在镜子前问。“好看,
比刚才那件好看多了。”陆泽言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不过,不管你穿什么,
我都觉得好看。”林晚星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她转过身,踮起脚尖,
轻轻吻了吻他的下巴。陆泽言愣了一下,随即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电影最终没看成,
但他们都觉得,这是最开心的一次约会。相处的时间越久,林晚星越发现陆泽言的好。
他尊重她的过去,支持她的事业,包容她的小脾气,把她宠成了公主。
而林晚星也用自己的方式回应着他的爱,她会为他洗手作羹汤,会在他加班时等他回家,
会在他遇到困难时坚定地站在他身边。他们的感情没有轰轰烈烈,却在柴米油盐的日常里,
变得越来越深厚。一年后,在一个星光璀璨的夜晚,
陆泽言带着林晚星回到了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酒吧。他在那个她曾经坐过的吧台前,单膝跪地,
拿出了一枚钻戒。“林晚星,”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却无比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