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死在办公桌那天,我正好收到女儿班主任的短信:“您家孩子这次月考又退步了。
”再睁眼,我回到2008年,淘宝商城刚刚上线。看着镜子里25岁的自己,我笑了。
三个月后,我的网店月销过万,买了第一套学区房。曾经嫌弃我“只会加班不顾家”的丈夫,
如今天天追问我去哪应酬。当年逼我熬夜改PPT的领导,成了我公司的实习生。
而女儿班主任的儿子,正在我的短剧公司里打工还债。
---意识是被心脏处传来的一阵尖锐的绞痛攥回来的。像有只无形的手,
猛地攥紧了那颗过度疲惫、早已不堪重负的器官,狠狠一拧。林薇眼前最后看到的,
是电脑屏幕上幽幽浮着的PPT最后一页,“年度总结与展望”,
右下角的时间戳显示着“2019-11-1503:27:18”。耳朵里最后灌入的,
是手机在桌面上“嗡”的一声震动,屏幕随之亮起,幽幽的光打在她灰败的脸上。
那条信息预览,来自女儿朵朵的班主任,赵老师。“朵朵妈妈,这次月考成绩出来了,
朵朵年级排名又退了十五名。这孩子最近上课总走神,是不是家里……”后面的字,
她没力气,也没机会看清了。那阵绞痛攫取了一切,视野碎裂成无数黑色的斑点,
继而彻底陷入无边无际的、沉重的黑暗。……呛人的烟味,劣质香水的甜腻,
震耳欲聋的鼓点。林薇猛地睁开眼,胸腔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仿佛刚从溺毙的深水里挣扎出来。心脏还在隐隐作痛,是幻觉吗?她茫然四顾。
昏暗闪烁的灯光下,是年轻而张扬的男男女女,挤在卡座里摇着色子,啤酒瓶东倒西歪。
眼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杯颜色艳俗的鸡尾酒,插着小伞。
这不是她那间除了加班就是女儿哭闹的、令人窒息的书房办公室。“薇薇?发什么呆呢!
喝啊!庆祝你终于脱离苦海,炒了那破公司的鱿鱼!
”旁边一个画着浓重烟熏妆的女孩用力拍了她一下,声音在音乐里显得有些失真。
林薇怔怔地转头,看着女孩熟悉又陌生的脸。这是……小雅?她婚前最好的闺蜜,
后来因为各自奔波生计,渐渐疏远了。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皮肤紧致,指甲圆润,
没有长期熬夜和家务留下的粗糙痕迹。她猛地站起身,踉跄着冲向洗手间,
不顾身后小雅“哎你干嘛去”的叫喊。洗手间明亮的灯光下,镜子里映出一张脸。
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胶原蛋白充沛,眼角没有细密的纹路,皮肤光洁,
只是眼底带着些许熬夜的青黑,和一丝尚未被生活彻底磨平的、残留的锐气。
这是……二十岁的她?她颤抖着手摸向自己的脸,冰凉的触感真实得可怕。
目光扫到洗手台上扔着的一个翻盖手机,三星的,很老的款式。她拿起来,笨拙地按亮屏幕。
日期赫然显示:2008年11月16日。2008年……她死前的十一年?
心脏又是一阵剧烈的抽紧,这次不是因为过劳,而是因为巨大的、难以置信的冲击。
她扶着冰冷的洗手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
儿朵朵哭泣的脸、还有最后那条未读全的班主任短信……与眼前光怪陆离的景象交织、碰撞。
死了。她真的死了。死在那个冰冷绝望的办公桌上。而现在,她回来了。回到了2008年。
回到了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镜子里那张年轻的脸上,茫然和震惊一点点褪去,
一种混杂着痛楚、狂喜和孤注一掷的狠厉,慢慢从眼底升起。她看着镜中的自己,
嘴角极其缓慢地、扭曲地向上扯了一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呵……”一声极轻的、带着血腥气的嗤笑从喉咙里溢出。老天爷,你玩我一次,还不够吗?
这一次,老娘不伺候了。---一个月后,林薇那间月租三百、只有十平米不到的出租屋里,
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纸箱。空气中弥漫着新拆封的快递袋和打印机墨水的味道。
一台淘来的二手电脑屏幕亮着,显示着刚刚注册好的淘宝店铺后台,
店铺名字简单粗暴——“薇薇的时尚衣橱”。她蹲在水泥地上,
正小心翼翼地给一件米色双排扣羊毛大衣套上透明的防尘袋。
这是她坐了两天一夜的硬座火车,跑到千里之外的杭城,
在几个大型服装批发市场里泡了整整一周,磨破了嘴皮,
几乎掏空了工作几年攒下的、本就不多的所有积蓄,才拿下的一批货。她记得很清楚,
这种经典款的H型双排扣大衣,会在接下来的两三年内,成为爆款,经久不衰。
手指抚过柔软温暖的羊毛呢料,她的动作熟练得不像是第一次干这个。
前世十几年的职场生涯,她做的就是市场运营,对数据、对流行趋势有着近乎本能的敏感。
更何况,她还拥有未来十一年的“记忆”。她知道接下来什么会火,
知道什么样的图片能吸引点击,知道什么样的促销话术能打动人心。“薇薇,你真是疯了!
”小雅过来看她,被满屋子的货吓了一跳,“好好的班不上,跑去批发市场当倒爷?
还把钱全砸进去了!李强知道了不得跟你急?”林薇头也没抬,继续整理大衣的领子,
语气平淡无波:“他知不知道,不重要。”她现在没心思去管李强怎么想。那个在前世,
除了抱怨她加班就是跟她算计工资、在她猝死后恐怕也不会多伤心几分钟的男人,
在她心里的分量,已经轻得像一片羽毛。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货源、图片、流量。
没有专业的摄影师,她就借了小雅的卡片机,自己当模特。把房东那面斑驳的白墙当背景,
穿上大衣,对着镜子调整角度,努力拍出最挺拔、最精神的样子。修图软件还很简陋,
她就一遍遍调光线、对比度,让衣服的颜色和质感尽量接近实物。
文案是她一个字一个字抠的。
“专柜同款”、“高端羊毛呢”、“经典不过时”、“仅此一批,售完无补”。每一个词,
都精准地戳向这个年代刚开始尝试网购的年轻女白领们的心。上架,定价。
比商场便宜一大截,但比她批来的价格翻了一倍还多。做完这一切,已经是凌晨三点。
她毫无睡意,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代表店铺访问量的数字。个位数,缓慢地,
极其缓慢地,跳动一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天色渐亮。
就在她眼睛酸涩得快要睁不开时,“叮咚”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划破了黎明前的寂静。
有人咨询了。林薇一个激灵,坐直身体,手指有些发抖地点开旺旺对话框。“亲,
这件大衣实物和图片色差大吗?”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
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亲,您好!图片是自然光下实物拍摄,
色差很小的哦~面料是含90%羊毛的,保证保暖有型!”……第一单,
第二单……第十单……当太阳完全升起,金色的光芒洒满窗台时,她店铺里那件米色大衣,
已经显示售出了十五件。林薇看着后台那个不断增长的数字,
看着支付宝里开始跳动的入账记录,一夜未眠的疲惫仿佛瞬间被洗涤一空。她站起身,
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深深吸了一口冬日清冷的空气。
肺腑间那股在前世积郁了太久太久的浊气,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丝缝隙,缓缓排出。赚钱。
她要赚很多很多的钱。---网店的生意,比林薇预想的还要顺利。她选品的眼光毒辣,
几乎款款爆红。图片拍得用心,客服回复及时耐心,发货速度快。好评如潮水般涌来,
口碑迅速积累。到了2009年夏天,“薇薇的时尚衣橱”已经冲到了三皇冠,
她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雇了三个客服,租下了一套便宜的小公寓当仓库和办公室。
银行卡里的数字,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膨胀着。李强从一开始的冷嘲热讽(“瞎折腾什么?
能赚几个钱?”),到后来的惊疑不定(“你哪来那么多钱进货?”),再到现在的沉默,
以及……偶尔流露出的、试图重新掌控局面的别扭姿态。“今晚回来吃饭吗?”晚上九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