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儿子写了篇《我那月薪三千的爸爸》,我火了。无数网红公司找上门,要和我签约,
让我直播带货。他们说,只要我对着镜头哭穷,讲故事,就能轻松月入百万。我拒绝了。
第二天,我带着儿子,去工地上搬了一天的砖。晚上,我问他:“儿子,你想当网红的孩子,
还是想当工人的孩子?”01“我想当工人的孩子。”儿子陈烁的声音不大,
带着孩子特有的稚嫩,却像一颗钢钉,狠狠砸进我心里。我看着他布满灰尘的小脸,
那双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亮得惊人。疲惫,像潮水一样从四肢百骸涌上来。
我脱下那双开胶的解放鞋,倒出里面的砂石,
一股混杂着汗水和灰土的气味瞬间弥漫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好。”我只说了一个字,
喉咙干得像是要冒火。我们父子俩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狼狈里看到了一丝笑意。
这笑意还没来得及扩散,防盗门就被擂得震天响,那力道,不像是敲门,倒像是要拆了它。
我心里一沉。打开门,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夹杂着三个不速之客,蛮横地挤了进来。为首的,
是我的前妻,刘丽。她画着精致的全妆,红唇妖艳,一身名牌,
和我这间破败的小屋格格不入。她就像一个走错了片场的女王,审视着自己的贫民窟。
她身后,是她的母亲张桂芬,和我那个游手好闲的前小舅子,刘强。“陈建军,
你长本事了啊?”刘丽抱起胳膊,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刻薄的节奏。“电话不接,信息不回,
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我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儿子拉到我身后。“妈问你话呢,
你哑巴了?”刘强一步抢上来,眼神里全是轻蔑。他比我小几岁,却仗着家里宠爱,
成了个四体不勤的成年巨婴。“陈建军,我听说有公司找你签约,要捧烁烁当网红?
”刘丽终于切入了正题,眼睛里闪着贪婪的光。“我告诉你,这事我同意了,
你赶紧把合同签了。”她的语气,不是商量,是命令。我看着她,
这个曾经和我同床共枕的女人,此刻的嘴脸却无比陌生。“我拒绝了。”我的声音很平静,
却像一滴水掉进了滚油里。“你拒绝了?你凭什么拒绝!”刘丽的音调瞬间拔高,尖锐刺耳。
“这是能让咱们家,不,是能让烁烁一步登天的好机会!你这个当爹的,
就忍心看着他跟你一起受穷?”“就是啊建军!”前岳母张桂芬立刻开始她的表演,
一**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干嚎起来。“你没良心啊!我们家丽丽当初真是瞎了眼才跟了你!
现在好不容易有条出路,你还要断了孩子的活路!我可怜的外孙啊!”刘强更是直接,
上来就推了我一把。“你个穷鬼!自己没本事,还想拖累我外甥?我告诉你陈建军,
今天这合同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他的手指几乎戳到我的鼻子上。我纹丝不动,
任由他推搡。多年的工地劳作,让我这身骨头硬得像钢筋。我的沉默,似乎激怒了他们。
“爸……”身后的陈烁紧紧抓着我的衣角,身体在微微发抖。我能感觉到他的害怕。
也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童音,带着愤怒,炸响在屋里。“我爸不是穷鬼!
”陈烁从我身后探出头,通红着眼睛瞪着他们。“你们才是坏人!你们只想拿我当摇钱树!
”所有人都愣住了。刘丽的脸瞬间变得铁青,她大概从没想过,
一向乖巧的儿子会用这种话顶撞她。她几步上前,伸手就要去抓陈烁。“你个小兔崽子,
胡说八道什么!看我今天不打死你!”我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力气不大,却让她动弹不得。
“刘丽。”我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他是我的儿子。”“你的儿子?你配吗!
你能给他什么?跟着你搬一辈子砖吗!”她疯狂地挣扎着,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外面的楼道里,已经有邻居探头探脑地往里看了。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
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陈建军,你给我等着!”刘丽甩开我的手,指着我的鼻子,
一字一句地放着狠话。“你会后悔的,我绝对不会让你毁了我儿子!”说完,
她带着她那两个搭伙伙伴,像一阵风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只留下满屋子污浊的空气,
和一句恶毒的诅咒。我关上门,隔绝了外面所有的窥探。转身,抱起儿子。“烁烁,别怕。
”“爸,我没怕。”儿子搂着我的脖子,把脸埋在我沾满灰尘的肩膀上。“我就是讨厌他们。
”我没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他。窗外的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我知道,
这只是个开始。一场战争,已经无可避免。02第二天,天还没亮透,我就送陈烁去上学。
刚到校门口,我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几台摄像机,还有几个拿着手机开着直播的人,
像闻到血腥味的苍蝇,围在门口。看到我们父子,他们立刻蜂拥而上。“陈先生,
请问您为什么拒绝百万签约,是觉得钱少吗?”“有传言说您限制孩子的自由,
是不是在**儿子?”“您这种教育方式,是不是太自私了?”闪光灯不停地闪烁,
刺得我眼睛生疼。话筒几乎要捅到我的嘴里。我什么都没说,只是用身体护着陈烁,
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护着自己的幼崽。我用尽全力,才从人群中挤开一条缝,
把儿子送进了校门。看着他小小的背影消失在教学楼里,我才松了一口气,
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还没等我离开,班主任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电话里,
她的声音客气又疏离。她说,有几个家长反映了情况,学校也承受了一些压力,
希望我能“妥善处理”好家庭矛盾,不要影响到孩子的学习环境。
我握着那个老旧的按键手机,听着电话那头的官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什么叫“妥善处理”?是让我把儿子交出去,任由刘丽他们摆布吗?屈辱感,像冰冷的藤蔓,
一圈圈缠紧我的心脏。浑浑噩噩地回到工地,刚拿起瓦刀,工友就递过来一个手机。“建军,
你看,这是不是你前妻?”屏幕上,是一个短视频采访。
刘丽坐在一个看起来很高档的咖啡厅里,对着镜头哭得梨花带雨。
“我真的没办法了……我作为一个母亲,只想给孩子最好的生活。
”“但他爸爸……他太固执了,自尊心也太强,他觉得我们是在侮辱他。
”“他甚至动手打我……我真的很害怕,我怕他会伤害到孩子。”视频里,
她还故意放出了几张以前的照片。那是我在工地上吃饭的样子,
是我穿着破旧背心修水管的样子。所有的照片,都经过精心的截取和构图,
把我塑造成一个穷困潦倒,形象猥琐的底层失败者。评论区,已经炸了。“**,
这爹也太窒息了吧?当代鲁迅笔下的愚昧父亲!”“为了自己可笑的自尊心,
毁了孩子一辈子,这种人不配当爹!”“快看,他前小舅子也发声了,说这男的有家暴倾向!
”我点开刘强的社交账号,上面发布了各种似是而非的“**”。说我脾气暴躁,
喝了酒就发疯。说我曾经因为刘丽买了一支口红,就对她大打出手。谎言编织得天衣无缝。
我,陈建军,在短短一个上午,
被他们联手塑造成了一个固执、暴力、愚昧无知、为了面子不顾儿子死活的家暴男、刽子手。
我的手机开始疯狂地震动。无数个陌生号码发来辱骂的短信。“**,去死吧!
”“你不配养孩子,把抚养权交出来!”“等着,我们这就来人肉你!
”我看着那些恶毒的字眼,手指开始发麻。我没有回复,也没有争辩,只是默默地打开设置,
开启了拦截所有陌生来电和短信的功能。世界,瞬间清静了。我像个没事人一样,
继续砌墙、抹灰、搬砖。汗水顺着额头流进眼睛里,涩得发痛。我却感觉不到。心里的痛,
比这要厉害一万倍。晚上,我拖着灌了铅一样的双腿回到家。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
一片漆黑。我摸索着走到家门口,却闻到一股刺鼻的油漆味。我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
光亮照亮门板的一瞬间,我的瞳孔猛地收缩。那扇破旧的木门上,被人用鲜红的油漆,
喷了四个狰狞的大字。无良父亲。红色的油漆,像是凝固的血,在黑暗中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我站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身体里,某些东西,好像在那一刻,彻底碎掉了。
03对我的攻击,很快就转移到了儿子身上。陈烁在学校被孤立了。下课时,
再也没有同学找他玩。甚至有人当着他的面,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你爸爸是坏蛋,
你也是坏蛋!”“坏爸爸的儿子!”孩子之间的恶意,有时候比成人世界更纯粹,也更伤人。
终于,在又一次被几个高年级学生围堵挑衅后,我那个一向沉默的儿子,挥起了拳头。
我被老师叫到学校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陈烁站在办公室中央,
脸上挂着一道清晰的抓痕,嘴角也破了皮,渗着血丝。他的校服被扯得乱七八糟,
小小的拳头却依旧紧紧地攥着。他对面,站着一个比他高半个头的男孩,
正在对着他妈妈哭诉。那个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女人,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厌恶。
“你就是陈烁的家长?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她尖着嗓子,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
“你看看他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了!小小年纪就学人打架,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养不教父之过,你懂不懂!”老师在一旁尴尬地劝着,但女人根本不听。“我不管,
必须赔钱!必须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给我儿子道歉!否则我就报警!”我没有理会她的叫嚣,
只是走到儿子面前,蹲下身。我轻轻地擦掉他嘴角的血迹,看着他脸上的伤痕,
心像是被一把钝刀子来回地割。“爸,不是我的错。”陈烁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声音里全是委屈。“是他先骂你,他说你是无良父亲,是个**……”我的心,
狠狠地揪了一下。我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那个撒泼的女人和一脸为难的老师。
我没有发火,也没有争吵。我只是转回头,看着我的儿子,一字一句,清晰地对他说。
“男子汉,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不管因为什么,打人就是不对,我们先道歉。
”“但是,爸爸知道你不是坏孩子。”陈烁愣住了,他看着我,眼睛里有不解,
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走到那个男孩面前,鞠了一躬。“对不起。”我站起身,
向那个女人和老师道了歉,并且承担了全部的医药费。从始至终,我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
回家的路上,夕阳把我们父子俩的影子拉得很长。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沉默像一块巨石,
压在我和他之间。我知道,我的隐忍,让他受了委屈。可是在那个环境里,
任何的争辩都毫无意义,只会让我和儿子显得更加孤立无援。晚上,我给儿子处理好伤口,
看着他沉沉睡去。我在床边坐了很久。然后,我站起身,走到床底下,
拖出了一个沉重的木箱。箱子上了锁,已经很多年没有打开过了。我找出钥匙,打开了它。
一股陈旧的木头香味扑面而来。箱子里,没有金银财宝,
只有一套被摩挲得油光发亮的木工工具。凿子,刨子,刻刀,墨斗……每一件,
都像是从漫长的时光里走来,带着温润的包浆。在工具旁边,
还静静地躺着几件没有完成的木雕作品。一只雏鸟,一片祥云,一个笑脸佛。
刀工已经初具雏形,却因为生活的重担,而被永远地封存在了这里。我拿起一把刻刀,
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却像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了我。那份熟悉的感觉,
那份刻在骨子里的记忆,苏醒了。我走到睡着的儿子身边,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烁烁。
”我对着他,也像对着我自己,轻声说。“别人可以说我们穷,但不能说我们没有骨气。
”“爸爸要让你知道。”“你爸的这双手,不只是能搬砖。”窗外,月光如水,
照进这间陋室。我的眼里,有什么东西,正在重新燃起火焰。04刘丽的攻势,
比我想象的还要疯狂和没有底线。她联合那家网红公司,
在网上发起了一个名为“解救被囚禁的天才小作家”的直播活动。这个名字,
充满了煽动性和误导性。活动当天,他们带着律师,还有一大群举着**杆的主播,
浩浩荡荡地冲到了我家门口。那阵仗,仿佛不是来探望,而是来抓捕一个罪大恶恶的逃犯。
“开门!陈建军,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刘丽在外面疯狂地砸着门。我打开门,
刺眼的直播灯光瞬间将我吞没。“大家看!他就是陈烁的父亲!一个为了可笑的自尊心,
囚禁自己儿子的男人!”一个主播把镜头死死地怼在我的脸上,言语充满了挑衅。
刘丽带来的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拿出一份文件在我面前晃了晃。“陈先生,
我们有理由怀疑你的精神状况极不稳定,已经不适合再担任陈烁的监护人。
”“这里有一些证据,证明你存在暴力倾向,我们要求立刻变更抚"养权。”我瞥了一眼,
那所谓的证据,不过是几张P得不成样子的照片,和一些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人证”。
荒唐,可笑。“陈建军!你这个疯子!你把儿子还给我!”刘丽开始飙戏,她冲上来,
试图挤进屋里,嘴里哭喊着。“烁烁,别怕,妈妈来救你了!妈妈带你走,
离开这个疯子爸爸!”她一把抱住被惊醒的陈烁,假惺惺地哭着。整个过程,
都在被几十个镜头全程直播。我成了笼中的困兽,任人观赏,任人评判。
一些被煽动的邻居也围了上来,开始对着我指指点点。“建军啊,你就为了孩子好,放手吧。
”“是啊,跟着他妈总比跟着你吃苦强。”人言可畏,众口铄金。在那一刻,
我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就在我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折发生了。
“我爸不是疯子!你们才是坏人!”陈烁用力推开了刘丽,像一只被惹怒的小豹子,
挡在了我的身前。他张开双臂,用自己瘦弱的身体,对抗着外面整个世界的恶意。
“你们都在撒谎!我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刘丽的哭声戛然而止,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直播间里,弹幕也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也就在这时,楼道口传来一声怒吼。
“都他妈的干什么呢!欺负老实人是吧!”是工地的包工头老张。他身后,
还跟着七八个膀大腰圆的工友。他们风尘仆仆,身上还穿着沾满水泥的工装,
却像一群天降的神兵,硬生生在人群中挤开了一条路,挡在了我家门口。
老张指着那群主播的鼻子就骂。“拍拍拍,拍你妈个头!你们知道个屁!”他转过身,
指着我对直播镜头大声说。“我告诉你们!陈建军是我见过最老实本分的人!
他老婆跟人跑了,他一个人拉扯孩子,白天在工地上累得像条狗,
晚上回家还要给孩子做饭辅导作业,他多不容易你们知道吗!”“还有这房子!
”老张拍了拍墙壁。“你们以为这是租的?告诉你们,这房子,从地基到屋顶,一砖一瓦,
全是他陈建军当年亲手盖起来的!你们谁有这个本事!”整个场面,瞬间失控。
主播们被骂得措手不及。刘丽一家也愣住了。直播间的节奏彻底被打乱,第一次,
出现了大量支持我的声音。“**,真的假的?这房子是他自己盖的?
”“这大哥看起来挺老实的啊,不像家暴男。”“前妻一家联合外人上门逼宫,
这戏码有点恶心了啊。”我看着挡在我身前的老张和工友们,他们宽阔的脊背,像一座山。
一股热流,从胸口涌向眼眶。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05刘丽的直播逼宫计划,
因为老张他们的出现而狼狈收场。但她显然不会就此罢休。几天后,我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她正式起诉,要求变更儿子的抚养权。看着传票上冰冷的铅字,
我感觉最后一点力气都被抽干了。我没有钱请好的律师。那些收费高昂的律师事务所,
门槛高得能把我的尊严踩在脚底下。我只能自己想办法。白天,
我在工地上比平时更加拼命地干活,揽下最累最脏的活,只为了多挣几十块钱。晚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