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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5-07-24 17:0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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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替嫁赤金凤冠压得颈骨欲折,眼前一片晃动的猩红。红烛爆开灯花,

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在这死寂的新房里格外刺耳。盖头被粗暴掀飞的瞬间,

映入眼帘的是萧绝那张俊美无俦却瞬间冻结的脸。他眼底翻涌的炽热期待,

在看清我面容的刹那,化作万年寒冰。“谢、无、娇?”他齿缝间挤出我的名字,

淬着剧毒般的寒意,“谁准你爬上这花轿的?谢无瑕呢?!”喉间血气翻涌,

我竭力维持声音平稳:“阿姐三月前去护国寺祈福,归途惊马,连人带车坠下断魂崖。

搜寻无果,谢家势微,所以只有我来替嫁”。“坠崖?”萧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眼底猩红骤起,猛地攥住我手腕,将我狠狠拖下铺着百子千孙被的喜床。

额角重重撞上坚硬的菱花铜镜边缘,温热的液体瞬间蜿蜒而下。“看清楚!”他大手如铁箍,

死死掐着我下巴,逼迫我正视镜中狼狈不堪的自己。镜中女子面色惨白,

额角绽开一道狰狞血口,唯有那双眼睛,秋水含波,与谢无瑕有七分相似。

“赝品也配穿她的嫁衣?也配占她的位置?!”“刺啦——!”裂帛声尖锐刺耳。

他竟徒手撕扯我身上那件金线织就的牡丹缠枝嫁衣!华丽的锦缎在他手中化作碎片,

委顿于地,被他玄色锦靴毫不留情地碾过。“滚去偏院。”冰冷的命令,不带一丝温度,

仿佛丢弃一件碍眼的垃圾。更漏滴答,寒气从青砖缝里钻上来,浸透骨髓。

陪嫁徐嬷嬷流着泪,用颤抖的手为我包扎额角伤口。“二**,

倘若家主还在世如何见得你吃这种苦啊……”老仆的哭腔里满是心疼。

铜镜映出我红肿的右额,血痂凝结,像一朵丑陋的恶之花。窗外,

沉重的铠甲碰撞声由远及近,亲卫长急促的声音在死寂的夜里炸开:“侯爷!有消息了!

大**找到了!在断魂崖下的猎户家!”萧绝如一阵裹挟着血腥气的旋风般冲进偏院时,

我正沉默地拆解着中衣上最后一粒盘扣。他眼底是噬人的猩红,

像一头濒临疯狂的困兽:“她在哪?!说!”“断崖下,被一户采药人救起。

”我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逼自己迎视他,“左腿…断了。”他猛地一步上前,

攥住我拆到一半的衣襟,几乎将我踢离地面,浓重的煞气扑面而来:“备马!

”他朝门外嘶吼,转回头死死盯住我,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棱,“她若有事,

本侯活剐了你!”狂风卷着雪粒子,疯狂拍打着破败的窗棂。徐嬷嬷抖着唇,

想点燃那个半旧的炭盆取暖。“侯爷他…简直……”老仆的声音被风吹散。

炭盆终于腾起微弱的火苗,发出噼啪的轻响。

我望着镜中那个额角染血、衣衫不整的狼狈新娘,咽下喉间翻涌的腥甜,

声音轻得像叹息:“无妨。本就是…替身。”天将破晓,雪势渐大。府门处传来喧嚣与人声。

萧绝抱着一个裹在雪白狐裘里的纤细身影,大步踏入庭院,玄色大氅严实地覆在她身上。

嫡姐谢无瑕露出的半张脸苍白如易碎的细瓷,带着劫后余生的柔弱。

“侯爷…”她纤纤玉指紧紧攥着萧绝的前襟,声音带着惊魂未定的颤抖,

“好黑…我好怕…”萧绝抱着她,像捧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径直走向正院。

他一脚踹开房门时,我刚将染血的嫁衣碎片收拢进包袱。“滚出去。”他看也不看我,

目光全在怀中人身上,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波澜,“这屋子,归她了。”我沉默地抱起包袱,

退到风雪呼啸的廊下。“妹妹…”谢无瑕忽然虚弱地开口,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我的发髻,

“我…我那支暖玉簪…”萧绝的视线立刻如刀子般落在我发间。那支通体无瑕的暖玉簪,

正是他去年煞费苦心寻来,赠予谢无瑕的生辰礼。“摘下来。”他命令道,

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话音未落,他已不耐地伸手,近乎粗暴地将玉簪从我发间扯下,

看也不看便递给了谢无瑕。谢无瑕接过,指尖把玩片刻,忽地一松手。“啪嗒!

”玉簪清脆地摔在冰冷的青砖地上,瞬间碎成三截。她偎在萧绝怀里,

唇角勾起一抹虚弱的、意味深长的浅笑:“罢了…罢了…沾了旁人气味的东西,不要也罢。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下。徐嬷嬷慌忙把唯一的小暖炉塞进我冻僵的手里:“二**,

这…老奴去求求萧侯爷……”“不必。”我抬脚,平静地踩过地上那几截冰冷的碎玉,

走向更深的寒冷,“去偏院。”转过垂花门时,风雪送来了身后嫡姐娇柔的嗔语。

“阿绝…我们的合卺酒…还没喝呢…”萧绝的回答被风雪撕扯得模糊,

但那极致的温柔却清晰地刺入耳膜。“与你,补上三百杯又何妨。”偏院荒草没膝,

破败不堪。徐嬷嬷摸索着点亮油灯,发出一声惊叫:“床榻呢?!”寒风从破窗猛灌进来,

我望向正院方向那通明的灯火和隐约的暖意。“劈了。

”我解下还算厚实的外衫铺在角落的干草堆上,“大约…当了侯爷昨夜取暖的柴,

或是今晨煮药的薪了。”徐嬷嬷突然指着祠堂方向惊叫:“火把!好多人往祠堂去了!

”祠堂方向人声鼎沸。管事提着灯笼气喘吁吁地冲进院子,脸色惊惶:“二**!侯爷急传!

您快些!”我刚踏入阴森肃穆的祠堂,一道凌厉的破空声便狠狠抽在脊背上!“毒妇!

”萧绝眼底燃烧着狂怒的火焰,手中藤鞭染血,“竟敢毁无瑕的牌位?!”供桌上,

那方为坠崖的谢无瑕所设的衣冠冢灵牌,赫然裂成两半!

朱砂书写的“爱妻谢无瑕之位”几个字,在烛光下格外刺眼。谢无瑕坐在门边特制的软椅上,

掩面低泣,声音哀婉欲绝:“我…我还没死呀…侯爷,这多不吉利…”“啪!啪!

”藤鞭带着风声,狠狠抽裂我单薄的春衫,血珠飞溅,甚至溅上了肃穆的祖宗牌位。“跪着。

”萧绝扔了染血的藤鞭,声音冷酷如铁,“灵牌修好之前,不准起来。

”青砖地的寒气瞬间穿透薄薄的衣料,钻进膝盖骨缝。徐嬷嬷偷偷塞给我的厚护膝,

被旁边凶神恶煞的婆子一把拽出,扔进了角落的火盆里,瞬间化为灰烬。

谢无瑕的暖轿被精心抬着经过祠堂门口时,轿帘被一只素手轻轻卷起。“妹妹,

”她晃了晃完好无损的左腿,声音带着一丝怜悯的残忍,“替姐姐…多跪些时辰吧,

若是父亲在世看到这一幕怕不是要心疼坏了。”更鼓沉闷地敲过三响。祠堂内死寂一片,

只有烛火偶尔的爆响。守门的婆子突然软软地倒了下去,无声无息。一双沾着夜露的皂靴,

停在我渗血的膝前。“谢二?”清冷如玉磬相击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你在这做什么?”我费力地抬起头,

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深潭般的眸子里。当朝摄政王,萧绝的死对头,容珩。

他一身玄色暗纹蟒袍,指尖闲适地捻着一串光泽温润的佛珠,仿佛这肃杀之地是他家后花园。

“偷入靖安侯府祠堂,”我哑着嗓子,声音因疼痛和寒冷而破碎,却带着讥讽,

“王爷这是要…谋反?”他并未动怒,反而忽然蹲下身,与我视线平齐。

清冷的月光勾勒出他俊美而深邃的轮廓。“本王的暗卫,

”他修长的指腹轻轻抹过我下巴上未干的血痕,动作带着审视的意味,

“恰巧看见了些…有趣的事。”他目光扫过我额角的伤和膝下的血迹。

祠堂外骤然响起密集的铠甲碰撞声和厉喝!“有刺客!保护侯爷!”容珩动作极快,

一块冰凉沁骨的玉佩塞入我紧握的掌心。玉佩上龙纹盘绕,中心刻着一个极小的“珩”字。

“想离开这泥潭时,”他的气息拂过我耳畔,带着沉水香和夜露的清寒,“摔碎它。

”祠堂厚重的木门被巨力猛地踹开!火把的光亮瞬间涌入,

映亮了萧绝那张铁青扭曲、杀气腾腾的脸。他的目光如淬毒的利箭,

死死钉在容珩的背影上:“容珩!你夜闯我侯府祠堂,意欲何为?!”容珩从容旋身,

宽大的蟒袖有意无意地将我挡在了他身后。“路过。”他指尖依旧捻着佛珠,语气平淡无波,

“顺便,看了场侯爷精心排演的好戏。”萧绝眼中戾气暴涨,竟毫无预兆地挥剑直劈而来!

剑锋带着凌厉的劲风,擦过容珩的蟒袍袖角,目标却是他身后的我——直刺我咽喉!“侯爷!

”千钧一发之际,谢无瑕惊慌失措的娇呼自廊下传来,

“妾身…妾身心口疼得厉害……”剑尖硬生生停在我喉前半寸!萧绝猛地收剑,

毫不犹豫地转身奔向那顶暖轿,声音满是焦灼:“传太医!快!”人群如潮水般随着他退去。

祠堂重归死寂,只余满地狼藉和血腥气。容珩俯身,

从地上捡起一支被剑气削落、染着点点血迹的普通桃木簪——那是我仅剩的发饰。“谢无娇。

”他忽然清晰地唤出我的全名,声音浸在冰冷的月色里。

染血的木簪在他掌心无声地断成两截。“你的眼睛,”他抬眸,深潭般的眼睛望进我眼底,

“不该为他这种人流泪。”我抬手抹过干涩的眼角,指尖染上一抹暗红。“是血。

”我平静地回答。他似乎极轻地笑了一声,将两截断簪收入袖中。“本王替你收着。

”玄色蟒袍拂过满地清冷月辉,他转身离去,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等你想哭的那一日。

”祠堂大门轰然关闭,沉重的黑暗再次笼罩下来。掌心那块龙纹玉佩,硌得生疼。

我缓缓抬起头,望向供桌上那裂成两半的灵牌。借着微弱的烛光,清晰可见裂缝深处,

无数细小的白蚁正在疯狂地蠕动,贪婪地啃噬着“爱妻”二字上鲜艳的朱砂。

第二章替身嫡姐谢无瑕在正院住下后,整个靖安侯府仿佛变成了她的专属药圃。

百年老参、极品血燕如同流水般送进正院,而熬煮后的药渣,却总被刻意倾倒在偏院的门口,

散发着苦涩刺鼻的味道。萧绝每日下朝,必先绕道正院,嘘寒问暖,极尽温柔。“侯爷,

”一日,谢无瑕倚在窗边,纤指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琴弦,目光却瞟向正在替我绾发的萧绝,

“听说妹妹在祠堂跪了一夜,寒气入骨,落下了病根?都怪我不好,

惹侯爷动怒…”他正替我梳理长发的手猛地一顿。犀角梳齿勾住了几缕青丝,

被他毫不怜惜地扯断。“死不了。”铜镜里映出他毫无表情的冰冷侧脸,

“你安心养好你的腿便是,不必理会旁人。”“铮!”琴弦发出一声刺耳的崩断声。

几乎是同时,萧绝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出门外,奔向那发出声响、泫然欲泣的人。晚膳时,

他破天荒地挟了一块炙烤得香气四溢的鹿肉,放到了我面前的碟子里。“后日宫宴,

”他目光沉沉,锁着我的眼睛,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你替无瑕去。”鹿肉卡在喉间,

我灌下半杯冰冷的酒液才勉强咽下,胃里一阵翻滚。“侯爷是怕我这‘赝品’,

丢了侯府的脸面?”我迎视他。他未答,指腹却突然蹭过我微微上挑的眼尾,力道不轻,

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描摹。“戴上幂篱。”他收回手,指尖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般捻了捻,

“莫让旁人…看见这双眼。”宫宴那日,谢无瑕的眼泪浸透了萧绝的前襟。

“我也想去…”她褪下腕上一只成色极佳的珊瑚镯,不由分说套在我手上,笑容温婉,

“妹妹替我好好看看…听说新科状元郎,风采卓然呢。”马车驶过繁华的朱雀大街,

厚重的帘幕隔绝了喧嚣。萧绝突然一把拽过我的手腕。“哐当!”珊瑚镯砸在坚硬的车板上,

瞬间碎裂成数段,红玉飞溅。“赝品,”他慢条斯理地用锦帕擦拭着碰过我的指尖,

眼神嫌恶,“也配沾她的东西?”他腰间,赫然挂着一枚崭新的并蒂莲香囊,针脚稚拙歪斜,

正是谢无瑕的手笔。太后凤驾降临,丝竹声起,觥筹交错。我独自坐在角落,

却被几位贵妇贵女有意无意地围住。“哟,这不是谢二姑娘?”承恩公夫人摇着团扇,

笑容意味深长,“令姐的腿…可大好了?今日怎不见她?”我垂眸,幂篱的轻纱微微晃动。

突然,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劲风猛地掀飞了我头上的幂篱!

满殿璀璨的珠光毫无遮拦地倾泻在我脸上。刹那的死寂后,

细碎如蚊蚋般的窃窃私语嗡然响起。“那双眼…天呐,

竟比当年的谢无瑕还像…”“…像极了宸妃娘娘年轻的时候…”萧绝霍然起身,

身前的酒盏被他带倒,琼浆玉液泼洒一地。他脸色铁青,几步上前,不由分说拽住我的胳膊,

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腕骨,在一片惊愕的目光中,粗暴地将我拖离了宴席。

御花园假山嶙峋的阴影里,他一把将我狠狠按在冰冷的山石上,五指如铁钳般扼住我的喉咙。

“故意的?”他眼底翻涌着噬人的黑潮,声音压抑着狂怒,“想让全京城的人都看看,

你谢无娇是如何处心积虑地模仿她?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不过是个卑劣的替身?!

”喉间的力道不断收紧,窒息感汹涌而来。我指尖冰凉,

猛地探向袖中容珩所赠的那块玉佩——“靖安侯爷!”一个内侍尖利的嗓音突兀地刺破黑暗,

带着惶急,“摄政王有请!请您即刻移步望仙台!”萧绝如野兽般低吼一声,

淬毒般盯了我一眼,终究猛地将我甩开,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夜露深重,

浸透了我单薄的宫装。我扶着冰冷的假山石,摸索着寻找被风卷走的幂篱。

一件带着体温和沉水香气的玄色蟒袍,兜头罩了下来。“冷么?

”容珩提着一盏精巧的琉璃宫灯,静静立在月洞门的光影交界处。

暖意裹挟着清冽的香气瞬间包裹了我。我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与他拉开距离:“王爷好雅兴,

也来赏这残月?”他并未在意我的疏离,反而将手中那盏明亮的琉璃灯塞进我手里。“看戏。

”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指向那高耸入云的望仙台顶,“看你的好侯爷。

”九重高台之上,萧绝的身影在月光下清晰可见。他正与一个宫装女子拉扯纠缠。

那女子侧过脸的瞬间,月光照亮了她与我至少有七分相似的眉眼——尤其是那双含情目。

是先帝晚年宠幸又废弃的宸太嫔,更是萧绝少年时求而不得的白月光。“他每月初七,

都会借你谢家女眷入宫探视之名,私会这位太嫔。”容珩指尖捻着佛珠,声音平淡无波,

却字字如刀,“用你谢无娇的名义,递的帖子。”琉璃灯的光晕在他脸上跳跃,

映出唇角那抹毫不掩饰的讥诮。“谢二,这就是你拼死维护的…好姻缘?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刺痛传来。我猛地转身欲走。滑落脚边的蟒袍被他俯身拾起,

顺势拦住了我的去路。“急什么?”容珩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好戏,才刚刚开场。

”他话音刚落,望仙台顶骤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而起!“走水了!有刺客!捉拿逆贼!

”禁军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划破夜空,无数火把如潮水般涌向高台!混乱中,

一只微凉而有力的手猛地攥住了我的手腕。“走水了——”容珩的声音在喧嚣中传来,

竟带着一丝奇异的笑意,“谢二姑娘,怕不怕?”我甚至来不及反应,

便被他拽入一条隐蔽在假山石后的狭窄密道。身后,

望仙台燃烧的爆裂声、木材倒塌的轰鸣声,还有禁军混乱的呼喊交织成一片地狱般的交响。

石阶下,传来萧绝狂怒到极致的嘶吼,穿透重重阻隔:“容珩!你这奸贼!设局害我!!

”密道的暗门在我们身后“轰隆”一声关闭,隔绝了外界的火光与喧嚣。容珩停下脚步,

摊开掌心。里面躺着的,正是我袖中那块,被他不知何时取走的龙纹玉佩。“现在想逃了?

”他摩挲着玉佩上那道细微的裂痕,语气难以捉摸,“可惜……”话音未落,

头顶上方突然传来沉闷而恐怖的砖石塌陷声!整条密道剧烈摇晃!“小心!

”容珩反应快得惊人,猛地将我扑倒在地,用整个身体牢牢护住我!

“呃…”一声压抑的闷哼从他喉间溢出。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

一滴、两滴…砸进我的颈窝。他低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痛楚,

竟还有一丝笑意:“救命之恩……”沉重的黑暗彻底吞噬意识前,我唯一能做的,

是紧紧攥住了他撕裂的蟒袍衣袖。再次醒来,刺骨的寒冷和浓重的香烛味告诉我,

我又回到了靖安侯府祠堂。萧绝提着一根染着暗红血迹的马鞭,

像一尊煞神般立在森然林立的祖宗牌位前。跳动的烛光将他扭曲的面容映照得如同地府恶鬼。

“昨夜宫宴,”鞭梢带着血腥气,冰冷地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仰视他,“你去了哪里?

和谁在一起?”喉间腥甜翻涌,我艰难地咽下血沫,声音嘶哑:“迷路了。”“啪——!

”马鞭撕裂空气,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抽在我的背上!皮开肉绽的剧痛瞬间炸开!“狡辩!

”萧绝眼底燃着疯狂的火苗,声音因暴怒而颤抖,“容珩的暗卫!

是他的人把你从密道里弄出来的!说!你与他何时勾结上的?!”剧痛撕扯着每一根神经。

我蜷缩在地,冷汗浸透了单衣。这时,谢无瑕的轮椅被小心翼翼地推了进来,

碾过冰冷的青砖。她苍白着脸,将一个青瓷小碗递向萧绝,

声音柔弱无力:“阿绝…别气坏了身子…先喝口参汤顺顺气…”碗里盛着黑黢黢的药汁,

散发出浓烈刺鼻的苦涩气味。萧绝看也不看那参汤,一把接过药碗,蹲下身,

目光如毒蛇般缠绕着我。“喝干净。”他舀起一勺浓黑的药汁,凑到唇边敷衍地吹了吹,

勺子却强硬地抵到我唇边,“别用你的肮脏,玷污了这双像她的眼睛。

”那药气熏得我胃里翻江倒海。“妹妹…可是怕苦?”谢无瑕在一旁幽幽开口,

声音带着一丝伪善的关切。萧绝眼中戾气更盛,猛地伸手狠狠掐住我的两颊,强迫我张开嘴!

“由不得你!”滚烫的药汁被粗暴地灌入喉咙,灼烧感瞬间蔓延,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烧穿!

紧接着,小腹传来一阵刀绞般的剧痛!“呃…”我痛得蜷缩起来,

一股无法控制的热流涌出腿间。“呀!”谢无瑕适时地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呼,指着我的裙裾,

“落红?妹妹…你这月事…来得可真是时候呢?”萧绝手中的药碗“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摔得粉碎。他死死盯着我裙裾上迅速蔓延开的那抹刺目猩红,脸色在瞬间褪尽血色,

变得煞白如鬼。“你…”他嘴唇哆嗦着,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你竟然有了身孕?

!”祠堂的阴风卷着浓重的血腥气,冰冷刺骨。我蜷缩在冰冷的青砖地上,

视线越过他因震惊而扭曲的脸,望向供桌上那裂成两半的灵牌。裂缝深处,

细小的白蚁不知疲倦地蛀咬着,“爱妻”的“妻”字,摇摇欲坠。在剧痛彻底吞噬意识之前,

我本能地摸向袖袋。空了。容珩给的那块龙纹玉佩,不翼而飞。谢无瑕抽出锦帕,

温柔地擦过萧绝额角沁出的冷汗,声音尖利:“不妨待到她产子,

看看到底是谁的种…”意识沉入黑暗的深渊前,我艰难地伸出手,抓住了她华美裙摆的一角。

“玉佩……”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挤出两个字。她俯下身,凑近我的耳边,

温热的呼吸带着毒蛇般的低语:“容珩的…定情信物?”锦帕掩住她朱红的唇,

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我让阿绝…扔进火盆里,化成灰了。”最后的光亮里,

我看到萧绝毫不犹豫地抱起谢无瑕,转身离开了这充满血腥和绝望的祠堂。他的怀抱,

温暖而坚定,没有为我停留一瞬。“她的手好冰……”谢无瑕虚弱的抱怨飘散在风中。

视野彻底被灰烬般的黑暗覆盖。然而,就在意识即将完全消散的瞬间,一只冰冷的手,

轻轻抚过我剧痛痉挛的小腹。“可惜了。”一个熟悉又清冷的声音在极近处响起,

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本王的…。”是容珩!我用尽残存的力气,

抓住了他同样冰凉、还带着湿漉漉血迹的蟒袖。“玉佩……”我气若游丝。

一根冰凉坚硬的东西被塞进我汗湿的掌心。是那支断成两截的桃木簪。“先欠着。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随即,身体被小心翼翼地抱起,“谢无娇,

你欠本王…一条命。”石阶在脚下蜿蜒,通向未知的黑暗深处。冰冷的夜风灌入,

吹散了祠堂里令人作呕的香烛和血腥味。月光透过石缝,

短暂地照亮了他颈侧那道深可见骨的狰狞鞭伤,皮肉翻卷,血迹未凝。“萧绝抽的?

”我嘶哑地问,声音破碎不堪。他抱着我踏过密道出口的枯枝败叶,

发出一声极轻的、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的嗤笑。“他忙着抱他的美人,

”玄色蟒袍在月光下渗出更深的暗色,“哪顾得上…给我致命一击。

”一辆不起眼的青帷马车停在暗巷深处。他抱着我登车,车帘放下,隔绝了京城的夜色。

“去哪……”我攥紧断簪,意识在剧痛和失温中沉浮。

他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抹过我眼角残留的血泪混合物。“王府。”车轮滚动,

碾过寂静的长街,车帘缝隙外,有星子摇摇欲坠,“收债。

”第三章休书摄政王府特有的清冽药香,在鼻尖萦绕了半月之久。

当容珩颈侧那道可怖的鞭伤开始结出暗红的痂,我小腹的坠痛却仍未停歇,

如同有冰冷的钩子在脏腑深处搅动。“忧思过甚,气血逆乱,胞宫受损。”太医收回金针,

神色凝重地摇头,“我开几服安胎药好生休养亦可保胎,只是此后怕是…难再承孕嗣之福了。

”窗外,一树玉兰的最后几片残花被风吹落,打着旋儿飘零。容珩斜倚着雕花门框,

指尖懒散地抛接着一个精致的青瓷小药瓶。阳光落在他半边脸上,另一半隐在阴影里。

“听见了?”他屈指一弹,药瓶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哐当”一声脆响,

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摔得粉碎,深褐色的药汁蜿蜒流淌,像凝固的血。“还要回那狼窝去?

”我没有看那摊狼藉,目光落在屏风后堆积如山的各色补品上。“我的嫁妆,

”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印痕,“还在侯府。还有…徐嬷嬷。”容珩嗤笑一声,

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随手掷来一个泛黄的卷轴。“看看这个。

”卷轴在眼前铺展——画中少女约莫十二三岁,执梅立于雪中,巧笑倩兮,

眼尾一点朱砂痣,艳如血滴。画末,是萧绝熟悉的笔迹,铁画银钩,

力透纸背:“吾妻无瑕。”“他书房暗格里,

”容珩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刀尖轻轻挑着另一卷画轴的系绳,

“全是这玩意儿。”“哗啦——”随着匕首轻挑,一幅幅画卷如瀑布般倾泻而出,

铺满了半间屋子!八岁的谢无瑕扑蝶,天真烂漫。十岁的谢无瑕抚琴,仪态万方。

十四岁的谢无瑕及笄,盛装华服……最后一卷,墨迹尤新。

画中是嫡姐坐在轮椅上的背影,孤寂萧索,题着“劫后余生”。喉间的血气再也压制不住,

猛地翻涌上来。我猛地扯过那些画,一股脑地塞进旁边取暖用的黄铜火盆里。“嚓!

”火折子亮起幽蓝的火苗。“想清楚。

”容珩的匕首尖轻轻点住最后一卷、也是画得最精心的一幅——谢无瑕及笄礼的盛装肖像,

“烧了,可就真没退路了。”火苗贪婪地舔舐上画卷的边缘,

瞬间吞噬了画中少女眼尾那点象征性的朱砂痣。烈焰升腾,扭曲了“吾妻无瑕”的字迹,

将它们化为灰烬。火光跳跃,映亮我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也化为决绝的灰烬。

我从袖中抽出早已写好的纸,墨迹淋漓,力透纸背。“王爷,”我将那纸递向他,

声音平静无波,“烦劳您,替我转交侯爷。”他挑眉,带着一丝玩味接过,

目光扫过纸上的字。“谢无娇休夫?”他逐字念出,声音里带着奇异的上扬,“胆子…不小。

”夜风卷着火盆里的灰烬扑向窗棂,像一群黑色的蝶。

我裹紧身上属于他的那件宽大玄色大氅,汲取着上面残留的沉水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药味。

“告诉萧绝,”星火的微光在我眼底跳跃,最终熄灭,“替身…倦了。”容珩忽然伸手,

一把将我揽入怀中!清冽的龙涎香瞬间淹没了感官。“王爷?!”我身体一僵。“嘘。

”他低沉的嗓音拂过耳畔,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几乎同时,

王府沉重的鎏金大门被重槌疯狂撞击!“容珩!开门!把无娇还给我!

”萧绝嘶哑狂暴的吼声穿透厚重的门板,带着绝望的疯狂。休书在容珩指间发出哗啦的轻响。

“还?”他低头,额几乎抵上我的,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皮肤,声音低得只有我能听见,

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侯爷怕是问错人了。”大门轰然洞开!门外,萧绝一身铁甲浴血,

不知经历了怎样的厮杀,头盔早已不知所踪,发丝凌乱,眼底是困兽般的赤红。他身后,

几名同样带伤、凶悍的亲卫,押着一个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老妇——正是徐嬷嬷!“娇娇!

”萧绝染血的手不顾一切地伸向我,声音破碎不堪,

“跟我回家…我们回家……”容珩侧身一步,将我完全挡在身后,也挡住了萧绝伸来的手。

“谢二姑娘的‘卖身契’,”他慢条斯理地抖开那张休书,纸页在风中猎猎作响,“侯爷,

请收好。”萧绝瞳孔骤然缩紧!“休书?!”他劈手夺过,看也不看便疯狂撕扯,

纸屑如雪片般纷飞,“本侯不准!我不准!谢无娇,你还是我的妻!”碎片纷飞中,

他腰间长剑“啷啷”出鞘,寒光直指容珩!“蛊惑侯爵夫人,”剑锋映出他狰狞扭曲的眉眼,

“按大梁律,当诛九族!给我放箭!”墙头瞬间冒出数十名弓弩手,铁弦紧绷,

闪烁着死亡寒光的箭镞对准了院中的容珩!几乎在同一刹那,王府四周黑影幢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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