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你这做的是什么垃圾东西?!”一声刺耳的咆哮,像把生锈的锯子,
狠狠撕开了办公室里沉闷的空气。键盘敲击声瞬间停滞,一排排格子间后面探出些脑袋,
目光或同情、或幸灾乐祸地聚焦在靠窗那个角落。主管李浩,
一张保养得还算不错的脸上此刻涨得通红,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对面年轻人的鼻尖上。
他肥胖的手指用力戳着桌上那份薄薄的策划案,纸张被戳得哗啦作响。“狗屁不通!
小学生写的都比你有逻辑!就这水平,公司养你吃干饭的?”他猛地一拍桌子,
震得旁边笔筒里的笔都跳了一下,“废物!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被骂的人叫陈默。
他微微低着头,额前几缕碎发垂下来,遮住了部分眉眼,让人看不清具体神情。
只有搁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显得有些泛白。办公室里空调开得很足,
但他那件洗得发白、领口甚至有点轻微磨损的旧T恤,此刻似乎并不能带来多少暖意。
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嗤笑,像蚊子在嗡嗡。陈默能感觉到那些针一样的目光扎在自己背上。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咽下所有想说的话,最终只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对不起,李主管。
”“对不起顶个屁用!”李浩余怒未消,一把抓起那份策划案,揉成一团,
狠狠砸在陈默胸口,“下班前给我重做!再做不好,这个月绩效扣光!滚回去!
”纸团掉在地上。陈默没再说话,默默地弯腰捡起来,动作有些迟缓。
他转身走回自己的工位,后背挺得笔直,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
格子间像一个个冰冷的金属牢笼,将他困在月薪三千的泥潭里。
空气里弥漫着廉价咖啡和速食便当混合的气味。邻座的女同事小张探过头,
压低声音:“陈默,别往心里去,李扒皮今天肯定又被他老婆骂了,逮谁咬谁呢。
”语气里带着点同病相怜的安慰。陈默勉强扯了下嘴角,算是回应。他拉开抽屉,
里面躺着一个干瘪的钱包,几张皱巴巴的纸币和几枚硬币是里面的全部内容。
他拿出一个硬邦邦的馒头,掰了一半,就着桌上凉掉的白开水,一口一口,机械地嚼着。
馒头没什么味道,凉水滑过喉咙,带着一股铁锈似的涩意。胃里是空的,
心口也像是被挖走了一块,空荡荡地漏着风。就在昨天,
那个他省吃俭用供了三年、曾以为会携手一生的女孩林薇薇,
挽着一个穿着骚包亮片衬衫、脖子上挂着粗金链子的男人,
在市中心那家他永远只能隔着橱窗看看的米其林餐厅门口,堵住了刚下班的他。“陈默,
我们结束了。”林薇薇的声音很甜,却像淬了毒的冰凌,“看看你这副样子,
洗得发白的T恤,啃着馒头?跟着你,我这辈子难道就只配吃土吗?我想要的,
你永远都给不了!”她轻蔑地上下打量他,眼神像在看一堆不可回收的垃圾,
“别再来烦我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说完,
她亲昵地挽紧了身边那个趾高气扬的男人,扭着腰肢走了,留下一股浓烈刺鼻的香水味,
混合着餐厅里飘出的食物香气,呛得陈默几乎窒息。
“吃土的命……”陈默用力咽下嘴里干涩的馒头渣,那冰冷的五个字像毒蛇的牙,
反复噬咬着他的神经。他闭上眼,办公室里李浩的咆哮、同事的窃笑、林薇薇刻薄的嘲讽,
还有那张亮片衬衫男人得意的脸,搅成一团浑浊的噪音,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
拳头在桌下攥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就在这时,
一阵清脆而突兀的高跟鞋叩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打破了这片压抑的“嗡嗡”声。
那声音节奏沉稳,带着一种与这个廉价写字楼格格不入的从容气度。
声音最终停在陈默的工位旁。陈默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女士。
约莫四十岁上下,一身剪裁极其合体的深灰色职业套装,面料挺括,泛着高级的光泽。
她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张神情严肃、法令纹略显深刻的脸。
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鹰隼,此刻正精准地锁定在陈默脸上。
她身后半步,站着一位同样西装笔挺、身材魁梧的年轻男人,
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异常沉重的黑色硬壳公文箱,面无表情,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这组合,这气场,瞬间吸引了办公室里所有剩余的目光。
连远处李浩办公室的百叶窗都悄悄拉开了一道缝。“请问,是陈默先生吗?”女士开口,
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办公室里所有的杂音。
陈默下意识地站起来,动作甚至有些僵硬。他下意识地拍了拍沾着馒头屑的衣角,
局促地点点头:“是…是我。您是?”女士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只是从随身携带的一个看起来同样价值不菲的黑色手袋里,取出一张名片。
名片是深邃的哑黑色,边缘烫着极细的暗金色纹路,入手冰凉厚重,质地奇特。
clair&ThorneInternationalLegalGroup。
“陈默先生,您好。我是埃尔拉·辛克莱,辛克莱与索恩国际律师事务所的首席律师。
”她的中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国腔调,但字正腔圆,
“我们受一位重要委托人的遗嘱执行要求,需要与您进行一次紧急且私密的会面。
事情非常重大,关系到一笔庞大的遗产继承。”她刻意加重了“庞大”两个字,
目光平静地直视着陈默的眼睛,似乎在评估他的第一反应。“遗产?继承?”陈默彻底懵了,
大脑一片空白。他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早些年就因病相继过世了,
家里的亲戚更是早断了来往。谁会给他留遗产?还“庞大”?这听起来简直像天方夜谭。
“您…是不是搞错了?我…我没什么有钱的亲戚啊。”埃尔拉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
镜片反射着顶灯冰冷的光:“陈先生,我们的信息经过多重交叉验证,确认无误。
委托人的身份暂时不便透露,但这份遗嘱的真实性和指向性毋庸置疑。您现在方便吗?
我们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
”她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伸长了脖子、恨不得把耳朵贴过来的同事,意思不言而喻。“方便!
当然方便!”李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办公室窜了出来,脸上堆满了前所未见的谄媚笑容,
腰弯得几乎要折过去,“辛克莱律师是吧?久仰大名!久仰大名!鄙人李浩,
是这部门的主管!陈默,还不快请贵客去会议室!愣着干什么!”他一边说,
一边狠狠瞪了陈默一眼,又赶紧转向埃尔拉律师,搓着手,“您这边请,这边请!
会议室就在前面,绝对安静!”那变脸的速度,让旁边的小张看得目瞪口呆。
陈默还没完全从这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
就被李浩半推半搡地带到了走廊尽头那间平时只用来接待重要客户的小会议室。
埃尔拉律师和她的保镖跟了进来。保镖反手关上门,像一座铁塔般立在门口。
会议室内只剩下他们三人。李浩还想往里挤,被保镖一个冰冷的眼神盯在了原地,
只能讪讪地笑着,扒在门缝边不肯走。埃尔拉律师示意陈默坐下。
她将那个沉重的黑色公文箱平放在光洁的会议桌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箱子打开,
里面并非文件,而是一个闪烁着幽蓝色光芒、布满复杂接口的精密仪器。她操作了几下,
仪器发出低沉的嗡鸣,一道淡蓝色的光幕瞬间笼罩了整个会议室。
“基础信号屏蔽和声波干扰,确保谈话安全。”她简单地解释了一句,
然后从公文箱的内层取出一个用暗红色火漆密封的厚实信封。
火漆上印着一个繁复而古老的徽记——一只盘踞在荆棘之上的狮鹫。她用一把特制的小刀,
极其小心地划开封口,抽出了里面的文件。“陈默先生,
”埃尔拉律师的声音在光幕笼罩下显得更加郑重,“请仔细聆听。
根据我手中这份具有最高法律效力的遗嘱文件确认,您已故的叔祖父,陈景山先生,
已于上月十五日,在瑞士苏黎世安然辞世。
他名下的所有动产、不动产、股权、基金、信托以及遍布全球的收藏品等,依据遗嘱条款,
指定您为唯一合法继承人。经过初步、保守的资产评估,其总价值,
折合人民币……”她停顿了一下,清晰地吐出一个数字:“一百亿圆整。”一百亿。
这三个字像三颗当量惊人的炸弹,在陈默的脑子里轰然炸开!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的一切——光洁的桌面、律师严肃的脸、门口李浩模糊的胖脸——都剧烈地摇晃、旋转起来。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肺部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一…一百…亿?”他声音嘶哑得厉害,几乎不成调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纸上磨出来的。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抓桌上的水杯,手却抖得厉害,根本握不住。“是的,陈默先生,
一百亿人民币,这是保守估值。”埃尔拉律师的声音平稳无波,
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她从公文箱里又取出一个巴掌大小、触感温润如墨玉的黑色卡片。卡片没有任何银行标识,
只在中央位置,用一种几乎融入黑色的深灰,蚀刻着一个极其简约的狮鹫轮廓。
“这是陈景山先生留给您的第一份‘礼物’——黑狮鹫卡。
”埃尔拉律师将卡片推到陈默面前,“它不绑定任何一家具体银行,
但全球所有主流银行及顶级商户的VIP通道都将为您无条件开启。
初始注入的流动资金为一亿美元,作为您接手庞大资产前期的必要开销和…适应缓冲。
”她看着陈默依旧处于极度震惊、无法思考的状态,补充道,“您现在就可以尝试使用它,
感受一下它的力量。任何一笔合法的消费,无论数额大小,都将被即时处理。
密码是您的出生年月日六位倒序。”陈默颤抖着手,拿起那张墨玉般的卡片。它沉甸甸的,
带着一种奇异的温度。一百亿?一亿美元?叔祖父?陈景山?
这些词汇在他混乱的脑海里疯狂冲撞。他依稀记得小时候似乎听父亲提过一两次,
有个很早就远走海外、杳无音信的叔爷爷……竟然是他?他竟然留下了……一百亿?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近乎灭顶的眩晕冲击着他。他猛地抬起头,视线穿过淡蓝色的光幕,
落在门口李浩那张因为极力想听清而扭曲的胖脸上。那张脸,
几分钟前还在用最恶毒的语言羞辱他“废物”、“吃干饭的”。
还有林薇薇那句“吃土的命”,像魔咒一样再次回响。
一股滚烫的、混杂着狂喜、愤怒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激烈情绪,猛地从脚底直冲头顶!
烧得他浑身血液都在沸腾!他霍地站起身!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锐响。“陈先生?
”埃尔拉律师微微蹙眉。陈默没有回答她。他攥紧了那张冰凉又似乎滚烫的黑狮鹫卡,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咔吧”声。他大步走向会议室门口,
脚步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蛮横的力量。“让开!”他对着扒在门缝的李浩低吼了一声,
声音不大,却像带着冰碴子。李浩被他眼中那股从未见过的、近乎疯狂的冷意吓了一跳,
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陈默一把拉开会议室厚重的门,在所有人惊愕、探究的目光聚焦下,
目不斜视,径直穿过鸦雀无声的办公区。他走得很快,带着风,目标明确——洗手间。“砰!
”隔间的门被他用力关上、反锁。狭小的空间里,
只有顶上通风口微弱的气流声和他自己粗重得吓人的呼吸声。他几步冲到洗手台前,
双手猛地撑在冰凉的大理石台面上,抬起头,死死盯住镜子里的人。镜中的青年,脸色苍白,
头发有些凌乱,眼窝下有明显的青黑,嘴唇因为刚才的激动而微微颤抖。
身上那件旧T恤的廉价感在明亮的灯光下无所遁形。废物?吃土的命?
“哈……”一声短促、带着浓重鼻音的笑,从他喉咙里挤了出来。镜子里的人,
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向上咧开,弧度越来越大,越来越扭曲。那笑容里没有半分喜悦,
只有一种被压抑到极致后、即将喷薄而出的岩浆般的疯狂!他缓缓抬起手,
死死盯着镜中自己的眼睛,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燃烧、在蜕变、在碎裂重组。
“呵……”他低低地笑出声,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嘶哑和决绝。
“不装了。”三个字,轻飘飘地落下,砸在冰冷的大理石上,却重逾千钧。他低头,
看着掌心那张墨玉般的黑狮鹫卡。冰冷的触感此刻却像烙铁一样滚烫。一百亿?一亿美元?
叔爷爷陈景山?巨大的信息量和冲击力让他大脑一片混沌,
但镜中那双燃烧的眼睛却异常清晰。
他猛地想起埃尔拉律师的话——“作为您接手庞大资产前期的必要开销和…适应缓冲。
”适应?缓冲?一个念头,带着滚烫的复仇快意,如同闪电般劈开混沌,
清晰地出现在他脑海里。他掏出自己那个屏幕布满裂纹、反应迟钝的旧手机。
点开那个几乎从未使用过的、专门推送高端消费资讯的APP(还是当初林薇薇硬给他装的,
美其名曰“提升品味”)。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但他点得异常用力。APP首页,
最显眼的广告位,正是本市最高端的奢侈品购物中心——“天玺广场”的推广。他指尖滑动,
地戳进了一家以定制西装闻名全球、只接待预约制顶级客户的百年老店——“萨维尔·罗”。
在线客服的头像亮着。陈默深吸一口气,点开对话框,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地敲击,
每一个字母都带着宣泄的力量:“现在,立刻,我需要一套顶级定制西装。预算无上限。
一个半小时后,我人到店取。能做到?”信息发送。屏幕显示“已读”。
几秒钟死寂般的停顿。仿佛能听到网络信号穿梭的滋滋声。然后,
聊天框顶端立刻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紧接着,
一大串热情到近乎谄媚、措辞无比恭敬的文字瀑布般涌了出来:“尊贵的先生!
万分荣幸能为您服务!萨维尔·罗全体成员将竭诚恭候您的莅临!为您开启专属VIP通道!
请放心,时间虽紧,但我们将动用一切资源,
确保在一个半小时内为您呈现最完美的着装体验!首席裁缝大师已待命!
请问先生您的身高、体重、三围数据是……?”看着屏幕上那些滚烫的、带着惊叹号的文字,
陈默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冰冷而真实的弧度。他迅速报上自己的尺码。发完最后一条信息,
他关掉屏幕,将旧手机随手塞回裤兜。他再次抬起头,看向镜中的自己。那张脸依旧苍白,
但眼底深处那团压抑了太久太久的阴郁和卑微,
正在被一种近乎暴戾的、新生的光芒疯狂吞噬、取代。他对着镜子,无声地,一字一顿地,
重复着那三个字:“不、装、了。”“来来来!大家伙儿都精神点!
今天可是咱们部门的大日子!赵公子慷慨,请咱们来‘云顶会所’开开眼!都给我放开了玩!
酒水管够!哈哈!”李浩站在“云顶会所”奢华包间中央临时搭建的小舞台上,拿着麦克风,
满面红光,声音透过音响震得人耳膜发痒。他特意把“赵公子”三个字咬得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