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远最终还是没让我当场签字。
他把我从那间令人窒息的会客室里拖了出来,塞进了他的车里。
“疯了!都他妈疯了!”
他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萧毅,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许念她……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没说话。
**在椅背上,像一具被抽走了骨头的空壳。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飞速倒退,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而我,被困在梦里,醒不过来。
我的脑子里,反复回放着许念那张冷漠的脸,和她说出的每一个字。
“不爱了,就是不爱了。”
“腻了,烦了,想换个人了。”
怎么会呢?
明明半年前,我们还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甚至都规划好了,等忙完手头那个国际竞赛的项目,我们就去环游世界,去地中海的圣托里尼,看最美的日落。
然后,生一个像她一样漂亮的女儿。
怎么,一切都变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想不起来。
或者说,我不敢去想。
那些被我忽略的细节,此刻像无数根钢针,狠狠扎进我的脑子。
她开始频繁地晚归。
我问她,她说画廊最近忙,在筹备一个新的画展。
她的手机换了密码。
我无意中提起,她只是淡淡地说,闺蜜苏瑶帮她换的,说是为了安全。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像只小猫一样黏着我。
我加班到深夜回家,书房的灯不再为我亮着。
卧房里,她总是背对着我,呼吸均匀,像是早已睡熟。
我以为,是三年的婚姻生活,磨平了最初的**,进入了所谓的平淡期。
我甚至还自我安慰,这是每一对夫妻都必须经历的过程。
我是个建筑设计师,我的世界由精准的线条和严密的逻辑构成。
我习惯了掌控一切。
却唯独,没有算准人心的变化。
“视频……是真的吗?”
陆泽远的声音艰涩。
我闭上眼。
那晃动的画面,那熟悉的身体曲线,那刺眼的白色床单……
怎么可能是假的?
更何况,发出视频的,是沈聿安本人。
一种近乎炫耀的姿态。
“哥们,想开点。”
陆泽远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沉重。
“这种女人,不值得。她净身出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至少,你没输得太难看。”
是啊。
我保住了我的房子,我的公司,我的钱。
我在财产分割上,赢了。
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像是被活生生剜掉了一块。
疼得我,连呼吸都觉得奢侈。
那晚,我没有回家。
我去了我和许念第一次约会的那家小酒馆。
我点了一瓶又一瓶的威士忌。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我的喉咙,一路烧到胃里。
我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却发现,越喝,脑子越清醒。
那些曾经的甜蜜,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将我淹没。
我记得她第一次带我来这里时,亮着眼睛对我说:“萧毅,这里的酒,叫‘昨日重现’。”
我记得她靠在我的肩上,轻声哼着那首老歌,眼里全是化不开的柔情。
我记得我向她求婚时,她哭得像个孩子,抱着我说:“萧毅,我愿意。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愿意。”
那些誓言,言犹在耳。
可说出它的人,却已经转身走向了别人。
我趴在桌子上,终于忍不住,像个**一样,笑出了眼泪。
许念。
你好狠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