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弥合处(刘玄庞士元)最新章节试读

发表时间:2025-09-16 14:3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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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宴上,昭烈帝刘玄醉斥谋主庞士元:“狂言悖理,速退!”夜半酒醒,冷汗浸透锦被,

帝王懊悔如刀绞。黎明未至,刘玄披衣疾走,撞开庞士元房门长揖至地:“孤醉失言,

万勿介怀。”庞士元仰天大笑,复又深躬:“昨日失礼,岂独君乎?”君臣相视而笑,

裂痕尽化暖阳。荆南节度使府邸的夜宴,灯烛煌煌,亮如白昼。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气、炙烤羔羊的油脂香气,以及一种紧绷的、无形的喧嚣。

刘玄高踞主位,这位以仁德闻名的昭烈帝,此刻面庞赤红,眼珠也因酒意蒙上了一层血丝,

不复平日的温润。连日大捷,荡平荆南数股顽抗势力,

将士们疲惫的身躯里塞满了胜利的狂喜,亟待宣泄。觥筹交错,喧嚣震耳,

酒液在豪饮中飞溅,将领们的狂笑和粗粝的划拳声几乎要掀翻沉重的屋顶。

谋主庞士元坐在刘玄左下首,位置尊崇,却自成孤岛。他身形瘦削,

宽大的深青色文士袍更衬得他形单影只。案上珍馐几乎未动,

只浅浅啜饮着杯中略显浑浊的米酒,眉头微蹙,

仿佛周遭的狂欢是隔着一层厚重的水幕传来的模糊声响。

他目光偶尔掠过那些因酒酣而袒胸露怀、唾沫横飞的将领,又飞快垂下,

落在自己因常年握笔而骨节分明、此刻正无意识摩挲着粗糙陶杯的手指上。这喧腾的盛宴,

于他而言,是一场格格不入的煎熬。心中那盘算已久的西进方略,如同沉重的磨盘,

压得他透不过气。“主公!”一个粗豪的声音炸响,压过了满堂喧闹。先锋大将雷霸,

赤红着脸,端着满满一海碗烈酒,摇摇晃晃地冲到主位前,酒液泼洒了一路,“痛快!

真他娘的痛快!跟着主公,俺老雷砍瓜切菜!这荆南,已是主公囊中之物!来,末将敬主公!

”他不由分说,将海碗塞到刘玄面前,自己又抓起另一碗,“干了!”刘玄哈哈大笑,

豪气干云,接过碗仰脖便灌,琥珀色的酒浆顺着他虬结的胡须淋漓而下,

沾湿了明黄色的前襟。“好!雷霸!孤的好兄弟!此战破敌,你当居首功!

”他重重放下空碗,发出一声闷响,眼神越发迷离狂放,扫视着满堂喧嚣,“将士们用命!

孤心甚慰!今夜,不醉不归!”“不醉不归!”满堂轰然应和,声浪几乎要冲破屋宇。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如同冰锥,刺破了这灼热膨胀的气泡:“主公。”是庞士元。

他不知何时已站起身,面色沉静如水,对着刘玄微微一揖。那声音不高,

却奇异地让周遭的喧闹瞬间低落了几分。无数道目光,

带着惊愕、疑惑、甚至些许被打断兴致的恼怒,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雷霸更是斜睨着他,

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刘玄脸上的狂放笑容也凝滞了一下,醉眼朦胧地看向庞士元:“哦?

庞先生?何事?”语气里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庞士元无视那些如芒在背的目光,

声音平稳,却字字清晰,带着金石般的质地:“荆南虽下,根基未固。降卒人心惶惶,

地方豪强首鼠两端。此际,当务之急非是庆功宴饮,而是整肃军纪,安抚民心,清查府库,

厘定田亩赋税,择选良吏治理,使民有所归,政令得通。唯有根基稳固,方可图谋西进。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鹰隼,直刺向刘玄迷醉的眼底,“西川刘璋,暗弱无断,

然其地险关重重,绝非旦夕可下。若我等只顾眼前欢宴,不思进取,锐气消磨,军纪废弛,

则西进之机稍纵即逝!望主公明鉴,即刻约束部众,整军备战!”他话音未落,

一个尖利刺耳的嗤笑声便响了起来。正是席间以谄媚闻名的文官赵咨。

他捻着几根稀疏的鼠须,细长的眼睛里满是讥诮:“庞先生此言差矣!主公神武,将士用命,

荆南已定,此乃天大之喜!西川刘璋,守户之犬耳,何足道哉?将士们浴血奋战,

今日正当犒赏,稍事休整,有何不可?先生何必在此大喜之时,危言耸听,

扫主公与诸将兴致?莫非是……”他拖长了腔调,意有所指,“见不得将士们痛快一场?

”赵咨的话如同火星溅入滚油。本就对庞士元“清高”作派不满的将领们,

瞬间被点燃了怒火。“就是!打了胜仗还不让喝酒?哪门子道理!”“庞先生,

您这书读得太多,胆子倒是越读越小了!”“西川?哼,主公大军一到,还不是望风而降?

用得着这么着急忙慌?”“先生莫不是怕我等抢了您运筹帷幄的头功?

”七嘴八舌的指责、讥讽,如同乱箭射向孤立席间的庞士元。他身形依旧挺直,

脸色却微微发白,紧抿着唇,下颌的线条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唯有那双眼睛,

依旧燃烧着固执的火光,死死盯着主位上的刘玄。刘玄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酒精混合着被当众质疑的愠怒,如同毒火在他胸中翻腾燃烧。赵咨的挑拨,将领们的鼓噪,

更将这火焰煽得冲天而起。他猛地一拍身前沉重的楠木食案!“砰——!

”巨响如同惊雷炸裂!杯盘碗盏齐齐跳起,汤汁酒水四溅!

满堂的喧嚣被这雷霆一掌彻底劈断!死一般的寂静瞬间降临,连喘息声都清晰可闻。

所有将领都僵在原地,惊骇地望着主位上那个须发戟张、怒目圆睁的帝王。刘玄喘着粗气,

胸膛剧烈起伏,赤红的双眼死死钉在庞士元苍白的脸上。那眼神不再是平日的宽厚仁德,

而是燃烧着被冒犯的狂怒与帝王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抬手指着庞士元,

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声音如同冰雹砸落,带着雷霆万钧的斥责,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庞士元的心上:“庞士元!你……你太放肆了!孤犒赏三军,

与将士同乐,何错之有?你口口声声西进,西进!莫非孤不知?然将士们连日苦战,

难道不该稍作喘息?你在此良辰,出此悖逆之言,扰乱军心,扫孤兴致!

你……你眼中可还有孤这个主公?!”他越说越怒,猛地站起身,

高大的身躯在摇晃的烛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几乎将庞士元完全笼罩。

酒气随着他的咆哮喷薄而出:“你自以为才高,便可如此狂悖无礼吗?孤待你不薄!

视你为股肱!你便是这般回报孤的信任?嗯?!”他再次重重拍案,杯盏倾倒,

发出刺耳的碎裂声,“你……你给孤听清楚了!若再敢如此不识大体,休怪孤……哼!

”他戟指门外,怒发冲冠,从齿缝里挤出最后一句,如同淬了冰的利刃,

带着不容置疑的驱逐:“你……你自己说的话有多悖逆无理,你心里清楚!孤不想再听!

现在——立刻——给孤退下!”“退下!”两个字,如同两记响亮的耳光,

狠狠抽在庞士元脸上,也抽在死寂的大堂中每一个人的心上。

庞士元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他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只剩下一种死灰般的惨白。那双燃烧着固执火焰的眼睛,此刻如同被狂风骤雨席卷过的荒原,

只剩下空洞和一片冰冷的死寂。他深深地看着主位上那个被狂怒扭曲了面容的帝王,

看着那根指向门外、代表着驱逐的手指。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却最终一个字也没能发出。所有的辩解、所有的谋划、所有的忠诚与忧虑,

都在那冰冷的“退下”二字前,化作了齑粉。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对着主位方向,

深深地、深深地弯下了腰。那躬身的姿态,充满了被彻底碾碎的尊严和无边的悲凉。然后,

他直起身,再不看任何人一眼,包括主位上那愤怒的帝王。他转过身,

挺直着那仿佛随时会折断的脊梁,一步一步,穿过死寂的大堂。

无数道目光——惊惧、怜悯、幸灾乐祸——如同芒刺,扎在他的背上。他的脚步很稳,

却沉重得如同拖着千斤镣铐。深青色的文士袍在摇曳的烛光下,拖出一道孤绝而萧索的影子,

最终消失在门外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之中。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大堂内依旧死寂得可怕。

落针可闻。浓烈的酒气似乎也凝固了,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粘稠感。将领们面面相觑,

大气都不敢喘。雷霸端着酒碗的手僵在半空,酒水沿着碗沿滴落在地上,

发出单调而惊心的滴答声。赵咨脸上那抹幸灾乐祸的讥笑也僵住了,

眼神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们第一次看到仁厚的主公如此暴怒,

第一次看到那位智计百出、地位尊崇的庞先生被如此当众折辱、驱逐!刘玄依旧站在原地,

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看着庞士元消失的门口,

看着那片吞噬了身影的黑暗,一股莫名的烦躁和空虚感猛地攫住了他。刚才那雷霆般的怒火,

在庞士元决绝离去的背影中,仿佛被抽去了薪柴,只剩下一种灼烧后的灰烬感,

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带着一种不祥的凉意。“都……都愣着做什么?

”刘玄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虚浮,他烦躁地挥了挥手,

试图驱散心头那怪异的感觉,“喝!接着喝!孤……孤还没尽兴!”他抓起案上一个酒壶,

仰头就往嘴里灌,酒液顺着嘴角流下,狼狈不堪。他想用这灼热的液体,

浇灭心头那缕越来越清晰的不安。然而,那杯中之物,此刻却像掺了黄连,

入口只有一片苦涩。喧嚣被强行续上,却再不复之前的酣畅淋漓。

将领们的笑声变得刻意而干涩,划拳声也失去了力道。整个庆功宴,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

虽然灯火依旧通明,却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尴尬和冰冷。刘玄一杯接一杯地灌着自己,

眼神越发迷离狂乱,似乎想用这更深的醉意,

彻底淹没那不受控制翻涌上来的、关于庞士元离去时那死寂眼神的记忆。夜,深得像墨。

子时的更鼓在寂静的府衙深处沉闷地敲响,穿透重重院落,也穿透了节度使寝殿厚重的帷幕。

刘玄是被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干渴生生逼醒的。头痛欲裂,如同有无数根钢针在里面疯狂攒刺。

他挣扎着撑开沉重的眼皮,眼前一片模糊的昏黑。寝殿内只余角落一盏长明灯,

散发着微弱昏黄的光晕,勉强勾勒出床榻、桌案的轮廓。空气里还残留着宴席上浓烈的酒气,

混合着一种死寂的、令人窒息的沉闷。他摸索着想要起身喝水,手臂却酸软无力,一个踉跄,

险些从宽大的床榻上栽下来。这狼狈的动作牵扯着太阳穴一阵剧痛,

也猛地撕开了记忆的闸门!驱赶庞士元的那一幕,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惊人的清晰度,

狠狠烫在他的脑海深处!自己那被酒意和愠怒扭曲的面容,那雷霆般的咆哮,

那根指向门外、象征着不容置疑驱逐的手指……还有庞士元!庞士元那瞬间惨白如纸的脸,

那双骤然熄灭、只剩下无边死寂与悲凉的眼睛!那深深一躬之后,

挺直脊梁、一步一步决然踏入黑暗的孤绝背影!

“悖逆无理……退下……”自己那冰冷如刀锋的斥责,此刻在死寂的寝殿里,

如同鬼魅的回声,一遍遍在他耳边炸响!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鞭子,

狠狠抽打在他自己的灵魂上!“啊……”刘玄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

猛地用双手死死抱住了剧痛欲裂的头颅,蜷缩在冰冷的锦被之中。冷汗,

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瞬间从全身每一个毛孔里钻出来,浸透了厚重的丝绸寝衣,

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刺骨的寒意。酒,彻底醒了。随之汹涌而来的,

是排山倒海般的懊悔!那懊悔如此尖锐,如此沉重,像无数把钝刀在反复切割他的五脏六腑!

“孤……孤做了什么?”他牙齿格格打颤,声音嘶哑破碎,在空寂的寝殿里微弱地回荡,

“士元……士元他……一片赤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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