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楼餐厅的灯光恰到好处地柔和,钢琴曲如水般流淌。许安笙看着对面的陆景深,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三年前。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她打破沉默,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柄。
陆景深的目光从窗外夜景收回,落在她脸上:“安笙,你这三年过得怎么样?”
这声久违的“安笙”让她的心猛地一颤。离婚后,他从未这样叫过她。
“很好。”她简短地回答,不愿展露太多情绪,“创业虽然辛苦,但很充实。你呢?”
“一样。”他抿了一口酒,“管理陆氏比想象中更有挑战。”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许安笙想起三年前,他们也是这样对坐无言,最终决定结束婚姻。没有争吵,没有背叛,只是两个人都太年轻,太专注于各自的事业,忘记了如何相爱。
“那个短信是你发的,对吗?”她终于回到正题。
陆景深放下酒杯,微微颔首:“是。”
“为什么?你不是说不想让我赢吗?”
“我是不想让你输得太难看。”他嘴角微扬,“毕竟曾经夫妻一场,看着你被董事会那帮老狐狸生吞活剥,不太舒服。”
许安笙皱起眉头:“陆景深,我不需要你的怜悯。安笙设计虽然小,但有实力公平竞争。”
“我知道。”他的眼神突然认真起来,“我看过你们所有的项目,很有创意。只是商业世界不只看创意,还需要人脉和资源。”
他向前倾身,压低声音:“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想做你的对手,而是想做你的合作伙伴呢?”
许安笙愣住:“什么意思?”
“陆氏需要新鲜血液,需要创新。而安笙设计需要资源和平台。”他目光灼灼,“我们可以互补。”
服务生上来前菜,打断了对话。许安笙借机整理思绪。陆景深的提议出乎意料,但她不得不承认很有吸引力。与陆氏合作意味着安笙设计将跃上一个全新的台阶。
“为什么选择我们?”她谨慎地问,“江城比我们实力强的设计公司不少。”
陆景深切着盘中的鹅肝,动作优雅从容:“因为我了解你的能力,也信任你的专业素养。更重要的是...”
他停顿片刻,抬眼看她:“这个项目对我很重要,我需要最优秀的人。”
许安笙心跳漏了一拍。他语气中的认真和隐约的急切让她疑惑。陆景深向来冷静自持,很少如此直白地表达需求。
“我需要考虑一下,”她说,“也要和团队商量。”
“当然。”他点头,“不过时间不多,项目启动在即。明天给我答复,可以吗?”
晚餐在微妙的气氛中继续。他们聊行业动态,聊市场趋势,唯独避开过去的婚姻和这三年的生活。就像两个熟悉的陌生人,小心翼翼地试探彼此的边界。
结束时,陆景深为她披上外套,手指不经意擦过她的后颈。两人同时僵住,那个动作太过亲密,属于已经逝去的时光。
“我送你回去。”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不用了,我开车来的。”许安笙下意识拒绝。
“那就明天见。”他不再坚持,只是目送她走向电梯。
回到公寓,许安笙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江城夜景发呆。手机响起,是闺蜜苏曼。
“听说你和陆景深共进晚餐了?”苏曼开门见山,“什么情况?旧情复燃?”
许安笙苦笑:“商业晚餐而已。他提出合作,让安笙设计与陆氏共同完成这个项目。”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然后苏曼惊呼:“真的?那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但你没问题吗?毕竟他是前夫...”
“公是公,私是私。”许安笙说得坚定,心里却没那么确定,“明天我会和团队讨论。”
挂断电话后,她取出珍藏的盒子,里面是离婚时留下的婚戒和几张旧照片。照片上的他们年轻而充满希望,相信爱情和梦想可以兼得。
那时她刚毕业,满怀设计梦想;而他已是陆氏继承人,肩负重担。婚姻在现实压力下逐渐失去温度,最终和平分手。
许安笙轻轻抚摸照片上陆景深的笑容,那时的他还没有现在这般沉稳冷峻,眼角眉梢都是少年意气。
手机突然亮起,是一条新信息:“希望没有让你今晚感到不适。期待明天的答复。——陆景深”
她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最终没有回复。
次日清晨,许安笙提前到公司召开紧急会议。听完合作提议,团队成员反应不一。
“这是天上掉馅饼啊!”小雨兴奋地说,“有陆氏的资源,我们的创意一定能完美实现!”
资深设计师老陈则持保守态度:“大公司吞并小创意团队的事屡见不鲜,就怕合作到最后,我们连名字都保不住。”
许安笙点头:“我也有这个顾虑。所以如果合作,必须明确安笙设计的独立性和版权归属。”
会议进行到一半,前台通知有快递。几分钟后,小雨抱着一个精致纸盒进来:“安笙姐,给你的。”
盒子里是江城最难预约的那家甜品店的招牌芒果蛋糕,和她最喜欢的伯爵茶。附着一张卡片:“记得你总在加班时忘记吃早餐。——陆”
团队成员交换着好奇的眼神。许安笙感觉耳根发热,强作镇定地继续会议。
午休时,她拨通陆景深的电话:“谢谢你的早餐,但不必这样。”
电话那端传来低沉的轻笑:“只是顺便。那么,给我答复了吗?”
“团队原则上同意合作,但需要明确一些细节和条款。”
“很好。”他听起来很满意,“下午我来你公司,详谈合作事宜。”
没等她回应,电话已经挂断。许安笙看着手机,无奈地摇头。陆景深还是老样子,一旦做出决定就雷厉风行。
下午三点,陆景深准时出现在安笙设计。他脱下西装外套,挽起衬衫袖子,与团队一起讨论合作细节,丝毫没有大公司总裁的架子。
许安笙不得不承认,工作中的陆景深极具魅力——思维敏捷,考虑周全,又能听取他人意见。团队成员很快被他的专业素养折服。
讨论持续到华灯初上。最终达成初步协议:安笙设计与陆氏联合完成项目,共同署名;安笙团队保持创作自**,陆氏提供资源和支持。
送走陆景深后,小雨忍不住感叹:“安笙姐,你前夫简直完美!你们当初怎么会离婚啊?”
许安笙没有回答,只是望着窗外远去的车尾灯,心中泛起涟漪。
接下来一周,合作顺利推进。陆景深几乎每天都来安笙设计,有时带着专业团队,有时独自一人。他们一起工作到深夜,叫外卖,讨论方案,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一起完成项目的日子。
许安笙发现自己逐渐放松警惕,甚至开始期待他的到来。那个她曾经深爱过的陆景深,似乎正在一点点回来。
周五晚上,团队加班完成最终方案。当最后一份文件整理完毕,众人欢呼雀跃。
“大家辛苦了,”陆景深宣布,“我在‘云端’订了包厢,庆祝一下。”
“云端”是江城最顶级的会所,一晚上消费堪比普通员工数月工资。团队年轻人兴奋不已,只有许安笙有些犹豫。
“太破费了,”她低声对陆景深说,“普通餐厅就可以。”
“值得庆祝的时刻,就应该用特别的方式。”他微笑,“况且,我想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重新记起,工作可以这么充满**和创意。”
在“云端”,团队年轻人很快沉浸在美食和美景中。许安笙和陆景深站在露台边,俯瞰江城夜景。
“还记得吗?”他突然说,“我们曾经说过要一起打造最好的设计。”
许安笙点头。那是大学时代的梦想,后来被现实淹没。
“现在我们在实现它了。”他转身面对她,眼神在夜色中格外明亮,“虽然是以另一种形式。”
音乐随风飘来,是那首他们曾经在婚礼上共舞的曲子。陆景深伸出手:“跳支舞吗?”
理智告诉她不合适,但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向前。他的手轻轻揽住她的腰,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安笙,”他低声唤她名字,“这三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
许安笙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中,那里盛满了她从未见过的情感。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起。陆景深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变:“抱歉,我得接这个电话。”
他走到一旁接电话,表情越来越严肃。几分钟后,他返回露台,面色凝重。
“出什么事了?”许安笙问。
“公司有点急事,我得先走。”他勉强微笑,“玩得开心,账已经结过了。”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许安笙心中的疑问再次升起。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为什么他接电话时要刻意避开?
庆祝结束后,许安笙最后一个离开。刚到停车场,就看见陆景深的助理等在她的车旁。
“许总,”助理递给她一个文件袋,“陆总让我交给您的。”
“这是什么?他人呢?”
“陆总有急事出差了。他说您看过文件就明白了。”
回到公寓,许安笙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一份股权**协议——陆景深个人持有的陆氏集团5%股份,**到她名下。
附着一张简短的字条:“这是保障。无论发生什么,你在陆氏都有话语权。相信我,安笙。——景深”
许安笙坐在沙发上,文件从手中滑落。5%的陆氏股份,价值数亿,他就这样轻易**给她?还要她相信他?
手机突然响起,是未知号码。她接起来,对方声音经过处理:
“许**,建议你离陆景深远点。有些真相,你承受不起。”
电话戛然而止。
许安笙握着手机,看着桌上的股权协议,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陆景深的突然示好,神秘的电话警告,这一切似乎都指向某个被隐藏的真相。
她拿起手机,拨打陆景深的号码,却直接转入语音信箱。
窗外,江城夜色深沉,霓虹闪烁如谜。许安笙知道,她已经卷入了一个比商业竞争复杂得多的局。
而唯一能给她答案的人,却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