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春深,梨花如雪五岁的小穆音蜷在树下嘤嘤啜泣,碎玉般的花瓣落满她鹅黄色的衫子,
十五岁的少年逆着光走来,青竹般的身影在她面前蹲下“小音,
别怕”他指尖还沾着习字的墨香,轻轻拭去她腮边泪珠,“哥哥会照顾你”小姑娘仰起脸,
泪眼里忽然映满春光,她望见少年眉间那颗淡褐的小痣,望见他束发的青绸带在风里轻扬,
望见他眼底漾着的温柔波光“嗯!”重重点头时,发间银铃叮咚作响少年忽然笑开,
屈指刮她鼻尖:“傻丫”他袖口掠过梨花香,牵起她的手,掌心温暖干燥,满地落花被惊起,
像一场突然苏醒的雪乐正国三年,北境狼烟四起,战火肆虐,百姓流离失所,
护国将军穆生率军死守边关,最终血染沙场,马革裹尸而还,朝廷追封其夫人为护国夫人,
其长子穆城子承父业,披甲执剑,誓守山河然而,当人们提起穆家的次子,穆阳夏时,
总是带着几分疑虑与揣测传闻穆阳夏出生时天象异变,有术士断言他命带煞气,克亲克己,
穆家不忍伤他性命,又不敢留他在府,只得将他送往北灵寺,交由高僧抚养,
以佛门清净之气化解命格之劫这一去,便是整整十五年直到护国公战死,穆家血脉凋零,
朝廷才下令将他接回当穆阳夏踏入皇城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怔住了他身姿挺拔如松,
眉目如画,举手投足间尽是世家公子的矜贵气度,哪里像是寺庙里长大的孩子?
他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眼底深不见底有人说,他在北灵寺习得一身本事,
深不可测;也有人说,他命格未改,此番归来,怕是会掀起更大的风波……但无论如何,
穆阳夏回来了穆阳夏生性冷淡,不喜与人交谈,唯独钟情于茶他常常独自坐在茶馆二楼,
一壶清茶,一坐便是半日,窗外戏台咿咿呀呀地唱着,他只是垂眸静听,
神色淡漠如霜即便如此,仍有不少世家**慕名而来,装作偶遇,他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予,
更遑论微笑每日清晨,他都会送穆音去学堂,小姑娘总是蹦蹦跳跳地迈进门槛,
回头冲他挥手,他才微微颔首,转身离去待她的身影消失后,
他眼底那抹极淡的温和便迅速褪去,重新覆上寒冰,径直走向茶馆,
继续他日复一日的独处“夏哥哥,那个人好可怜,我们给他些银子吧”穆音扯了扯他的袖子,
目光落在街角的乞丐身上。那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气沉沉,
与繁华的街市格格不入。每次见到这样的乞儿,穆音总会央求他施舍穆阳夏皱了皱眉,
还是蹲下身,与她平视,语气难得温和:“世上可怜之人太多,你帮得过来吗?
”“可是夫子说,上善若水,为善最乐”穆音仰着脸,
一本正经地回答他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唇角微扬:“学的不错”说罢,伸手将她抱起,
不再看那乞丐一眼,只淡淡道:“今日功课累不累?”穆音靠在他肩头,
悄悄瞥了那乞丐最后一眼,才低声道:“不累,有夏哥哥在,小音就不累”穆阳夏笑了笑,
没再说话无人知晓,穆音每日都觉得学堂枯燥乏味,甚至时常在夜里想着,
若是一睡不醒该多好。但每当晨光熹微,想到他在门外等她,她便又强撑起精神,
任由婢女替她梳洗打扮,而后深吸一口气,推门迎向新的一天穆音渐渐长大,直到某一天,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竟喜欢上了自己的哥哥这是禁忌的,是错的从那以后,
她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穆阳夏,不再像从前那样缠着他撒娇,不再主动牵他的手,
甚至偶尔对上他的视线,都会慌乱地移开目光穆阳夏站在廊下,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
唇角微扬,低低笑了一声:“小音长大了,都有自己的心事了”他哪里知道,她的心事,
正是他自己“小小音,你最近怎么了?”这一日,他终于拦下了正想逃开的她穆音脚步一顿,
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袖:“啊,夏哥哥,没、没什么呀,
我正要去温习昨日夫子教的课……”穆阳夏微微俯身,目光落在她躲闪的眉眼上,
轻笑道:“小音,
你很不会说谎”“我、我没有……”她的耳尖悄悄红了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语气温和:“说吧,到底怎么了?闯了什么祸?别怕,有二哥在”穆音咬了咬唇,犹豫许久,
才低低地问:“夏哥哥,如果……如果明知道一件事是错的,你还会去做吗?
”穆音眨了眨眼,心想或许夏哥哥会有答案。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却见穆阳夏微微一怔,
眸色暗了暗,似乎被这句话触动了什么他沉默片刻,嗓音低缓:“没有绝对的错,
跟着自己的心亦可”这何尝不是他自己的挣扎?穆音皱眉思索,忽然眼睛一亮,
像是终于想通了什么原来,夏哥哥的意思是……只要藏在心里,就可以了吧?
她悄悄松了口气,心里那块沉甸甸的石头终于落地,早知如此,
她就不必躲躲藏藏那么久了可随即,她又忍不住想,如果自己永远是个孩子就好了那样,
就不会懂得什么是喜欢,不会因为这份隐秘的感情而患得患失,更不会害怕有一天长大,
连牵他手的资格都没有她望着穆阳夏的背影,
在心里轻轻地说:“夏哥哥……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刻,该多好”穆音擅画,
尤擅水墨丹青只因穆阳夏曾说过,她笔下的画淡雅高远,意境天成,
连最细微的神韵都能勾勒得栩栩如生此刻,她搁下笔,轻轻吹干墨迹。画中男子眉目如画,
清冷俊逸,正是穆阳夏的模样她痴痴地看了一会儿,嘴角不自觉扬起,
又在下一刻猛然惊醒不能留指尖微颤,她将画一点点撕成碎片,
纸屑如雪般飘落“这世上有你,真好”她低喃一声,深吸一口气,
又恢复了那副淡雅从容的模样,推门而出“小风,夏哥哥呢?”庭院空荡,
不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她转头看向一旁的侍卫风铃“**,二少爷有事出门了,
具体去向属下也不知”“哦”穆音听完,垂眸轻轻应了一声既然夏哥哥不在,
那便自己上街逛逛吧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糖葫芦的甜意在舌尖化开,莫名尝不出滋味,
街道依旧热闹,行人如织,可没了那道熟悉的身影,整个世界都显得空荡荡的忽然,
她的脚步猛地顿住街角处,那个刻在心底的背影正搂着一个粉衣女子,两人亲昵地说笑着,
穆阳夏侧脸的温柔笑意,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轰”耳边仿佛炸开一声惊雷,
穆音踉跄了一下,手中的糖葫芦啪的掉在地上,周围行人投来诧异的目光,
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转身逃也似地离开天空适时地阴沉下来,豆大的雨点砸落,
穆音再也支撑不住,蹲在雨中放声大哭,单薄的衣衫很快湿透,长发狼狈地贴在脸上“孩子,
快拿着伞回家吧”一位慈祥的老奶奶撑着伞走过来:“淋坏了身子,
你爹娘该心疼了”穆音抬起头,雨水混着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她摇摇头,
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跌跌撞撞地继续往前走老奶奶望着她摇摇欲坠的背影,
叹息着摇头:“现在的孩子啊......”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脸颊,
穆音仰起头闭上眼睛明明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为什么心还是这么痛?
雨水模糊了视线,穆音恍惚间听见急促的脚步声。还未等她反应过来,
一道熟悉的身影已经冲到了面前“你是不是傻?!”穆阳夏的声音里压着怒意,
他一把抓住她冰凉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滑落,
那双总是淡漠的眼睛此刻燃着显而易见的怒火“下这么大的雨不回去,染了风寒怎么办?
”穆音怔怔地望着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冰凉的雨水被他的身影挡住,
她才确信真的是他来了”“夏哥哥......”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你怎么来了”“我不来,你还打算淋到什么时候?
”他不由分说地脱下外袍裹住她,发现早已被雨水浸透,根本无济于事,穆阳夏眉头紧锁,
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府邸走去后来——穆音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他哪怕明知会受伤,
哪怕每一次靠近都像在刀尖上行走她开始学着喜欢那个叫邱雪的姑娘,因为夏哥哥喜欢她,
邱雪爱吃胡萝卜,她便忍着厌恶一口口咽下,邱雪喜欢苹果,她就每天挑两个,削好尝过,
把最甜的那个递过去她像个笨拙的模仿者,小心翼翼地复刻着邱雪的一举一动,
只因为这样或许能离他更近一点如果这些年的愿望能实现一个她咬了一口手中的苹果,
酸涩的汁水在口腔里蔓延,远处,穆阳夏正和邱雪说笑,
眉眼间的温柔刺得她眼眶发酸我多希望,夏哥哥只是我一个人的啊她用力咬着苹果,
直到酸味麻木了舌尖,直到眼泪再也忍不住砸在手背上静如秋日碧空,看似澄澈无波,
谁知云层深处暗藏百转愁肠风走了云怎么挽留,云散了雾怎么聚集雾走了水怎么凝结,
么永恒等待走了幸福怎么永远追求走了希望怎么停留寂寞走了心灵怎么坚持穆音独坐梨树下,
素手轻抚玄冰琴弦,琴身寒意沁骨,不及心头惘然之万一,抬首望见枝头残果,
恍惚间竟辨不清,那颤颤巍巍挂在梢头的,究竟是未凋的梨,
还是自己将坠未坠的泪滴唇间轻颤,歌声如絮:“睁开眼,
我的天空坠满星海以为这里便是爱你的未来为何黑暗之中仍存期待却只等来沉默的无奈?
忘不了的爱,
只剩掌心余温才知幸福不过浮光掠影我独行迷雾花园寻觅你曾留下的痕迹半梦半醒间,
醉眼迷离梦醒时惊觉,我已非我一颗心,徒留错误的相遇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有缘擦肩,
终成别离琴声幽幽,辗转到天明最爱的人啊,你在哪里……”歌声渐歇,余音缭绕,
穆音指尖轻抚琴弦,玄冰琴面映着冷光,如她眸中未散的雾霭“小音,可是有了心爱之人?
”一道低沉温润的嗓音自身后传来。穆阳夏负手而立,紫袍烫金,衣袂微扬,
修长的身影在梨树下投落一片清影他凤眸微垂,凝视着抚琴的少女,
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不知为何,这孩子身上总萦绕着一层化不开的哀愁,
连歌声都浸透了惘然,他心口微窒,一股异样的情愫悄然滋生,却又被他生生压下大业未成,
岂容私情牵绊?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恢复如常的深邃穆音蓦然抬首,
眸光慌乱地撞进穆阳夏的眼底,又仓促躲开,指尖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袖他听到了?
他会不会猜到……心口猛地一缩,耳尖瞬间烧了起来,她慌忙垂下眼睫,不敢再看他,
只觉胸腔里那颗心几乎要跳出来不能让他知道……绝不能……何况,
小雪姐姐也会难过的……她咬了咬唇,勉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故作轻松地弯起唇角,
声音却微微发颤:“哥哥怎么在这儿?不是陪小雪姐姐去了吗?”话一出口,
心底便泛起一阵酸涩,像是吞了一颗未熟的梅子,又苦又涩穆阳夏负手而立,
目光掠过她低垂的发顶,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语气随意却不容回“无事便提前回了,
刚走到院外,就听见你的琴声,便过来听听”他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深意,
低笑道:“没想到,倒是听出了小音的心事”穆音指尖一颤,
琴弦发出一声细微的铮鸣“你也快及笄了吧?若有青睐的公子,不妨告诉哥哥,
回头让大哥去议亲,待你及笄,便可完婚”他语气温和,字字如针,
刺得她心口发疼他就这么希望……我嫁出去吗?穆音怔怔地望着他,指尖死死抵住琴弦,
几乎要嵌入冰冷的玄冰之中胸口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一块,空荡荡的,
连呼吸都带着钝痛她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将涌到眼角的泪意逼了回去,再开口时,
嗓音已恢复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轻快的笑意“夏哥哥竟也会开玩笑了?”她低眉抚琴,
指尖轻轻划过琴弦,声音淡淡的,像是随口一提:”不过是前几日在街边听到一首曲子,
觉得好听,便记了下来。今日闲来无事,随口哼了几句,倒叫哥哥误会了”她抬眸,
冲他浅浅一笑,眼底却是一片寂然“小音哪有什么心上人?还小呢……”还小,
所以……还可以继续偷偷喜欢你,对吗?穆阳夏闻言转身,唇角噙着浅淡的笑意,
目光在穆音脸上停留片刻。见她神色坦然,眸中清澈如水,不似作伪,
便也信了几分“如此便好”他嗓音温润,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意味:“一转眼,
小音都十三了,确实到了议亲的年纪,若真有中意的公子,尽管告诉大哥和二哥,
定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穆音指尖微微收紧,面上却扬起一抹乖巧的笑:“如此,
便谢过城哥哥和夏哥哥了”话音未落,穆阳夏神色忽而一肃,他负手而立,
目光投向远处:“好了,今日来,是有要事给你说”他顿了顿,
声音低沉:“近日京城恐有变故,我与大哥商议再三,决定让你和母亲暂避山庄,这样,
我们才能安心行事”穆音瞳孔微颤,水润的眸子里满是惊诧与不安,她张了张口,
千言万语哽在喉间,终究化作一句:“几时出发?”“越快越好”穆阳夏避开她盈盈的目光,
语气决然:“回去收拾行装吧”穆音低低应了一声,
抱起玄冰琴转身离去穆阳夏凝视着她渐行渐远的黑色背影,眼中的温柔寸寸凝结,
最终化作寒冰“砰”骨节分明的手狠狠砸向身旁的梨树,
殷红的血珠顺着皲裂的树皮蜿蜒而下,在泥土中绽开一朵朵暗色的花,他恍若未觉,
任由鲜血染红袖口他不是穆阳夏他是乐正无忧,
个本该在皇室玉牒上记载四岁夭折的二皇子记忆的匣子门打开当年他偶然救下重伤的穆阳夏,
却因救治不当致其身亡。恰逢穆府来人接应,他便将错就错顶替了这个身份,踏入京城那日,
满目繁华皆染着母后的鲜血,而乐正皇可曾有过半分愧疚?往昔历历在目,
那日母后慌慌张张将他藏入暗格,婢女冬梅匆匆抱来一个面目全非的孩童,
换上他的衣裳透过缝隙,他看见父皇带着穆生等人闯入殿中,虽看不清父皇的表情,
但母后那心死如灰的眼神已说明一切乐正皇一摆手,太监便端着毒酒上前,
穆生粗暴地掐住母后的下颌,将毒酒灌入她口中母后痛苦挣扎,吐血不止仍想抱住父皇,
被他一脚踢开,她挣扎着爬起,嘴角挂着凄然的笑,最终轰然倒地,
死不瞑目暗格中的小无忧死死咬住嘴唇,鲜血顺着下巴滴落。他在心中呐喊,
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当父皇拂袖而去,他牢牢记住了穆生那张狰狞的脸,此仇不报,
誓不为人!母后的心腹带他逃出皇宫,虚脱的他被天机老人所救,老人见他根骨奇佳,
收为弟子取名天君师父深知他的仇恨,却从不阻拦,
只是意味深长地说:“眼见未必为实”成年后,他创立天君阁,
成为乐正国最庞大的情报组织,朝廷屡次派人招安,
使者未至便已命丧黄泉这些年他本有机会手刃乐正皇,但是他偏要让他尝尽苦楚,
那特制的毒药让乐正皇夜夜锥心刺骨,生不如死这十几年,好受吗?如今乐正皇年老体衰,
欲传位于太子乐正谨途,朝中皇子各怀鬼胎,这皇位岂能轻易易主?乐正皇,不觉得可悲吗?
生了那么多孩子,并没有一个对你真心,可悲可泣穆音离府三日后,
护国府上下两百多人口一夜之间惨遭灭门穆音在追杀中坠崖,其余人无一生还,
百姓唏嘘不已无人看见屋顶上那道孤寂的白影。衣袂翻飞间,他蓦然睁眼,寒光乍现下一步,
该轮到皇宫了乐正皇虚弱地躺在龙榻上,听闻护国公满门被屠的消息,一口气没提上来,
当场昏死过去几个时辰后,他才幽幽转醒,干裂的嘴唇微张,唤了几声却无人应答,
他挣扎着撑起身子,见一道修长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优雅地品着茶“来”乐正皇刚要呼喊,
那身影却淡淡开口:“父皇不必费心了,外头的人,
儿臣已经替您清理干净了”乐正皇浑身一颤,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那道背影:“你是谁?
”那人缓缓转身,月光透过窗棂,在他俊美的面容上投下斑驳光影。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龙榻上明黄色的人影,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父皇好记性,
连儿臣无忧都不认得了?”乐正皇这才看清那张与自己有三分相似的脸,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随即露出轻蔑之色:“原来是你这个孽种,当年竟没死透?看来朕还是太过仁慈,
就该亲自验明正身”穆阳夏指节泛白,茶盏在他掌中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十九年前如此,
十九年后依旧如此,他们之间竟连半分父子情谊都不配拥有吗?“为什么?”他声音嘶哑,
眼中翻涌着压抑多年的痛楚“为什么?难道齐淑珍那个**没告诉你?哈...也是,
她怎么敢告诉你呢?那时候你懂什么”穆阳夏双目赤红,
手指深深掐进乐正皇的衣领:“你知道什么?”乐乐正皇被勒得面色涨红,
仍带着嘲讽的笑意:“看...看到你痛苦...朕...死而无憾”说完竟闭上眼睛,
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穆阳夏手指发白,有那么一瞬间真想掐断这个男人的脖子,但他不能,
当年的真相还未查明,无论他如何追查都找不到线索,他猛地松开手,
乐正皇跌坐在龙榻上剧烈咳嗽“说”穆阳夏的声音如同地狱传来乐正皇缓过气来,
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快意:“尚为皇子时,曾与齐北月、穆生义结金兰,三人歃血为盟,
誓同生死,齐北月有位妹妹名唤齐淑敏……"他的声音忽然变得飘忽,仿佛陷入回忆齐淑敏,
生得玉骨冰肌,姿容绝世,乐正皇与穆生皆对其暗生情愫,然齐淑敏始终以礼相待,
二人亦不敢唐突佳人后来齐北月遭人暗算,弥留之际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这唯一的妹妹,
乐正皇与穆生含泪应允,定会视如亲妹,护她周全谁曾想,齐北月死后不久,
一向温婉的齐淑敏忽性情大变,主动提出要嫁与乐正皇,虽觉蹊跷,但乐正皇终究难掩欣喜,
穆生亦真心祝福待乐正皇登基数年后,穆生突然带着一个四肢残缺、面目全非的哑女入宫,
颤声指认这才是真正的齐淑敏原来当年齐家诞下一对孪生姐妹,
因相士断言妹妹齐淑珍命带煞星,家主齐明便命人将其丢弃荒野。此事做得隐秘,
连齐淑敏都不知自己还有个同胞妹妹那日穆生外出办事,
途经街巷时忽被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抱住腿脚,那乞丐呜呜咽咽似要诉说,
穆生只当是讨要银钱,随手掷下几锭银子便匆匆离去待到暮色四合,
他在荒郊遇见一位奄奄一息的老人,心生怜悯,命随从取水相赠夜深人静,
穆生与老人闲话家常,老人自称本有一女,
是早年从河边捡来的弃婴“说起这个孽障……”老人捶胸顿足,浑浊的眼中泪光闪烁,
“不但性情乖张,还将老朽的发妻活活气死,前些日子突然回来追问身世,
老朽如实相告是在河边捡来的,
……”老人剧烈咳嗽起来:“那丫头本是齐大东家的骨肉……”原来当年齐家要将女婴丢弃,
老人见孩子生得玉雪可爱,谎称代为处理,实则偷偷带进深山抚养,
取名“桂花”含辛茹苦将孩子拉扯大,谁曾想桂花得知身世后竟对养父拳脚相加,
最后将昏迷的老人丢弃在乱葬岗“老朽……时日无多了,只盼那丫头,
能来看我最后一眼”穆生听得心头酸楚,取出纸笔道:“老人家,令爱是何模样?
在下为您画来”随着老人断断续续的描述,穆生手中的笔突然一顿,
画中女子竟与齐淑敏一般无二老人见到画像,
浑浊的双眼骤然迸发出光彩:“正是我家桂花”激动之下,
竟回光返照般坐起身来穆生凝视着老人欣喜若狂的神情,那真挚的模样绝非作伪,
他忽然想起皇上时常抱怨齐淑敏性情大变,不仅举止轻浮,更对幼子无忧百般苛待,
若非那张与从前一般无二的面容,简直判若两人思绪至此,穆生浑身一震,
白日里那个死死拽住自己的乞丐,眼前老人描述的桂花,
还有宫中判若两人的齐淑敏......种种线索在脑海中串联成线,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老人家”他急忙推醒老人,想请他同往京城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