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医院门口听到消息的。
刚踏进门,就听见护士压低声音说:“就是她的哥哥……说是自己跑出去的,撞车了,当场没救回来。”
我一下站不住了,腿一软,整个人踉跄着冲进太平间。
哥哥还在那里,脸上还有血没擦干,病号服破了,是撞碎的骨头把衣服撑破了。那画面……直到现在闭上眼都能看到。
我记得他小时候蹲在我门口唱歌,走调也不肯停,还总爱拉着我喊:“阿凛,我们回家吧。”
可现在,再也没人喊了。
我扑过去抱住他,哭着喊,医生护士来劝我,但我失控地推开他们。
“别碰他!别动我哥哥!”
那一刻,我像疯了一样。
明明这些年我做了那么多努力,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还在我身边,哪怕他已经变得像个小孩,我都觉得不算太晚。
我以为我能护住他。只要我忍,只要我不计较,可最终毁掉他的,竟是一句“家属不同意继续收治”。
他被赶了出去,然后就死在了马路边。
“你们把他赶出去的,是你们亲手杀了他!”
我喊得嗓子都哑了,眼泪一直流,模糊得连哥哥的脸都快看不清了。
那天晚上,我就抱着他,一直坐到天亮。
三天后是葬礼。
很冷清,几乎没人来。傅时凛甚至连电话都没打过来。
但我打给他了。
他说:“姜霜序?你还有脸打电话给我?你又想用你哥的事来博可怜?”
我张了张嘴,没解释,只说了五个字:“我哥死了。”
他沉默了两秒,随即笑了一下:“你这套引人注意的手段有点老了,没新意。我给你几百万,你带着你哥玩去吧。”
电话就那样断了,没有一丝温度。
我站在那儿,手机贴着耳边,听着“嘟”的忙音。
一时间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不是那种平静,是……空。
心口像是被人掏空了,连呼吸都觉得冷。
我没有再打。
是的,他没信,甚至连查都没查。
哥哥最后那几天,是我一个人送走的。认尸、签字、火化,整个流程我自己跑完。
哥哥怕黑,怕冷,怕打雷。可他最后被关在冰冷的停尸房里两天,没人管他。
当工作人员把那份文件递给我时,我的手在抖。但我还是一笔一划签了字。
“亲属:姜霜序。”
这是他最后能留下的关系。我得把这个认下来,不然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火化那天,下着小雨。
我穿着一件很普通的黑风衣,头发湿透了。
站在火化炉前,炉门合上,火焰一点点吞噬掉哥哥的身体,我没有哭。
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没人陪我,没有亲友,没有仪式感。
就连他用命救下的那个人,也没来。
哪怕站远一点看一眼,也没有。
我抱着骨灰盒走出殡仪馆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
只觉得自己像个空壳子,从一场战火后爬出来。
等把骨灰盒安进墓穴,我的手指还是在抖。
那是我忍了太久的情绪,终于在那个瞬间,崩掉了一丝边角。
我对着墓碑,轻声说:“哥哥,对不起。”
“我没保护好你。”
我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天黑,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