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消毒水的味道像是长了爪子,死死扼住我的喉咙。我睁开眼,纯白的天花板,纯白的墙壁,
还有手腕上那圈刺眼的白色束缚带。“阿瑾,你醒了?”江驰的声音温柔得像一汪春水,
可我听在耳里,却比寒冬的冰凌还要刺骨。他坐在我的病床边,一身昂贵的手工西装,
衬得他英俊的面容愈发卓尔不群。他握住我没被束缚的另一只手,眼里的担忧和心疼,
浓得几乎要溢出来。“你昨天晚上突然发病,拿着手术刀要剖开我的胸膛,
说我的心脏里长了东西。”他叹了口气,眉头紧锁,“医生说,
你这是典型的妄想型精神分裂,是工作压力太大了。”他身后的主治医生推了推眼镜,
附和道:“江太太,您是顶尖的外科医生,我们理解您的压力。但您目前的状况,
必须留院观察治疗。”我看着江驰,这个与我同床共枕了三年的男人,
这个在外人眼中爱我如命的丈夫。我的视线从他脸上,缓缓移到他西装革下微微隆起的腹部。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江驰,”我开口,声音因为许久未进水而沙哑干涩,
“你撒谎的本事,真是越来越精湛了。”江驰的脸色瞬间僵硬了一瞬,
但立刻又恢复了那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阿瑾,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是你的丈夫,
我怎么会害你?”“是吗?”我挣了挣手腕上的束缚带,它勒得我皮肤生疼,“那你敢不敢,
现在就去做一个全腹部的CT平扫加增强?”主治医生皱起了眉:“江太太,请您冷静,
不要转移话题。”我没理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江死。“你不敢。”我一字一句,
清晰地说道,“因为你的胰腺上,长了一个肿瘤。一个两公分大小的,神经内分泌肿瘤。
”空气瞬间凝固。江驰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那双深情的眼眸里,
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惊恐和慌乱。他想把我关进精神病院,让我变成一个真正的疯子,
这样,他出轨、转移财产、甚至可能已经和“真爱”有了孩子的事情,就将永远被掩埋。
而我,一个疯子说的话,谁会信呢?多完美的计划。只可惜,他算错了一件事。我苏瑾,
不仅仅是全国最好的外科医生。我还是,最了解他身体的那个人。他以为我在第二层,
他在第五层。他却不知道,我早就在大气层外,冷冷地看着他,就像看着手术台上,
一具即将被我彻底解剖的标本。“医生,”我转过头,看向那个一脸错愕的主治医生,
用最冷静、最专业的口吻说道,“这位先生,我的丈夫,江驰。
我高度怀疑他患有胰腺神经内分泌肿瘤,并伴有肝转移。肿瘤分泌的激素,
已经开始影响他的中枢神经系统,导致他出现被害妄想、情绪失控、甚至记忆错乱的症状。
”我顿了顿,看着江驰那张由白转青的脸,补上了最致命的一刀。“简单来说,真正有病的,
不是我。”“是他。”2江驰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如果眼神能杀人,
我恐怕已经被凌迟了无数次。“胡说八道!”他猛地站起来,指着我,
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苏瑾,你疯了!为了逃避治疗,你竟然开始胡乱诅咒我!
”他转向主治医生,语气沉痛:“医生,你看到了,她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
必须马上对她进行强制治疗!”主治医生姓王,是个四十多岁、看起来颇为严谨的中年男人。
他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审视和怀疑。他没有立刻听从江驰的话,
而是问我:“江太太,你凭什么做出这样的诊断?”“凭我是他的妻子,也凭我是一名医生。
”我躺在床上,尽管处于绝对的弱势,气势却没有丝毫减弱,“他最近半年,
体重无故下降超过十公斤,夜间盗汗严重,需要频繁更换睡衣。情绪极其不稳定,
时常为一点小事暴怒。最重要的一点,他右腹股沟处,出现了一个不该有的纹身。”“纹身?
”王医生愣住了。江驰的脸色则彻底变成了死灰色。我轻笑一声:“那个纹身,
是一个字母‘Y’。我想,应该是他那位‘真爱’姓氏的缩写吧。为了遮掩这个爱的印记,
他每次洗澡都锁门,并且在我们夫妻生活中,坚持要求关灯。这些异常行为,
结合他的生理症状,让我不得不怀疑,他的身体出了问题。”我看着江驰,
慢悠悠地补充:“胰腺神经内分泌肿瘤,
部分患者的首发症状就是反复出现皮疹或奇怪的皮肤印记。当然,也可能是别的病。
但无论如何,他绝对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健康。王医生,作为医生,
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疑点,不是吗?”这番话,条理清晰,逻辑缜密,
完全不像一个精神病患能说出来的。王医生的眼神变了。他不再全然相信江驰,
而是带着一种专业人士的探究,重新打量着这位衣冠楚楚的“受害者”丈夫。江驰慌了。
他精心编织的网,被我轻而易举地撕开了一个口子。“荒谬!简直是荒谬!
”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体重下降是因为我最近在健身,情绪不好是因为担心她的病情!
至于纹身……我根本就没有纹身!医生,她这是在恶意中伤!”“有没有,
脱了裤子看看不就知道了?”我挑眉,语气里满是戏谑。“你!”江驰气得浑身发抖。
在精神病院里,当着医护人员的面脱裤子自证清白?这传出去,他江大总裁的脸往哪儿搁?
王医生显然也觉得这个提议不妥,他清了清嗓子,对江驰说:“江先生,
为了排除所有可能性,也为了让江太太能够安心接受治疗,
我建议您还是去做一个腹部CT检查。这只是一个常规检查,很快的。”他的语气很客气,
但态度却不容置疑。这是医生的职业本能。当一个顶尖外科专家,用如此笃定的语气,
提出了一个具体的、可验证的诊断时,任何一个负责任的医生都不可能完全无视。
江驰的拳头在身侧紧紧攥着,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知道,他已经骑虎难下了。
如果他拒绝检查,就等于坐实了我在说真话,那他把我送进精神病院的举动,
就显得居心叵测。如果他同意检查……他死死地瞪着我,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我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来吧,江驰。这场游戏,
才刚刚开始。你以为这是终点,但这其实,是我的起点。是我为你精心准备的,
一场漫长而痛苦的“治疗”的起点。3江驰最终还是被“请”去做了检查。不是自愿,
而是王医生用一种不容商量的口吻,几乎是押着他去的。“江先生,无论你有没有病,
这个检查都必须做。这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我院负责。
”在我的“疯言疯语”和江驰的激烈否认之间,
王医生选择了一种最稳妥、最科学的方式——用证据说话。
病房里只剩下我和一名年轻的护士。她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和一丝丝的畏惧。
大概是觉得,一个能把自己丈夫的病情说得头头是道,甚至不惜“诅咒”他长了肿瘤的女人,
精神状况确实堪忧。“江太太,您要喝水吗?”她小心翼翼地问。我摇了摇头,
然后对她说:“小姑娘,能帮我把束缚带解开吗?我保证不乱动。
”小护士一脸为难:“这……不符合规定。”“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我看着她胸前的工牌,“周晓雯,对吗?我记得你。你刚来医院实习的时候,
跟过我一台阑尾炎手术。那个病人有罕见的‘镜面右位心’,所有器官都是反的。
当时你吓得差点把盘子掉了。”周晓wen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满脸的不可思议:“您……您还记得?”“我记性很好。”我平静地说,
“尤其是对我自己带过的人。我还记得,你那天晚上回去后,
连夜把所有关于‘器官转位’的文献都看了一遍,第二天还写了份心得给我。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敲在了周晓雯的心上。她看着我,
眼神里的畏惧和同情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有崇拜,有困惑,
还有一丝动摇。一个连几年前一个实习生的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的人,真的会疯吗?
“苏……苏老师……”她对我的称呼,不自觉地从“江太太”变成了“苏老师”。“解开吧。
”我再次开口,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我手麻了。而且,我需要用手,
为我自己写一份‘病情’分析报告。”周晓wen犹豫了几秒钟,最终,她咬了咬牙,
上前替我解开了手腕上的束缚带。“苏老师,您千万别乱来,王医生很快就回来了。
”她小声叮嘱道。“放心。”我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腕,然后对她说:“能再帮我个忙吗?
给我纸和笔。”周晓wen很快拿来了纸笔。我没有丝毫停顿,靠在床头,开始飞快地书写。
我写的不是给自己的辩护词,而是一份完整的,关于江驰的病情推演和治疗方案。
从他可能的肿瘤类型、分期,到不同治疗方案的优劣对比,
包括手术切除范围、术后化疗方案、靶向药物的选择,甚至连可能出现的并发症和应对策略,
我都一一列出。我的字迹,一如既往的冷静、清晰、精准。每一个医学术语,
每一个剂量单位,都准确无误。这不是一个疯子的胡言乱语,
而是一份足以在顶级医学期刊上发表的,严谨的病例分析。当我写完最后一笔时,
王医生和江驰正好回来。江驰的脸色,比去的时候更加难看,像一张被水浸泡过度的宣纸,
灰败而了无生气。王医生则拿着一张CT片,表情凝重得能滴出水来。他走到我面前,
将片子插在窗边的阅片灯上。灯光亮起,一个清晰的、圆形的阴影,
赫然出现在胰腺体尾部的位置。“江太太……”王医生的声音艰涩无比,“你说对了。
”“胰腺体尾部,直径2.1cm,类圆形占位性病变,边界清晰,增强后呈不均匀强化。
”我看着片子,冷静地报出数据,仿佛在说一件与我毫不相干的事情。然后,
我将手里的那叠纸递给王医生。“这是我根据他的情况,初步拟定的治疗方案。
你们可以参考一下。”王医生颤抖着手接过那几页纸,越看,眼睛瞪得越大,
呼吸也越发急促。他猛地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神,已经从审视,
变成了彻底的震惊和……敬畏。“这……这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方案!苏医生,
您……”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了。而江驰,则像一尊石雕,僵在原地。
他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不再是愤怒和杀意,而是纯粹的、发自骨髓的恐惧。
他终于意识到,他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他想把我关进地狱。可他不知道,我,
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而现在,我回来了。回来,向他讨还血债。4“王医生,现在,
你还觉得我需要治疗吗?”**在床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病房的每一个角落。
王医生拿着我写的治疗方案,手还在微微发抖。他看看CT片,又看看我,
脸上的表情像是打翻了五味瓶,精彩纷呈。他是个医生,他有自己的专业判断。
一个能通过生活细节,精准预判出罕见肿瘤,并立刻给出一套完美治疗方案的人,
怎么可能是精神病?如果我是精神病,那全国的肿瘤专家,岂不都成了傻子?
“不……不需要了。”王医生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然后转向面如死灰的江驰,“江先生,
您需要立刻办理住院手续。您的病情,需要马上进行多学科会诊。”江驰的身体晃了晃,
几乎站立不稳。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他想用“精神病”这把刀把我钉死,结果这把刀,
却狠狠地扎回了他自己身上。“不……我没病!这是伪造的!是她!
是她和你们串通好了害我!”他像一头困兽,开始语无伦次地咆哮。这副歇斯底里的样子,
对比我从始至终的冷静,显得无比讽刺。现在,到底谁更像精神病,一目了然。
王医生皱起了眉,对旁边的护士使了个眼色:“病人情绪激动,给他打一针镇定剂。
”“你们敢!”江驰怒吼。但没用。两名高大的男护工走了上来,一边一个,
轻而易举地架住了他。周晓雯拿着针管,快步上前。江驰的目光越过众人,
死死地钉在我身上,充满了怨毒和不甘。“苏瑾!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江驰,别激动。激动会影响激素水平,
可能会加速肿瘤的生长和转移。”我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好好配合治疗,
你还有救。毕竟,你的主治医生,是我。”“什么?!”不只是江驰,
连王医生都震惊地看向我。“王医生,这个病人,我接了。”我理所当然地宣布,
“胰腺神经内分泌肿瘤,尤其是我推断的这种类型,非常罕见。放眼全国,
有能力主刀并确保最高成功率的,不超过三个人。而我,苏瑾,就是其中之一。”这是事实,
是无可辩驳的自信。王医生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他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苏瑾在外科领域的成就,是他们这些普通医生需要仰望的存在。江驰的眼睛里,
终于流露出了绝望。他意识到,他的命,如今就攥在我的手里。我让他生,他才能生。
我让他死,他就活不过明天。镇定剂被缓缓推进他的身体,他的挣扎渐渐变弱,
眼神也开始涣散。但在他彻底失去意识前,我走下床,俯身在他耳边,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老公,别怕。这场‘病’,我会亲自帮你治好。
”“我会一点一点,把你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连本带利地,还给你。
”“直到你……心服口服。”看着他因为恐惧而骤然缩紧的瞳孔,我直起身,
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却毫无温度的笑容。好了,江驰。现在,你成了我的病人。
欢迎来到我的手术台。5江驰被强制留院了。他的办公室电话、私人手机,
全都被以“影响治疗”为由收缴。他成了一座信息孤岛,
被牢牢地困在我为他打造的白色牢笼里。而我,则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精神科的大门。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我深深地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
感觉胸口的郁结之气都消散了不少。我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江驰的公司。江驰的秘书,
一个叫琳达的年轻女孩,看到我时,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江……江太太?您怎么来了?江总他今天……身体不舒服,没来公司。”“我知道。
”我微笑着走到江驰那间气派的总裁办公室门口,推开了门,“他住院了,胰腺癌。所以,
从今天起,由我暂代他的职务。”“什么?!”琳达的惊呼声,
和我身后传来的骚动声混在一起。公司的高管们闻讯赶来,堵在门口,一个个面面相觑。
“江太太,这不合规矩吧?”一个地中海发型的副总站了出来,他是江驰的表叔,
也是公司的元老,“公司有公司的章程,就算江总病了,
也该由我们这些副总来……”“由你们来,把公司掏空,然后宣布破产吗?
”我冷冷地打断他。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转身看着他们。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地里搞的那些小动作。江驰为了填补他那个‘真爱’挥霍的窟窿,
挪用了多少公款,做了多少份阴阳合同,你们比我清楚。”我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
精准地扫过每一个人。“张副总,你上个月批的那笔三千万的‘原材料’采购款,
现在在哪儿?李总监,你负责的那个新项目,为什么合作方是一家刚刚成立三天的皮包公司?
还有你,财务总监,江驰账上那笔五千万的‘备用金’,转到哪个海外账户了?
”我每说一句,就有一个人的脸色白一分。到最后,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
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他们看我的眼神,像是见了鬼。他们无法想象,我这个在他们眼中,
只知道拿手术刀,不问世事的“花瓶太太”,怎么会对公司的烂账了如指掌。我当然知道。
因为江驰每次在书房里打电话,处理那些脏事的时候,都忘了关掉我送给他的那个智能音箱。
而那个音箱,有录音功能。“我今天来,不是跟你们商量的,是来通知你们的。
”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的重量,“从现在起,公司我说了算。谁有意见,
可以现在就提出来,然后去财务部结工资走人。”“或者,”我顿了顿,
露出一抹森然的笑意,“去跟警察解释一下,你们账上的那些钱,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敢说话。那个之前还气焰嚣张的表叔副总,此刻已经汗流浃背,头都不敢抬。
“很好。”我满意地点点头,“现在,把公司近三年的所有财务报表,送到这间办公室来。
我要一份一份地看。”我坐到江驰那张宽大的老板椅上,感受着顶级牛皮的柔软触感。
这张椅子,他坐了五年。现在,换我了。江驰,你以为把我关起来,
你就可以高枕无忧地处理掉那些烂摊子,然后跟你的小情人双宿双飞吗?你想得太美了。
你的帝国,你的财富,你的情人……所有你在乎的一切,我都会亲手,一样一样地,
全部夺走。这,就是我为你准备的,“手术”的第一步。切除你的羽翼。6江驰的公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