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从老家给我寄来一箱香肠,我高兴地在办公室分发。
“正宗家乡土特产,我老公亲手灌的!”
同事老李捏起一根,脸色却变了。
“不对,你闻闻这烟熏火燎的味儿,你老公家乡根本不做这种腊肠!”
我的心猛地一沉。
老李是我丈夫的发小,他绝不可能认错。
我立刻拨通了婆婆的电话,刚响一声就被接起。
电话那头,婆婆的声音慌张又急促.......
办公室里恒温的空调,吹得我后背一阵阵发凉。
周围同事们客气又疏离的眼神,像细密的针,扎在我的皮肤上。
我手里还拿着一截油光锃亮的香肠,那浓重的烟熏味,此刻闻起来,竟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陌生气息。
“不会吧,夏竹,你老公是不是给你寄错了?”
“是啊,这味道也太冲了,跟我们平时吃的广式腊肠完全不一样。”
同事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试图用玩笑化解尴尬。
我勉强扯出一个笑,把手里的香肠扔进垃圾桶,然后将敞开的纸箱合上。
“可能是我记错了,这不是我们家乡的。”
我说得风轻云淡,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指尖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丈夫高哲的微信还停留在屏幕上,就在十分钟前,他刚发来一条消息:“老婆,香肠收到了吗?亲手给你做的,你最爱吃的味道。”
亲手做的。
最爱吃的味道。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我的脸上。
老李,李明远,他是我丈夫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如今是我的同事。
他看着我,
“夏竹,你出来一下。”
他把我拉到无人的楼梯间,消防通道的声控灯应声而亮,惨白的光打在我们脸上。
“小竹,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老李眉头紧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一股不祥的预感扼住了我的喉咙。
“李哥,你直说吧,我受得住。”
“这种烟熏肠,是我们隔壁县一个女人的招牌。”
老李的声音压得很低,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我的心上。
“她家是开肉铺的,生意做得很大,人……也很有手段。外号叫‘俏寡妇’。”
“俏寡妇?”
我的心狠狠一抽,这个艳俗又充满暗示性的称呼,让我胃里一阵翻滚。
“高哲前段时间,天天往隔壁县跑,说是去谈一个什么养殖场的合作项目。”
老李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我当时也没多想,现在看到这香肠……小竹,你……你最好留个心眼。”
楼梯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它们叫嚣着,冲撞着我的耳膜。
我想起最近高哲的变化。
我们两地分居,每天的视频通话是他所谓的“爱的维系”。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关心我工作累不累,不再问我今天吃了什么。
他的眼神总是飘忽,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
上周我例行妇科检查,医生说我身体有点寒,建议调理一下再备孕。
我把这件事告诉他,他沉默了很久,然后说:“那就顺其自然吧,别有压力。”
当时我只觉得他体贴。
现在想来,那份体贴之下,藏着多么冷漠的疏离。
线索,像一地破碎的玻璃渣,瞬间被串联起来,每一片都闪着尖锐的寒光。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腥甜,对老李说:“李哥,谢谢你。”
回到工位,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高哲的朋友圈。
他很少发动态,最新的一条是三天前,一张办公室的图,配文:“为我们的未来奋斗,加班中。”
我点开那张图,放大,再放大。
窗外的霓虹灯招牌,虽然模糊,但我还是认出了其中两个字——“媚姐”。
“媚姐鲜肉铺”。
就是周媚的店。
他所谓的加班,就是在那个女人的店里。
我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哭闹没有用,质问只会被他用更多的谎言搪塞过去。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点开和高哲的对话框,像往常一样,发去一条带着撒娇语气的微信。
“老公,你寄的香肠收到了,真好吃呀!真的是你亲手做的吗?”
几乎是秒回。
“当然,专门为你做的,喜欢吗?我的小馋猫。”
后面还跟了一个“亲亲”的表情。
谎言。
**裸的,毫不遮掩的谎言。
它不再是一根针,而是一把匕首,狠狠扎进我的心脏,然后用力地搅动。
疼。
疼得我几乎要窒息。
我看着屏幕上那刺眼的“小馋猫”三个字,眼神冰冷,突然觉得无比讽刺和恶心。
我没有再回复。
我将手机静音,放进包里。
然后,我平静地把那箱承载着背叛与谎言的香肠,拖到了公司的杂物间。
打开箱子,一股更浓烈的烟熏和油脂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拿起一根,仔细地端详。
肠衣紧绷,色泽暗红,和我记忆里家乡那种风干的、带着淡淡酒香的腊肠,截然不同。
这就是那个“俏寡妇”周媚的手艺?
这就是我丈夫高哲,宁愿欺骗我,也要讨好的味道?
我掏出手机,对着这箱香肠,拍了一张照片。
然后,我拨通了婆婆的电话。
刚才的通话太仓促,她惊慌失措的反应,绝对不仅仅是因为儿子出轨那么简单。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小竹?”
婆婆的声音,带着试探。
“妈,香肠我还没扔。”
我开门见山,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你……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让你扔了就赶紧扔了!”
她的声音瞬间尖锐起来,充满了焦虑和恐惧。
“妈,你得告诉我为什么。”
我盯着手里的香肠,一字一句地问。
“这香肠,到底有什么问题?”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我能听到她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小竹,你听妈的话,别问了,千万别再问了,妈都是为了你好。”
又是这句“为了你好”。
多好笑啊。
我的丈夫,用“为我好”的名义出轨。
我的婆婆,用“为我好”的名义,让我对这一切闭上眼睛。
在这个家里,我就像一个被蒙住眼睛的傻子,被他们牵着线,走向他们为我设定好的,可笑的命运。
“妈,是不是高哲出事了?”
我故意把问题引向另一个方向。
电话那头,婆婆的声音猛地一哽。
我听见了。
那是一种压抑不住的,带着哭腔的抽噎。
虽然只有一瞬,但足够了。
“你别胡思乱想!高哲好好的!总之,你把东西扔了,就当没收到过!听见没有!”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然后,再一次,她不由分说地挂断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站在杂物间昏暗的灯光下,周身冰冷。
婆婆的反应,比我想象中还要激烈。
她不是在维护出轨的儿子,她是在恐惧。
这箱香肠,不仅仅是丈夫出轨的证据。
它背后,一定还藏着更深,更可怕的秘密。
一个足以让她如此惊慌失措的秘密。
我的脑子飞速运转着。
高哲,周媚,婆婆……他们之间,到底藏着怎样一张见不得光的网?
而我,又在这张网里,扮演着什么角色?
我不能再坐以待毙。
我不能再当那个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傻子。
我要亲眼去看看。
我要把这一切,都掀个底朝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