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日那天沈远舟突然发了高烧。我不顾打雷的暴雨,外出为他买退烧药。狼狈地回到家,
却听到浴室传来诱哄声:“明天记得穿我喜欢的黑丝。小妖精,我现在可是发着烧,
你想体验冰火两重天?”“放心,我不会碰她的。一个不解风情的老女人,哪有你玩得开?
”“看见她那张老脸,我都腻了。虽然是她陪我创的业,可最后能成功,不还是归功于我?
”一门之隔,原来我在为沈远舟担惊受怕、满身狼狈甚至感染肺炎的时候,
他在哄失眠的助理睡觉。我看着紧闭的浴室,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场笑话。风雨同舟是他,
晴天弃船也是他。过期的爱情,我不要了。1沈远舟从浴室走出的时候,
脸上还带着尚未褪尽的愉悦。见到我,他表情慌张了一瞬,心虚找补:“我烧得难受,
用凉水洗把脸。”他捂住自己的额头,似乎真的很痛苦。我平静地看着沈远舟的表演,
没有告诉他,为了给他买药,我摔得膝盖鲜血淋漓。更没有告诉他,
我早已听到了他哄林曼曼睡觉的全部过程。即便高烧到三十九度,他也控制着自己的语气,
不让她听出丝毫的不对劲:“乖,快睡觉!明天给你带早餐。”“别胡思乱想,
知道你有洁癖,我可是一直为了你守身如玉。”原来我在为了他的病而冒着暴雨奔波时,
他在甜言蜜语地哄林曼曼睡觉。看着沈远舟将我买的药一饮而尽,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回房,
我心里泛起淡淡的悲哀。明明只要他再细心一点,就能看到我磕破的膝盖,和颤抖的双腿。
可他心中溢满了心虚,不愿多分给我一个眼神。我看着沉沉入睡的沈远舟,
只觉得眼前的男人无比陌生。怔怔出神时,一旁的手机屏幕亮起。怕沈远舟被吵醒,
我轻手轻脚地将手机拿开。却被眼前的信息刺痛了双眼:“老板,有了你,
我再也不害怕啦~”“以后的每个夜晚,你都要在我身边哦!
”配图是林曼曼睡眼惺忪、嘟嘴卖萌的照片。沈远舟呢喃一声翻了个身,我瘫坐在地上,
看着不断发来的新消息,手脚一点点变得冰凉。难怪闲暇时,沈远舟总有那么多事情处理。
难怪明明设置了消息共享,我的手机却没有任何反应。桌面明晃晃的软件分身,
就是最好的答案。上千页的聊天记录,详细地描绘着他们朝夕相处的瞬间。
指甲死死地嵌入手心,我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怔愣着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原来纪念日那天,
他在陪林曼曼爬山看日出。原来我迷路的那天,他在跟林曼曼去游乐园。
原来有那么多的瞬间,都是他们一起度过。聊天记录密密麻麻,几乎翻不到尽头。
像是我一去不复返的婚姻。退烧药的药效很好,沈远舟一觉到了天亮。而我一夜无眠,
眼下泛着淡淡的乌青。他看着手机,装作不经意开口:“枕月,你没动我的手机吧?
”我咽下喉间的苦涩,不让自己露出丝毫异样:“怎么会呢?你知道我有多相信你。
”沈远舟似乎松了一口气:“是啊,我们之间,无需多言。”我看着整理着装的沈远舟,
心中涌起巨大的讽刺。所以即使结婚七年,你仍然能肆无忌惮地与助理暧昧。
他对着镜子整理领口,忽然皱起了眉:“枕月,我的衬衫你没熨烫吗?这都皱成什么样了。
”“你以前都很细心的,这是犯懒了?”“你…算了。”沈远舟欲言又止,
从衣柜里找出另一件白衬衫换上,最终还是将话咽回了喉咙。我看着他抓起外套离去的背影,
再也控制不住眼中的泪水。他未尽的话我再清楚不过。
不过是埋怨我没能给他当好贤内助罢了。结婚七年,为了沈远舟,
我全心全意地当起了家庭主妇。只为了在他疲累的时候给他提供一个最温暖的怀抱。
可他如今却看不到我眼中的疲惫,只在意他能否以最好的状态去上班。或者是,
能否以最好的状态去见林曼曼。果然,十分钟后林曼曼更新了朋友圈:“拜托,
谁家老板不仅给我送早餐,还送我上班啊!”照片里,林曼曼坐在副驾驶,
身后是沈远舟无奈的笑。腹部一阵绞痛,我忍不住弓起身子。多么可笑,
身为丈夫的沈远舟没有关心我的胃病,却记得帮林曼曼带早餐。我看着天花板的吊灯,
有些眩晕,只觉得自己的一切像个笑话。这里的一切,充斥着我和沈远舟的回忆。
可曾经全心全意的他已然游离在外。或许,是时候结束了。我掏出手机,
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谢寄礼,你认不认识离婚方面的律师?
”只是不等我听到对面的回复,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2再睁眼,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刺鼻的消毒水味儿熏得我睁不开眼。而谢寄礼坐在旁边,
见我醒来张嘴便骂:“陆枕月你是不是有毛病?生病了不知道吃药?
”“你知不知道再晚一会儿,你就不是肺炎,直接烧成傻子了!”我无奈地笑笑,刚想张嘴,
便觉得嘴唇一阵撕裂的痛。谢寄礼见状连忙递过一杯温水:“沈远舟怎么回事?
是不是让你受气了?”“你放心,我一定为你出气!”我听着谢寄礼关切的话语,
心中一阵暖流,以及突然涌上的委屈。连沈远舟都只会指责我没有把他的衬衫熨烫好,
谢寄礼却最先关心我是不是受了委屈。我低头看着因为常年家务而变得粗糙的手,
心中无比悲凉。是什么时候,沈远舟开始嫌弃我的这双手,从不让我佩戴任何首饰呢?
明明从前,是他握着我的手,说一定会对我好。那时沈远舟刚刚开始创业,就遭遇了滑铁卢。
最狼狈的时候,我们挤在漏水的出租屋,连一碗泡面都吃不起,只能吃干巴的馒头配咸菜。
可即便如此,他也要将本就不多的咸菜留给我,自己却被馒头噎得说不出话。尽管环境恶劣,
可我无怨无悔。我知道沈远舟有着什么样的远大抱负,他只是需要时间成长。
我愿意做那个陪他一步步走到巅峰的人。后来他抓住机会,成功赚取第一桶金。
而我退居幕后,心甘情愿地为他打理好一切琐事。可是后来,长期扑在家庭琐事上的我,
早已与瞬息万变的商圈脱节。而沈远舟的身边多了许多人,身上多了许多钱。心里也就此,
多了一个助理林曼曼。泪水滴落到手背,模糊了我的视线。谢寄礼瞬间手忙脚乱:“好好,
我不问了,你知道我最怕你哭!”“认识多少年了,你还是这副模样!
”他笨拙地为我擦拭眼泪,我看着他的身形,却渐渐与沈远舟重合。从前情动之时,
沈远舟也曾坏笑着对我许诺:“枕月,我只会让你这时候哭!”“此生此世,
我决不让你难过!”我累得哭着一口咬上他的脖子,他却一脸满足,似乎甘之如饴。
想起昨日的情景,我讽刺地笑笑。沈远舟,你食言了。不等我调整好情绪,信息提示音响起。
“枕月,我的病还没好,你记得给我煲汤。”“毕竟我在挣钱养家,你总不能只顾着享受吧?
”而五分钟前,林曼曼更新了她和沈远舟在海边的合照。配文:“家人们谁懂!
我一句不开心,老板翘班带我来看海!”“遇到这样的老板,就嫁了吧!
”谢寄礼本就离得近,看到消息后大怒:“沈远舟这个狗东西!你都这样了还敢使唤你!
”“我揍不死他!”我擦了擦眼泪,拉住了撸着袖子往外走的谢寄礼。“没事的。
”我释然地笑笑。反正我和沈远舟,也不会有以后了。3住院两天后,我终于回到了家。
谢寄礼将我送到门口,临走前递过来一份文件。那是他拟好的离婚协议书。
为了能够给我争取到最大的权益,谢寄礼几乎是没日没夜地赶了出来。“对这种渣男,
就要快刀斩乱麻!”我目送他离开,打开门,不出所料地看到了空荡的客厅。
我沉默着抓紧手机,上面是沈远舟两天前发来的消息:“枕月,公司有点事,
这几天我要加班,就不回家了。”难得的独处时间,林曼曼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呢。
“你记得把我的衬衫打理好,反正你也没事干。”沈远舟像是生怕我忘了般嘱咐。
心里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如今的沈远舟早已家大业大,自然不在乎一件所谓的白衬衫。
我知道,他这是在提醒我,不要忘了我应该做的事情。比如,做好一个凡事从不多嘴,
只默默付出的妻子。可惜了,沈远舟,你注定不能如愿了。我打开许久未用过的行李箱,
开始收拾自己的物品。自从三年前林曼曼成为沈远舟的助理,
原本的约定的旅行承诺便再也没有履行过。如今让这个箱子跟着我离开,
也算是另类的旅行吧。谁知我刚放了几件衣服,便收到了沈远舟的电话。
接听却是一道甜美的声音:“您好,是沈老板的妻子吗?”“没大没小!赶紧把手机给我!
”沈远舟话语呵斥,语气里却含着浓浓的笑意。不等我开口,对面就一阵嘈杂声,
随后沈远舟接过了手机。我握紧拳头,手脚一阵冰凉。
林曼曼竟然已经明目张胆到这种程度了吗。而沈远舟却丝毫不生气。“枕月,
我有个文件落在书房了,你现在给我送来。”他话语平和,却带着不容抗拒的语气。
“你在家也是闲着,不如做点有用的事。”原来在沈远舟眼里,**持家务,打点内务,
竟都是没用的事。我走进书房,果然在办公桌上放着一份密封的文件。看样子,
似乎极为重要。我捏紧了拳头,指甲嵌入手心。沈远舟,这就当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自此,我们各不相干。我走进公司,自报家门后不出所料地看到了前台有些迟疑的表情。
“您稍等,我问问曼曼姐。”即使知道前台也只是按规定办事,
我却还是不可控制地被委屈填满内心。作为沈远舟的妻子,我在公司的进出,
竟都还要经过林曼曼的审阅。多么可笑。前台放下电话,
对着我露出一个歉意的笑:“陆**,不好意思,曼曼姐马上来接您。”等候间隙,
路过的员工窃窃私语:“这就是沈总的夫人?很有气质啊。”“你什么眼光啊?
跟曼曼姐差远了!你没见她额角上有个疤?丑死了!”“话说回来,沈总有妻子,
那林曼曼她不就是…”“嘘!”我摸了摸额角的疤痕,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这个疤,
是因沈远舟而有。那时他结束了一天的应酬,醉醺醺地回到出租屋,连站都站不稳。
我想要为他熬解酒汤,可一放手他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我用尽全力扶稳沈远舟,
自己却磕到了桌角,留下了这个疤痕。如今竟成了被笑话的谈资。
林曼曼踩着高跟鞋急匆匆赶来,呵斥道:“碎嘴什么!
”随后对我扬起一个明媚的笑:“陆**,这边请。”她长得可爱,与精修的照片相差无几,
整个人散发出青春洋溢的气息。的确是我这个与沈远舟结婚多年的糟糠妻不能比的。
而她叫我**,不是嫂子。我跟着林曼曼进了电梯,一路无言。刚要走进沈远舟的办公室,
却被一直沉默的林曼曼拉住了手腕:“陆枕月**,我觉得人应该有自知之明。
”她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都说男人越老越有韵味,沈总的事业蒸蒸日上,
以后只会越来越受欢迎。”“你这样的…”她从头到脚打量我一番,
不屑地冷哼:“不会觉得自己拖累沈总吗?”“他早就不爱你了,对你只是出于愧疚和责任!
”“你但凡有点良心,就该自己离开!”4林曼曼话语愤愤,
语气中却透露出不可忽视的得意。我笑了笑,甩开她的手:“他爱你的话,
怎么不愿意给你一个名分呢?”不顾身后林曼曼的气急败坏,我推门进了办公室。
沈远舟早已听到响动,见我一人,眉头皱了皱:“曼曼年轻气盛,出了差错在所难免,
你也算是长辈,别难为她。”他甚至没有一句过问,就单方面地认定了我的错。
只是我实在疲于应对这些指责,一声不吭地将文件放在他的桌子上。落在沈远舟眼里,
却成了我在甩脸色。他的语气变得不悦:“枕月,你在使什么性子?”“这么大的人了,
别总跟曼曼学,这么大的年纪了,撒娇不适合你。”我难受地皱了皱鼻子,沈远舟的桌面上,
摆着一盆盛放的花。可我分明对花粉过敏。刚想开口,
林曼曼就娇嗔着走进来:“老板~我穿高跟鞋不舒服嘛!”不顾我的神色,
她自顾自地走到休息室,随后换了一双拖鞋。她炫耀般开口:“枕月姐,你别介意,
是我太娇气了,老板才在休息室放我的鞋子的。”说罢林曼曼为我端来一杯咖啡,
可我本就有着肺炎,如今又遇上过敏的花粉,只能连连摆手。然而她的手却一歪,
咖啡精准地泼到了我的身上,随后杯子四分五裂。溅起的碎瓷片扎伤了我的脚背。“枕月姐,
你不喜欢可以直说,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林曼曼眼眶通红,泪水似乎下一秒就会决堤。
沈远舟迅速将我扯到一边:“陆枕月你干什么欺负曼曼一个小姑娘?有没有烫到?
”他捧起林曼曼的手,神色满是紧张。可他低头时,林曼曼却冲着我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饶是我早已对沈远舟心如死水,也被林曼曼气的起了火气。只是不等我开口,
沈远舟的指责便铺天盖地:“陆枕月,你已经是沈太太了,为什么要针对曼曼?
”“她好意给你咖啡,怕你口渴,你就这么作践她?”我被气笑了:“沈远舟,你长眼了吗?
分明是她自己拿不稳!”林曼曼娇弱开口:“老板,都是我不好,
你们不要吵架…”沈远舟的眉眼因她而变得柔和,我却被她手腕上的东西吸引。
我上前抓住她的手腕质问:“谁给你的这个镯子?这是我的东西!
”那个散发温润光泽的羊脂玉手镯,是妈妈留给我最后的东西。两年前我在家里翻箱倒柜,
因此被沈远舟训斥。“不就是个镯子吗?我再给你买一个就是!”他的语气不耐烦,
即使我有满腹的委屈,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可消失两年的镯子竟然出现在了林曼曼的手上。
猛然被我抓住,林曼曼有点慌张:“你干什么!这是沈老板送给我的!”我的手瞬间脱力。
我无助地向后退了两步,片刻后讽刺地大笑。原来如此。难怪嫌弃我手粗糙的沈远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