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江太太,请您节哀。”医生白大褂上沾着血,疲惫地看着苏然。“我们尽力了。
”“病人送来时已经……总之,现在只能靠机器维持生命体征。”苏然站在抢救室门口,
手指冰凉。走廊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又冰冷,像她此刻的心。
婆婆李琴一把抓住医生的胳膊,哭嚎起来。“医生!你再救救我儿子!他才三十岁啊!
”“他不能死!你们医院是干什么吃的!”医生一脸为难,试图挣脱。“老夫人,
江先生的脑部已经……”“我不管!”李琴撒泼打滚,“你们必须救活他!多少钱我们都给!
你们这群庸医!”苏然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她的丈夫,江澈,躺在里面。一小时前,
一场连环车祸的头条新闻,主角是他。现在,他成了一具只能靠呼吸机喘气的植物人。
李琴闹得筋疲力尽,被亲戚扶到一边,她通红的眼睛立刻瞪向苏然。“丧门星!都是你!
要不是你非要他去给你买什么破蛋糕,我儿子会出事吗!”“你这个克夫的女人!
”苏然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蛋糕。是啊,
今天是他和她的结婚三周年纪念日。她特意订了江澈最喜欢的黑森林蛋糕。
他出门前还抱着她,温柔地说:“然然,等我回来。”苏然的嘴角,
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冷笑。亲戚们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劝着。“大嫂,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是啊妈,嫂子心里也难受。”“难受?她会难受?
”李琴指着苏然的鼻子,“你看她掉一滴眼泪了吗!这个女人心是石头做的!冷血无情!
”苏然缓缓抬起头。她的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医生说,
可以进去看看他。”她的声音很轻,却让嘈杂的走廊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她,
仿佛不认识她一样。李琴愣了一下,随即又哭天抢地地扑向病房门:“我的儿啊!
”护士拦住了她。“只能进去一个家属,请保持安静,不要打扰病人。”李琴立刻指向苏然。
“让她去!让她去看看她害成什么样了!”苏然没有反驳,沉默地穿上无菌服,
走进了那扇沉重的门。病房里,仪器滴滴答答的声音,像催命的钟摆。江澈躺在病床上,
头上缠满纱布,脸上插着管子,胸口微弱地起伏着。曾经那个意气风发,
无数女人为之倾倒的男人,现在像个破败的木偶。苏然走到床边,静静地看着他。空气里,
除了药水味,似乎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水味。很陌生的味道,不是她的。
她的目光落在江澈的西装外套上,那件外套在抢救时被随意扔在床尾的椅子上。口袋里,
露出了一个粉色的边角。苏然走过去,伸出手,慢慢地,抽了出来。那是一张心形的贺卡。
上面是娟秀的字迹,带着几分挑衅的语气。“澈,恭喜你,终于要摆脱那个无趣的女人了。
”“今晚七点,老地方,我穿着你最喜欢的那件红色裙子等你。”“属于我们的新生活,
就要开始了。”落款是一个飞扬的签名。——爱你的菲儿。贺卡的背面,还贴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江澈和另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紧紧相拥。女人穿着惹火的红色吊带裙,笑得灿烂,
而江澈低头吻着她的侧脸,眼神是苏然从未见过的痴迷和温柔。照片的背景,
是他们婚房的卧室。苏然的目光,落在了女人脖子上戴着的那条项链上。
那是江澈上个月出差,特意给她带回来的礼物。他说,那是独一无二的设计,只属于她。
原来,独一无二,不止一份。苏然捏着卡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忽然笑了。无声地,
肩膀微微耸动。无趣的女人。是啊,她为了他,收起了自己所有的锋芒,洗手作羹汤,
做他身后那个温柔贤淑的妻子。结果,只换来一句“无趣”。新生活?
苏然的目光重新落回江澈的脸上。她慢慢走回床边,俯下身,凑到他耳边,
声音轻得像一阵风。“江澈,你的新生活……”她顿了顿,嘴角的笑意加深。“没有我,
你怎么开始呢?”说完,她的手,缓缓伸向了连接着他生命的输液管。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透明的管壁。她的动作很慢,很稳,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就像在做一个再也平常不过的决定。“滴——滴——滴——”心电监护仪上的数字,
还在平稳地跳动着。苏然的眼神,一片冰冷的死寂。她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然后,
轻轻一拔。世界,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唯一的声音,
是心电监护仪上那条绿色的线,瞬间变成了一条直线。发出了刺耳的,绵长不绝的警报声。
“嘀——————————”第2章警报声撕裂了病房的死寂。
门外瞬间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和惊呼。“怎么回事!”“快!病人出状况了!”门被猛地推开,
医生和护士蜂拥而入。李琴紧随其后,当她看到心电监护仪上那条冰冷的直线时,
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瘫软在地。“儿子!我的儿子!”她凄厉的哭喊声,
几乎要掀翻医院的屋顶。苏然就站在病床边。在所有人的惊慌失措中,她显得异常平静。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张逐渐失去血色的脸,手里还捏着那根被她拔下来的输液管接头。
一名护士眼尖,看到了她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悬空的输液管,发出一声尖叫。“天哪!
输液管!输液管被拔掉了!”这一声,像在滚油里泼进了一瓢冷水。整个病房都炸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苏然身上。震惊,不解,愤怒,恐惧。
李琴像是被注入了新的力气,从地上一跃而起,疯了似的朝苏然扑过来。“是你!
是你这个毒妇!你杀了我儿子!”她的指甲,狠狠地抓向苏然的脸。苏然只是微微侧身,
就躲过了她的攻击。李琴扑了个空,更加歇斯底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可是你丈夫啊!
你这个杀人凶手!”医生们手忙脚乱地开始最后的抢救,电击,按压,注射药物。然而,
一切都是徒劳。那条直线,再也没有泛起任何波澜。“停止抢救。”主治医生满头大汗,
最终无力地宣布。他看向苏然,眼神复杂而严厉。“江太太,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知不知道你拔掉的是维持他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苏然抬起眼,
目光清凌凌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他太痛苦了。”四个字,轻飘飘的,却像千斤巨石砸在众人心上。“你们没看到吗?
”苏然的目光转向病床上的江澈,“他刚刚手动了一下,眼睛也流泪了。
”她缓缓举起自己的手,上面什么都没有。“他想跟我说他很痛苦,
他不想再这样没有尊严地活着了。”“我是在帮他解脱。”她的语气太过镇定,
镇定得让人不寒而栗。仿佛她做的不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事,而是一件充满慈悲的善举。
李琴疯了一样大喊:“你胡说!我儿子根本不可能动!医生都说他已经脑死亡了!”“是吗?
”苏然淡淡地反问,“妈,你当时在外面哭,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动?
”她的目光转向主治医生。“医生,一个脑死亡的病人,真的会完全没有任何生理反射,
比如流泪吗?”医生被她问得一愣。从理论上来说,某些情况下,
确实可能存在一些残留的脑干反射……但他不能这么说。“江太太,
这不是你擅自拔掉输液管的理由!这是谋杀!”“报警!快报警!”李琴尖叫着,
“不能让这个杀人凶手跑了!”很快,警察就来了。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走进了病房,
现场的气氛更加凝重。“谁是苏然?”其中一名年长的警察沉声问道。
苏然平静地举起手:“我是。”警察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锐利得像鹰。“有人报警,
说你故意拔掉了你丈夫江澈的输液管,导致其死亡。是这样吗?”苏然点点头,
没有丝毫隐瞒。“是的。”她承认得如此干脆,反而让警察都愣住了。他们办过无数案子,
从未见过嫌疑人如此坦然的。“为什么?”年轻的警察忍不住追问。苏然重复了刚才的话。
“我看到他流泪了,他在求我。我不能看着他那么痛苦地活着。”“胡说八道!
”李琴又开始咆哮,“警察同志,你们别信她!她就是嫉妒我儿子在外面有人了,怀恨在心,
故意报复杀人!”“在外面有人?”年长警察的眉毛挑了一下,抓住了关键信息。就在这时,
病房门口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一个穿着惹火红色连衣裙的女人,
哭得梨花带雨地冲了进来。“澈!澈!你怎么了!”女人妆容精致,身材**,
一进来就扑到病床边,哭得肝肠寸断。正是贺卡照片上的那个女人,林菲儿。她的出现,
让本就混乱的场面更加戏剧化。李琴看到她,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找到了同盟,
指着苏fen对林菲儿哭诉。“菲儿啊!你快看,就是这个毒妇,她把阿澈给害死了!
”林菲儿抬起泪眼,怨毒地瞪着苏然。“是你!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得不到他,
就要毁了他!”两个女人一唱一和,瞬间给苏然定下了“因妒杀人”的罪名。
苏然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她没有辩解,也没有愤怒。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像一个置身事外的观众。年长的警察叫老张,他打量了苏然许久,眉头紧锁。
这个女人的反应太不正常了。没有悲伤,没有恐惧,甚至没有一丝慌乱。她的冷静,
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不合理。老张挥了挥手。“把她带回局里。”“还有你,
”他指了指林菲儿,“你也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苏然没有反抗,顺从地伸出了双手。
冰冷的手铐,铐在她纤细的手腕上。在被带出病房的那一刻,她回头看了一眼。
她的目光越过哭闹的众人,越过那具冰冷的尸体,落在了床尾那件西装外套上。那个口袋里,
除了贺卡,好像还有别的东西。一个硬硬的,方形的轮廓。她的心,微微一沉。事情,
好像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第3章审讯室的灯光,白得刺眼。苏然坐在冰冷的铁椅上,
对面是老张和另一个年轻警察。“姓名。”“苏然。”“年龄。”“二十八。”“职业。
”“家庭主妇。”一问一答,平静无波。老张合上笔录本,身体微微前倾,
一双精明的眼睛紧紧盯着她。“苏然,你知道你行为的性质吗?”“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别跟我说那些虚无缥缈的理由,我要听实话。”苏然抬起眼,
直视着老张。“实话就是,我爱他。”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说服力。
“我不能看着他变成一个没有思想,没有尊严,只能靠机器喘气的躯壳。那对他来说,
比死更残忍。”“所以你就亲手结束了他的生命?”年轻警察小李觉得不可思议,
“那是你丈夫!”“正因为他是我丈夫。”苏然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只有我,最懂他。
他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他绝不会愿意那样活着。”老张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
发出规律的笃笃声。“我们查了江澈的手机。就在车祸前五分钟,
他还给一个叫‘菲儿’的女人发了信息。”老张的眼睛像X光一样,想要看穿苏然的伪装。
“他说,‘宝贝,等我,我们的新生活马上就要开始了。’”审讯室里一片死寂。
苏然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仿佛他们谈论的,是别人的丈夫,别人的家庭。
“你看到这条信息了?”老张追问。“没有。”苏然摇头。“但你知道这个女人的存在。
”老张的语气十分肯定。“知道。”苏然承认得坦然。
小李忍不住插话:“所以你是因为嫉妒,因爱生恨?”苏然笑了,
那笑容带着一丝悲凉和嘲讽。“警察同志,如果我真的因妒生恨,我应该去杀了那个女人,
不是吗?”“我为什么要去杀一个……已经跟死人没两样的丈夫?”她的反问,
让小李一时语塞。逻辑上,好像确实是这样。老张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个女人,
太难对付了。她的逻辑无懈可击,情绪滴水不漏。“我们找到了这个。
”老张从证物袋里拿出一张心形贺卡,正是苏然在病房里找到的那张。
“这是从江澈的外套口袋里发现的。你见过吗?”“没有。”苏然再次摇头,面不改色。
“是吗?”老张的眼神变得锐利,“可现场的护士说,她看到你从江澈的外套里拿出过东西。
”苏然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但稍纵即逝。“护士看错了。当时情况那么乱,
她可能把我的手机看成了别的东西。”她回答得天衣无缝。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
另一个警察探进头来。“张队,那个林菲儿吵着要见律师,什么都不肯说。”老张摆了摆手,
示意知道了。他重新看向苏然,换了个话题。“你和江澈的夫妻关系,怎么样?”“很好。
”苏然淡淡地说,“我们是大学同学,自由恋爱,结婚三年,感情一直很稳定。”“是吗?
”老张的语气带着怀疑,“据我们了解,江澈的公司最近资金链出了点问题。
他有没有跟你提过?”苏然的心猛地一跳。资金链?江澈的公司蒸蒸日上,
是业内的明星企业,怎么会资金链出问题?她摇了摇头:“没有。他从不跟我谈公事。
”“他给你买了一份巨额的人身意外保险,受益人是你。你知道吗?”苏-然再次摇头。
“不知道。”一连串的“不知道”,让审讯陷入了僵局。老张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这个女人嘴太严了。“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在我们查清楚之前,你需要暂时被拘留。
”苏然被带了出去。在走廊里,她迎面撞上了正要离开的林菲儿。
林菲儿身边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律师,脸上带着嚣张和得意。看到苏然,
林菲儿立刻停下脚步,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苏然,你这个杀人犯!你以为你能得意多久?
我会让你在牢里待一辈子,为我的澈偿命!”苏然脚步未停,只是在与她擦肩而过时,
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句。“那条项链,戴着还舒服吗?”林菲儿的脸色,
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她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脖子,那里空空如也。为了来警局,
她特意换了衣服,摘掉了所有首饰。苏然怎么会知道项链的事?那条项链,是江澈送给她的,
说是从国外带回来的孤品。难道……林菲儿看着苏然被带走的背影,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这个女人,比她想象中可怕得多。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一件被她忽略的事。在江澈出车祸的前一天,他找过她。他的脸色很差,很紧张。
他交给她一个U盘,让她好好保管,说万一他出了什么事,这就是她最后的保障。
当时她没在意,只当他是公司压力大。现在想来……林菲-儿打了个冷颤,
她急忙对身边的律师说:“走,快回去!有件东西我必须马上找到!”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江澈的死,绝对不是一场简单的意外。而那个看似无害的苏然,正处在这场风暴的中心。
她忽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老张的脑海里,
闪过林菲儿在医院里对苏然吼出的这句话。当时他以为是情敌间的叫嚣。现在看来,
或许别有深意。第4章二十四小时后,苏然被放了出来。证据不足。
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能证明,是她那一拔导致了江澈的死亡。法医的初步鉴定报告显示,
江澈在送医途中就已经处于深度脑死亡状态,理论上,
任何外部**都可能导致生命体征的消失。苏然的行为,虽然不合常理,但在法律上,
难以界定为故意杀人。走出警局大门,阳光有些刺眼。苏然抬手挡了一下,
深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她面前。车窗摇下,是江澈的助理,小王。
“太太。”小王脸色复杂地看着她。“王助理。”苏然神色如常,“有事?
”“江董的律师找您,关于……遗嘱的事情。”苏然坐上车。半小时后,
在一家高级律师事务所的会议室里,她见到了江家的所有人。李琴一看到她,就想扑上来,
被身边的亲戚死死拉住。“你还有脸来!你这个杀人凶手!”苏然没有理会她,
径直在主位旁边的空位上坐下。她对面,坐着哭红了眼睛的林菲儿。她居然也被邀请了。
看来,她和江澈的关系,已经到了可以参与分割遗产的地步。张律师清了清嗓子,
宣布遗嘱宣读开始。“根据江澈先生生前立下的合法遗嘱,其名下所有不动产,
包括三套房产,两处商铺,全部由其母亲李琴女士继承。”李琴的哭声一顿,
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由李琴女士继承。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由其商业伙伴林菲儿女士继承。”此言一出,满座哗然。林菲儿居然能分到公司股份?
李琴的脸都绿了,恶狠狠地瞪着林菲儿,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林菲儿则挺直了腰杆,
挑衅地看了苏然一眼。张律师继续念道:“江澈先生名下所有现金、存款、理财产品,
合计约两千三百万,全部由林菲儿女士继承。”“什么?!”李琴尖叫起来,“凭什么!
这个狐狸精凭什么拿走我儿子的钱!”林菲儿冷笑一声:“凭江澈爱我。白纸黑字写着,
不服你去告啊。”会议室里乱成一锅粥。苏然始终静静地坐着,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所有人都好奇,江澈到底留了什么给这个正妻。终于,张律师念到了最后。
他的表情有些古怪。“江澈先生名下,一辆车牌号为‘京A·XXXXX’的宾利轿车,
及其车内所有物品,归其妻子苏然女士所有。”“此外……”张律师顿了顿,
拿起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江先生特别嘱托,将这个保险柜的钥匙,亲手交给苏然女士。
”全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苏然。奋斗了半辈子,打下的江山,
房产股份现金,全给了妈和情人。留给结发妻子的,只有一辆车,和一个不知所谓的破钥匙?
这简直是羞辱!李琴第一个反应过来,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嘲笑声。“哈哈哈!一辆车?苏然,
你听到了吗?阿澈只留给你一辆破车!”“你陪了他三年,就只值一辆车!
你真是个天大的笑话!”林菲儿也掩着嘴,笑得花枝乱颤。“苏**,哦不,江太太,
真可怜。看来江澈心里,你连我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呢。”苏然没有理会她们的嘲讽。
她的目光,落在那把小小的,造型奇特的黄铜钥匙上。她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这把钥匙,她认得。这不是什么保险柜的钥匙。这是他们大学时,在学校后面的旧书店里,
一起淘来的一个老旧音乐盒的钥匙。那个音乐盒,江澈一直当宝贝一样收着。他说,
里面藏着他最重要的秘密。结婚后,那个音乐盒就不知所踪了。现在,他把钥匙留给了她。
这是什么意思?苏然接过钥匙,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瞬间清醒。她站起身,
在所有人幸灾乐祸的目光中,平静地开口。“谢谢张律师。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她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李琴在她身后大喊:“站住!把我儿子的车钥匙留下!
那车也是我们江家的!”苏然脚步未停。走到门口时,她忽然回头,看了一眼林菲儿。
她的眼神很冷。“林**,有些东西,不属于你,最好不要拿。”“否则,会烫手。”说完,
她拉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林菲儿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不知道为什么,
看着苏然离去的背影,她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仿佛有什么东西,脱离了她的掌控。
苏然走出律所,坐上了那辆属于她的宾利车。王助理将车钥匙递给她。“太太,
这是江董生前最喜欢的一辆车。”苏然握着方向盘,忽然问道:“王助理,
江澈……真的有财务问题吗?”王助理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低下头。“我……我不知道。
江董的事,我只是个助理。”苏然没有再追问。她发动了车子。这辆车,她曾经坐过无数次。
车里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她打开了副驾驶前方的储物箱。里面很空,只有一本车辆保养手册。
苏然拿起手册,翻了翻。一张小小的纸条,从手册里掉了出来。纸条上,只有一个地址。
是城郊一个废弃工厂的地址。下面还有一行小字。“音乐盒。”苏然的心,狠狠地一沉。
江澈把音乐盒藏在了那里。他用遗嘱的方式,把这辆车,这张纸条,这把钥匙,
一起交给了她。他到底想告诉她什么?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还能掀起什么波澜?
苏-然握紧了方向盘,眼神变得坚定而冰冷。她要知道真相。无论那个秘密是什么。
第5章夜色如墨。苏然开着车,按照纸条上的地址,来到了城郊的废弃工厂。这里荒无人烟,
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在夜风中摇曳。工厂的大门锈迹斑斑,用一把大锁锁着。苏然下了车。
高跟鞋踩在砂石地上,发出细碎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从后备箱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液压钳。“咔嚓”一声,大锁应声而断。她推开沉重的铁门,
一股铁锈和尘土的味道扑面而来。工厂内部巨大而空旷,借着手机微弱的光,
可以看到散落一地的废弃零件和蛛网。苏然的目光,在空旷的厂房里搜寻着。音乐盒。
江澈会把它藏在哪里?这么大的地方,找一个巴掌大的盒子,无异于大海捞针。
苏然没有慌乱。她仔细回忆着江澈的习惯。他是一个心思缜密,甚至有些偏执的人。
他藏东西,一定有他的逻辑。苏然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厂房正中央,
一个被帆布盖着的巨大机器上。她走过去,掀开了帆布。那是一台老旧的印刷机。
江澈的父亲,就是开印刷厂起家的。这台机器,对他有特殊的意义。苏然绕着机器走了一圈,
仔细检查着每一个角落。终于,在机器底座一个不起眼的凹槽里,她摸到了一个冰冷的,
方方正正的木盒。就是它。苏然将音乐盒拿了出来。盒子已经很旧了,上面的清漆都已剥落,
但依旧被擦拭得很干净。她拿出那把黄铜钥匙,对准锁孔,轻轻插了进去。转动。
“咔”的一声轻响,盒盖弹开了。没有悠扬的音乐。也没有翩翩起舞的芭蕾小人。盒子里面,
静静地躺着一个黑色的U盘,和一沓厚厚的文件。苏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先拿起了那沓文件。第一页,是一份股权代持协议。甲方是江澈,
乙方是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名字——周海。协议内容是,
江澈名下“宏图实业”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由周海代为持有。宏图实业?苏然皱起了眉。
她从没听江澈提起过这家公司。她继续往下翻。后面全是宏图实业的财务报表,流水账目。
账目复杂得惊人,无数笔巨额资金,通过几十个空壳公司,被转入又转出,
最终流向了几个海外账户。这是一份清晰完整的洗钱记录。金额之大,触目惊心。
苏然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终于明白,警察说的“资金链问题”是什么意思了。
江澈的公司,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洗钱工具!而他,只是明面上的老板。那个叫周海的人,
又是谁?苏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起了那个黑色的U盘。她从车里拿出备用的笔记本电脑,
将U盘插了进去。U盘里只有一个加密文件。密码是什么?苏然尝试了江澈的生日,
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他母亲的生日……全部错误。她闭上眼,
努力回想关于这个音乐盒的一切。她记得,当时江澈买下它的时候,曾说过一句话。“你看,
这个小人多像你。孤独地旋转,却渴望着新生。”新生。苏然猛地睁开眼,
在密码框里输入了两个英文单词。“NewLife”。回车。加密文件,被打开了。
里面,是一段视频。视频的画面有些昏暗,像是在一个地下室里拍的。镜头前,是江澈。
他的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然然,当你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
我可能已经不在了。”他的声音,沙哑而颤抖。“对不起,我骗了你。我不是一个好丈夫,
更不是一个好人。”“我参与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我陷得太深,已经无法回头了。
”“宏图实业,不是我的公司。它的背后,是一个庞大的犯罪集团。
我只是他们推到台前的傀儡。”“他们利用我的公司洗钱,做尽了坏事。
我一旦失去利用价值,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除掉我。”“我试过反抗,试过报警,
但是我失败了。他们太强大了,他们的触手,伸向了每一个角落。”江澈苦笑了一下,
脸上满是悔恨。“林菲儿,也是他们安排在我身边监视我的人。我不得不和她虚与委蛇。
”“我留给她的那些钱和股份,其实是给他们的买命钱。我希望他们拿到钱之后,能放过你。
”“至于我妈……她贪婪又愚蠢,我只能用房产稳住她,不让她给你添乱。”“然然,
我留给你的那辆车,那个音乐盒,是我最后的希望。”“U盘里的东西,
是他们所有的犯罪证据。账本,名单,还有……他们的保护伞。”“我把它交给你,
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能信任的人。你比我聪明,比我勇敢。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
”“帮我……报仇。”视频的最后,江澈深深地看着镜头,眼神里是无尽的眷恋和歉意。
“然然,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苏然呆呆地看着黑下去的屏幕,
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她的脑海。洗钱,犯罪集团,傀儡,监视,
买命钱……她的丈夫,活在一个她完全不知道的,黑暗而危险的世界里。他的车祸,
根本不是意外。是一场蓄意的谋杀。而她,在医院里,亲手拔掉了他的输液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