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林晚,我们分手吧。”陈阳将一杯柠檬水推到我面前,镜片后的眼睛里,
是我看不懂的平静和一丝如释重负。“这是二十万,算是我这七年对你的补偿。
”一张银行卡被他用两根手指捻着,贴着桌面滑到我手边,像是在打发一个纠缠不休的乞丐。
我的视线从那张冰冷的卡上,缓缓移到他脸上。这张脸,我看了七年。从青涩的本科生,
到如今意气风发的博士毕业生。我曾以为,这张脸会是我一辈子的风景。七年。
我从二十二岁到二十九岁,一个女人最宝贵的青春,全部耗在了他身上。我打三份工,
白天在写字楼当文员,晚上去餐厅端盘子,周末还要去做家教。我像一头不知疲倦的陀螺,
疯狂地转着,只为了让他能安心地在象牙塔里,追逐他的学术梦想。他所有的学费、生活费,
甚至是他参加学术会议的差旅费,都是我一分一分攒出来的。我自己的衣服,
永远是淘宝打折款;我用的护肤品,是超市里最便宜的牌子。而他,穿着我买的名牌衬衫,
用着最新款的笔记本电脑,在学术圈里风生水起。我曾以为,等他毕业,
我们所有的苦难就都结束了。我甚至已经开始偷偷看婚纱,幻想我们婚礼的模样。“为什么?
”我的声音有些沙哑,像被砂纸磨过。陈阳扶了扶他的金丝眼镜,
语气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林晚,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我的未来,
是星辰大海,是国家重点实验室,是学术界的巅峰。而你……你连我的论文题目都听不懂。
我们之间,没有共同语言了。”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
又扔出一个重磅炸弹:“而且,我要结婚了。下个月,和孟婷。”孟婷。这个名字像一根针,
狠狠扎进我的心脏。她是陈阳的导师,孟教授的独生女。一个从小就养尊处优的公主,
一个我只在陈阳口中听说过的,天之骄女。陈阳曾不止一次地跟我描述,
孟婷在学术上多有天赋,孟教授在圈子里多有能量,能成为孟教授的女婿,
可以少奋斗二十年。那时我只当是笑话,以为他只是羡慕。原来,他不是羡慕,他是渴望,
并且,他做到了。我看着他,忽然笑了。“所以,你博士一毕业,
就迫不及待地踹掉我这个垫脚石,去当孟家的乘龙快婿了?”我的笑声似乎刺痛了他,
陈阳的脸色沉了下来:“林晚,话别说得这么难听。感情的事,好聚好散。这二十万,
足够你在老家买套小房子,安安稳稳过下半辈子了。我们之间,就这样吧。”他说完,
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笔挺的西装外套,没有再看我一眼,转身就走。仿佛多待一秒,
都会沾染上我身上的廉价气息。我看着他的背影,那个我曾以为可以依靠一辈子的背影,
此刻却无比的陌生和冷漠。七年的付出,七年的青春,
换来一句“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和二十万的“补偿款”。真是可笑。
我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上的银行卡,发出清脆的声响。陈阳,
你以为这二十万就能买断我的七年吗?你以为你攀上了高枝,就能一飞冲天,
将我远远甩在身后吗?你真的以为,我林晚,只是一个靠打工供你读书的蠢女人?
你对我的世界,一无所知。我拿起那张卡,放进包里,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喂,李叔吗?
是我,林晚。”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恭敬又带着一丝担忧的声音:“大**,您……您还好吗?
”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声音却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很好。通知下去,明天开始,
把我们手上所有‘启航集团’相关的物业,租金上调三倍。对,
就是孟教授他们家的那个集团。另外,查一下,陈阳新入职的那个‘华科未来研究院’,
是不是租了我们环球中心的写字楼?”“是的,大**,他们上个月刚签了五年的租约。
”“很好。”我的指尖划过咖啡杯冰冷的杯壁,“准备一下,我要跟他们谈谈违约金的问题。
”陈阳,你以为你开启了新的人生。你错了。你只是,刚刚踏入我的世界而已。而这个世界,
我说了算。2.挂掉电话,我回到的不是那个和陈阳挤了五年的,四十平米的出租屋,
而是一辆停在咖啡馆后巷的黑色宾利。司机老王恭敬地为我拉开车门:“大**,
回云顶天宫吗?”“嗯。”云顶天宫,是本市最顶级的江景豪宅,顶层复式,
360度环绕视野,可以将整座城市的璀璨夜景尽收眼底。那是我十八岁生日时,
我爸送给我的礼物之一。没错,我不是陈阳以为的,从山沟沟里出来,
靠打苦工维持生计的林晚。我是林氏集团董事长的独生女,林晚。七年前,我大学毕业,
不想那么早接手家族生意,也厌倦了身边那些因为我的家世而围上来的狂蜂浪蝶。
我只想谈一场纯粹的恋爱,找一个不为我的钱,只为我的人而爱我的人。于是,
我隐瞒了身份,以一个普通打工妹的形象,进入社会。然后,我遇到了陈阳。那时的他,
还是个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抱着书本,眼神清澈的穷学生。他说他想继续深造,
但家境贫寒。我被他的上进心和那份质朴所打动,决定陪他一起“奋斗”。
我以为我找到了我的真命天子。我所谓的“打三份工”,
其实是我旗下三家不同类型公司的基层体验。我想看看,没有家族光环的我,
能做到什么程度,也想看看,我选中的这个男人,是否真的值得我托付终身。这七年,
就像一场大型的真人秀,一场只有我一个观众的,关于人性的测试。现在,测试结束了。
结果是,不合格。车子平稳地停在云顶天宫的地下车库。我脱掉脚上磨得脚疼的高跟鞋,
赤着脚走进专属电梯。电梯直达顶层,门一开,明亮宽敞的客厅便映入眼帘。
助理小雅已经等候多时,她接过我的包,递上一杯温水。“大**,您吩咐的事情,
已经办妥了。”小雅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启航集团旗下所有租赁我方物业的子公司,
共计十七家,租金上调通知已于半小时前全部送达。
法务部也已经拟好了针对华科未来研究院的解约函,随时可以发出。”我点点头,
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流光溢彩的城市。“陈阳……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轻声问道,像是在问她,也像是在问自己。小雅沉默片刻,
然后说:“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很聪明,知道如何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
为自己铺路。包括,您的感情。”“是啊,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我自嘲地笑了笑。
我曾以为他眼里的光是为我而亮,现在才明白,那只是他野心勃勃的火焰。“大**,
您为他付出了七年……”小雅的语气里带着心疼。“不,小雅。”我转过身,看着她,
“我没有付出。我只是在做一场投资,一场风险投资。现在看来,这笔投资失败了。
及时止损,才是最明智的选择。”我从包里拿出那张陈阳给我的银行卡,随手扔在桌上。
“把这二十万,以匿名的形式,捐给山区失学儿童基金会吧。”这大概是陈阳这辈子,
做的唯一一件好事了。“好的,大**。”我走到酒柜前,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轻轻摇晃着。殷红的酒液在杯中旋转,像极了这七年荒唐的青春。陈阳,孟婷,
孟教授……你们以为的好戏,才刚刚开始。我抿了一口酒,辛辣中带着一丝甘甜。从明天起,
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要让他们明白,
他们引以为傲的一切,在我眼里,不过是弹指可破的泡沫。游戏,开始了。3.第二天,
陈阳和孟婷的好心情,从接到孟教授的电话那一刻起,戛然而止。
他们正在本市最高档的商场里,为下个月的婚礼挑选钻戒。孟婷看中了一枚价值百万的粉钻,
正娇嗔地让陈阳为她戴上。陈阳虽然有些肉疼,但一想到孟家未来的财富都是自己的,
便也觉得这百万花得值。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孟教授。“爸,怎么了?
”孟婷不耐烦地接起电话,“我和陈阳在看戒指呢。”电话那头,
孟教授的声音却不像往常那样温和,而是充满了焦躁和愤怒。“看什么戒指!
赶紧给我滚回来!出大事了!”“什么大事啊,爸,你别一惊一乍的。”孟婷不以为然。
“我们集团所有租来的办公楼、厂房、仓库,一夜之间,房东全部通知要涨租!
而且是涨三倍!三倍!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我们每个月的租金成本,
直接从三百万飙升到近千万!这帮天杀的房东,像是约好了一样,连个谈判的余地都不给!
”孟教授几乎是在咆哮。孟婷和陈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怎么会这样?
爸,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哪有这么涨租的?”“我他妈也想知道怎么回事!
法务部说合同上确实有根据市场行情调整租金的条款,但从来没有这么离谱的!
现在公司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董事会马上要开紧急会议,你们俩赶紧回来!
”电话被狠狠挂断。孟婷脸色煞白,手里的粉钻瞬间不香了。“陈阳,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巧?”陈阳的眉头紧紧皱起,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全城的房东约好了针对孟家?这听起来太像天方夜谭了。“别急,
婷婷,可能只是巧合。我们先回去看看情况。”他安慰道,
但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两人匆匆赶回孟家别墅,
客厅里已经坐满了启航集团的高管,每个人都愁云惨淡。孟教授像一头困兽,
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咒骂着。“查清楚了吗?这些物业的背后,到底是谁?
”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是法务负责人的中年男人,擦了擦额头的汗,
颤巍巍地回答:“孟董,查……查了。这些物业,分布在不同的资产管理公司名下,
看起来毫无关联。但我们通过一些特殊渠道深挖了一下,发现这些公司的最终控股人,
都指向了一个……一个神秘的离岸信托基金。”“信托基金?什么信托基金?背后的人是谁?
”“这个……查不出来。对方的保密级别非常高。”孟教授一脚踹翻了身边的茶几,
上面的名贵茶具碎了一地。“废物!一群废物!我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就在这时,
陈阳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华科未来研究院的院长打来的。“小陈啊,
有个不太好的消息要通知你。”院长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为难。陈阳的心猛地一沉:“院长,
您说。”“我们租的环球中心那层写字楼,业主方刚刚发来解约函,要单方面终止合同。
说我们……说我们公司形象不符合他们大厦的定位。”“什么?”陈阳的声音瞬间拔高,
“怎么可能!我们签了五年合同的!他们这是单方面违约!”“是违约,
他们愿意支付三倍的违约金。”院长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小陈,我也没办法。
环球中心是咱们市的地标,业主方强硬得很,我们惹不起。
你那个重点实验室的场地……可能要重新找了。而且,你入职的编制和人才公寓,
都是和这个场地挂钩的,现在场地没了,后续的手续……可能也要暂时搁置了。
”“轰”的一声,陈阳感觉自己的脑子炸开了。人才公寓……没了?重点实验室……没了?
编制……也没了?他为了这些,才抛弃了林晚,才点头答应了和孟婷的婚事。现在,
这些他赖以飞黄腾达的基石,竟然在一夜之间,全部崩塌了!他握着手机,手抖得厉害,
脸色比孟婷还要惨白。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忽然想起了昨天,
林晚那个平静得近乎诡异的笑容。难道……不,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她只是一个连论文题目都听不懂的打工妹!可是,除了她,还能有谁?这一切发生得太巧了,
巧得就像是有人在背后,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而他们,就是网中的猎物。4.恐慌,
像无形的藤蔓,瞬间缠住了陈阳的心脏。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一定是巧合。
林晚那个女人,他太了解了,柔弱、顺从,为了他可以倾尽所有。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嫁给他,
当个家庭主妇。她怎么可能摇身一变,成为能撼动启航集团和华科研究院的幕后黑手?
这绝对不可能!“陈阳,陈阳你怎么了?”孟婷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
用力摇晃着他的胳膊。陈阳回过神,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婷婷,
研究院那边出了点小问题,我去处理一下。”他需要确认一件事。
他需要亲眼看到林晚的落魄和无助,才能驱散心中这股荒谬的恐惧。
他开着孟婷送给他的保时捷,一路疾驰,来到了他和林晚曾经同居的那个老旧小区。
楼道里堆满了杂物,墙壁上满是小广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这就是他曾经生活了五年的地方。他曾经无比厌恶,发誓要逃离的地方。
他走到熟悉的房门前,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无人应答。他又用力敲了几下,
还是没有动静。隔壁一个正在择菜的大妈探出头来:“小伙子,你找谁啊?”“阿姨,
我找住这儿的林晚。”“哦,小晚啊。”大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神有些鄙夷,
“她早就搬走了,昨天就搬了。搬家公司来了好几辆大车,把东西都拉走了,那阵仗,啧啧。
”陈d阳一愣:“搬走了?搬去哪儿了?”“那谁知道啊。”大妈撇撇嘴,“不过小伙子,
我可得说你两句。小晚那么好的姑娘,对你一心一意,
你怎么就跟那个开跑车的妖精搞到一起了?我可都看见了。做人不能太没良心啊。
”陈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顾不上和大妈争辩,转身就往楼下跑。搬走了?昨天刚分手,
今天就搬走了?还找了好几辆大车?她那点破烂家当,一个行李箱都装不满,
哪需要好几辆车?除非……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他掏出手机,
疯狂地拨打林晚的电话,关机。发微信,被拉黑。他彻底联系不上她了。
恐慌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靠在冰冷的车身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另一边,
孟家已经乱作一团。启航集团的股价因为租金暴涨的消息,开盘就直接跌停。
银行和合作伙伴的电话被打爆,全都是来询问情况,甚至催收贷款的。孟教授焦头烂额,
他动用了所有的关系,想查出那个神秘的信托基金背后到底是谁,
但所有线索都如同石沉大海。对方就像一个隐藏在深渊里的巨兽,只露出了冰山一角,
就足以让他们这些在海面上航行的船只,摇摇欲坠。就在这时,孟婷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她烦躁地接起:“谁啊?”电话那头,
传来一个年轻男人彬彬有礼的声音:“请问是孟婷**吗?”“是我,你谁啊?
”“我是‘爱尚家’高端物业的管家,您和陈阳先生预定的那套位于‘君临天下’的婚房,
有点问题需要跟您沟通一下。”孟婷心里“咯噔”一下,君临天下是本市有名的富人区,
那套房子是她父亲托关系,才从一个开发商朋友那里拿到的内部房源,作为她和陈阳的婚房。
“什么问题?”“是这样的,孟**。”管家的声音依旧客气,但内容却冰冷无比,
“业主方刚刚通知我们,由于您和陈阳先生的个人征信出现严重问题,
不符合我们小区的入住标准。所以,您那套房子的购买资格,被取消了。”“什么?!
”孟婷尖叫起来,“个人征信?我们的征信怎么会有问题!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爸是孟启航!”“很抱歉,孟**。”管家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这是业主方的最终决定,我们只是负责传达。相关的退款手续,我们会尽快为您办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