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两周年纪念日前夜,妻子江柠在闺蜜聚会上喝多了。
有人起哄让她和富二代周子骞玩暧昧游戏,她笑着没拒绝。
“只是游戏嘛。”她事后在电话里对我撒娇。
凌晨三点,告密者发来监控截图:我的妻子正和周子骞在车库接吻。
第二张照片,她的裙子被撩到腰间。
手机突然在油腻腻的工作台上疯狂震动,嗡嗡的响声在空旷的深夜修车间里扯出回音,刺得人耳膜发痒。纪燃正把一颗崭新的火花塞拧进发动机缸体,满是黑色油污的手套顿了一下。他瞥了眼屏幕,是个没存名字的陌生本地号码。
凌晨三点。这个时间点,除了催命鬼,还能有谁?
他拧紧最后半圈,发出“咔哒”一声脆响,才慢条斯理地摘掉一只手套,用还算干净的拇指关节划开接听键。
“喂?”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没什么情绪。
“燃哥?是燃哥吗?”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很年轻,有点紧绷,压得很低,背景里似乎还有电流杂乱的嘶嘶声,像信号不稳的老旧收音机。
“哪位?”纪燃直起身,随手扯过旁边一块还算干净的抹布,慢吞吞地擦着手指上沾的机油。冰凉黏腻的触感。
“我…我是林哲。”对方喘了口气,似乎很紧张,“就是…就是有时候跟许棠姐她们一起玩那个…燃哥,我…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我必须告诉你!”
纪燃没应声,只是把抹布丢回工作台。他走到车间角落那台老旧的单门冰箱前,拉开,里面的冷气混着一点剩菜的酸味扑面而来。他摸出一瓶冻得结实的矿泉水。
“燃哥,你在听吗?”林哲的声音更急了。
“说。”纪燃拧开瓶盖,冰水顺着喉咙滑下,冻得胸腔一阵发麻。
“就…就今晚,不,昨晚!嫂子…嫂子她们聚会,在许棠姐郊外那个别墅…”林哲语速飞快,颠三倒四,“本来还好好的,后来…后来玩疯了…那个周子骞,你知道吧?就开超跑那个周少…许棠姐她们起哄,让嫂子和他…和他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带惩罚的那种,尺度…尺度有点大…”
纪燃握着水瓶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冰冷的塑料瓶身在他掌心发出轻微的“嘎吱”**。他记得江柠临出门时的样子,精心打扮,穿着他上个月才给她买的那条墨绿色丝绸吊带裙,卷了头发,喷了他送的香水。她凑到他耳边,温热的呼吸拂过:“老公,许棠生日,我去去就回哦,给你带宵夜!”唇瓣软软地蹭过他的耳垂。
“然后呢?”纪燃的声音干巴巴的,像砂纸擦过生锈的铁皮。
“嫂子…嫂子开始有点不好意思,喝了点酒…周子骞那小子也灌她…后来,后来他们起哄得太厉害,嫂子好像…好像就半推半就答应了…”林哲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难以启齿的犹豫,“玩得…很过火。我…我偷偷录了点东西,还有…还有别墅监控拍到的…燃哥,我…我发给你了!你自己看!我…我对不住你,但我真憋不住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杂音,然后猛地挂断,只剩下忙音“嘟——嘟——”地响着,空洞又固执。
纪燃盯着手里剩下的小半瓶冰水,透明的液体晃动着。他面无表情地仰头,一口气灌了下去,冰冷的液体像小刀,一路从喉咙割进胃里。胃部痉挛了一下。
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是一条新信息提示音,尖锐地划破车间的死寂。
发送人:未知号码。
他点开。
第一张图片跳了出来。
光线昏暗,大概是别墅车库的角落监控视角。画面有些模糊,但足够清晰辨认出那两个紧紧贴在一起的人影。女人穿着墨绿色的丝绸吊带裙,长发散乱,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抵在冰冷的车库承重柱上。男人的手插在她浓密的卷发里,正在激烈地吻她。女人身体微微后仰,像是承受不住那力道,又像是…迎合。
那件墨绿色裙子,是他挑的。那副身体,他曾无比熟悉。
纪燃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停滞了。血液似乎从四肢百骸倒流回心脏,又猛地冲向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
指尖冰冷,几乎捏不住手机。
他机械地滑动了一下屏幕。
第二张图片加载出来。
角度更近了些,也更清晰。依旧是那根冰冷的灰色承重柱。男人——周子骞的头埋在她颈窝里。而女人,江柠,他的妻子,眼睛半闭着,脸颊是不正常的潮红。她的双手似乎无力地搭在男人的肩上。最刺眼的是,那双保养得宜的手并没有推开对方,丝绸裙子的下摆,被撩起到一个极其暧昧的位置,堪堪卡在腰际,露出了大片光滑的肌肤和…蕾丝边的一角。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纪燃眼底,像两簇幽冷的鬼火,一动不动。时间仿佛凝固了。车间里只剩下他自己压抑到极限的、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还有老旧冰箱压缩机沉闷的运转声。
他没有再看第三遍。没有愤怒地砸掉手机,也没有发出任何一声嘶吼。
他只是伸出那只沾着顽固油污、还没来得及洗干净的手,平静地、一个一个地,删掉了那两张图片。
然后,他按下了手机的物理锁屏键。
“咔哒。”
屏幕彻底暗了下去,像一块冰冷的黑色墓碑。
纪燃把手机丢回油腻的工作台。他转身,走向那个巨大的、几乎顶到天花板的工具柜。柜门有些锈蚀,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他拉开柜门,里面整齐地挂放着各种尺寸的扳手、套筒、锤子、撬棍,金属的冷硬光泽在惨白的车间灯光下闪着寒光。
他的目光在那些冰冷的工具上缓缓扫过,如同在检阅一支沉默的军队。最终,停留在一把重量感十足的加长活动扳手上。手柄很长,黑色的防滑橡胶包裹着精钢,沉甸甸的质感透过空气传递过来。
他伸出手,握住了冰凉的金属手柄。那熟悉的、带着机油味的坚硬触感,奇异地压下了一丝心头翻涌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腥甜。
他拿起扳手,掂量了一下。分量很足。
接着,他弯腰,从工具柜最底层的抽屉深处,摸出一把刀。不是常见的厨房刀具,而是一把刀身狭窄、厚实、泛着哑光的单刃猎刀。刀柄是粗糙的塑胶颗粒,握在手里稳当得如同手臂的延伸。他抽出一点刀身,寒芒一闪而逝。
扳手和刀,一长一短,一钝一利。
纪燃直起身,将猎刀**工装裤侧面的特制口袋里。扳手则被他握在手中,垂在腿侧。
车间惨白的顶灯把他的影子投在地上,拉得很长很长,边缘锋利。
他没有再去看那个手机一眼。迈开腿,走向车间通往车库的那扇厚重的、漆着深绿色哑光漆的铁门。军靴的硬底踩在水泥地上,发出空旷又沉重的回响。
“嗒…嗒…嗒…”
每一步,都像敲打在紧绷的鼓皮上。
走到门前,他伸出那只干净点的手,握住冰凉的金属门把手,用力一拉。
“哐当!”
铁门被拉开,外面的黑暗瞬间涌了进来,带着深夜的凉气和远处隐约的车流声。
纪燃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的黑暗中。
沉重的铁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最终发出一声闷响,隔绝了车间里残留的灯光和那令人窒息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