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凌晨三点，他删掉了妻子偷拍照》纪燃江柠大结局小说全章节阅读
扳手没有落下。
纪燃只是举着它，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在周子骞惨白惊恐的脸上刮过。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只有警报器不知疲倦地发出凄厉的、撕扯神经的尖叫。
“滚。”纪燃嘴唇动了动，吐出一个字，冰冷得像冰渣。
周子骞如蒙大赦，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向别墅深处黑暗的过道逃窜，拖鞋都跑丢了一只，光脚踩在地板上的“啪嗒”声慌不择路。隔音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被他自己慌乱地带上了，隔绝了那令人发狂的警报声，也隔绝了门口那尊杀神。
纪燃放下举起的扳手，金属尖端垂落，轻轻磕在水泥地面上，发出一声轻响。他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隔音门，又看了一眼身后那堆价值几百万、此刻却彻底沦为废铁的银灰色金属。警报器还在不知死活地尖叫着。
他没有再理会。转身，走向车库角落那个小小的监控摄像头。他踩上一个堆放着汽车零部件的铁架，轻易就够到了。没有犹豫，扳手坚硬的头部猛地砸在摄像头的塑料外壳上！
“咔嚓！”脆响。
小小的镜头瞬间碎裂，几根电线被从线路盒里硬生生扯断，滋啦出几点微弱的火花。摄像头像个被扭断脖子的鸟，歪歪地垂挂下来，彻底瞎了。
世界清静了。只剩下他自己粗重了些许的呼吸声。
纪燃跳下铁架，将扳手扔在脚边那堆扭曲的汽车零件上，发出一阵哐当乱响。他走到车库角落一个巨大的不锈钢水槽前，拧开锈迹斑斑的水龙头。
“哗——！”
冰冷刺骨的自来水猛烈地冲泻而下。他把双手伸到水柱下，用粗糙的刷子和散发着浓烈气味的工业皂，一遍又一遍地搓洗着。机油的黑渍混合着木屑的微黄，还有扳手上蹭到的一抹几乎看不见的银色车漆，在强有力的水流下打着旋，被冲进深不见底的下水道。
水很冷，冻得手指有些麻木。他洗得很仔细，连指甲缝里的污垢都不放过。直到双手被刷得发红，几乎要搓掉一层皮，他才关掉了水龙头。
残留的水滴顺着他肌肉结实的小臂滑落，滴在水泥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他扯下挂在旁边挂钩上的一条半干不净的毛巾，胡乱擦了擦手，然后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时间显示：05：47。外面天应该快亮了。
他拨通了林哲的号码。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燃…燃哥？”林哲的声音带着惊魂未定的颤抖。
“车库的监控，”纪燃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干涩得像枯井，“我处理了。原件，你那儿有备份？”
“有有有！燃哥你放心！只有一份，放…放我加密网盘里了！谁也找不到！”林哲赶紧保证，语速快得像要咬到舌头。
“嗯。”纪燃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今天的事，烂肚子里。”
“明白！燃哥我懂！打死我也不会说！”林哲的声音带着哭腔。
纪燃没再说话，直接挂断。他看了一眼地上那柄已经卷了边的加长扳手，没去捡，转身离开了如同战后废墟的车库。
回到城中村那个简陋的、墙壁发黄的一居室时，天光已经大亮。老旧的楼道里弥漫着隔壁传来的廉价煎蛋油脂味。他掏出钥匙，**锁孔，“咔哒”一声拧开。
客厅里很安静。电视机开着，无声地播放着早间新闻。沙发上蜷着一个身影，盖着他的旧外套，似乎睡着了。是江柠。她身上还穿着昨晚那件墨绿色的丝绸吊带裙，只是皱巴巴的，裙摆蹭上了不明的污渍。妆花了，眼线在脸颊留下两道狼狈的黑色痕迹，头发乱蓬蓬地堆在脸侧，嘴唇上的口红也晕开了，显得苍白又憔悴。
她睡得很沉，或者说，醉得很沉。呼吸间带着浓重的酒气，混合着她身上残留的香水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纪燃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随即移开，径直走向狭小的厨房。他拉开冰箱门，拿出几个鸡蛋，一盒牛奶，还有昨晚剩下的半截蔫掉的黄瓜。动作机械地开始准备早餐。
煎蛋在平底锅里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蛋清迅速凝固变白，边缘卷起焦黄。奶锅里的牛奶开始冒出细密的小泡。他切着黄瓜片，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清脆、规律。
食物的香气在小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带着人间烟火的气息，却无法驱散弥漫在空气里的冰冷。
沙发上的江柠动了动，似乎被厨房的声响和食物的味道扰到了。她皱着眉，发出一声难受的**，眼皮挣扎着掀开一条缝。宿醉的头疼让她眼神涣散，适应了好一会儿光线，才看清厨房里那个熟悉的高大背影。
“老公…”她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可怜兮兮的，“你…你回来啦？”她挣扎着想坐起来，但身体软得厉害，头也疼得像要炸开。
纪燃没回头，把煎蛋盛到盘子里。平底锅底残留的热油还在滋滋作响。
“几…几点了？”江柠揉着太阳穴，努力回想昨晚混乱的记忆片段，却只记得震耳的音乐、晃眼的灯光和一杯接一杯的酒，还有…许棠她们兴奋的尖叫和推搡。想到周子骞那张带着轻佻笑意的脸凑近，她心头猛地一悸，一股寒意混杂着恐慌涌了上来。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皱巴巴还沾着污渍的裙子，脸色更加难看，赶紧抓过纪燃的外套把自己裹紧了些。
“早饭好了。”纪燃的声音响起，平平的，没有任何起伏，听不出关切，也听不出责备。他把两盘煎蛋、两杯热牛奶，还有一小碟黄瓜片端到那张折叠小餐桌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江柠看着他，心里七上八下。他的平静，让她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她强撑着站起来，脚步虚浮地走到餐桌旁坐下。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简单早餐，她一点胃口都没有，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昨晚…昨晚喝太多了。”她小心翼翼地开口，眼神躲闪着不敢看纪燃，“许棠她们…太能闹了，硬拉着我…玩游戏…我后来都断片了…”她试图解释，声音越来越小，带着明显的心虚。
纪燃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煎蛋，送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目光落在她身上，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
“什么游戏？”他咽下食物，问。声音不高，却像重锤砸在江柠心上。
江柠的呼吸猛地一窒，拿着牛奶杯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泛白。牛奶的热度透过薄薄的杯壁烫着她的手，她却感觉不到暖意。
“就…就普通的…喝酒游戏…还有…还有真心话大冒险什么的…”她的声音抖得厉害，几乎带了哭腔，眼神慌得像受惊的兔子，“真的没什么！老公你信我！就是…就是她们起哄…我喝多了…脑子糊涂了…我…我错了！我不该喝那么多！我以后再也不去了！”
纪燃端起自己的牛奶杯，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他看着江柠那张写满慌乱、急于撇清的脸，看着她眼底深处竭力掩饰的恐惧和愧疚。
“哦。”他放下杯子，发出轻微的一声。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眼神却深不见底。“下次少喝点。伤身。”
他不再看她，低下头，继续吃着自己的煎蛋和黄瓜片。咀嚼的动作不紧不慢，安静得只剩下筷子碰到盘子的轻响。
江柠呆呆地看着他，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他太平静了。平静得让她害怕。她准备好的更多解释和道歉，堵在喉咙口，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端起牛奶，小口小口地喝着，试图压住心头的恐慌和胃里的恶心。牛奶明明是热的，喝下去却觉得浑身发冷。
小小的餐桌，两个人沉默地坐着，只有食物被咀嚼的细微声响。窗外的阳光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斜斜的光斑。这本该是一个寻常的、甚至有些温馨的早晨。
空气却凝固得如同冰窖。
超市里人声鼎沸，周末的下午总是这样。货架间挤满了推着购物车的人，大人小孩的喧闹声、促销喇叭的聒噪声、购物车轮碾过地面的隆隆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巨大的、令人头晕的噪音。
江柠推着购物车，心不在焉地穿梭在调料货架间。货架上琳琅满目的瓶瓶罐罐，酱油、醋、蚝油…五颜六色的标签在她眼前晃过，却一个字都进不了脑子。
自从那个混乱又诡异的早晨过去了两天，纪燃就恢复了“正常”。他按时去那个修车铺，回来得比以前晚了些，身上带着更浓的机油味。他还是会做早饭、晚饭，和她同桌吃饭，甚至晚上睡觉也依旧躺在一张床上。
但他不再说话。或者说，不再和她说话。
那种沉默不是无话可说的安静，而是一种无形的、冰冷的屏障，将她彻底隔绝在外。他看她的眼神，不再是过去的温度，而是空的，像在看一团空气，一件家具。偶尔两人目光对上，他眼底深处那潭死水下翻涌的暗流，会让她瞬间如坠冰窟，指尖冰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