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新恋情的假性曙光四月的一个下雨天,林曦的花店门口风铃叮当作响。
陈默推门进来时,浑身湿透,手里捧着一个碎成三瓣的陶瓷花瓶。“抱歉,
”他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水珠从发梢滴落,“刚才摔了一跤...这个,还能修吗?
”林曦从柜台后抬起头。她二十五六岁,穿着米白色的亚麻长裙,头发松松挽在脑后,
几缕碎发垂在脸颊边。看见陈默手里的碎片,她微微蹙眉,但很快露出温和的笑容。
“我看看。”她接过那些碎片,在灯光下仔细检查,“裂纹很清晰,没有太多缺角。
可以试试用金缮。”“金缮?”“一种修补陶瓷的技艺。”林曦将碎片放在工作台上,
转身去取工具,“用天然生漆粘合,再在裂缝处施以金粉或金箔。不掩盖破损,
反而让裂痕成为器物的一部分,变成独特的美。”她的声音很轻,
说话时专注地看着那些碎片,手指轻轻拂过断裂的边缘,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受伤的生命。
陈默站在一旁看着。雨还在下,敲打着花店的玻璃窗,发出细密的声响。
店里弥漫着各种花香——玫瑰的浓郁,茉莉的清新,
还有某种他说不上名字的、带着泥土气息的草本植物味道。工作台上方的灯光很暖,
照在林曦身上,给她整个人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她取出一个小木箱,
里面是各种瓶瓶罐罐和细小的工具。开始工作前,她仔细洗净双手,用毛巾擦干,
然后戴上薄薄的棉质手套。“需要很长时间吗?”陈默问。“至少两三个小时。
”林曦已经开始调漆,“你要等,还是改天来取?”陈默看了眼窗外瓢泼的大雨:“我等吧。
”“那你可以随便看看,或者坐那边。”林曦指了指窗边的藤椅,“桌上有书,柜子里有茶,
请自便。”陈默没有去看书,也没有去泡茶。他就在工作台旁的椅子上坐下,
安静地看着林曦工作。她先是将碎片按原位置拼好,用特制的夹子固定。然后调制生漆,
用小刷子仔细地涂抹在断裂面上。动作很慢,很专注,呼吸都放得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你做这个多久了?”陈默问。“三年多。”林曦没有抬头,“本来是学画画的,
后来偶然接触金缮,就迷上了。开这家花店也是为了有地方做这个。”“为什么是花店?
”“因为花朵和破碎的瓷器很像。”林曦终于抬眼看他,眼睛在灯光下很亮,“都很美,
都很脆弱,都需要耐心对待。”陈默的心微微一动。
这句话像是无意间触到了他内心某个隐秘的角落。接下来的两个小时,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陈默知道了林曦是美院毕业,
知道了这家花店是她用积蓄和一小笔贷款开的,知道她除了修补瓷器还教插花课,
知道她最喜欢的季节是春天——“因为所有破碎的东西,在春天都有重新开始的可能。
”陈默说得很少,大多时候只是听着。但他发现自己很享受这种倾听,
享受看林曦专注工作的样子,享受这个被花香和雨声填满的、与外界隔绝的小小空间。
花瓶修补完成时,雨已经停了。阳光从云层缝隙透出来,在湿润的街道上反射出金色的光。
林曦摘下手套,将花瓶举到灯光下——裂缝处金色的线条蜿蜒曲折,像某种神秘的图腾,
让原本普通的白瓷花瓶变得独一无二。“好了。”她将花瓶递给陈默,“小心点,
漆要完全干透需要一周。这期间尽量不要碰水。”陈默接过花瓶,
手指不经意触碰到林曦的指尖。那一触很轻,很短暂,但两人都顿了一下。“多少钱?
”陈默问。林曦想了想:“三百吧。主要材料的成本。”陈默从钱包里取出三张百元钞票,
又多加了两张:“你的时间也很宝贵。”“不用这么多...”林曦想要推辞。“值得。
”陈默打断她,“谢谢你。”他抱着花瓶走向门口,
在推门时又回过头:“我...可以再来吗?不是修东西,就是...看看。”林曦愣了愣,
然后笑了:“花店开门就是迎客的,随时欢迎。”陈默也笑了,
这是他今天第一次真正地笑:“好。那我改天来。”门关上,风铃再次响起。林曦走到窗边,
看着陈默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五百块钱,
又看了看工作台上那些修补工具,若有所思。一周后,陈默真的又来了。
这次他捧着一小束白色洋桔梗。“花瓶完全干了,我来谢谢你。”他将花递给林曦,
“顺便...想再请你帮忙看个东西。”他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木盒,打开,
里面是一只破碎的瓷碗,裂纹从碗沿一直延伸到碗底,几乎碎成十几片。
“这是我外婆留下的。”陈默说,“小时候不小心打碎的,一直没敢告诉她。现在她去世了,
我想...能不能修好?”林曦接过木盒,仔细检查那些碎片:“比上次的花瓶难很多。
有些碎片太碎了,可能需要补缺。”“能修吗?”“可以试试。”林曦抬头看他,
“但需要很长时间,可能一两个月。”“没关系,多久都可以。”陈默说,“钱也不是问题。
”“不是为了钱。”林曦轻声说,“是为了那些值得被修补的东西。”从那天起,
陈默开始频繁出现在花店。有时是下班后顺路过来,看看修补的进展;有时是周末,
带一些点心或水果;有时什么都不做,就坐在窗边看书,看林曦工作,看顾客来来往往。
他们渐渐熟悉起来。陈默知道了林曦的父母在另一座城市,
知道了她曾经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
知道了她开这家花店是为了“创造一个能让美好停留的地方”。
林曦知道了陈默在一家建筑设计公司工作,知道了他是独生子,知道了他的父母都是教师,
知道了他的业余爱好是摄影。但有些话题,他们默契地避开了。
比如陈默手机相册里那个需要密码才能打开的文件夹。比如他偶尔看着窗外走神时,
眼中一闪而过的晦暗。比如他手腕上那道浅浅的、像是被什么勒过的疤痕。林曦注意到了,
但她不问。她只是在他来的时候,给他泡一杯他喜欢的龙井;在他沉默的时候,
放一些轻柔的音乐;在他看着那些破碎瓷器发呆的时候,
轻声说:“每道裂痕都有自己的故事,不一定要说出来,但它存在。”陈默总是点头,
然后转移话题。两个月后,那只瓷碗修补完成了。裂纹被金色的线条勾勒,
像一张精细的蛛网,让这只普通的青花碗变成了艺术品。陈默看到成品时,沉默了很久。
“怎么了?不满意吗?”林曦有些不安。“不,很完美。”陈默说,声音有些沙哑,
“我只是...想起外婆。她要是能看到,一定会很开心。”那天晚上,陈默请林曦吃饭。
一家安静的日料店,包厢里灯光昏暗,窗外是城市的夜景。几杯清酒下肚,话匣子慢慢打开。
“你为什么这么擅长修补破碎的东西?”陈默问。
林曦转动着手中的酒杯:“因为我曾经也很破碎。离婚那段时间,
我觉得自己像被打碎的瓷器,到处都是裂痕,怎么拼都拼不回去。”她顿了顿,
继续说:“后来我开始学陶艺,学金缮。在修补那些器物的过程中,
我慢慢明白了——破碎不是终结,而是另一种开始。重要的是有没有人愿意花时间,
一片片捡起来,耐心地、温柔地,重新粘合。”陈默看着她,灯光下她的侧脸柔和而坚定。
他突然有种冲动,想握住她的手,想告诉她,他也需要这样的修补。但他没有。
只是说:“你是个很特别的人,林曦。”“每个人都很特别。”林曦微笑,
“只是有些人还没发现自己特别在哪里。”饭后,陈默送林曦回花店。夜晚的街道很安静,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到了店门口,林曦拿出钥匙开门,陈默站在她身后。
“谢谢你今晚陪我吃饭。”他说。“应该我谢谢你。”林曦转过身,“修补那只碗的过程,
我也学到了很多。”两人之间只有一步的距离。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气氛,
像某种即将破土而出的东西。“林曦,”陈默突然开口,“我...我可以追求你吗?
”这句话说得很轻,但很清晰。林曦愣住了,眼睛微微睁大。她没有立刻回答,
只是看着陈默,像是要从他眼中读出什么。许久,她轻轻点头:“可以。
”陈默的眼睛亮起来,像是被点燃的星光。他伸出手,犹豫了一下,
最终只是轻轻碰了碰林曦的手:“那我明天还能来吗?”“随时。”林曦笑了,脸颊微红。
陈默离开后,林曦站在花店里,没有开灯。月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
照在那些修补过的瓷器上,金色的裂痕在黑暗中隐隐发光。
她想起陈默看那些瓷器时的眼神——专注,温柔,但深处藏着某种她读不懂的东西。
像是怀念,像是痛苦,像是某种无法释怀的执念。但她没有深想。只是告诉自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而此刻,现在看起来充满希望,
未来看起来充满可能。新恋情的曙光似乎就在眼前,温暖,明亮,充满花香。
林曦没有意识到,曙光也可能只是假象,只是黑夜来临前最后的温柔欺骗。
就像那些被金缮修补的瓷器,表面完好如初,但裂痕永远存在,只是被金色的线条美化了。
而陈默手机里那个加密相册,正静静地躺在黑暗中。相册的名字很简单,
只有一个字——“沈”。那是他从未提起,却从未真正放下的过去。
第二章:旧毒瘾的复发五月的阳光透过花店的玻璃窗,在木质工作台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林曦正在给一束香槟玫瑰修剪枝叶,动作轻柔得像在处理易碎的梦境。风铃响起时,
她抬起头,看见陈默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两个纸袋。“早。”他微笑着走进来,
将纸袋放在柜台上,“路过那家你喜欢的面包店,买了可颂和咖啡。”“谢谢。
”林曦放下剪刀,洗了手走过来。她今天穿了一条浅绿色的连衣裙,
头发用一根木簪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颈边。这是他们正式交往的第二个月。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每周两三次的约会,周末一起逛展览或看电影,
偶尔陈默会来花店帮忙,学着辨认不同花材的名字和花语。表面上看起来,
这是一段健康、温暖、充满希望的感情。但林曦能感觉到某些细微的裂痕。
比如陈默偶尔的心不在焉,比如他手机总是调成静音,
比如他手腕上那道疤痕在某个夜晚她问及时,他含糊其辞的回答。“今天下班后有空吗?
”陈默打开咖啡杯盖,热气袅袅上升,“公司附近新开了家意大利餐厅,
听说提拉米苏很正宗。”林曦接过咖啡,小口喝着:“好啊。不过我七点有个插花课,
可能要八点后才能结束。”“没关系,我等你。
”陈默的目光落在工作台上那些修补了一半的瓷器上,“又有新‘病人’了?”“嗯,
一位老顾客送来的。”林曦指着其中一个裂纹特别复杂的青瓷碗,“这只碗有上百年历史了,
修补起来很费功夫,但值得。”陈默走近,弯腰仔细看那些碎片。阳光照在他侧脸上,
勾勒出清晰的轮廓。林曦看着他专注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她喜欢看他这个样子——平静,专注,像是所有内心的波澜都被抚平了。
但这份平静很快被打破了。陈默的手机震动起来,不是来电,是消息提示。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屏幕,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然后迅速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柜台上。
“公司的事?”林曦随口问。“嗯,一些工作上的琐事。”陈默的声音听起来很自然,
但林曦注意到他拿起咖啡杯的手比平时用力一些。她没有追问。
这是她给自己定的规矩——不过度追问,不无理怀疑,给彼此空间和信任。但有些事情,
不是不问就能当不存在的。---当天晚上八点半,林曦的插花课结束后,
陈默准时出现在花店门口。他换了一身衣服,白衬衫换成了深蓝色的亚麻衬衫,
头发也重新梳理过。“等了很久吗?”林曦锁好店门,有些歉意地问。“没有,刚到。
”陈默自然地接过她的包,“走吧,餐厅离这里不远,我们散步过去。”五月的夜晚很舒服,
晚风带着花香和青草的气息。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
陈默说着今天公司里的一些趣事,林曦听着,偶尔轻笑。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那么美好。
直到陈默的手机再次震动。这一次,是来电。陈默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眉头微蹙,
直接按了静音,没有接。“不接吗?”林曦问。“推销电话。”陈默将手机放回口袋,
“最近总是接到这种。”林曦点点头,没有多想。但接下来的十分钟里,
那个电话又打来了两次。陈默一次都没接,但林曦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
握着她手的手心也有些潮湿。“真的没关系吗?”她再次问,“万一是什么急事呢?
”陈默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路灯下,他的表情有些复杂,像是在权衡什么。
“其实...”他开口,又停顿,“是之前的一个客户。项目结束了,
但还有些后续问题需要处理。这个人比较难缠,我不想在工作时间外还谈公事。
”这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林曦相信了,或者说,她选择相信。“那你可以接,
说现在不方便,约明天工作时间再谈。”她建议。陈默摇头:“算了,不接了。
今晚是我们约会的时间,不谈工作。”他重新牵起她的手,继续往前走。但林曦能感觉到,
那个没接的电话像一根看不见的刺,扎进了这个美好的夜晚。餐厅的气氛很好,食物也不错。
提拉米苏确实很正宗,咖啡粉的苦和奶油的甜平衡得恰到好处。但整顿饭下来,
陈默看了三次手机——虽然每次都很短暂,但林曦注意到了。“你最近工作压力很大吗?
”她终于问。陈默放下叉子,叹了口气:“有点。公司接了个新项目,甲方要求很多,
团队里也有些摩擦。”“需要我帮忙吗?虽然我不懂建筑,但可以当听众。”陈默看着她,
眼中闪过温柔:“你已经帮了很多。每次和你在一起,我就觉得那些烦心事都不重要了。
”这句话说得很真诚。林曦心里的那点不安暂时被抚平了。她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不要因为一些小事就怀疑这段感情。饭后,陈默送林曦回家。在她公寓楼下,他轻轻拥抱她,
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晚安,明天见。”“晚安。”林曦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突然有种冲动想叫住他,想问清楚那个反复打来的电话到底是谁。但她最终没有。上楼,
开门,开灯。公寓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车声。林曦走到窗边,
正好看见陈默的车驶离小区。她拿出手机,想给他发条消息,但想了想又放下了。
也许她应该更信任他一些。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和空间。---第二天是周六,
陈默照例来花店帮忙。下午三点,店里没什么客人,两人坐在窗边喝茶。阳光很好,
透过玻璃窗洒进来,暖洋洋的让人想打瞌睡。陈默的手机又响了。这次他看了一眼,
脸色明显变了。“我出去接个电话。”他站起身,匆匆走向店外。林曦透过玻璃窗看着他。
陈默站在街对面,背对着花店,接电话的姿势显得有些紧张。通话持续了大约五分钟,
期间他几次抬手揉太阳穴,像是在为什么事情烦恼。通话结束后,他没有立刻回来,
而是站在原地,低头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很久。林曦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这不是工作电话。
工作电话不会让人露出这种表情——混合着烦躁、不安,还有一丝她读不懂的...怀念?
陈默终于走回店里,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抱歉,一个难缠的客户。”他解释道,
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总是周末打电话谈公事,很烦人。”“可以设置勿扰模式。”林曦说,
声音比平时冷淡一些。陈默注意到了,握住她的手:“怎么了?不高兴了?”“没有。
”林曦摇头,但抽回了手,“只是觉得,如果真的是客户,
你可以直接告诉他工作时间外不方便。如果不是...”她停住了,没有说下去。
“不是什么?”陈默问。“没什么。”林曦站起身,“我去给那盆兰花浇水。
”她走到花架前,背对着陈默,手指无意识地摆弄着兰花的叶子。
心里有个声音在说:问清楚,问清楚那个电话到底是谁。但另一个声音在说:别问,
别破坏现在的平静,别成为那种疑神疑鬼的女朋友。陈默走过来,
从身后轻轻抱住她:“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保证,以后工作时间外不接工作电话了。
”他的声音很温柔,呼吸拂过她的耳畔。林曦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慢慢放松。
“真的只是工作?”她轻声问。“真的。”陈默说,
但林曦感觉到他抱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一些。那天晚上,陈默留在林曦家吃饭。
她做了他喜欢的清蒸鲈鱼和蒜蓉西兰花,还开了一瓶白葡萄酒。饭桌上,
两人聊着轻松的话题——下周要上映的电影,附近新开的书店,林曦想学的新的插花技巧。
气氛很温馨,像无数普通情侣的普通夜晚。但十点左右,陈默说要回家处理一些工作邮件。
林曦送他到门口,看着他走进电梯。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她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到窗边。
陈默的车没有立刻离开。他在车里坐了大约十分钟,期间手机屏幕的光一直亮着,
映着他专注的侧脸。然后他发动车子,但没有朝家的方向开,而是转向了另一条路。
林曦站在窗前,看着那辆熟悉的黑色SUV消失在夜色中,心里涌起一阵冰冷的预感。
她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手指在陈默的聊天窗口上悬停很久,
最终还是没有发消息。有些问题,问出口了,答案可能会让一切崩塌。
而她还没有准备好面对崩塌。---深夜一点,林曦被渴醒。她起身去厨房倒水,
路过客厅时,习惯性地看向窗外——陈默的车还没有回来。现在是凌晨一点,
他说要回家处理工作邮件,但车不在楼下。林曦握着水杯,站在黑暗中,
突然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她想起母亲曾经说过的话:“女儿,你要记住,
有些人就像毒品。你知道他有害,知道他会毁了你,但你就是戒不掉。因为那种**,
那种危险的感觉,比平淡的安全更让人上瘾。”当时林曦不理解。现在她好像有点明白了。
她回到卧室,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打开手机,
下意识地点开陈默的朋友圈——他很少发动态,最近一条还是两周前,
转发了她花店的一则活动通知。手指滑动,她看到了他两年前的一条动态。
那是一张夜景照片,配文很简单:“天台。”照片拍摄的角度很特别,
像是在某个高楼的天台边缘,俯瞰整座城市的灯火。评论里有几个共同好友的调侃,
其中一条引起了林曦的注意:“又和沈大**去冒险了?注意安全啊!”沈。
林曦的心脏猛地一跳。她想起陈默手机里那个加密相册,名字只有一个“沈”字。
她继续往下翻,找到了更多蛛丝马迹——陈默曾经点赞过同一个女人的多条动态,
那个女人叫沈薇,头像是一张侧脸剪影,看不清楚容貌,但气质很特别。
林曦点开沈薇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三天前,一张鸡尾酒的照片,配文:“有些味道,
尝过一次就忘不掉。”再往前翻,是一个月前,一张手的特写,
手腕上戴着一条很特别的手链,由各种不同颜色、不同材质的珠子串成,
中间有一颗...纽扣?林曦放大照片。那是一颗白色的衬衫纽扣,
被精心地镶嵌在手链中央,像是一件战利品。她的呼吸突然变得困难。因为她想起来,
上周她帮陈默整理衣服时,注意到他最喜欢的那件白衬衫少了第二颗纽扣。
当时陈默说可能是洗衣服时掉了,她信了。但现在看来,也许不是。凌晨两点,
陈默终于回来了。林曦听见楼下停车的声音,听见电梯运行的声音,
听见隔壁房门开关的声音。他住在隔壁单元,同一楼层。
当初他说是为了离她近一点特意租的,现在想来,也许只是巧合。林曦躺在床上,睁着眼睛,
看着天花板上的光影。窗外的城市还未完全沉睡,偶尔有车灯的光扫过房间,明明灭灭。
她想起修补那只百年青瓷碗时,陈默说过的话:“有些东西碎了,就算修补得再好,
裂痕也永远存在。”当时她以为他在说瓷器。现在她明白了,他在说自己。旧毒瘾正在复发,
而她还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成为解药。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
是陈默发来的消息:“睡了吗?刚处理完工作,想你。”林曦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
然后她关掉手机,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窗外,夜色浓重如墨。
而某些被刻意掩埋的过去,正在蠢蠢欲动,准备破土而出。
第三章:比较的深渊六月初的周末,陈默带林曦去郊区的农家乐。
车子沿着盘山公路蜿蜒而上,窗外的景色从城市的水泥森林逐渐变成绵延的绿色山峦。
“怎么突然想来这里?”林曦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安全带。“想换个环境。
”陈默专注地看着前方道路,“而且记得你说过,喜欢山里清新的空气。”林曦确实说过。
那是两个月前,他们在花店里聊天时随口提起的。她没想到陈默还记得。
车子停在一个被竹林环绕的院子前。农家乐的主人是一对中年夫妇,热情地迎出来,
带他们去看房间。小院很雅致,青石板路,木结构的老房子,檐下挂着风铃,
风一吹就叮当作响。“这里真美。”林曦站在院子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中弥漫着竹叶的清香和泥土的湿润气息。“你喜欢就好。”陈默从背后轻轻抱住她,
下巴抵在她肩头,“这周工作太累,想找个地方好好放松。”他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疲惫。
林曦转过身,抬手轻抚他的脸颊:“你最近确实瘦了。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陈默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有你关心,就够了。”午餐是农家菜,
食材都是现摘现做的。清炒山笋,土鸡汤,野菜煎蛋,每一道都很鲜美。林曦吃得很开心,
不时给陈默夹菜。“这个笋很嫩,你尝尝。”“汤里的蘑菇很香,多喝点。
”“煎蛋火候刚好,是你喜欢的溏心。”陈默看着她细心照顾自己的样子,
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温暖,感激,但深处还藏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满足?
饭后,两人在竹林里散步。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曦走在前面,偶尔回头对陈默微笑,笑容清澈得像山涧的泉水。“陈默,你看那边!
”她突然停下脚步,指着竹林深处,“有松鼠!”陈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看见一只小松鼠抱着松果,警惕地看着他们,然后一溜烟窜上树梢,消失了。“真可爱。
”林曦轻声说,眼睛亮晶晶的。陈默看着她,突然想起另一个画面——也是在山里,
但不是这样温和的竹林,而是陡峭的、未开发的野山。另一个女人走在他前面,
不是这样小心翼翼地踩着铺好的石板路,而是手脚并用地攀爬,回头看他时不是温柔的笑,
而是挑衅的眼神。“陈默,你太慢了!快点!”“这路不好走...”“不好走才**!来,
我拉你!”那只手伸过来,不是林曦这样柔软纤细的手,而是有力的、指节分明的手,
掌心有薄茧,握住他时像要捏碎他的骨头。“陈默?”林曦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没事。”陈默摇摇头,勉强笑了笑,“可能有点累了。
”“那我们回去吧,你休息一下。”回房间的路上,陈默沉默了很多。林曦察觉到了,
但没问。她只是握紧了他的手,像是要用自己的温度驱散他身上的某种寒意。下午,
陈默真的睡着了。林曦坐在窗边的竹椅上,看着外面摇曳的竹林,手里捧着一本书,
但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她的目光落在陈默沉睡的脸上。即使睡着了,他的眉头也是微蹙的,
像是在梦里也不得安宁。林曦想起这几个月来他那些细微的异常——突然的沉默,
偶尔的走神,对手机消息的过度紧张。还有那件少了第二颗纽扣的白衬衫。她站起来,
轻轻走到床边,蹲下身,仔细看他的脸。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脸上,
照出他眼下的淡青色阴影,还有嘴角那道只有在睡梦中才会放松的细微纹路。林曦伸出手,
指尖悬在他脸颊上方,却没有碰触。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像一本合上的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