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薇陈默不求回报小说全章节最新阅读
1便当与布洛芬便利店的荧光灯管在头顶嗡嗡作响，像只永远拍不烂的蚊子。
林薇把最后一份加热好的宫保鸡丁便当塞进购物篮时，指尖被旁边伸过来的手撞了一下，
便当盒的边角在掌心硌出个红印。“抱歉。”男人的声音比中央空调的风还凉。林薇抬头，
看见件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领口别着工牌——“星科数据陈默”。
工牌照片里的人皱着眉，此刻真人的眉头皱得更紧，
眼下的青黑比她抽屉里那支快用完的遮瑕膏还厚重。他手里捏着两盒布洛芬，
指节因为用力泛着白。“没事。”林薇把便当往怀里拢了拢。晚上九点半的便利店，
永远是写字楼加班族的战场，抢便当和抢特价卷纸一样，拼的是眼疾手快。
她瞥了眼陈默的购物篮，除了布洛芬，只有一瓶矿泉水和一包苏打饼干。
结账时两人又排到了一起。收银员扫过陈默的工牌，随口搭话：“星科的？又加班啊？
”陈默“嗯”了一声，声音闷在喉咙里，像没拧开的水龙头。林薇在旁边数钢镚，
听见“星科数据”四个字，手指顿了顿。
这不就是上周跟她们公司抢同一个项目的竞争对手吗？
她在“创智大厦”15楼的广告公司做客户执行，每天跟催命似的追方案，
而18楼的星科数据，据说是群把咖啡当水喝的程序员，
凌晨三点的电梯里总能撞见他们抱着笔记本电脑打盹。走出便利店，秋雨突然密了起来。
林薇把便当盒顶在头上跑向公交站，身后传来脚步声，一把黑色的伞遮在她头顶。是陈默。
他举着伞的胳膊绷得笔直，半边肩膀露在雨里，格子衬衫很快洇出深色的印子。“谢谢。
”林薇往他那边挪了挪，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咖啡味，混着雨水的潮气，
像台连续运转了太久的旧打印机。公交站台的长椅上，几个同样加班的年轻人低着头刷手机，
屏幕光映在脸上，像庙里的长明灯。林薇拆开便当盒，宫保鸡丁的油星溅在包装纸上，
她突然没了胃口。早上出门时妈妈打电话，说老家的屋顶漏了雨，
问她这个月能不能多寄点钱回去。她咬着筷子算工资，扣掉房租水电，
剩下的刚够填家里的窟窿，连给自己买支新口红的钱都得省。“胃不好？
”陈默的声音突然冒出来，吓了她一跳。他正拧开矿泉水瓶，往嘴里倒布洛芬，
动作快得像吞胶囊。“没有。”林薇扒了口饭，辣椒籽呛得她直咳嗽。
陈默从口袋里掏出包纸巾递过来，包装皱巴巴的，像是揣了很久。“星科的程序员都这样？
”林薇没话找话，想缓和下气氛。“哪样？”“不吃饭，光吃药。”他扯了扯嘴角，
像是想笑，却没笑出来。“改bug到凌晨四点，胃早饿过头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这里比胃疼。”10路公交拖着湿漉漉的车身进站，林薇收起便当盒站起来。
“伞……”“拿着吧。”陈默转身就往雨里走，背影很快被雨幕糊成个模糊的格子色块。
林薇望着他的方向，突然发现他走路时左肩会微微下沉，像扛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回到出租屋时，便当已经凉透了。林薇把它倒进垃圾桶，胃里空荡荡的，反而舒服些。
她坐在吱呀作响的电脑前，客户的微信消息跳个不停：“方案再改改，甲方说不够接地气。
”她盯着屏幕上“接地气”三个字，突然想起便利店那个皱着眉吞布洛芬的男人——或许，
真正的“接地气”，就是加班到深夜时，连胃痛都得忍着。凌晨一点，林薇终于改完方案。
她站起来伸懒腰，窗外的雨还在下，18楼的星科数据办公室依旧亮着大半的灯，
像片永不熄灭的星星。她想起陈默那瓶没开封的苏打饼干，
突然有点担心他会不会饿晕在键盘上。2电梯里的沉默再次见到陈默，是在周五的电梯里。
林薇抱着一摞样品盒，被挤在角落，高跟鞋跟卡进了电梯缝。她踮着脚想**，
身后有人轻轻撞了她一下，差点把样品盒摔在地上。“不好意思。”熟悉的凉丝丝的声音。
林薇回头，陈默正皱着眉看她的鞋跟。他今天换了件深蓝色格子衫，袖口卷到小臂，
露出手腕上道浅浅的疤痕。“别动。”他蹲下身，手指捏住鞋跟轻轻一拧，
卡榫“咔哒”一声弹了出来。电梯里的人都在看他们。林薇的脸瞬间发烫，
像被样品盒里的暖宝宝贴在了皮肤上。“谢谢。”她小声说，不敢看他的眼睛。“15楼。
”陈默按下她要去的楼层，自己按了18楼。电梯缓缓上升，
数字跳动的声音在沉默里格外清晰。“你们……在抢‘惠民超市’的项目？”林薇没话找话，
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样品盒的边角。这个项目是她们公司这个季度的救命稻草，老板放了话，
拿不下来就集体降薪。陈默“嗯”了一声，
视线落在电梯壁的广告上——那是她们公司做的美妆广告，模特笑得假惺惺的。
“你们的方案……”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用词，“太花哨了。”林薇的火气一下上来了。
她熬了三个通宵改的方案，被客户批“不够接地气”，现在又被竞争对手嫌“太花哨”。
“花哨？”她提高了音量，“你们程序员懂什么？超市要的是吸引眼球，不是代码逻辑！
”陈默没反驳，只是把视线移开，看向电梯顶的监控摄像头。“我们老板说，
你们的预算报高了三成。”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根针，扎在林薇最敏感的地方。
惠民超市的老板最看重成本，这是她跟了两个月才摸透的底细。星科数据怎么会知道？
林薇盯着陈默的侧脸，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在眼下投出片阴影，像藏着什么秘密。
“你们偷看我们的报价单？”林薇的声音发颤，不是生气，是害怕。如果项目黄了，
她这个月的工资别说寄回家，连房租都不够。电梯“叮”地一声停在15楼。陈默没回答，
只是帮她把样品盒往门口推了推。“鞋跟松了，找地方修修。”他说。
林薇抱着样品盒冲出电梯，后背还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她回头看了一眼，电梯门正在合上，
陈默站在里面，像幅被框住的静物画，格子衫的纹路在灯光下明明灭灭。那天下午，
林薇在茶水间听到同事议论，说星科数据的报价单比她们低了三成，
老板气得把会议室的杯子都摔了。“肯定是内鬼！”有人咬牙切齿地说。
林薇端着水杯的手一抖，热水溅在虎口上，烫得她差点跳起来。她想起陈默手腕上的疤痕，
想起他蹲下身帮她拔鞋跟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如果真是他偷看了报价单，
为什么还要提醒她修鞋跟？可如果不是，星科怎么会把价格压得那么准？下班时，
林薇在写字楼门口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走向了18楼。
星科数据的前台小姑娘很热情：“找陈默？他在茶水间呢。”茶水间里，
陈默正对着微波炉发呆，里面装着的还是上周那种苏打饼干。“你……”林薇刚开口，
就看见他手边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赫然是她们公司的方案初稿，页眉处还有她的修改批注。
陈默猛地合上电脑，动作快得像被烫到。“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慌，
是林薇从没听过的语气。“这是怎么回事？”林薇的声音在发抖，样品盒在手里晃来晃去，
里面的小瓶子撞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像在敲丧钟。陈默的脸白了，嘴唇动了半天，
才挤出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是哪样？”林薇逼近一步，
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愤怒的节奏，“你们程序员就这么抢项目？靠偷？
”微波炉“叮”地响了，打断了她的话。陈默没去拿饼干，只是低着头，
肩膀比上次在雨里时沉得更厉害。“下周……惠民超市会宣布结果。”他突然说，
“如果我们赢了，我把奖金分你一半。”林薇愣住了。她以为他会狡辩，会道歉，
却没想到是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谁要你的脏钱！
”她抓起桌上的一个样品瓶就想扔过去，却在看到他手腕上的疤痕时停住了手。
那疤痕的形状，像个没画完的句号。“我弟弟在惠民超市当仓库管理员。
”陈默的声音低得像耳语，“他无意中看到你们的报价单，拍了照发我……我没拦住。
”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但我改了我们的方案，故意留了个技术漏洞。
他们不会用的。”林薇盯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出撒谎的痕迹。可他的眼神太真诚，
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连掩饰都不会。“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她问。陈默没回答，
只是打开微波炉，把已经烤焦的苏打饼干倒进垃圾桶。“你的方案很好。”他说，
“只是他们没看懂。”走出星科数据的办公室，林薇感觉脚下的高跟鞋又在晃。
她找了家修鞋摊，师傅说鞋跟的卡榫松了，得换个新的。“姑娘，这鞋跟质量太差，
”师傅一边敲钉子一边说，“下次买双好点的吧，对脚好。
”林薇摸着口袋里仅有的几张现金，没说话。修好的鞋跟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可她总觉得，哪里还是不对劲。3雨夜里的代码惠民超市的项目最终落在了林薇他们公司。
老板在庆功宴上喝得红光满面，说要给大家发奖金，林薇却没什么胃口。
她看着同事们举杯欢呼，心里总想着陈默说的那句“故意留了个技术漏洞”。
她试着在微信上搜他的手机号，没搜到。去18楼找过两次，前台都说他请假了。
“陈默哥胃出血住院了，”小姑娘惋惜地说，“他为了改那个方案，连续熬了四个通宵呢。
”林薇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她买了箱牛奶，按照前台给的地址找到医院，
却在病房门口看到个穿碎花裙的女人在抹眼泪。“医生说他再这样熬下去，胃就保不住了，
”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妈还在重症监护室等着钱做手术，他这是要逼死自己啊！
”林薇捏着牛奶箱的手出了汗。她想起陈默的布洛芬，想起他烤焦的苏打饼干，
想起他肩膀上那片被雨水打湿的格子衫。原来他扛着的，不只是代码和bug，
还有一个家的重量。她没进去，悄悄把牛奶放在病房门口，转身离开了医院。
走廊里的消毒水味很浓，呛得她眼睛发酸。她突然明白，
为什么他会说她们的方案“太花哨”——当生活已经被压得喘不过气时，
谁还有心思看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周末加班，林薇在公司楼下的便利店又遇到了陈默。
他瘦了一圈，脸色苍白，却换了件新的格子衫，虽然一看就是平价超市买的那种。
“你出院了？”林薇脱口而出。陈默点点头，手里拿着份蔬菜沙拉。
“医生说不能再吃垃圾食品了。”他笑了笑，这次的笑终于到达了眼底，像雨后初晴的天空。
“那个项目……”林薇想说谢谢，又觉得太轻。“是你们的方案好。”陈默把沙拉盒推给她，
“我尝过惠民超市的便当，确实需要你们这样的广告包装。”两人坐在公交站台的长椅上，
这次没下雨，月亮从云里钻出来，在地上洒了层碎银。林薇分了半盒沙拉给他，
生菜叶子的涩味里，居然尝出了点甜。“你弟弟……”林薇小心翼翼地问。
“他被超市开除了。”陈默的声音很平静，“我跟他说了，想要钱，得自己挣，
不能走歪门邪道。”他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信封，“这是我这个月的工资，
先给我妈交了住院费。”林薇看着那个信封，突然想起自己钱包里那张寄给家里的汇款单。
原来每个人的生活，都藏着本难念的经，只是有的人把它写在脸上，
有的人藏在格子衫的褶皱里。“我请你吃饭吧。”林薇说，“庆祝我们公司拿下项目，
也庆祝你出院。”他们去了写字楼后面的那家苍蝇馆子，点了份番茄炒蛋，一份酸辣土豆丝。
陈默吃饭很慢，每口都嚼很多下，像在认真对待每一粒米。“胃不好，医生让细嚼慢咽。
”他不好意思地说。林薇看着他，突然笑了。“你们程序员是不是都这样？
连吃饭都像在调试代码？”陈默也笑了，眼角的细纹像水波一样荡开。“那你们做广告的，
是不是看什么都像在找卖点？”“才不是。”林薇夹了块番茄给他，“比如看你，
就不是看卖点。”话说出口，她自己先愣住了。陈默也停下了筷子，耳根慢慢红了，
像被番茄汁染过一样。窗外的月光落在他的格子衫上，把那些横平竖直的纹路照得格外清晰，
像一张等待填写的答卷。吃完饭，陈默送林薇回家。走到楼下时，
他突然从包里掏出个U盘递给她。“这是我帮你做的。”他说，
“你们公司那个方案的电子版，我加了点数据分析，也许下次能用得上。”林薇接过U盘，
冰凉的金属壳子在掌心发烫。“你不怕我告你泄露公司机密？”她开玩笑说。“不怕。
”陈默看着她的眼睛，月光在他瞳孔里跳着碎光，“因为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回到出租屋，林薇把U盘**电脑。里面除了数据分析，还有个隐藏文件夹，
点开是首用代码写的诗，翻译成中文是：“雨停了，我在18楼，等你送伞。
”林薇趴在键盘上，突然笑得像个孩子。窗外的月光正好，把她的影子投在屏幕上，
和代码里的那个“你”，紧紧挨在了一起。4格子衫与高跟鞋陈默开始每天给林薇带早餐。
不是便利店的三明治，是他自己做的。有时候是个歪歪扭扭的鸡蛋饼，
有时候是碗熬得有点糊的小米粥。“我弟现在在早餐店打工，教我的。”他每次都这样解释，
耳朵红红的。林薇把早餐放进抽屉里的保温袋，心里像揣了个暖宝宝。
她给陈默带过自己做的曲奇，烤得有点硬，他却吃得很认真，说比苏打饼干好吃。
他们的关系，像写字楼里的电梯，慢慢上升，稳当得让人安心。林薇会去18楼等他下班，
看他对着电脑屏幕敲代码，手指在键盘上跳跃得像跳舞。陈默会去15楼接她，
帮她拎沉重的样品盒，听她吐槽难缠的客户。“你们客户是不是有强迫症？
”陈默看着她改了第八遍的方案，皱着眉问。“不是强迫症，是钱太多没地方花。
”林薇把笔扔在桌上，“他说要把超市的塑料袋设计成莫兰迪色系，你说搞笑不搞笑？
买菜的大妈在乎什么莫兰迪？”陈默没笑，只是打开自己的电脑，调出个配色方案。
“莫兰迪色系其实很适合食品包装，能降低视觉疲劳。”他指着屏幕说，
“我帮你做个模拟图吧，也许客户会喜欢。”那天晚上，他们在公司待到很晚。
林薇看着陈默的侧脸，他专注的时候，睫毛会微微颤动，像停着只蝴蝶。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在便利店见到他，那个皱着眉吞布洛芬的男人，
现在居然会为了超市的塑料袋配色熬夜。“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林薇忍不住问。
陈默的手指顿了顿，屏幕的蓝光映在他脸上，像层薄纱。“因为……”他转过头，
眼神很认真，“你是第一个问我‘胃不好吗’的人。”林薇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软软的，有点疼。她想起自己每次加班到胃痛，都是自己默默吞下止痛药，
从来没人问过一句。原来被人关心的感觉，是这么温暖。项目庆功会那天，
林薇穿了条新买的裙子，踩了双细高跟。陈默来接她时，眼睛亮了一下。“很漂亮。”他说，
声音有点结巴。“比你的格子衫漂亮？”林薇打趣他。“不一样。”陈默挠挠头，
“你的漂亮是……像春天的广告，我的是……冬天的代码。”林薇笑得直不起腰。
这个程序员，连夸人都带着职业特色。庆功会很热闹，老板拉着林薇给客户敬酒。
她不胜酒力，喝了两杯就头晕。陈默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不动声色地挡在她面前，
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林薇她酒精过敏，我替她喝。”他说，语气平静，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客户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这位是？”“我是她……同事。
”陈默的脸有点红。林薇的心像被泡在温水里，暖暖的。她看着陈默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格子衬衫的领口被酒液打湿，却依旧挺直着背，像棵倔强的白杨树。散场时，
林薇扶着醉醺醺的陈默往地铁站走。他很沉，大部分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