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了?”
陆沉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捏着我的胳膊,把我拽过来,面对着他。
“姜禾,你再说一遍。”
他的眼睛死死地抓着我,里面除了愤怒,还有一瞥我自己都看不懂的……慌乱。
他在慌什么?
他不是巴不得我滚吗?
这样,他就可以顾忌地,去怀念他的白月光了。
“我说,”我看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把刀子往他心窝子里捅去,“我、不、爱、你、了。”
“我对你,吃了,腻了,不行吗?”
他手上的力道,猛地一松。
我趁机甩开他,拉开门,头也没有回地走出去。
旁边,没有传来他追出来的声音。
我拎着行李箱,走在旧的楼道里。
“哐当,哐当。”
箱子的轮子坏了一个,声音难听得要命。
我走得很慢,像个八十岁的老太太。
其实我心里怕得要死。
我怕他又追出来,我怕他把我拖回去。
上一世被他刺死的感觉,太真实了。那样生命某一点结束的冷冰,我现在想起来,浑身还发颤。
可我无法真相。
我走到楼下,外面下着小雨,冷飕飕的。
我没有伞。
我站在屋檐下,看着雨丝,突然就想笑。
重活一辈子,还是这么狼狈。
也好。
狼体征,才能记得清楚,疼,到底是什么滋味。
我在路边站了很久,才拦到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最近住的酒店了。”
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我一眼,大概是看我脸色太差,也没问什么,一脚油门踩出去了。
车子开出去没多远,我的手机响了。
是陆沉。
我按了挂断。
他又打过来。
我又挂断了。
来回十几次,我烦了,直接部门机关了。
世界,一下子就清净了。
我在酒店住了三天。
三天里,我哪儿也没去,就在房间里睡觉。
希望上辈子没睡够的觉,都补回来。
第四天,我退了房。
用上面剩下很少的钱,在城西租了一个小单间。
房子很小,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阳光桌子。但窗户很大,能照进来,把屋子晒得暖洋洋的。
我觉得挺好。
我换了新的手机号,第一件事,就是把陆沉所有的联系方式,全部拉进了黑名单。
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家花店里当学徒。
老板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叫秦姐。她看我一个小姑娘挺可怜的,就收留了我。
每天的工作,就是修剪花枝,包扎花束,给客人介绍各种花的花语。
很累,但很踏实。
我想,我的新生活,就会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下去。
我和陆沉,就会像偏置相交线,在那个雨天之后,越走越远,再无交集。
可我忘了。
陆沉那个人,骨子里,带着一种疯狂的劲儿。
一种,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偏执的占有欲。
一个月后的一天,我在店里送给一束玫瑰去刺。
店门口的风铃,响了。
“欢迎光……”
我的话,卡在了邻居那里。
门口站着的人,是陆沉。
他瘦了很多,下巴上全是青色的胡茬,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那身穿着黑色的衬衫,皱巴巴地在身上。
外表颓废又狼狈。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怎么找来的?
我捏着剪刀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玫瑰的刺痛,扎进了我的肉里,疼得我一颤抖。
“姜禾。”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你就是这么过日子的?”
他的目光,扫过这家狭小的花店,扫过我身上那件沾了草屑的围裙。
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也是。
他陆沉,是天之骄子,美术系的天才。他的朋友,即使不是什么千金大**,也不该是在这种地方,干这种粗活的。
以前,为了配得上他,我拼了命地学习,拿奖学金,参加各种比赛。
我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假人。一个他喜欢的,“有上进心”的假人。
现在,我还没装完。
我觉得累。
“我怎么过日子,没关系。”我低下头,继续处理手中的玫瑰。
“没关系?”他一路走过来,一把夺过我手中的步枪和玫瑰,扔在地上。
“姜禾,你玩够了没有?一个月了,气还没消?”
“昔日。”
他说着,就拉了我的手。
我往后一躲。
“陆沉,你听不懂人话吗?我们分手了。”
“分手?”他冷笑一声,“我同意了吗?”
“这件事,不需要你同意。”我看着他,一行字,“是我,单方面,不是你了。”
他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店里的气氛,一下子就降到了冰点。
秦姐大概是听到了我们媒体的动静,从里屋走了出来。
“小禾,这位是?”
“一个不相干的人。”我说。
陆沉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死死地追杀我,基本上注定我会盯出一个洞来。
“姜禾,你别替换。”
他扔下这句话,前锋走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秦姐扶住我,忧心忡忡地问:“小禾,你酒吧里?那是你男朋友?”
我摇了摇头。
“不是。”
“是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