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被斩首那日,谢临风在监斩台对他笑。
>重生后我决定夺走谢临风最想要的丞相嫡女沈知微。>谢临风却像未卜先知般,
总能抢先一步博取沈相好感。>直到我大婚夜,沈知微在我耳边轻笑:“重生辛苦了。
”>原来她早知道我和谢临风的明争暗斗。>“你们争抢我的样子,像极了戏台上的猴。
”>红烛下她笑得狡黠:“前世他骗你谋反,今世我帮你复仇。”>“代价是,
你永远属于我。”---痛。不是刀刃切进脖颈那种干脆利落的剧痛,
而是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密密麻麻地扎进脑子里,翻搅着,
要把每一丝意识都搅成浑浊的浆糊。萧彻猛地睁开眼,视野里一片模糊的血红,
耳朵里灌满了潮水般汹涌的、令人作呕的喧嚣。欢呼声,尖锐刺耳的哄笑,
还有……某种重物沉闷落地的声响,咚!一下,又一下,带着湿漉漉的回音,
敲在他濒临碎裂的神经上。他艰难地转动眼珠,视线穿过攒动模糊的人头和飞扬的尘土,
死死钉在监斩台那个醒目的位置。明黄的华盖下,那人端坐着。蟒袍玉带,一丝不苟,
衬得那张俊逸温和的脸愈发矜贵。谢临风。他的至交好友,
他曾经愿意交付后背、托付身家性命的兄弟。此刻,那张脸上挂着浅浅的、恰到好处的悲悯,
嘴角却微微向上弯起一个极细微的弧度,像在欣赏一出精心编排、终于落幕的好戏。
那双眼睛,隔着行刑台的血腥和混乱,精准地捕捉到了他,冰冷,玩味,
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猫捉老鼠般的嘲弄。萧彻的喉咙里猛地涌上一股浓烈的腥甜,
堵得他无法呼吸。不是刑场刽子手的刀,而是这轻飘飘的一瞥,像淬了剧毒的冰锥,
狠狠捅穿了他残存的所有温度。恨意如同地狱里喷涌的岩浆,瞬间烧毁了他仅存的理智。
谢临风!若有来世…若有来世…我萧彻定要你…百倍…千倍……念头未绝,
刺骨的寒意骤然从颈后袭来!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皮肤被某种冰冷锐利之物压得凹陷下去,
紧接着,便是皮肉被强行撕裂开来的恐怖触感。剧痛淹没了他,黑暗吞噬了他。
……“呃——!”萧彻猛地从冰冷的硬榻上弹坐起来,浑身被冷汗浸透,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几乎要撞碎肋骨冲出来。他剧烈地喘息着,像一条离水濒死的鱼,
双手本能地死死捂住自己的脖子。皮肤光滑完整,没有伤口,没有黏腻的血。只有指尖下,
脉搏在疯狂地搏动,证明他还活着。不是刑场?不是…人头落地?他喘息着,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极其简陋的屋子,土墙斑驳,屋顶角落结着蛛网,一张破木桌,一条瘸腿板凳,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霉味和劣质草药混合的气息。熟悉又陌生。这是他刚被家族厌弃,
赶出京城,流落到北境边陲小城时的落脚点。是永平十八年秋?
那个他人生彻底坠入泥潭、尝尽世态炎凉的开端?一个念头如同闪电,
劈开混乱的脑海——他回来了!回到了七年前!
回到了命运还未彻底将他碾碎、一切尚有可为的起点!狂喜只持续了一瞬,
立刻被滔天的恨意和冰冷的算计取代。谢临风…那张监斩台上含笑的脸,那双冰冷嘲弄的眼,
清晰得如同昨日!前世所有的屈辱、背叛、粉身碎骨,都拜此人所赐!这重活一世的机会,
是老天爷递到他手里的刀!他要复仇!他要谢临风尝遍他曾受过的所有苦楚,
失去所有珍视的东西,最终…像他前世一样,在万人唾骂中身首异处!
什么东西是谢临风最梦寐以求、视为登天阶梯的?
答案瞬间浮现在萧彻因恨意而扭曲的眼底——沈知微!丞相沈巍唯一的嫡女,
京城最耀眼的明珠。娶了她,便等于握住了通往帝国权力巅峰最便捷、也最稳固的钥匙!
前世,谢临风处心积虑,最终不正是成了沈相的乘龙快婿,才得以青云直上,
最后借沈相之力,将自己彻底钉死在谋逆的耻辱柱上么?好!很好!
萧彻缓缓松开捂着脖子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嘴角勾起一抹近乎狰狞的弧度,
眼神却冷得像万载寒冰。谢临风,你欠我的,就从你最想要的开始还吧。沈知微,我要定了!
***京城,沈府后园。时值初春,
几株晚开的玉兰在微寒的风里怯生生地舒展着洁白的花瓣。
沈知微倚在临水的朱漆回廊栏杆边,手里捏着几颗鱼食,有一搭没一搭地丢进池中,
引得几尾红鲤争相跃起,搅碎一池倒映的云影。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软缎衣裙,
乌发松松挽着,只簪了一支简单的白玉簪子,侧脸线条柔和静谧,像一幅精心描绘的仕女图。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的识海里正上演着一场无声却格外聒噪的“大戏”。
【…这池子里的鱼养得倒是不错,肥美…清蒸还是红烧好呢?啧,沈家就是讲究,
喂鱼的食儿都比老子当年啃的窝头香…】这是不远处那个正卖力修剪花枝的老园丁。
【…午膳的燕窝粥火候差了半分…大**今日的裙衫颜色也太素了…唉,
库房里那匹新贡的霞影纱,
若是裁成裙子给**穿上…】这是身后侍立的大丫鬟采月絮絮叨叨的心声。
沈知微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唇角,将手中最后一点鱼食尽数抛下,看着鱼儿们挤作一团。
这读心之术,自母亲去后便悄然附身,如同影子般甩脱不掉。起初是恐慌,
是无所适从的嘈杂洪流,几乎要将她淹没。日子久了,倒也习惯了,
甚至…从中品出几分旁人无法企及的趣味来。人心叵测,在她这里,却像摊开的话本子,
一目了然。她漫不经心地抬眼,目光掠过园中几处看似寻常的角落。假山石后,
一道刻意压低的呼吸声;月洞门边,一个扫洒仆役过于专注的余光。
公子…】【…那姓谢的最近来得勤…公子怕是要急了…】沈知微指尖轻轻敲击着冰凉的栏杆。
父亲沈巍,权倾朝野的丞相大人,她这个看似被捧在手心的嫡女,
也不过是他棋盘上一枚分量不轻的棋子罢了。这满园看似恭敬的仆从,
又有多少双眼睛是真正属于她沈知微的?一丝凉薄的笑意在她眼底飞快掠过,快得无人察觉。
“**,”采月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老爷请您去前厅一趟。
说是…府里来了位贵客。”“贵客?”沈知微转过身,
脸上已恢复了那种世家贵女特有的、温婉又带着几分疏离的浅笑,“可知是谁?
”采月垂首:“听说是…谢侍郎家的公子,谢临风谢公子,刚从江南游学归来,
特来拜会老爷。”谢临风?沈知微眸光微动。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父亲近来时常提起,
言语间颇多赞赏,称其虽出身清贵门第,却毫无纨绔之气,见识不凡,温润如玉,
是难得的青年才俊。父亲那点心思,昭然若揭。【谢临风…】沈知微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识海中却没有任何预想中的心音浮现。奇怪。通常人未至,只要在一定的范围内,
强烈的情绪或念头总会先一步被她捕捉。可此刻,除了园子里那些仆役杂七杂八的念头,
关于这位“谢公子”的,竟是一片空白。这倒是…有点意思了。一丝真正的好奇,
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她平静无波的心湖里漾开微澜。沈知微随着采月步入花厅时,
里面已是一片和乐融融的气氛。沈巍端坐主位,捻须含笑,显然心情极佳。下首客位上,
坐着一位锦衣公子。那人闻声起身,姿态从容优雅,宛如修竹临风。一身雨过天青色的锦袍,
衬得他身姿挺拔,眉目清朗,唇边含着温煦的笑意,眼神干净柔和,望之令人如沐春风。
正是谢临风。“知微来了。”沈巍笑容满面地招手,“快过来,见见谢世兄。
临风刚从江南回来,带了不少新奇玩意儿,还特意给你带了礼物。”“见过父亲。
”沈知微依礼上前,又向谢临风盈盈一福,“见过谢公子。”“沈**不必多礼。
”谢临风的声音温润清朗,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柔软腔调,听着十分熨帖。他微微侧身,
从侍从手中接过一个精巧的紫檀木盒,双手奉上,姿态谦和,“一点江南小物,聊表心意。
听闻**雅好丹青,此乃吴门陆大师新制的‘松烟入梦’墨,墨质细腻,落纸如云,
不知可否入得**法眼?”【松烟入梦?】沈知微心中微诧。这墨名贵异常,有价无市,
陆大师更是早已封笔,新墨绝迹多年。他是如何得来?更重要的是,她喜好丹青之事,
除了身边几个贴身丫鬟,府中知晓者甚少,他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人,竟能打听得如此精准?
她面上不动声色,依旧挂着得体的浅笑,双手接过:“谢公子有心了。此墨名贵,
知微受之有愧。”指尖触到微凉的木盒,她凝神静气,
试图捕捉眼前人哪怕一丝一毫的心绪波动。然而,识海之中,依旧一片沉寂。
如同面对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任凭她如何凝神,也窥探不到一丝涟漪。这感觉前所未有。
她抬眼,对上谢临风那双含笑的眼睛,清澈坦荡,毫无杂质,
仿佛真如他外表所展现的那般光风霁月。【他…在想什么?
】沈知微第一次感到了某种不确定。这层完美的温润表象之下,究竟藏着什么?
为何她能听尽这满府人心,却独独听不见他?是这人心思纯净到毫无波澜,
还是…他的心思深沉到连她的天赋都无法穿透?一丝极淡的探究,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
在她眼底悄然沉了下去。“沈相谬赞,世伯谬赞。”谢临风谦逊地笑着,重新落座,
姿态从容,“小侄不过是仰慕世伯经天纬地之才,治国安邦之策,恨不能时时侍奉左右,
聆听教诲。家父也常言,世伯乃我朝柱石,社稷肱骨,每每提及,敬佩之情溢于言表。
”他语气真诚恳切,话语间不着痕迹地将沈巍捧到了高处,又不显得刻意谄媚。
沈巍捻须的手顿了一下,眼中笑意更深,显然极为受用:“谢老大人过誉了。
老夫不过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罢了。倒是贤侄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见识,谈吐不凡,
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这京城里的年轻一辈,浮躁者居多,像你这般沉稳有度的,
实属凤毛麟角。”谢临风微微欠身:“世伯过奖。小侄才疏学浅,唯恐辜负家父与世伯期望。
此次游学江南,见民生多艰,水利废弛,常思若有良策以利万民,方不负所学。
可惜…”他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遗憾,“只恨位卑言轻,空有想法,却难达天听。
”【水利?】沈巍眼中精光一闪,身体微微前倾,显然被勾起了兴趣,“哦?
贤侄对水利亦有见地?说来听听。”近月来,南方几处河道淤塞,春汛将至,
工部奏报的几套方案皆耗资巨大且收效难料,令皇帝颇为不满,
连带着他这推荐工部尚书的丞相也承受了不少压力。此刻谢临风主动提及,
时机拿捏得妙到毫巅。谢临风等的就是这一问。他神色一肃,
条理清晰地说道:“小侄观前朝治水,多倚重筑高堤、疏主干,此法耗资糜费,
且易淤塞复发。此次在江南,见民间有能工巧匠,善用‘束水冲沙’之法。即在河道窄处,
以竹笼装石沉底,或植柳固滩,约束水流,使流速加快,利用水力自然冲刷河床淤沙,
导其入海。此法工省效宏,且能保堤岸稳固……”他侃侃而谈,引经据典,又结合实地见闻,
将“束水攻沙”的理念阐述得深入浅出,还提出了几处关键河段的具体实施方案。
沈巍听得频频点头,眼中异彩连连,捻须的手指都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妙!
此法不仅省下朝廷大笔开支,更切中要害!工部那群尸位素餐的老朽,
竟不如一个游学的年轻人有见识!此子…可堪大用!
】沈巍的心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和欣赏。沈知微安静地坐在一旁,
垂眸看着杯中浮沉的茶叶。父亲那毫不掩饰的欣赏,
谢临风这看似无心插柳、实则精准投其所好的“献计”,
在她眼中如同台上拙劣却卖力的表演。她轻轻吹开一片茶叶,
唇边掠过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就在沈巍听得入神,频频颔首,
几乎要击节赞叹之时——“报——!”一个府中管事脚步匆匆地闯入花厅,
神色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打破了厅内和谐的氛围。他快步走到沈巍身侧,
俯身低语了几句。沈巍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眉头猛地蹙紧,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和凝重。
他挥了挥手,管事立刻躬身退下。花厅内的气氛陡然变得微妙起来。
谢临风敏锐地察觉到了沈巍情绪的变化,他温雅的笑容不变,
只是眼中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关切:“世伯,可是有要事?小侄叨扰多时,也该告退了。
”沈巍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震动,摆了摆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无妨,无妨。
贤侄所言水利之策,高屋建瓴,切中时弊,老夫获益良多。改日定当再邀贤侄详谈。
”他目光转向沈知微,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温和,“知微,替为父送送谢公子。”“是,父亲。
”沈知微起身。谢临风也优雅起身,再次向沈巍行礼:“那小侄先行告退,
改日再来聆听世伯教诲。”沈知微引着谢临风步出花厅,沿着回廊缓缓向外走。
春日暖阳透过雕花的廊檐,投下斑驳的光影。两人一时无话,
只有脚步声在寂静的回廊里轻轻回响。
【方才那管事…提到了‘北境’、‘军报’、‘萧彻’?
】沈知微识海中捕捉到远处书房门口两个守卫稍纵即逝的心音碎片,【…姓萧的?
那个被赶出家门的…立了大功?还弹劾了河道总督?乖乖…这下捅了马蜂窝了…】萧彻?
沈知微对这个名字印象模糊,只隐约记得是某个勋贵府邸的弃子,
多年前似乎因家族内斗被放逐去了苦寒的北境边军。一个早已被京城遗忘的名字,
竟突然以这种方式重新出现?还牵扯到河道总督?这背后…似乎有些不寻常。
她面上依旧平静无波,步履从容,仿佛只是在欣赏廊外初绽的几丛迎春花。“沈**,
”身旁的谢临风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依旧是温和的,“今日得见**,
实乃临风之幸。**气质清华,静若幽兰,令人见之忘俗。”他侧过头,
目光真诚地落在沈知微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沈知微微微颔首,
回以浅笑:“谢公子过誉了。”她抬眼,对上他那双清澈含笑的眼睛,识海中依旧空空如也,
捕捉不到任何情绪波动。这完美的面具,毫无破绽。“听闻**雅好丹青,
”谢临风自然地转换了话题,语气轻松,“城西新开了一家‘墨韵斋’,
收集了不少前朝大家的山水小品摹本,颇为精妙。若**得闲,改日临风愿做向导,
一同品鉴一番,不知**意下如何?”邀约来得直接而坦荡,
带着青年才俊特有的自信和恰到好处的殷勤。若换做寻常闺秀,
面对如此风度翩翩又家世相当的公子主动邀约,只怕早已心如鹿撞。沈知微脚步未停,
目光掠过回廊外一株开得正盛的玉兰,花瓣洁白,在阳光下近乎透明。
她唇角的笑意深了一分,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疏离:“谢公子盛情,知微心领。
只是近日随母亲在佛前许了愿,需静心抄经一段时日,怕是无暇外出赏画了。
”拒绝得委婉,却毫无转圜余地。谢临风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错愕,
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他显然没料到会如此干脆地被拒绝。随即,
那丝错愕被更深的温润笑意取代:“原来如此。**孝心虔诚,令人感佩。是临风唐突了。
那便等**抄经完毕,若有闲暇,再议不迟。”他应对得依旧得体,风度翩翩。
沈知微将他那一闪而逝的错愕尽收心底,面上依旧云淡风轻:“谢公子慢走。
”她停在垂花门前,微微屈膝。谢临风拱手还礼,转身离去。那挺拔如竹的背影,
在春日暖阳下,依旧完美得无可挑剔。直到那身影消失在府门外,沈知微才缓缓直起身。
她脸上的温婉笑容瞬间褪去,只剩下深潭般的平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细腻的绣纹。
【佛前许愿…抄经…呵。】她无声地嗤笑了一下。这位谢公子,像一只精心打磨的玉瓶,
表面光滑温润,内里却不知装着什么。更让她在意的是,
那个如同投入死水微澜般突然出现的名字——萧彻。
北境…军功…弹劾河道总督…还有父亲方才骤变的脸色。这看似平静的京城水面之下,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以超出所有人预料的方式,悄然搅动起来。***初夏的御苑,
草木葱茏。一场为款待北境凯旋将士而设的宫宴,正在太液池畔的临波阁举行。丝竹悠扬,
觥筹交错,一派升平景象。沈知微随父亲沈巍坐在靠近御座的下首位置。
她穿着一身天水碧的宫装,低调而雅致,目光平静地扫过宴席间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识海中各种纷杂的心音如同无数溪流汇入大海,嘈杂却有序地流淌着。【…北境大捷,
陛下龙心大悦…萧家那弃子竟走了如此大运…】【…哼,不过侥幸斩了个蛮族小王,
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了?无根浮萍,爬得越高,摔得越惨…】【…听说他弹劾了赵总督?
胆子不小…赵家背后可是…】【…陛下今日特意召见,
还赐了座…看来是要重用了…】各种或羡、或妒、或惊疑、或等着看好戏的念头交织在一起,
而所有心音的焦点,都汇聚在御座左下首,那个刚刚被皇帝亲自嘉奖赐座的身影上。
沈知微的目光也终于落在那人身上。萧彻。
与她想象中饱经风霜、粗粝悍勇的边军形象截然不同。他穿着一身崭新的三品武将绯色常服,
身姿笔挺如寒松,坐在那里,自有一股沉凝如山岳的气势。五官轮廓深邃而冷硬,
如同被北境的风雪打磨过,眉骨很高,衬得眼窝微深,鼻梁挺直,薄唇紧抿成一道锐利的线。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漆黑,深不见底,像是蕴藏着北境极夜般的寒寂,
偶尔抬起扫视席间时,目光锐利如鹰隼,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审视,
仿佛周遭的喧嚣繁华都与他无关,只是隔岸观火。
【…沈巍…谢临风…】沈知微清晰地“听”到了他心底默念的名字,
那刻骨的寒意和翻涌的戾气,浓烈得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冰锥,刺破识海的屏障!
【…很好…都到齐了…游戏…该开始了…】沈知微端起面前的青玉酒杯,借着饮酒的动作,
掩去眼底一丝真正的讶异和了然。原来如此。这滔天的恨意,
这冰冷刺骨的戾气…指向她的父亲,也指向那位光风霁月的谢公子。
一个被放逐多年、刚刚凭借军功重返权力边缘的年轻武将,
与权倾朝野的丞相和前途无量的侍郎公子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恨意…浓烈得近乎不死不休。有趣。比谢临风那深不见底的平静,有趣得多。她放下酒杯,
目光不经意地掠过对面席位的谢临风。他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正含笑与身旁一位宗室子弟低声交谈,姿态从容优雅。然而,
当他的目光掠过萧彻所在的位置时,沈知微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深处,
那一闪而过的、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仿佛白日里见了鬼魅!【萧彻?!怎么可能?!
他不是应该…应该死在一年前那场孤军断后的恶战里吗?!书里明明写得清清楚楚!
北境军报都确认他尸骨无存了!怎么会…怎么会活着回来?!还立了功?!还弹劾了赵广德?
!情节…情节全乱了!】谢临风的心音如同被投入石块的平静湖面,骤然掀起惊涛骇浪,
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混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书里?情节?尸骨无存?
沈知微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如同受惊的蝶翼。谢临风这混乱的心音,
透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信息——他似乎“预知”了萧彻的死亡?将现实称为“情节”?
这念头荒谬绝伦,却又与萧彻身上那股强烈到诡异的“重生”恨意隐隐呼应。一个恨意滔天,
如同从地狱爬回来的复仇者。一个似乎手握剧本,
却被突然出现的“亡者”打乱了全盘计划的“先知”。而她,沈知微,
恰恰是这盘骤然混乱的棋局中,双方都志在必得的那枚关键棋子。
她轻轻捻着袖口的一粒珍珠,指尖冰凉,心底却奇异地升起一丝久违的、近乎兴奋的波动。
这出戏,比她预想的,还要精彩百倍。宫宴进行到一半,皇帝兴致颇高,
提议群臣移步至太液池边的观澜亭赏荷。众人自然纷纷附和。沈知微随着女眷们走在后面。
初夏的荷塘,碧叶连天,初绽的粉荷亭亭玉立,微风送来阵阵清香。行至一处九曲石桥,
桥面略窄,女眷们需小心行走。就在沈知微步上石桥时,
前方一位宗室郡主似乎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低呼一声,身体一个趔趄,
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而她身后,正是缓步上桥的沈知微!变故突生!
周围顿时响起几声惊呼!眼看那郡主就要撞上沈知微,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斜刺里抢上!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绯色的残影!
一只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精准而沉稳地托住了那位郡主的手臂,
另一只手则极其克制地、隔着衣袖,虚扶在沈知微身侧,帮她稳住了重心。动作干净利落,
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既化解了危机,又未逾越半分男女之防。“郡主小心。
”低沉冷冽的声音在沈知微耳畔响起,带着北境风沙磨砺过的质感。惊魂未定的郡主站稳,
看清扶住自己的人,脸上飞起两团红晕,低声道谢:“多…多谢萧将军。
”沈知微也微微侧身,看向及时出手的萧彻。他离她很近,
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一种冷冽如同冰雪混着皮革硝石的气息,
与这满园脂粉花香格格不入。他垂着眼,浓密的睫毛在冷硬的脸上投下小片阴影,
神色依旧是那种近乎漠然的平静,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开一片落叶。
【…沈巍的女儿…棋子…也是目标…第一步…接触…】他心底的念头冰冷而清晰,
如同在盘算一场战役的部署。沈知微心中了然。这“英雄救美”来得如此及时、如此精准,
绝非偶然。她面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些许后怕和感激,屈膝一礼:“多谢萧将军援手。
”声音温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举手之劳,沈**不必挂怀。
”萧彻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他收回虚扶的手,退开一步,微微颔首,动作利落干脆。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抬起,极其短暂地、如同评估一件物品般掠过沈知微的脸,随即移开,
转向别处,仿佛刚才那惊险一幕从未发生。
【…反应尚可…容貌…确为上乘…难怪谢临风…】他心底的评估冷酷而直接。沈知微垂眸,
掩去眼底一闪而逝的冷诮。棋子?目标?这萧将军,倒是毫不掩饰他的功利之心。
“知微妹妹!你没事吧?”一个温润清朗、带着恰到好处焦急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谢临风快步穿过人群,来到沈知微身侧,眉头微蹙,眼中满是真挚的关切,
仿佛刚才那惊险一幕让他心有余悸。他目光扫过一旁神色平静的萧彻,
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快的阴霾和警惕。【萧彻!他怎么会在这里?!还抢先一步!该死!
】谢临风的心音充满了懊恼和被打乱计划的烦躁,【情节彻底失控了!他本该死在北境!
现在不仅活着回来,还公然出现在御前,甚至…还想接近沈知微?!他到底想干什么?!
】“多谢临风哥哥关心,我没事。”沈知微转向谢临风,脸上重新挂起温婉得体的笑容,
“多亏了萧将军及时出手。”谢临风这才仿佛刚注意到萧彻的存在,
脸上迅速堆起他那招牌式的、无懈可击的温雅笑容,朝着萧彻拱手:“原来是萧将军!
久仰将军北境赫赫威名!今日得见,果然英武不凡!方才真是多亏将军及时出手,
护得舍妹周全,临风在此代舍妹谢过将军了!”他姿态放得很低,语气真诚,
俨然已将沈知微视为亲近的“舍妹”。【舍妹?呵…】萧彻心中一声冰冷的嗤笑。他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