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白骨惊魂夜暴雨如注,狠狠拍打着义庄的青瓦,
溅起的水花在屋檐下织成密不透风的水幕。沈砚秋将最后一具无名尸拖进后院时,
靴底不慎碾过一块凸起的硬物,“咔嚓”一声脆响,半块颅骨应声碎裂。那骨头白得诡异,
像是浸在牛乳中泡透了,指尖触上去竟带着瓷器般细腻微凉的触感。她心头猛地一紧,
借着闪电劈开夜空的刹那余光俯身细看——尸身早已腐朽成白骨,却依旧保持着蜷缩的姿态,
脊椎骨上密密麻麻钻着细如牛毛的银钉,关节缝隙里还残留着未褪尽的暗红色药渍,
像干涸的血。“沈娘子,又来收‘货’了?”墙头上突然冒出个贼眉鼠眼的汉子,
是负责看守城外乱葬岗的差役王二,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语气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刚从西郊‘仙池’漂过来的,这月第三具了。听说啊,是西域来的新方子,
能把骨头养得跟玉似的,值钱着呢。”沈砚秋握紧手中的收尸幡,
指节泛白得几乎要嵌进木头里。她是京城唯一的女收尸人,靠着替官府处理无名尸混口饭吃,
早已见惯了生死,可近半年来,这种“瓷化白骨”越来越多,且死者全是流民打扮的穷苦人。
差役那句“西域新方子”让她莫名不安,脑海中突然闪过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
反复提及的那句关于西域骨灵的古老禁忌:“骨成玉,魂成缚,人间炼狱起。”子夜,
义庄深处的密室里,沈砚秋点燃一盏磷火灯,幽蓝的火光将她清瘦的身影拉得很长。
她将那具白骨小心翼翼地浸入特制的药水中,水面瞬间浮起一层青紫色的泡沫,
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她用银针刺破泡沫,
一股辛辣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这气味与她所知的任何化尸水都不同,
反倒像极了母亲笔记里提过的、能完美剥离血肉却保骨不腐的“西域化肉水”。就在这时,
白骨的胸腔处突然传来轻微的叩击声,“咚、咚”,沉闷而有节奏,像是有人在里面敲鼓。
她猛地掀开覆盖在白骨上的湿布,只见一截脊骨上刻着个极小的梵文符号,
形状像只扭曲的眼睛,符号边缘泛着淡淡的血丝,仿佛是刚刻上去不久。“这不是流民。
”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从暗处传来,带着几分冷冽。沈砚秋下意识反手摸出腰间的短刀,
刀刃在磷火下泛着寒光。黑影缓缓从阴影中走出,银质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
只露出线条凌厉的下颌和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是镇国公世子,
谢珩——那个传闻中嗜血好杀、性情乖戾,却总在深夜出现在义庄附近的男人。
“这是婆罗门‘缚灵咒’的变体。”谢珩的指尖轻轻抚过那梵文符号,诡异的是,
符号上的血丝竟微微蠕动起来,像是活物,“三个月前,我在搜查一批走私的西域贡品时,
见过同样标记的骨器,那些器物……能影响人的神智,让人变得疯狂嗜血。”他话音未落,
密室的木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一群黑衣人手举火把闯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朝中奸臣李嵩的爪牙张彪,他脸上带着狞笑,高声喝道:“奉李大人之命,
搜查叛国贼余党!私藏邪骨,与西域勾结,罪加一等!拿下!
”沈砚秋下意识将白骨护在身后,谢珩却突然上前一步,将她紧紧揽入怀中。
冰冷的银质面具抵着她的耳畔,他的气息带着雨水的寒凉,急促却沉稳:“想活命,
就装成我的人,别说话。”火把的光映在白骨上,那截脊骨的弧度竟像极了女子纤细的腰肢,
而关节处的银钉,分明是京城顶级银楼“瑞祥阁”才有的错金工艺,绝非流民所能拥有。
沈砚秋浑身冰凉——她终于明白,这些白骨根本不是普通尸体,而是被精心**的“商品”,
而自己这个收尸人,早已不知不觉成了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黑衣人的刀砍来的瞬间,
谢珩带着她猛地破窗而出,身后传来密室崩塌的巨响。暴雨中,
他将一枚骨制哨子塞进她手里,哨身粗糙,刻着简单的纹路:“明日亥时,西郊仙池,
我带你看真正的‘恶魔’。记住,小心李嵩,也……别信太子。”沈砚秋握紧哨子,
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看着谢珩消失在雨幕中的身影,心头乱如麻。
她不知道这个神秘的世子可信与否,但她清楚,那些漂浮在池水中的白骨,
只是这场人间炼狱的冰山一角。02瓷骨噬心咒亥时的西郊,雾气弥漫,
仙池泛着诡异的碧绿色,水面上漂浮着层层叠叠的荷叶,其间点缀着若有若无的白色磷火,
像极了引路的鬼火。沈砚秋站在岸边,深吸一口气,吹响了手中的骨哨,
尖锐却空灵的哨声在夜空中回荡。片刻后,谢珩从芦苇丛中走出,手中提着一盏琉璃灯,
暖黄的灯光照在水面上,竟映出数十具随着水波轻轻摆动的白骨,它们姿态各异,
仿佛沉睡的卫兵,在水中静静悬浮。“这些池子,都是李嵩和西洋人合作的‘骨作坊’。
”谢珩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目光扫过那些白骨,眼中满是厌恶,
“他们以招募劳工为名,诱捕流民,用改良后的化肉水处理,剥离血肉后,
再将骨骼卖给西域贵族和……朝中某些有特殊癖好的人,牟取暴利。
”他指向池中央的一座凉亭,那里隐约有丝竹声传来,夹杂着男女的嬉笑。
两人悄悄拨开芦苇,靠近凉亭,透过窗缝,沈砚秋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凉亭内,
一场隐秘的拍卖会正在进行。李嵩并非主角,他恭敬地陪坐在一位华服公子身旁,
那公子面如冠玉,气质雍容,正是当朝太子!
太子殿下手中把玩着一只由指骨拼接而成的酒杯,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眼神却冰冷无温。台上,一个高鼻深目的西洋传教士正托着一个精致的手提包,
唾沫横飞地介绍:“诸位大人请看,这只‘灵脊包’由完整的少女脊骨制成,
辅以西域秘术炼制,不仅是一件独一无二的艺术品,更被赋予了永恒的青春之灵!挂在身边,
能滋养容颜,永葆青春!”台下的贵族们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疯狂竞价。“五百两!
”“我出八百两!”“一千两,这东西是我的!”沈砚秋认出其中一个竞价的妇人,
正是前几日在街头大肆施舍流民、被誉为“善德夫人”的李诰命,
她此刻脸上哪还有半分慈善,只剩下**裸的欲望。“他们视人命为玩物,
用贱民的骨血装点自己的永生迷梦。”谢珩的面具下传来压抑的怒火,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太子……他急需钱财和势力支持,这些见不得光的交易,正是他稳固地位的筹码。”突然,
一个黑衣人发现了窗外的动静,大喊着冲了过来:“有人窥探!抓住他们!
”谢珩将沈砚秋一把推到芦苇丛中,自己拔剑迎了上去。剑光与月光交织,
鲜血溅在碧绿色的池面上,晕开一朵朵诡异的红花。沈砚秋在混乱中看到,
谢珩的面具被黑衣人一剑挑落,露出一张俊美却带着疤痕的脸。
他的左眼角有一道月牙形的伤疤,深浅不一,像是儿时留下的旧伤。这道伤疤,与她十岁时,
在家族变故中救下的那个被追杀的小男孩一模一样!“是你?”沈砚秋失声喊道,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年大火,她在柴房救下一个浑身是伤的男孩,
他给了她一块刻着奇异纹路的玉佩,说将来一定会回来找她,然后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谢珩回头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随即被决绝取代。“快走!
”他将一把铜钥匙扔给她,“义庄后院地窖的第三块砖下,有我收集的,
关于李嵩和太子与西洋人往来的一部分罪证!一定要收好,小心太子灭口!
”沈砚秋刚要起身,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死死抓住了脚踝。她低头一看,
竟是一具从池水中爬出来的白骨,空洞的眼窝正“盯”着她,脊骨上的银钉反射着寒光,
力气大得惊人,几乎要将她拖入水中。她强忍恐惧,拔出短刀,狠狠撬开白骨的指骨,
挣脱纠缠,跌跌撞撞地朝着义庄的方向跑去。身后,谢珩的惨叫声和兵器碰撞声渐渐远去,
她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奔跑,手中紧紧攥着那把铜钥匙,像是攥着唯一的希望。
03血池拍卖会沈砚秋跌撞着跑回义庄,浑身湿透,惊魂未定。她直奔后院地窖,
在第三块砖下果然找到了一个铁盒,里面装着厚厚的账本、信件,还有几页残破的古籍抄本。
账本上详细记录着李嵩和太子与西洋人交易的明细,从流民的“收购”价格,
到骨器的卖出收入,一笔笔触目惊心。
信件则更是揭露了惊天秘密——其中一封信是李嵩写给西洋传教士的,
信中提到“圣女骨”乃无稽之谈,真正的关键是“活着的圣女之血”,它能“点骨成兵,
亦能化兵为尘”,并明确提及太子已知晓圣女后人的身份,正欲招揽(实为控制)。
另一封太子的密信则语气冷酷:“……谢珩其心必异,久查此事,恐坏我大事,
可借李嵩之手除之。骨帝封印近年不稳,需备好圣女与皇室之血,以防万一。
若圣女不能为本宫所用,则宁可毁之,亦不能资敌。”沈砚秋心头巨震,
所有线索瞬间串联起来。母亲生前从不肯多提自己的身世,只说来自西域一个古老的族群,
现在她才明白,母亲竟是最后一任圣女!太子不仅要钱、要权,
更想掌控甚至复制“骨兵”的力量,而唤醒或控制皇陵下的骨帝,是他野心的终极一步!
谢珩的调查,显然已经触及了核心秘密,所以才会被太子视为眼中钉。就在这时,
地窖的门被人缓缓打开,李嵩带着一群人手走了进来,
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笑容:“沈娘子,果然没让我失望,
帮我们找到了世子‘通敌’的罪证。”沈砚秋握紧那几页古籍抄本,一步步后退,
背脊抵住冰冷的墙壁:“你们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从我开始做收尸人起,
就在你们的监视之下?”“当然。”李嵩轻笑一声,眼神贪婪地盯着她,“你的母亲,
上任圣女,当年可是让很多人趋之若鹜。可惜她跑得太快,不过没关系,有了你,
我们不仅能打造更多的‘艺术品’,还能完成太子殿下的大业!”沈砚秋只觉得气血翻涌,
怒火中烧。她猛地将账本和信件扔向入口处的火把,火焰瞬间窜起,吞噬着那些罪证。
“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敬酒不吃吃罚酒!”李嵩脸色一沉,挥了挥手,
“给我拿下!”一个黑衣人立刻上前,手中的刀朝着沈砚秋砍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地窖外突然传来一阵厮杀声,谢珩带着一群伤痕累累的蒙面死士冲了进来。“李嵩!
你的戏该落幕了!”谢珩的声音沙哑,身上又添了新的伤口,却依旧气势逼人。
一场混战瞬间爆发。沈砚秋趁机拾起一根作为标本的沉重腿骨,狠狠砸向李嵩的后脑。
李嵩惨叫一声,踉跄着倒在地上,昏了过去。谢珩冲到沈砚秋身边,将她护在身后,
气息急促:“别怕,我的人已经去联络忠于陛下的老臣,很快就能……”可就在这时,
沈砚秋的目光落在了谢珩腰间若隐若现的玉佩上。那玉佩的形状和纹路,
与她小时候救下的男孩留下的信物一模一样,而那纹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