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打到奄奄一息时,那个昨晚还说着要八抬大轿娶我的人并没有来救我。
我被扔在乱葬岗腐臭的尸堆里,意识渐渐模糊。
混沌中,似乎有人翻动我的身体。
再次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茅草搭的房梁,和一张被灶火熏得发红的男人的脸。
「姑娘别动,伤口要裂开的。」男人手忙脚乱地按住我。
随即从灶火上端来一碗刚熬煮好的汤药,「姑娘,把这药喝了吧,能好得快些。」
眼前的男人穿着粗布衣裳,面容朴素。
他并没有问我为何会被人打成这样,只是一勺一勺地将药送进我的口中。
养伤的这半个月里,我渐渐拼凑出这个救命恩人的情况。
他叫李渔,是个三十岁的鳏夫,妻子去年染疫走了,如今他一个人,靠在城西闹市摆小吃摊为生。
又过了半月,我的身体终于恢复了,那日我收拾好包袱向李渔告别。
却见他沉默着蹲在灶台前,手里的火钳拨弄着炭火,火星噼啪作响。
「柳姑娘,」他终于开口,「如今这世道,北边闹蝗虫,南边又发大水,听说城外已经有人易子而食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开口:「若姑娘不嫌弃,咱俩就搭伙过日子吧,我这小摊子,能养活咱们两个人。」
「好。」我听见自己说。
我好像已经忘了我曾经是个凡事都能靠自己的现代人,这世道,我只想有个依靠,吃口饱饭。
每天天未亮,李渔就起来和面备菜,我负责生火。
他对我很体贴,从不让我累着。
不同于达官贵人聚集的东城,这西城的闹市区汇集了三教九流各色人口,每天都热热闹闹的,烟火气十足。
我对李渔谈不上什么男女之情,但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我感觉很踏实。
清晨的小吃摊总是最热闹的,全京城的新鲜事都能从食客嘴里听到。
「听说了吗?永宁侯府要和陈家结亲了!」隔壁布庄的伙计咬着饼子,含混不清地说。
「哪个陈家?」
「还能是哪个,就是那个大茶商陈家啊。」
我用油纸包着饼子,没注意那饼子是刚出锅的,烫得我手一抖,掉在了地上。
「絮儿小心!」李渔赶忙过来拉起我的手,轻吹了几口,「没伤到吧?」
「没事。」我摇摇头,继续低头包着饼子。
「絮儿。」
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我不可置信地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