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兄赴考武试,连中三元,金殿被太子识破女儿身。他拔剑抵喉俯身低语:要么做他暗卫,
要么满门抄斩。我咬牙选第三条——娶他。1金銮殿的夜,像被千盏鎏金灯笼点燃的囚笼。
我跪在金砖上,膝盖被凉意一点点啃噬,胸口却烫得发疼——那是刚刚赐下的虎符,
铜边烙着「城防」二字,像父亲未冷的血,压得我喘不过气,我被任命为城防军副统帅。
「沈长歌——上前来领封」老皇帝的声音从高处坠下,嘶哑里带着笑,像锈刃割过绸缎。
我抬眼,看见他唇角挂着血丝,却笑得玩味。那笑里藏着钩子,我知道,今日不是我登高,
是我入瓮。我起身,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龙案两侧,百官垂首,
目光却从睫毛底下偷刺——他们在等我出丑。等我这个「沈家遗孤」在御前露怯,
好把沈家最后一点骨头嚼碎。我走到阶前,正要叩首,忽听「铮」的一声。剑出鞘。
寒光如雪,直掠我鬓边。我未动,一缕断发已飘然坠地。满殿哗然。「太子——」内侍尖声。
萧庭夜收剑,黑金龙纹的袖口垂落,掩住剑锋。他站在我半步之外,
眸色深得像无星无月的夜。指尖捏着我的发,轻轻一捻,声音低到只有我能听见。「两条路」
「做本王的暗卫,或——」他顿了顿,指腹擦过我耳廓,像蛇信掠过,「满门抄斩」
我指尖一颤,虎符在衣内烙得更烫。我抬头,目光撞进他眼底那抹冷意。忽然想笑。
原来他也怕。怕我这个「武状元」手里的兵,怕沈家枪法还没死绝。
怕他生母三日后被赐死的密诏,被我翻出来当刀。于是我跪了,却不是跪他。我跪向老皇帝,
声音清亮得像碎玉:「臣请尚公主——娶太子为妻」殿中瞬间静得可怕,
连灯芯爆开的噼啪声都刺耳。老皇帝愣了半息,忽地大笑,咳出的血溅在圣旨上,
像一朵猩红的花。「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字,朱笔一挥,「朕赐婚」我双手接过圣旨,
指尖微颤。萧庭夜站在我身侧,呼吸拂过我耳畔。「沈长歌」他轻声唤我名字,
就像唤一只将死的麻雀,「你最好活得比本王久」我垂眸,掩住眼底翻涌的杀意。
我虎符贴胸,太子密诏在袖。无人知,弑君之念,自此生根。我抬眼,望向殿外沉沉夜色。
风卷金帘,灯火摇曳。我在心里对父亲说:再等等。等我凤冠霞帔,亲手掀了这天。2红。
铺天盖地的红。喜烛高烧,红泪滚滚,烫穿金漆托盘。我端坐喜榻,凤冠压得脖颈生疼,
霞帔下的束胸勒得喘不过气。门扉「吱呀」一声,夜风卷着酒气灌进来——萧庭夜来了。
他没穿喜服,只披一件玄色长袍,领口微敞,锁骨处一道旧疤,像弯冷月。
手里提着寒铁锁链,环扣碰撞,清脆得像催命。「沈将军」他嗓音低哑,带着酒意,
却清醒得吓人。「本王来娶你了」我掀了盖头,手里攥紧袖中匕首。「殿下客气」我笑,
声音轻软,像江南清冷的雨,「洞房花烛,本该我伺候殿下」他嗤笑,手腕一转,
锁链缠上我双腕。冰凉的铁贴上皮肤,激得我腕骨发颤。「签了它」一纸**,
摊在喜烛之下。我垂眸,睫毛在烛光里投下一弯阴影。「弑君」二字,墨里掺血,腥甜刺鼻。
「殿下急什么」我抬手,锁链哗啦响,指尖掠过他喉结,停在唇畔。「先洞房,再杀人」
他目光骤沉,掐住我下颌,手指摩挲那道旧疤——父亲战死那日,我亲手割的。「沈长歌,
别玩火」他声音哑得像刀刮铁。我微微一笑,唇贴他耳,吐气如兰。「殿下怕」下一秒,
天旋地转。我被他压进喜榻,凤冠跌落,青丝铺了满枕。锁链缠上我腕,也缠上他腕。
铁环勒得皮肉发红,像两尾相噬的蛇。喜烛爆出脆响。我仰头,咬住他的嘴唇。血腥味漫开,
分不清是谁的。他闷哼,指尖挑开我衣襟,却在触及束胸时顿住。「沈长歌」他嗓音发颤,
「你到底想怎样」我贴着他,心跳如擂鼓。「我要殿下记住——」锁链骤然收紧,
我翻身压他,发梢扫过他喉结。「今日起,你的命,与我同锁」烛火摇曳,
映出他眼底的惊涛。我藏起他袖中密诏,他藏起我虎符一角。各留后手,各怀鬼胎。夜已深。
锁链未解。我们像两柄相抵的剑,锋芒交错,谁也不敢先退。3红烛燃尽,天色泛青。
锁链还缠在我腕上,铁环磨破皮肉,渗出的血丝凝成褐痂。萧庭夜走了,
临走前替我扣上最后一环,手指擦过我身上的淤青:「沈将军,好好想,想通了,再来求我」
门阖上那声闷响,像钝刀入鞘。我跪坐榻边,霞帔半褪,胸口勒痕紫得骇人。束胸湿透,
不知是汗还是泪。匕首还压在枕下,冰凉的刃贴着我掌心,我却连**的力气都没有。
外头传来几声鸡鸣。窗纸被风戳出一个小洞,一缕白烟悄悄探进来。
我嗅到甜腻的冷香——谢无归的「醉仙尘」。我若将其送至御前,十日焚心,皇帝必亡,
罪名却扣在太子头上。脑海里闪过他昨夜压在我身上的重量、他唇角那一点血珠。恨吗?恨。
可我更恨自己——恨那一瞬的失神。我掐灭香头,藏进妆奁夹层。刚盖上盖子,门又被推开。
阿蛮一身夜行衣,狼牙匕首在指间转得飞快。他的眼神野得像狼,却递给我一只温热的药瓶。
我接过,手掌摩挲瓶身:「你换的」他咧嘴笑着,露出森白的虎牙:「换了,毒反噬他心腹」
我心里一沉——萧庭夜又要多背一条人命。天亮,圣旨急召。金殿之上,老皇帝面色蜡黄,
透着令人胆寒的怒气。案上摆着那碟被换过的「百花酥」。萧庭夜跪我左侧,脊背笔直,
像一柄未出鞘的剑。我瞥见他指骨泛白——他在忍。「朕的膳,竟有人敢下毒」
老皇帝声音不大,却震得琉璃嗡嗡。太监总管抖得像筛糠一样,指认太子昨夜曾入御膳房。
我心底冷笑:拙劣的局,却致命。萧庭夜抬头,目光掠过我的脸,嘴唇微动。那一瞬,
我竟读懂了他的唇形——「保我母妃」我指尖一颤,虎符在袖中发烫。老皇帝挥手,
禁军拖走三名御厨,血溅阶前。萧庭夜被幽禁「听雨轩」,无诏不得出。我,
则因「护驾有功」,升任城防军统帅。冠冕加身那刻,百官贺声如潮,我却觉得脊背生寒。
我成了靶子,而箭,来自四面八方。午后,我骑马巡城。谢无归倚在城楼下,青衫落拓,
手里把玩着一只鎏金小盒。「沈帅,香可点」我眯眼:「急什么」他低笑,指尖轻弹盒盖,
露出半截乌黑的香:「再晚,皇帝就要熬过去了」风掠过,香灰簌簌落在他掌心,
像死人的骨灰。我别过脸,却听见他轻声补刀:「太子母妃,三日后申时赐白绫」
我猛地攥紧缰绳,指节因用力变得青白。谢无归凑得更近,声音温柔得像蛇:「你若不动手,
我便替你了」谢无归是沈家军旧部,如今作为二皇子的幕僚潜伏于京城,从军之时,
他的父母因小人进谏谗言均被皇帝赐死,他怀恨在心,发誓血洗旧债。
我策马一路狂奔至听雨轩。朱门紧闭,守卫森严。我亮出虎符,仍被拦在门外。
隔着一道高墙,我听见萧庭夜的声音——「告诉父皇,要杀要剐,冲我来」嗓音沙哑,
字字带刃。我心口蓦地一疼,像被箭矢洞穿。深夜,我换上夜行衣,翻窗而入。
屋内只一盏青灯,萧庭夜坐在案前,白衣染血。他抬头,眼底血丝纵横,
却笑得轻佻:「沈将军,来劫狱」我蹲下身,与他平视:「你母妃未死」他指尖一颤。
我从怀里掏出那截未燃的「醉仙尘」,放在案上。「谢无归给的,十日焚心」
我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若点燃,皇帝暴毙,你背锅;若不点,你母妃三日后必死」
他沉默,长睫在灯下投出鸦青的影子。良久,他伸出手,指尖掠过香身,停在末端。
「沈长歌」他唤我名字,「点火」我怔住。他看着我,眸色深得像旋涡:「弑君之罪,
我一人担」我喉咙发紧,像被无形之手掐住。他却笑了,
笑得眼尾发红:「就当……我还你昨夜」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
我看着他苍白的手指覆上我手背,冰凉,却烫得我瑟缩。那一刻,我忽然明白——这局棋,
无论怎么走,都是死局。而我,早已没有回头路。我收起香,转身。「萧庭夜」我背对他,
声音小到只有二人能听见,「好好活着」「等我」门扉轻阖,夜风卷走最后一丝温度。
我抬头,月色如刀,悬在皇城之上。4子时,京城下了第一场秋雨。雨丝像淬毒的银针,
一根根扎进盔甲缝隙,冷得我牙关发颤。我立在城防营最高的望楼,
俯瞰朱雀大街——灯火被雨幕吞没,只剩零星火把,像濒死的萤火虫。「沈帅」
阿蛮的声音从黑暗里浮出,带着夜行后的潮气,「谢无归的人在东城门外集结,约莫两千」
我侧头,少年影卫的狼牙匕首别在腰后,雨水沿刀尖滴落,像一串细小的血珠。「领头的」
「沈家旧部,赵奎」阿蛮舔了舔虎牙。我心头一紧。赵奎是我爹的副将。我十二岁那年,
他和谢无归背着我逃出火场。火场之后,他带残兵遁入北漠,
如今竟被谢无归召回——谢无归到底给了他什么筹码?「开暗门,放我出城」
阿蛮瞳孔一缩:「您真要与他们同谋」我笑了笑,雨水顺睫毛滑进唇角,咸涩。「同谋?不,
我要借他们的刀,逼萧庭夜亲手杀我」只有他亲手杀我,
赵奎那两千亡命之徒才会信我「假叛」是真;只有血流成河,
老皇帝才会相信萧庭夜与我彻底决裂——而我,才有机会把「弑君」这口锅,
反扣回谢无归头上。雨更密了,我翻身上马,玄色斗篷被风鼓起,像一面残破的军旗。
东城暗门外,谢无归撑着一把青竹伞,立于火把中央。他的脸藏在阴影里,
半边脸被火光照得近乎透明,像一张被水浸湿的纸,随时会碎。「长歌」他唤我,
声音温柔得令人作呕,「赵将军等你多时」赵奎从人后走出,铠甲残破,左脸扭曲如鬼,
右眼里燃着狂热的火。「**」他单膝跪地,声音哽咽,「沈老将军的仇,是时候报了」
我下马,俯身扶他,却在触及他手背的刹那,闻到一股极淡的腥甜——谢无归的「醉仙尘」
熏过的味道。我低头,掩住冷意:「赵叔,先起」谢无归微笑,递给我一只鎏金虎符,
与我怀中那枚真符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是调外兵入关的「假信物」。「三日后子时,
开玄武门」他声音低得只能我听见,「萧庭夜若敢拦,你便当众刺他一刀,
坐实他‘通敌弑君’」我指尖摩挲假符,勾唇:「好」回城时,雨停了,天边泛起蟹壳青。
我绕至听雨轩,翻墙而入。屋内只点一盏青灯,萧庭夜倚窗而立。听见动静,他回头,
眼底血丝未褪,却笑得懒散:「沈将军,再探幽禁之地,可是想我了」我反手关窗,
锁链声轻响。「谢无归要我三日后开玄武门」我将假符丢到他面前,「赵奎领两千人,
等我信号」他两指夹起假符,轻轻摩挲。「你打算如何」「我打算——让你亲手杀我」
我抽出匕首,递到他掌心,「届时我会假意中剑,你趁机夺兵符,领禁军反包围」
匕首在他指间转了一圈,刀背贴上我颈侧,冰凉。「沈长歌」他嗓音低哑,
「你就不怕我假戏真做」我看着他那漆黑的双眼。「怕」我轻声,「但更怕谢无归坐收渔利,
怕赵奎血洗皇城,怕我母兄尸骨无存」我握住他手腕,将刀尖对准自己心口,「萧庭夜,
你若真想活,就刺得准一点」灯芯「啪」地爆了个灯花。他忽然俯身,唇贴我耳廓,
声音轻得像叹息:「沈长歌,你这条命,得留着陪我下地狱」下一秒,刀锋偏转,
划破我肩头衣料,留下一道浅浅血线。他将刀上的血抹在自己唇角,笑得妖冶:「记号」
我指尖发颤,却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这局棋,终于落子无悔。三日后,亥时。玄武门外,
火把连成火龙。我披嫁衣,骑黑马,手持虎符。赵奎在侧,叛军军刀出鞘,寒光映雨。
谢无归隐在暗处,像一条等待噬主的毒蛇。城门缓缓开启——我抬头,看见萧庭夜立于城楼,
玄甲覆身,弓弦满月。箭尖对准我,也对着我身后的叛军。我抬手,嫁衣大袖滑落,
露出那道未愈的血痕。四目相对,无声交换最后的暗号。杀。或者,活。箭矢破空的一瞬,
我听见自己心跳——像那年父亲出征前的鼓点,震耳欲聋。5雨后的夜像被洗过的刀,
冷光森森。我肩头的血线尚未结痂,箭风已擦着耳廓掠过——萧庭夜的弓弦颤音未绝,
赵奎的胸口已炸开一朵血花。他瞪大眼,似不敢信,倒下去时还在喊:「**——」
声音被第二支箭钉进泥里,戛然而止。两千叛军瞬成溃潮。玄武门轰然合拢,
城防军铁甲自城头倾泻,像黑云压城。谢无归在暗处发出一声尖哨,转身没入雨巷。我没追。
我攥紧缰绳,掌心黏腻,全是汗。萧庭夜收弓,自城楼跃下,玄甲溅起碎雨。他掐住我后颈,
声音低得贴骨:「苦肉计演够了吗」我望着他,雨水冲得视线模糊:「赵奎死了,
谢无归还没死」他手掌摩挲我颈侧脉搏,像在确认我是否还活:「那就让他再活三日」
亥时末,听雨轩。老皇帝赐的幽禁之地,如今成了密谋的瓮。宫灯一盏,
照出两道交叠的影子。我卸下染血的嫁衣,肩头刀痕已泛白,萧庭夜捏着金疮药,
指腹蘸了薄荷膏,按下去时仍疼得我抽气。「谢无归手里还有醉仙尘」我咬牙,
「皇帝若暴毙,你我皆成替罪羊」他垂眸,睫毛扫过药膏,
声音凉淡:「那就让皇帝活久一点」话音未落,窗外一声轻响。阿蛮翻窗而入,单膝跪地,
双手奉上一封血迹未干的信笺。「冷宫来的」我呼吸一滞,指尖沾血拆开——「吾儿勿念,
母自缢不连累」短短十字,像十根钉子,钉进我眼底。我握紧手指,指节发白,
信纸被攥得皱成一团。萧庭夜没接,只侧过脸,看向窗外沉沉夜色。半晌,
他轻声问:「几时」阿蛮低声:「亥时末」没时间了。子时,冷宫。断墙残瓦,荒草埋径。
我披夜行衣,足尖点水掠过瓦檐。风里有潮湿的霉味,也有淡淡的血腥。
萧庭夜跟在我身后半步,呼吸轻得像猫。宫门半阖,老嬷嬷守着,见是我,扑通跪倒。
「沈帅,娘娘……娘娘不肯喝药」我推门,一股苦涩药味扑面而来。殿内只点一盏青灯,
烛火摇晃,照出榻上瘦削的女人。昔日艳冠六宫的宸妃,如今枯瘦如柴,却仍美得惊人。
她抬眼,目光穿过我,落在萧庭夜身上。「庭儿」她声音轻得像风,「别哭」我才知,
他眼眶早已红透,只是倔强地不肯落。宸妃抬手,指尖抚过他眉骨,像在描摹最后的轮廓。
「我死,你活」她笑了,唇角有血,看着我说:「沈家的小姑娘,替我看着他」我喉咙发紧,
单膝跪地:「娘娘,臣带殿下接您出宫」她摇头,指尖沾血,
在我手背写下一个字——【活】血字未干,窗外忽传铁甲碰撞。禁军包围冷宫,火把映天。
老皇帝的声音隔着雨幕传来,阴冷如蛇:「宸妃私通外男,即刻赐死」我霍然起身,
枪尖挑帘。萧庭夜却按住我肩,声音低哑:「我来」他推门而出,雨点砸在玄甲上,
溅起碎银。老皇帝立于伞下,面如金纸,眼底却闪着病态的兴奋。「朕的乖儿子,
来送母妃最后一程」萧庭夜没答,只缓缓拔剑。剑尖指地,雨水沿刃口汇成细线。
我立于他身侧,枪杆横胸,心跳声盖过雨声。「退兵」萧庭夜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带霜,
「否则,弑父」老皇帝大笑,咳出血沫:「你母妃的命,换你剑锋」火把噼啪,
映出宸妃苍白的脸。她忽然起身,夺过侍卫佩刀,横颈——血喷如泉,溅湿我的侧脸。滚烫。
世界在这一刻静止。萧庭夜的瞳孔骤然收缩,像被利箭洞穿。他扑过去,
抱住母亲下坠的身体,雨水混着血,浸透白衣。宸妃最后的手势,是抚过他眼角,
替他擦去那滴未落的泪。我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老皇帝却笑得更欢:「瞧,
多孝顺的儿子」下一瞬,我枪尖已抵住他喉咙。「退兵」我声音发颤,却稳如磐石,「否则,
弑君」老皇帝眯着眼,似在权衡。不多时,他示意禁军退下。雨幕中,我与萧庭夜并肩而立,
血与泪交织。宸妃的手垂落,指尖仍指向宫门——那里,是生的方向。丑时,冷宫后门。
我背着宸妃的遗体,一步一步踏过积水。萧庭夜走在前,背影挺拔如剑,却透出一股死寂。
雨水冲淡了血,却冲不淡眼里的恨。「沈长歌」他忽然开口,声音哑得不像他,
「母妃要我活」我脚步一顿。他回头,雨水顺下颌滴落,像泪。「所以,我要整个皇城陪葬」
我抬头,雨幕后的宫墙高耸,像一座巨大的坟。我轻声应:「好」虎符贴胸,
宸妃血字烙在掌心。软肋已断,只剩利刃。6寅时三刻,雨停了,天色却更沉。乌云压城,
像一块浸透血的铁幕,随时会砸下来。我和萧庭夜一路退至城外。我披甲立于玄武门外,
枪尖垂地,血珠顺着刃口滚落,一粒,两粒,砸进砖缝。身后,是残存的沈家旧部,
不足三百。他们眼里燃着赵奎死时的火,也燃着对我的疑。我背脊挺直,
像一杆不肯折断的旗——哪怕旗面已千疮百孔。对面,老皇帝亲披金甲,骑黑鬃马,
手执天子剑。他脸色比雨云还灰,唇角却噙着笑。那笑意像毒,渗进每一寸空气。「沈长歌」
他声音不高,却裹挟着龙钟,「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杀了他」剑尖指向萧庭夜,
「你活」「或者,陪他一起死」萧庭夜立于我右侧,玄甲染血,眸色深得像无星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