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血。漫天的血色,和着殿外倾盆的雨,将我最后一点意识也冲刷得冰冷。我的夫君,
三王爷萧珩,正拥着他心爱的表妹林婉儿,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他那张曾让我痴迷了十年的脸,此刻写满了厌恶与不耐。“苏慕烟,婉儿有了我的骨肉,
这王妃之位,你该让出来了。”我的腹部,正汩汩地流着血。就在半个时辰前,
林婉儿亲手将一柄匕首送进了我的身体,而我刚满月的孩儿,被她的人抢走,不知所踪。
我用尽全身力气,
指向那个柔弱地靠在萧珩怀里的女人:“是她……是她杀了我……”“闭嘴!
”萧珩一脚踹在我的心口,“婉儿心地善良,岂会做这种事?是你善妒成性,意图谋害婉儿,
她只是自卫罢了。来人,将这个毒妇拖下去,扔到乱葬岗!”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
我看到殿门外,一道玄色身影撑着伞,静静地立在雨中。是摄政王,萧玦。那个权倾朝野,
冷酷无情,连皇帝都要忌惮三分的男人。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觉得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穿透了雨幕,落在了我身上。那目光里,似乎有一丝……怜悯?
可笑。我苏慕烟,镇国公府的嫡女,嫁入王府十年,为萧珩殚精竭虑,铺路搭桥,
换来的却是家破人亡,孩儿生死未卜,自己落得个弃尸荒野的下场。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若有来生……若有来生……我绝不会再踏错一步!萧珩,林婉儿,我所受之苦,
必让你们千倍万倍地偿还!……“**!**,您醒醒!”猛地睁开眼,
雕花描金的床顶映入眼帘,熟悉又陌生。“**,您可算醒了,吓死奴婢了。
”贴身丫鬟云珠哭红了眼,“您怎么就这么想不开,投湖自尽呢?那三王爷有什么好的,
值得您为他连命都不要了?”我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这是一双少女的手,白皙,纤细,
没有常年操劳留下的薄茧,也没有挣扎时被划破的伤痕。我……重生了?“现在是什么时候?
”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启元三年,七月初六啊。**,您是不是落水,脑子摔糊涂了?
”云珠担忧地看着我。启元三年!我竟然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一切悲剧尚未开始的时候。
这一年,我十六岁,痴恋萧珩,为了能嫁给他,不惜以死相逼,求父亲去向皇上请旨赐婚。
前世,就是今天,父亲拗不过我,进宫请旨。三天后,圣旨下达,我与萧珩定下婚约。从此,
我的人生,便一步步走向了地狱。“云珠,”我撑着身子坐起来,
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坚定,“去前厅告诉我爹,就说女儿想通了,三王爷并非我的良人,
请他即刻进宫,取消这门婚事!”02云珠的嘴巴张成了圆形,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
“小……**?您说什么?取消婚事?您前几天还要死要活地非三王爷不嫁啊!
”我没有解释。有些痛,只有自己经历过,才会刻骨铭心。“按我说的做。”我语气平静,
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云珠被我镇住了,愣愣地点了点头,转身跑了出去。我掀开被子,
走到梳妆台前。铜镜里的少女,面色苍白,眉眼间却已褪去了前世的痴傻和天真,
只剩下冰冷的恨意和决绝。萧珩,你以为我苏慕烟离了你不能活吗?你错了。这一世,
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所贪图的一切,是如何被我亲手毁掉。你所珍视的那个女人,
又是如何堕入尘埃。而我,会站在你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俯视着你,如同看一只蝼蚁。
很快,我爹,镇国公苏威,便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他一脸惊疑不定地看着我:“烟儿,
云珠说的是真的?你……你当真要退婚?”“是,爹。”我跪倒在地,
对着他郑重地磕了一个头,“女儿前些日被猪油蒙了心,险些酿成大错。女儿想明白了,
强扭的瓜不甜,三王爷心中并无女儿,这门亲事,不要也罢。”苏威沉默了。他戎马半生,
看人极准,早就看出三王爷萧珩心术不正,对我不过是虚与委蛇,图的是镇国公府的兵权。
只是耐不住我一哭二闹三上吊,才勉强答应。如今我主动提出退婚,他自然是乐见其成。
“好!好!我苏威的女儿,拿得起放得下!”他扶起我,眼眶有些泛红,“爹这就进宫!
我镇国公府的千金,岂能受这等委屈!”看着父亲宽阔的背影,我的鼻子一酸。前世,
父亲也是这般维护我。可我却为了一个男人,伤透了他的心,
最后还连累整个国公府被满门抄斩。爹,你放心。这一世,女儿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伤害我们的家。父亲走后,我换上一身素雅的衣裙,只带了云珠,便出了门。“**,
我们去哪儿?”“去京城最大的绸缎庄,锦绣阁。”锦绣阁是林婉儿母亲的嫁妆。前世,
林家就是靠着这家铺子,在京中站稳脚跟,一步步攀附权贵,最后搭上了三王爷这条船。
林婉儿时常在众人面前炫耀,说锦绣阁的绣娘手艺如何精湛,布料如何稀有,
引得京中贵女争相追捧。可他们不知道,锦绣阁成功的背后,藏着多少肮脏的勾当。比如,
用发霉的次等布料冒充江南贡品,高价卖给不懂行的富商。再比如,克扣绣娘的工钱,
甚至逼死过好几个手艺精湛却家境贫寒的绣娘。这些事,都是我后来掌管王府庶务时,
无意中发现的。当时我为了萧珩的颜面,将这些丑闻都压了下去。真是可笑。我走进锦绣阁,
掌柜的见我衣着普通,只当是一般客人,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想看点什么?
”我淡淡一笑,目光扫过货架上那些看似光鲜亮丽的布料。
“把你们最好的料子拿出来我瞧瞧。”“最好的?”掌柜嗤笑一声,“**,
我们这最好的‘云梦锦’,一匹就要三百两银子,您……”“拿出来便是。
”我将一片金叶子放在柜台上,掌柜的眼睛瞬间就直了。他立马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
点头哈腰地将我引到内堂,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匹流光溢彩的锦缎。“**您瞧,
这就是云梦锦,整个大梁国,独我们一家有!”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锦缎。
手感确实不错,但在我这个真正识货的人眼里,破绽百出。“掌柜的,”我收回手,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这料子,是用蜀锦和普通的湖丝混纺的吧?
而且染色用的是最便宜的茜草,不出三个月,必定褪色。这种货色,也敢卖三百两?
”掌柜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03“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掌柜的眼神躲闪,
声音都有些发虚。“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我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
“我不仅知道你这料子有问题,还知道你上个月,刚从南边进了一批浸过水的‘贡品’丝绸,
转手就卖给了户部侍郎家,赚了足足两千两的黑心钱,对不对?”“哐当”一声,
掌柜的手中的算盘掉在了地上。他惊恐地看着我,像是见了鬼一样。
这些都是锦绣阁最核心的机密,除了他和林家主母,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女,到底是什么人?“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很简单。”我放下茶杯,直视着他,“我要锦绣阁。开个价吧。”掌柜的瘫坐在椅子上,
冷汗涔涔。他知道,自己这是遇上硬茬了。锦绣阁是林家的命根子,他一个掌柜,
哪里敢做主卖掉。“这……这位**,小人做不了主啊……”“做不了主?”我冷笑,
“那我就把这些事,捅到京兆府去。到时候,不光是你,整个林家,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我站起身,作势要走。“等等!”掌柜的连滚带爬地拦住我,“**息怒!
您容我想想办法,容我想想办法!”我给他三天时间。走出锦绣阁,
云珠还处在巨大的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您……您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事?
”“我自有我的办法。”我没有多说,只是吩咐道,“从今天起,派人盯紧了林家和三王府,
他们有任何动静,立刻向我汇报。”“是。”云珠虽然不解,但还是恭敬地应下。她觉得,
自家**从湖里被救上来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以前的**,满心满眼都是三王爷,
天真烂漫,甚至有些恋爱脑。而现在的**,冷静,果决,眼神里藏着让人看不透的深沉,
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这种改变,让她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安心。回到府中,
父亲已经从宫里回来了。他告诉我,皇上已经准许了退婚的请求。这个消息,不出一个时辰,
就传遍了整个京城。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三王爷萧珩,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儿子,
人长得风流倜傥,文采斐然,是京中无数贵女的梦中情人。我苏慕烟,竟然把他给踹了?
我能想象,此刻的萧珩,脸色该有多难看。果然,傍晚时分,三王爷府的管家就递了拜帖,
说王爷明日要亲自登门拜访。我冷笑一声,将拜帖扔到一旁。来得正好。我也很想看看,
我这位前世的“好夫君”,究竟想耍什么花样。04第二天,萧珩果然来了。
他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锦袍,腰间系着玉带,面如冠玉,风度翩翩。
若不是知晓他骨子里的卑劣与无情,恐怕任何一个女子都会为他心动。“慕烟,
你为何要这么做?”他一见到我,便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我们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为何要突然退婚?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我看着他精湛的演技,差点笑出声来。
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真是天大的笑话。“王爷说笑了。”我屈膝行了一礼,语气疏离,
“以前是慕烟不懂事,痴缠王爷。如今想明白了,王爷乃天潢贵胄,慕烟福薄,配不上您。
这门亲事,还是作罢的好。”萧珩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没想到,一向对他言听计从,
爱他入骨的苏慕烟,竟然会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慕烟,你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
”他放软了语气,上前一步想要拉我的手,“那日婉儿表妹落水,我先救了她,是我的不对。
但她身子一向孱弱,我……”“王爷。”我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打断了他的话,
“您不必解释。您想救谁,是您的自由。慕烟想嫁谁,也是慕烟的自由。我们之间,
已经两清了。”“苏慕烟!”萧珩终于装不下去了,俊美的脸庞因为愤怒而扭曲,
“你别给脸不要脸!本王屈尊降贵来看你,是给你面子!你真以为,除了本王,
这京城里还有谁敢娶你这个被退婚的女人?”“这就不劳王爷费心了。”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本王敢。”我和萧珩同时回头。只见一道玄色身影,
逆光而来。来人身形高大,穿着一身玄色蟒袍,墨发用玉冠束起,面容俊美无俦,
只是神情冷冽,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正是摄政王,萧玦。他怎么会来?
我心头一震,前世临死前,他站在雨中的那一幕,再次浮现在眼前。萧珩见到他,
显然也十分意外,甚至有些畏惧。“皇……皇叔,您怎么来了?”萧玦没有理他,
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径直落在了我的身上。“苏**,那日你说的话,还作数吗?
”那日?我猛然想起,为了逼父亲退婚,
我曾口不择言地喊过:“我就是嫁给摄政王那个活阎王,也绝不嫁给萧珩!
”当时只是一句气话,没想到……竟然被他听了去?我看着他,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嫁给他?嫁给这个权倾朝野,手握生杀大权的男人?前世,我怕他,畏他,
从未敢正眼看过他。只知道他手段狠辣,不近女色,是整个大梁国最不能得罪的人。可现在,
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眸,我忽然觉得,这或许是上天给我最好的机会。有他做靠山,
我何愁大仇不报?“作数。”我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只要王爷敢娶,
慕烟就敢嫁。”05空气仿佛凝固了。萧珩的表情,从震惊,到难以置信,
最后变成了极致的羞辱和愤怒。他最看不起的女人,转头就要嫁给他最畏惧的皇叔。
这简直就是把他的脸,按在地上反复摩擦!“苏慕烟,你疯了!”他口不择言地吼道,
“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你嫁给他,不会有好下场的!”“哦?
”萧玦终于将目光转向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却冰冷刺骨,
“本王有没有好下场不知道,但你再多说一句,现在就不会有好下场。
”萧珩被他看得背脊发凉,瞬间噤声,一个字都不敢再多说。萧玦的气场太过强大,
仅仅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人胆寒。“很好。”萧玦满意地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我,“三日后,
本王会亲自上门提亲。你准备好。”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便离开了。从头到尾,
他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不超过一盏茶的功夫。却像一场龙卷风,将所有人都卷得人仰马翻。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萧珩才仿佛活了过来。他死死-地瞪着我,
眼神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好,苏慕烟,你可真有本事!本王等着看,看你嫁入摄政王府,
能活过几天!”他撂下狠话,拂袖而去。我看着他狼狈的背影,心中一片冷然。活过几天?
萧珩,你放心,我不仅会活得好好的,还会活得比任何人都精彩。我会让你,还有林婉儿,
为前世的所作所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父亲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他把我叫到书房,
脸色凝重到了极点。“烟儿,你可知,你自己在做什么?”“爹,女儿知道。
”我跪在他面前,神色平静。“胡闹!”苏威一拍桌子,怒道,“那摄政王是什么人?
他年近三十,至今未娶,坊间传闻他暴戾成性,手段狠辣,死在他手里的政敌不计其数!
你嫁给他,无异于与虎谋皮!”“爹,那您觉得,女儿应该嫁给谁?”我抬起头,直视着他,
“嫁给三王爷那样的伪君子吗?还是嫁给京中其他那些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
”苏威被我问得哑口无言。“爹,女儿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天真的小女孩了。
”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沧桑,“这世道,女人想要活下去,活得好,
就必须找一个最强的靠山。而摄政王,就是整个大梁国,最强的那个。
”“可他……”“他再如何狠辣,也从未滥杀无辜。他再如何冷酷,也守着大梁的边境,
让百姓得以安居乐业。”我看着父亲,一字一句道,“爹,您信女儿一次。
女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该如何保全自己。”我的眼神太过坚定,
坚定得让苏威有些恍惚。他仿佛从自己这个十六岁的女儿身上,看到了一个运筹帷幄,
历经沧桑的灵魂。最终,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也罢。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爹便不再多说。
只是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镇国公府,永远是你的后盾。”“谢谢爹。”我眼眶一热,
重重地磕了一个头。06三日后,摄政王府的聘礼,以前所未有的排场,
浩浩荡荡地抬进了镇国公府。领头的管家高声唱喏,将礼单递到了我父亲手中。
当看到礼单上那长长的一串珍奇异宝,良田地契时,整个国公府都沸腾了。这哪里是聘礼,
这简直就是把半个摄政王府都搬过来了!父亲的手都在抖。他知道,
摄政王这是在向整个京城宣告,他对我,对镇国公府的重视。那些原本等着看我笑话的人,
全都闭上了嘴。他们想不通,我这个被三王爷退了婚的女人,怎么就入了摄政王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