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A市的空气,潮湿又黏腻。我拖着行李箱,站在钟时公寓门前。一千公里,
二十小时的车程,没能冲淡我心底的不安。门开了。钟时穿着一件陌生的灰色睡袍,
头发凌乱。他看见我,眼底没有惊喜,只有惊慌。那一刻,我心底有什么东西,塌了。
爸爸总说,异地恋,熬不住的。果然,一语成谶。一个娇俏的女人从他身后探出头,
身上是同款的粉色睡袍。真刺眼。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三年前,
是我对钟时一见钟情。是我追了他整整一年,死缠烂打。是我在一起后,无微不至,
掏心掏肺。可我三年的付出,我所有的深情。被眼前这对狗男女,击得粉碎。“小米,
你听我解释。”钟时的声音慌乱,他伸手想来拉我。我退后一步,躲开他的触碰。
我的目光冷得像冰。“不用了。”我抬起下巴,朝他身后的女人示意。“你直接跟她解释吧。
”我转过身,拎起脚边的行李箱,头也不回。滚轮在光洁的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小米!不是你想的那样!”身后的解释声越来越远,像一记记耳光,扇在我脸上。
真是讽刺。抢来的东西,保质期原来这么短。公寓楼下的长椅,冰凉刺骨。我坐下来,
抬头看着A市的灯红酒绿。霓虹闪烁,晃得我眼晕。一滴泪砸在手背上,滚烫。接着,
第二滴,第三滴……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怎么都止不住。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手指颤抖。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被肌肉记忆按了出去。电话接通了。
听筒里传来熟悉又沉稳的声音:“丫头?”我喉咙一哽,所有的坚强瞬间崩塌。
“爸……”“我想回家。”第2章我蜷在沙发里,像一只被雨淋透的猫,
只想缩在自己的世界里。家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可那股从A市带来的湿冷,
仿佛已经钻进了骨头缝里。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接着是门被推开的轻响。我没动,
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哟,我们家总监这是被狗男人踹了?”一道促狭又欠揍的声音响起,
是我哥林舟。他倚在门框上,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手里拎着两瓶酒,身形挺拔,气息沉稳。那句轻飘飘的调侃,像一根针,
精准地刺破了我强撑起来的硬壳。心口积压的屈辱和愤怒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血腥气直冲喉咙。我猛地抓起沙发上的抱枕,用尽全身力气朝林舟砸了过去。“滚!
”声音嘶哑,带着哭腔。抱枕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却没能砸到我哥那张幸灾乐祸的脸上。
一只手,骨节分明,稳稳地截住了它。是那个男人,我哥的兄弟——叶靳。他单手接下抱枕,
深邃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叶靳将抱枕随手放在一旁的柜子上,
然后拎着酒走到茶几前。“哐。”两瓶洋酒被他放下,发出清脆又厚重的声响,
震得我心尖一颤。整个客厅,瞬间安静下来。然后,他看向我,那双总是淡漠的眼睛里,
此刻竟没有一丝戏谑。他开口,声音平静而笃定。“林舟说得对。”我心头一凉,
连他也要来看我笑话吗?下一秒,他继续说道。“是该庆祝。”我愣住了。
叶靳的视线没有移开,一字一句,清晰地砸进我耳朵里。“庆祝你,终于扔掉了垃圾。
”第3章叶靳那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我混沌的悲伤和愤怒。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哥林舟收起了一贯的嬉皮笑脸,难得地愣住了,意外地看向叶靳。
叶靳却无视了我们兄妹的沉默。他从容地拧开瓶盖,清冽的酒香瞬间弥漫开。
琥珀色的液体被倒进玻璃杯,澄澈透亮。他倒了三杯。一杯推到我面前,发出清脆的轻响。
“眼泪不值钱。”他的声音没有温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愤怒才该是燃料。喝下去,
烧掉你的软弱。”我盯着那杯酒,杯壁上凝着冷光,映出我狼狈的脸。再抬眼,
对上叶靳深邃平静的眼眸。那里面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一片沉静的审视。
一股不服输的劲儿,从我心底猛地窜了上来。我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瞬间灼烧了我的喉咙,直冲鼻腔。呛得我眼圈发红,剧烈地咳嗽起来。
可那翻涌的泪意,竟真的被这股烈性压了下去。叶靳没再劝酒,也没说一句安慰的话。
他只是冷静地开口,声音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他贪心,懦弱,
又享受被两个女人争夺的**。”“你当场离开,拒绝听他任何解释,是做得最正确的事。
”“那保全了你最后的尊严。”他每一句话,都精准地剥离掉我心头残留的不甘和自我怀疑。
是啊,我有什么错?错的是那个背叛者。叶靳放下自己的酒杯,
杯底与桌面碰撞出沉闷的一声。他看着我,目光锐利。“你恨他吗?”我攥紧了拳,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想让他付出代价吗?”他继续问,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
“不是泼妇骂街那种,是让他真正痛到骨子里,午夜梦回都会后悔的那种。”我眼中的火焰,
被他彻底点燃。“想!”我的声音嘶哑,却无比坚定。“我要他后悔!”叶靳的嘴角,
勾起极淡的、近乎危险的弧度。“好。”“这场‘庆祝’,才算正式开始。
”他转头看向我哥。“林舟,我需要钟时和他公司的全部资料。”林舟立刻会意,
眼中闪过兴奋的光。我看着叶靳运筹帷幄的侧脸,灯光在他轮廓上镀了一层冷硬的光。
第一次觉得,这场毁灭性的背叛,或许真的能成为我新生的起点。心口的剧痛还在,
却被一种冰冷的、带着一抹甜味的期待,缓缓覆盖。第4章第二天。
我哥林舟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砰地一声丢在茶几上。屏幕亮着,
是钟时完整的个人履历和公司架构图。“弹药库,给你备好了。”林舟冲我挤挤眼。
叶靳就坐在单人沙发里。双腿交叠,姿态没怎么变,整个客厅的空气却因为他而凝滞。
他指尖在屏幕上钟时的照片上,轻轻一点。“最高级的报复,不是哭闹。
”“是夺走他最在乎的东西。”他的声音不高,却让周遭瞬间安静。“而且,要优雅。
”他抬眼看我。“他现在,最在乎什么?”我的视线落在屏幕上,记忆的潮水翻涌上来。
钟时最近所有心力,都耗在一个叫星辰计划的项目上。那是他晋升项目总监的唯一跳板。
“一个晋升机会。”我声音很轻。叶靳的指尖,在“星辰计划”四个字上停住。“很好。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能看穿人心的分量。“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软肋,
他的底牌。”“现在,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我喉咙动了动,
将钟时曾在我面前的抱怨、炫耀、对项目细节的担忧,那些被我当做情话听的废话,
一字不漏地倒了出来。“……这个项目的甲方负责人,极度厌恶华而不实的数据包装。
”“他要的是绝对精准,是能落地的东西。”这是钟时某次醉酒后,
搂着我时无意中吐露的秘密。叶靳听完,嘴角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他拿出手机,
拨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他只说了几句,字字千金。“星辰计划,
帮我对家的方案润色一下。”“数据,往死里做实。”“对,就那个风格。”挂断电话,
他看向我,眼神平静得可怕。“好了。”前后,不过五分钟。
钟时耗费数月心血想抓住的机会,就这样被他一个电话,轻易地推向了深渊。三天后。
叶靳递给我一个精致的礼盒。“晚上有个饭局,换上它。”盒子里是一条黑色丝绒长裙,
剪裁干净利落,设计感冰冷又高级。我没问为什么。当我化好妆,
穿着那条裙子从房间走出来时。客厅里看电视的林舟,嘴里的薯片都忘了嚼,
就那么掉在了地上。叶靳抬眼。视线从我的脸,滑到裙摆,停顿了足足两秒。
他眼底有什么东西划过,快得抓不住,随即又恢复了那份惯有的沉静。“走吧。
”那是一家格调极高的法式餐厅。悠扬的钢琴声在空气里流淌,衣香鬓影,杯觥交错。
叶靳为我拉开椅子,动作没有一丝多余。就在我拿起菜单时,门口传来一阵笑声。那声音,
熟悉得让我全身的血液都往头顶冲。眼角的余光一扫,呼吸停了半秒。是钟时。
和他身边那个穿着粉色睡袍的女人。他们也看到了我。钟时脸上的笑容,一寸寸凝固,
眼底的错愕几乎要溢出来。那个女人脸上的娇俏也瞬间褪色,换上了一副充满敌意的审视。
我握着餐具的手,指节收紧,冰冷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就在这时。一只手,在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