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紧闭的门,再次被推开一条缝。
里面的谈话有些距离,却又清晰地传入耳膜:
「……今天你亲自下厨,这孩子没事跑楼道去做什么?我去找找他。」
「不用了伯母,我去吧。」
一个清丽温婉的女声由远及近。
我僵了僵。
全身血液仿佛瞬间褪尽,指尖冰凉。
莫名地,心脏一抽一抽地发紧。
我紧盯着那条透出细微亮光的门缝。
余光里,江聿封仍侧着身,一动未动。
他那道清冷得近乎审视的目光,依旧沉沉地凝在我的脸上,仿佛想要从我身上看出点什么。
可是,他在看什么呀?
看我被拒绝的狼狈?还是……别的?
我下意识抿紧微涸的唇,视线无法控制地飘回楼上。
门被推得更开了些,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搭在门框上。
那女声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亲昵的探询:「阿封?你在外面吗?」
江聿封终于不再看我。
他正身回头,下颌线绷紧,语气斩钉截铁:「回去吧,以后,别再找我。」
话音未落,他已抬脚就要离开。
只是刚踩上一级台阶,我就止不住吸了吸鼻子。
他脚步微顿,高大的背影僵了一瞬,旋即,似无奈、又似不耐地回头。
我巴巴地抬着眉眼,与他对视,怯怯嗫嚅:「我……我不知道怎么回去……」
「司机呢?」眉峰微蹙起。
我摇摇头,声音越说越小:「我自己坐公交车来的……」
江聿封彻底转过身来。
他定定地看着我,喉结微动,「……为什么?」
声音干涩,带着惯常的冷,却又好像多了点别的情绪。
我低头绞手,莫名感到一点心虚,像犯了错地回答:「我想试试。」
「试什么?」
「试试……复婚以后,没有司机没有车,只能坐公交搭地铁的日子,我能不能行。」我老老实实地解释,难为情地冲他抬了一眼,「就……提前适应一下嘛!」
空气静了一瞬。
江聿封盯着我,眼神深得像潭水。
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掠过,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深潭,漾开一圈极细微的涟漪。
转瞬,又被寒冰覆盖。
我看不懂他的神情,只觉得他的下颌绷得像拉紧的弓弦。
紧,但还是很好看。
这个念头,让我自己都愣了一下。
楼上,门缝里的光晃了晃。
那个清丽的女声又传来,带着点疑惑:「阿封?还没好吗?」
这一声像按下了开关。
江聿封眼底那点我看不懂的波动瞬间冻结,只剩下一片冷意。
他扯动唇角,冰冷弧度中夹杂说不出的嘲意:
「你连公交站牌都未必认得全,谈什么适应?」
「别天真了,你跟我已经不是一路人。」
「回去,过你该过的日子。」
说完,他不再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