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血型特殊,生个孩子,用他的脐带血去救阿辰的孩子。”
“如果脐带血不够,那就再抽他的骨髓。”
我刚出产房,妻子许晚就抓着我的手,眼底是疯狂的期待。
我以为我听错了。
直到她把一份“自愿捐献协议”拍在我脸上,冰冷的纸张砸得我头晕眼花。
“沈言,签了它,我们两清。”
两清?
我们刚出生的孩子,在她眼里,只是一个可以随时取用的血袋和骨髓库。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她的白月光,那个叫顾辰的男人。
我看着保温箱里小小的、皱巴巴的儿子,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三年的婚姻,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我,沈言,只是一个提供合格基因的工具人。
“沈言,你还在犹豫什么?”
许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那种理所当然的语气,仿佛我才是那个无理取闹的人。
我死死盯着她,试图从她那张曾经让我魂牵梦绕的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愧疚或是不忍。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和对另一个男人的拳拳深情。
“许晚,那是我们的儿子。”我的嗓子干得像要冒火。
“我知道。”她点头,甚至没有看保温箱里的孩子一眼,“正因为是我们的儿子,他才有义务去救人。”
“救谁?救顾辰的儿子?”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是。”她回答得斩钉截铁。
我气得浑身发抖,血液冲上头顶,眼前阵阵发黑。
三年前,我和许晚结婚,所有人都说我走了大运,娶了海城第一美女。
许家虽然不是顶级豪门,但在海城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
而我,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靠着自己打拼,开了家小小的设计公司,勉强糊口。
我们的结合,在外人看来,就是现实版的王子与灰姑娘,只不过我是那个“灰姑娘”。
婚后,许晚对我温柔体贴,岳父岳母也和蔼可亲,我以为自己真的找到了幸福。
我拼命工作,想给她更好的生活,想让岳父岳母更看得起我。
现在看来,一切都是笑话。
他们对我所有的好,都只是为了今天。
为了我这个“优良品种”,能为他们诞下一个健康的“器官捐献者”。
“如果我不签呢?”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许晚终于正眼看我了,但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听话的物件。
“沈言,你没有资格不签。”
她身后,我的岳母林慧走了过来,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脸上挂着虚伪的笑。
“阿言,小晚刚生完孩子,你别惹她生气。”
她把保温桶放到床头柜上,打开盖子,一股鸡汤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这是妈特意给你熬的,补补身子。”她对着许晚说,然后才转向我,“阿言,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阿辰那孩子,从小就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的儿子得了重病,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林慧叹了口气,开始打感情牌。
“再说了,我们只是用一下安安的脐带血,对孩子没什么影响的。以后,顾家会好好补偿我们的。”
补偿?
我的儿子,在他们眼里,成了一桩可以交易的买卖。
“如果脐带血不够呢?”我冷冷地问。
林慧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自然。
“那就……那就再想别的办法嘛。医生说了,骨髓移植的成功率更高,而且对捐献者身体影响也不大,休养几个月就好了。”
休养几个月就好了?
我的儿子才刚出生!他那么小,那么脆弱,就要被抽走骨髓?
就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
不,不是素不相识。
那是顾辰的儿子。
是许晚放在心尖上那个男人的儿子。
我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燃烧。
“我不同意。”我一字一句地说,“谁也别想动我的儿子。”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高定西装,身形挺拔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手上捧着一大束蓝色妖姬,那是许晚最喜欢的花。
他径直走到病床前,将花递给许晚,动作温柔又缱绻。
“小晚,辛苦你了。”
他的声音很好听,带着一丝磁性,却像一把淬毒的刀子,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他就是顾辰。
许晚看到他,原本冰冷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发自内心的喜悦。
“阿辰,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也看看我们的……救命恩人。”
顾辰说着,目光终于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轻蔑。
他仿佛才是这个家的男主人,而我,只是一个碍眼的外人。
“你就是沈言吧?”他朝我伸出手,“谢谢你,谢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
他的手干净修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
我看着那只手,却没有去握。
我怕我一伸手,会控制不住地一拳砸烂他那张伪善的脸。
顾辰也不尴尬,自然地收回手,**西装裤袋里。
“听说你不同意捐献?”他挑了挑眉,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那是我的儿子,不是你们的血库。”我迎上他的目光。
“你的儿子?”顾辰轻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转头看向许晚,眼神里满是宠溺。
“小晚,你还没跟他说清楚吗?”
许晚垂下眼眸,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阿辰,我说了,可他不听。”
“他不听?”顾辰的笑意更深了,也更冷了,“没关系,我会让他听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喂,李院长吗?我是顾辰。”
“对,关于我儿子移植手术的事情,捐献方这边出了点小问题。”
“嗯,他不太配合。你过来处理一下。”
挂了电话,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像是在看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沈言,我劝你识时务一点。这家医院,是我顾家的产业。在这里,我说的话,比法律管用。”
“你同意,皆大欢喜。你不同意,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同意。”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裸的威胁。
我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我这才明白,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天罗地网。
从我认识许晚,到和她结婚,再到她怀孕生子,每一步都在他们的算计之中。
他们看中的,根本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那与顾辰儿子配型成功的、稀有的RH阴性血。
而我,竟然像个傻子一样,沉浸在他们编织的幸福假象里,乐不思蜀。
很快,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匆匆赶来。
他就是顾辰口中的李院长。
“顾少,您找我?”李院长一脸谄媚的笑容。
顾辰指了指我:“他就是孩子的父亲,不愿意签捐献协议。”
李院长立刻转向我,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严肃和威严。
“这位先生,捐献脐带血和骨髓,是挽救一个生命的高尚行为,你为什么要拒绝?”
“这是我的家事,与你无关。”我冷冷道。
“怎么会无关?”李院长义正言辞,“作为医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孩子因为你的自私而失去生命。”
“现在,请你立刻离开病房,不要影响产妇休息。”
“你的儿子,将由我们院方进行看护,直到手术完成。”
他说着,对门口使了个眼色。
两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壮汉立刻走了进来,一左一右地架住我的胳膊。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我奋力挣扎。
“这是我的儿子!你们没有权利这么做!”
然而,我的反抗在两个受过专业训练的保安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我被他们强行拖出病房。
身后,传来许晚冰冷的声音。
“沈言,别白费力气了。从你答应娶我的那一刻起,你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你和你的儿子,都只是为了阿辰而存在的。”
“砰”的一声,病房门在我面前重重关上。
我被隔绝在一个冰冷的世界里。
我能听到里面传来顾辰安慰许晚的温柔话语,能听到岳母林慧的附和声。
他们就像一个和睦的家庭,而我,只是一个被利用完就丢弃的垃圾。
我被两个保安拖拽着,一路拖到了医院的走廊尽头。
他们像扔垃圾一样,把我扔在冰冷的地板上。
“小子,安分点!不然有你苦头吃!”其中一个保安恶狠狠地警告我。
我趴在地上,浑身都在疼,但都比不上心里的万分之一。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曾经为了许晚,为了那个家,日夜不停地画设计图,熬得满眼血丝。
我以为我在为我们的未来奋斗。
到头来,我只是在为别人做嫁衣。
我恨!
我恨许晚的无情,恨顾辰的嚣张,恨岳母的伪善!
更恨我自己的愚蠢和天真!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放弃。
安安是我的儿子,我绝对不能让他落入这群恶魔的手中。
我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冲向电梯。
我要报警!
我要把他们的罪行公之于众!
然而,我刚跑到电梯口,就被几个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他们个个面无表情,眼神冷酷,一看就不是善茬。
“沈先生,我们老板想见你。”为首的黑衣人开口。
“你们老板是谁?”我警惕地看着他们。
“你去了就知道了。”
他们不给我拒绝的机会,架起我就往另一部专用电梯走去。
我被带到了医院顶楼的VIP套房。
奢华的房间里,一个中年男人正背对着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整个海城的夜景。
他转过身来,那是一张与顾辰有几分相似,却更加威严和冷酷的脸。
他就是顾辰的父亲,顾氏集团的董事长,顾天雄。
“你就是沈言?”他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是我。”
“坐吧。”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我没有动。
顾天雄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开个价吧。”他晃动着酒杯,猩红的液体在杯壁上划出优美的弧线。
“你想要多少钱,才能把你的儿子,卖给我孙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