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隐山的雾气浓得像化不开的奶。陆砚书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副驾的苏晚萤扒着车窗,
指尖点了点玻璃上的雾花。“你看山下的村民,说的话都对不上。”陆砚书“嗯”了一声,
目光扫过后视镜里渐远的村落。半小时前,王婶说看到老虎叼着个男人,毛色是黄的。
李伯却一口咬定,那虎是黑的,眼睛像灯笼。1“三个失踪的人,
都是在‘虎出没’的地方不见的。”苏晚萤把平板电脑递过去,屏幕上是失踪者的信息。
最后一个是女大学生,上周来写生,只留下半支口红。车子停在山路口,陆砚书拎起登山包。
他穿卡其色冲锋衣,身形挺拔,眉眼间带着几分沉稳。“走,先去他们说的虎穴看看。
”苏晚萤应着,把相机挂在脖子上。她穿浅青色户外服,马尾辫上别着个银杏叶发夹,
看着灵动。两人往山里走,雾气打湿了裤脚。走了约莫一小时,前方出现一个山洞。
洞口有新鲜的爪印,比手掌还大。苏晚萤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爪印边缘。“不对。
”她抬头看陆砚书。“这爪印太规整了,像是……刻意按出来的。”陆砚书没说话,
往山洞里走了两步。手机手电筒的光扫过洞内。角落里,一条粉色围巾静静躺着。
苏晚萤瞳孔骤缩。“那是……失踪女大学生的围巾!”她跑过去捡起围巾,指尖捏着布料。
围巾很干净,没有被撕咬的痕迹。更没有血迹。陆砚书的眉头皱了起来。
“如果是老虎吃了人。”“围巾怎么会好好放在这?”雾气似乎更冷了。
苏晚萤突然觉得后背发僵。她抬头看向洞口。不知何时,那里站了个身影。
2那人手里拎着把柴刀。刀刃上沾着些泥土,刀柄磨得发亮。“你们是谁?”声音沙哑,
像被砂纸磨过。陆砚书挡在苏晚萤身前,语气平和。“我们来调查失踪案,我叫陆砚书,
她是苏晚萤。”那人往前走了两步,雾气散开些。是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人,头发花白,
穿着洗得发白的迷彩服。脸上沟壑纵横,眼神却很亮。“我叫老林,是这的守林人。
”老林看了眼苏晚萤手里的围巾,眼神闪了闪。“这围巾……是上周那个女娃的吧。
”苏晚萤点头,追问。“林伯,你见过她?”老林叹了口气,把柴刀扛在肩上。“见过一面,
她说要画山洞,我劝她别来,山里有虎。”他顿了顿,又说。“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陆砚书盯着老林的袖口。那里有块红色污渍,像是干涸的血。“林伯,你袖口怎么了?
”老林低头看了眼,赶紧把袖子往下扯了扯。“砍柴时不小心蹭到的,山里的野果汁。
”苏晚萤没错过他动作里的慌乱。“林伯,我们能去你住的地方歇会儿吗?”“雾太大,
我们有点迷路了。”老林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行,跟我来吧,木屋就在前面。
”木屋很小,只有一间房,门口堆着些柴火。老林推开门,一股淡淡的霉味飘出来。
他从桌上拿起个面包,递给苏晚萤。“刚买的,你们垫垫肚子。”苏晚萤接过面包,
看了眼包装。生产日期是昨天的。雾隐山离最近的镇子有四十多里路。一个守林人,
怎么会有这么新鲜的面包?她不动声色地把面包放在桌上。陆砚书和老林在门口说话。
苏晚萤趁机走到床边,掀开枕头。下面压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个年轻女孩,
十七八岁的样子,笑起来有两个酒窝。苏晚萤心里一动。这女孩的眉眼,和失踪的女大学生,
竟有几分像。“你在看什么?”老林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苏晚萤手一抖,
照片掉在了地上。老林弯腰捡起照片,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谁让你翻我东西的?
”3老林的眼神像变了个人。刚才的和善消失不见,只剩下冷意。苏晚萤往后退了一步,
声音有些发紧。“林伯,这女孩是……”“不关你的事!”老林打断她,
手里的柴刀“咚”地砸在桌上。陆砚书听到动静,立刻冲进屋。
他看到苏晚萤被老林逼到墙角,赶紧上前挡住。“林伯,有话好好说。”老林盯着陆砚书,
呼吸有些急促。“你们根本不是来调查失踪案的!”“你们是来查我的,对不对?
”苏晚萤趁机从陆砚书身后探出头。“我们只是想知道真相。”“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失踪的?
”“这照片上的女孩,和失踪的女大学生有什么关系?”老林的肩膀颤了颤。
他突然抓起柴刀,架在了苏晚萤的脖子上。“别问了!”“再问,
我让你们也走不出这雾隐山!”陆砚书的脸色变了。“你别伤害她。”“有什么事冲我来。
”老林冷笑一声,推着苏晚萤往门外走。“跟我来,你就知道了。”陆砚书没办法,
只能跟着。三人往后山走,雾气越来越浓。走到一个隐蔽的山洞前,老林停下脚步。
他对着山洞里喊了一声。“丫丫,爸来了。”山洞里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一个女孩走了出来,十七八岁的样子,正是照片上的人。女孩看到苏晚萤,眼里满是害怕。
“爸,他们是谁?”老林的脸色软了下来,把柴刀放了下来。“是……来帮我们的人。
”陆砚书愣住了。苏晚萤也松了口气。老林蹲下身,摸了摸女孩的头。“丫丫,别怕,
爸不会让你有事的。”他抬头看向陆砚书,声音里带着愧疚。“我不是故意要骗你们。
”“那些失踪的人,不是老虎吃的。”“是赵总他们干的。”陆砚书皱起眉。“赵总是谁?
”“是镇上的富豪。”老林叹了口气。“他想偷运山里的文物,那些人撞见了,
就被他们藏起来了。”“他们抓了丫丫,逼我伪造老虎吃人的假象。”“我没办法,
只能听他们的。”苏晚萤看着女孩,心里一阵发酸。“那女大学生呢?
”“她……她看到了赵总他们运文物。”老林的声音低了下去。
“被赵总关在另一个山洞里了。”就在这时,山洞里突然传来女孩的尖叫。“爸!小心!
”4老林猛地回头。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正用刀抵着丫丫的脖子。男人脸上带着冷笑,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老林,你果然不听话。”“敢跟外人说这些,你是不想让你女儿活了?
”陆砚书立刻挡在老林身前,眼神凌厉。“你就是赵总?”赵总嗤笑一声,
手里的刀又紧了紧。“是又怎么样?”“这雾隐山的宝贝,本来就该是我的。
”“那些人不识抬举,看到了不该看的,死了也活该。”苏晚萤攥紧了拳头。
“所以村民说的‘老虎’。”“根本就是你让老林伪造的?”“没错。”赵总得意地笑了。
“用老虎当幌子,多方便。”“谁会想到,看似普通的守林人,会帮我做事?
”“谁又会想到,我这个‘正经’商人,会干偷运文物的勾当?”他看向陆砚书,眼神阴狠。
“现在,你们知道了太多。”“今天,你们都得死在这。”陆砚书没说话,
悄悄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他按下了早已拨好的报警电话。“赵总,你以为你能跑掉吗?
”“警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赵总的脸色变了。他用力把丫丫往前一推,转身就想跑。
陆砚书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两人扭打在一起。苏晚萤赶紧扶住丫丫,
把她护在身后。老林也冲了上去,帮忙按住赵总的腿。没过多久,赵总就被制服了。
他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眼神里满是不甘。“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还有同伙。
”“他们已经在运最后一批文物了。”“你们根本拦不住!”陆砚书站起身,
拍了拍身上的灰。他看向苏晚萤。苏晚萤点了点头,拿起相机。“我们现在就去拦截。
”老林抱着丫丫,眼里满是感激。“谢谢你们。”“我会跟警察说清楚一切的。
”陆砚书笑了笑。“不用谢。”“真正的恶,从来不是长着獠牙的虎。
”“而是藏在人心里的贪念。”苏晚萤补充道。“别以为披着‘普通’的皮,
就能把恶行藏一辈子。”“总会有被揭穿的一天。”三人往山下走。雾气似乎开始散了。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只是,赵总的同伙是谁?他们在哪里运文物?
能不能赶在他们离开前拦住?这些问题,还没有答案。陆砚书握紧了苏晚萤的手。“走吧。
”“不管他们在哪,我们都得找到。
”——————————————————5引擎轰鸣声突然划破雾色。
两道刺眼的车灯从山下直射过来。陆砚书猛地抬头,手按在赵总的后颈上。“是你的同伙?
”赵总趴在地上笑,牙齿沾着泥。“晚了,他们早就等着了。”苏晚萤把丫丫往身后藏,
相机镜头对准来车。车停在十米外,下来两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一人手里拎着铁棍,
一人揣着匕首。“赵总,我们来接你了!”喊声刚落,铁棍就朝陆砚书挥过来。
陆砚书侧身躲开,手肘顶在男人腰上。男人闷哼一声,铁棍砸在地上。
另一人趁机拽住赵总的胳膊,想把他拉走。老林突然冲上去,抱住那人的腿。“别带他走!
”“丫丫还没安全!”那人踹了老林一脚,老林摔倒在草里。丫丫尖叫着扑过去:“爸!
”苏晚萤赶紧拉住丫丫,指尖冰凉。她突然想起什么,摸出手机。
之前拍的爪印、围巾、木屋照片,全是证据。“陆砚书,我把证据发去警局!
”陆砚书正和铁棍男人扭打,闻言点头。“小心身后!”苏晚萤刚发完消息,
就见匕首朝自己刺来。她本能地往后退,相机撞到树干。“砰”的一声,相机掉在地上。
镜头盖弹开,露出里面的内存卡。匕首男人盯着内存卡,眼神变了。“把卡给我,饶你不死!
”苏晚萤把卡攥在手心,往后退。“证据已经发出去了,你拿了也没用。”男人急了,
匕首往前递了半寸。就在这时,丫丫突然冲过来,咬住他的手腕。“不许欺负姐姐!
”男人吃痛,匕首掉在地上。陆砚书趁机冲过来,一拳砸在他脸上。男人应声倒地,
昏了过去。剩下的铁棍男人见势不对,想开车跑。陆砚书捡起地上的铁棍,砸向车胎。
“砰”的一声,后胎爆了。男人骂了句,弃车往山里跑。“别追了!”苏晚萤喊住他。
“警察应该快到了,我们先找女大学生。”陆砚书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夕阳透过雾缝照在她脸上,睫毛沾着水珠。他突然觉得心里发紧,快步走过去。“你没事吧?
有没有受伤?”苏晚萤摇头,把内存卡塞进兜里。“我没事,丫丫呢?
”丫丫正扶着老林站起来,眼眶红红的。老林咳嗽着,指了指后山的方向。
“女大学生……在那边的暗洞,我带你们去。”6四人往后山走,雾气比之前淡了些。
地面上留着新鲜的脚印,是黑色夹克男人的。苏晚萤边走边看,突然停住脚。“老林,
你看这脚印。”老林低头,脚印边缘沾着黄色的土。“这是……山下李伯家院子里的土!
”陆砚书皱眉:“李伯也是同伙?”老林点头,声音发涩。“他儿子被赵总扣着,
没办法才帮着做事。”丫丫拉了拉苏晚萤的衣角。“姐姐,李伯人不坏,他还给我过糖。
”苏晚萤蹲下来,摸了摸丫丫的头。“姐姐知道,他是被逼迫的。”走了约莫二十分钟,
老林停在一块巨石前。巨石上爬满藤蔓,看不出缝隙。“暗洞就在后面,按这个凸起。
”老林指着藤蔓下的一块圆石。陆砚书伸手按下去,巨石“咔”地响了一声。
侧面的石壁缓缓移开,露出黑黝黝的洞口。苏晚萤打开手机手电筒,往里照。
洞里传来微弱的哭声。“有人吗?救救我!”是女大学生的声音!
苏晚萤立刻喊:“我们是来救你的,别害怕!”她率先走进去,陆砚书跟在后面。洞不深,
走了五步就看到人。女大学生被绑在柱子上,嘴巴贴着胶带。苏晚萤冲过去,
撕掉她嘴上的胶带。“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女大学生摇头,眼泪掉下来。“我没事,
就是他们把我关在这里,好黑。”陆砚书解开绳子,扶着她站起来。“别怕,
我们现在就带你出去。”四人刚走到洞口,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李伯举着镰刀站在那里,
脸色苍白。“你们……你们不能带她走。”老林上前一步,声音沙哑。“老李,别糊涂了,
赵总已经被抓了。”“你儿子会没事的,警察会帮你。”李伯的手发抖,镰刀掉在地上。
“真的吗?我儿子不会有事?”“我也是没办法,他们说我不帮忙,就杀了我儿子。
”苏晚萤走过去,捡起镰刀放在一边。“李伯,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直错下去。
”“跟我们去见警察,把事情说清楚,你儿子会安全的。”李伯蹲在地上,双手抓着头发。
“我对不起村里的人,也对不起被抓的孩子。”陆砚书拍了拍他的肩膀。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走吧。”几人往山下走,刚到路口就看到警车。警察下车,
把赵总和两个同伙押上警车。李伯主动走过去,双手伸出来。“警察同志,我也是同伙,
我跟你们走。”警察愣了一下,给她戴上手铐。丫丫看着李伯被带走,眼圈又红了。
苏晚萤蹲下来,抱着她。“丫丫,李伯是去认错,认错了就会回来的。”丫丫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