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店。开在“铁穹”基地外围,最混乱、也最靠近污染区的三不管地带。名字叫补给站,卖的是甜水、硬得像石头的饼干底配人造奶油裱花、还有加了大量淀粉冒充奶油的“布丁”。在遍地是变异蟑螂肉和营养膏的末世,这点甜味,是奢侈品。
我叫舒屿。屿,水中小岛。我爸说这名字吉利,水包围着的小岛,淹不着。他没料到,后来淹了全世界的是别的东西。
店里永远弥漫着一股混合味道:劣质糖精的甜腻、灰尘、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墙面剥落,露出里面灰色的水泥。柜台是捡来的破课桌改的,椅子缺胳膊少腿,用铁丝勉强固定。唯一的“奢侈品”是角落里一台嗡嗡作响的旧冰柜,靠基地每天限时供应的微弱电力苟延残喘,里面冻着一些“珍贵”原料——几罐过期奶粉、一小袋结块的糖、工业明胶块。
“屿姐,今天的份额。”后门帘子一掀,路萤钻了进来,带进一股冷风。她个子高挑,动作却轻得像猫,把一小桶浑浊的水放在地上,又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几块刚领到的、混合了木屑和不知名藻类的营养膏块。“水站那边又卡人了,说上游污染加重,每人**。”
路萤是我唯一的员工。或者说,合伙人?她爸以前是农科所的,懂点土培和水培,可惜人没熬过辐射病最厉害的那年。她跟着我,图个安稳,也图我这儿总能分点甜头。
“知道了。”我把布包里的营养膏块倒进一个盆,开始揉。这东西又黏又硬,得加很多水才能勉强成团,作为饼干底。“奶油”还有半罐,得省着用。糖罐快见底了,我看着那层薄薄的白色粉末,心里像压了块石头。糖是硬通货,比子弹还难搞。
“听说内城‘黑市’最近有批走私糖,纯度不错,就是贵得吓死人。”路萤凑过来,帮我揉面团,压低声音,“要不去探探?”
我摇头。“风险太大。咱们这点家当,不够人家塞牙缝。”内城黑市水太深,没靠山,去了就是送死。基地管理层把持着大部分资源,像我们这种外围挣扎的,连口汤都难喝上热乎的。我的糖来源很杂:捡来的过期糖果、跟拾荒队换的少量精炼糖、甚至用甜品从某些有门路的“老鼠”手里换点边角料。每一克,都沾着算计和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