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宴前夕,我应邀参加琴社雅集。一曲《流水》即将奏毕,未婚夫傅景行却突然起身,
撞翻了身侧的博古架。价值百万的古董碎了一地。巨大的声响,让我拨弦的指尖一颤,
划出尖锐刺耳的杂音。全场哗然。傅景行看向我的眼神,没有丝毫歉意,
反而带着一丝冰冷的警告。我输了和林晚的赌约。后台,林晚依偎在傅景行怀里,
笑得得意又张扬。“清羽姐,愿赌服输。”“输的人,要在赢家面前,
亲手砸了自己最心爱的琴。”她娇笑着补充,“就在你和景行哥的订婚宴上,
砸给我们大家看。”傅景行揽着她的肩,语气淡漠。“清羽,不过是一把琴,别玩不起。
”我笑了。“一把破琴而已,砸了就砸了。”“倒是你,傅景行,连琴音的好坏都分不清,
跟你订婚,才是我玩不起。”1.回到家,玄关的灯刚亮起,
我妈劈头盖脸的质问就砸了过来。“宋清羽,你疯了?!
”“你知不知道傅家对我们公司有多重要?你说退婚就退婚?”她手里还拿着手机,
显然已经知道了琴社发生的一切。“你当众悔婚,让傅景行的脸往哪儿搁?他能放过我们家?
”我平静地换下高跟鞋。“妈,是他先不给我留情面的。”“为了一把琴,
你就要毁了这门婚事?”我妈气得胸口起伏,“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拎不清的女儿!
”我抬眼看她,目光平静。“在他眼里,我连一把琴都不如。”“在我眼里,
他连那把琴的一根弦都比不上。”说完,我径自回了房,关门落锁,隔绝了她所有的咆哮。
房间里,那把陪了我十年的古琴静静躺在琴架上。琴身上,
有一道刚刚在混乱中被磕出的细小划痕。我的指尖轻轻拂过那道伤痕。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两个字。“归否?”这个号码,我只在十年前见过一次。
是师公的。我深吸一口气,回了一个字。“归。”第二天一早,我退婚傅景行的消息,
就在我们的圈子里炸开了锅。手机被打爆了。有惋惜的,有看热闹的,更多的,
是替傅景行抱不平的。“清羽,你太冲动了,景行就是爱面子,你服个软不就好了?
”“就是啊,林晚那个绿茶什么段位你不知道?你跟她置什么气。
”我看着这些虚情假意的关心,只觉得好笑。他们不知道,傅景行根本不是爱面z子。
他是真的不在乎我。他和林晚,也早就搅合在了一起。琴社那场赌约,不过是他们合起伙来,
给我设的一个局。一个逼我主动退出的局。傅景行很快发来消息,
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傲慢。“清羽,别闹了,给我个台阶下,订婚宴照常举行。
”“那把琴,我赔你一把更贵的。”我看着那行字,仿佛能看到他高高扬起的下巴。
我回:“不用了,你比较贵,我赔不起。”然后,拉黑,删除。一气呵成。
2.接下来的几天,我妈天天在我耳边念叨,试图让我去给傅景行道歉。我充耳不闻,
每天只在房间里练琴。没有了傅家的掣肘,我反而觉得一身轻松。一周后,
原本应该是我和傅景行订婚宴的日子。林晚高调地在朋友圈晒出了九宫格。照片里,
她穿着一身白色小礼服,站在傅景行身边,笑靥如花。配文是:“新的开始。”背景,
正是傅家为订婚宴准备的草坪花园。其中一张照片,是傅景行低头为她戴上一条项链。
那条项链,是我之前看中的,傅景行说不适合我。现在,它戴在了林晚的脖子上,
和我预想的一样好看。我的“朋友们”立刻在底下刷起了一片祝福。“恭喜!
”“景行哥和晚晚好配!”“终于等到你们官宣了,锁死!”有人大概是忘了屏蔽我,
我把那些熟悉的ID一个个看过去,然后面无表情地删除了所有联系方式。世界清净了。
就在这时,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在全国的民乐圈子里传开。
停办了十年的“华音杯”全国古琴大赛,宣布重启。据说,这次大赛的评委会主席,
是那位隐退多年,被誉ed为“琴圣”的楚怀山。而更让人疯狂的是,大赛的最终胜出者,
将有机会见到传说中的四大名琴之一——“焦尾”。我的心脏,猛地一跳。“焦尾”,
那是我宋家的传家宝。也是我师公,楚怀山亲手交到我爷爷手上的。只是,自我父亲那辈起,
宋家无人能再弹出它的真正风骨,“焦尾”便被送回了师公那里。我拿出手机,
拨通了那个十年未曾拨打过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那头传来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想好了?”“师公,”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那就来。”“用你的本事,
堂堂正正地拿。”3.“华音杯”的报名通道一开启,
就涌入了全国各地的古琴爱好者和专业琴师。林晚作为近几年风头最劲的青年琴师,
自然也在其中。傅家为她造势,请了最好的公关团队,将她包装成“古琴仙子”,
是本次大赛冠军的最有力竞争者。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她的通稿。
我看着那些把她吹上天的文章,只觉得可笑。她的指法,浮夸有余,底蕴不足。她的琴音,
华丽有余,情感匮乏。不过是个花架子罢了。我用一个谁也不认识的ID报了名,
然后订了去往比赛城市的机票。我妈知道后,气得差点晕过去。“宋清羽,
你是不是要活活气死我?放着大好的傅家少奶奶不做,跑去参加什么比赛?
”“那是你能去的地方吗?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上去不是丢人现眼?”我懒得和她争辩,
只说了一句。“如果我赢了,宋家得到的好处,会比跟傅家联姻多百倍。”我妈愣住了,
狐疑地看着我。我没再解释,拖着行李箱出了门。海选赛在一个小剧场里举行。
选手们在后台候场,气氛紧张又压抑。我找了个角落坐下,抱着我的旧琴,闭目养神。“哟,
这不是宋清羽吗?”一道尖利的女声响起。我睁开眼,看到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
正簇拥着林晚朝我走来。说话的,是林晚的跟班之一。林晚穿着一身仙气飘飘的汉服,
妆容精致,众星捧月一般。她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清羽姐,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她嘴上说着“没想到”,眼里的得意却藏都藏不住。
“你不是说,为了景行哥,再也不碰琴了吗?”“怎么?现在后悔了,想靠这个比赛挽回他?
”她身边的跟班立刻附和。“晚晚,你跟她废话什么?一个被景行哥甩了的女人,
也配跟你同台?”“就是,上次在琴社弹得跟噪音一样,这次又来丢人,脸皮真厚。
”我没理会那些聒噪的苍蝇。我的目光落在林晚身上,淡淡开口。“你说完了?
”林晚的笑容僵了一下。她大概没想到,我还能这么平静。“宋清羽,我劝你现在就退赛,
免得待会儿在台上出丑,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毕竟,你曾经也是景行的未婚妻。
”她故意加重了“曾经”两个字。我笑了。“巧了,我也想劝你。”“现在退赛,
还能保住你‘古琴仙子’的体面。”“不然,等我上了台,你的仙女人设,可就塌了。
”林晚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你什么意思?”“字面意思。”我站起身,
个子比她高了半个头,气势上完全碾压。“林晚,游戏才刚刚开始。”我抱着琴,
从她身边走过,肩膀不轻不重地撞了她一下。林..晚踉跄一步,差点摔倒,
幸好被傅景行及时扶住。我脚步一顿,回头。傅景行不知何时来的,正冷冷地看着我。
“宋清羽,你又在发什么疯?”4.傅景行的出现,让后台的空气瞬间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身上。他穿着一身高定西装,矜贵又冷漠,看我的眼神,
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子。“我早就说过,我们已经结束了。”“你这样纠缠不休,
只会让我更看不起你。”林晚立刻委屈地靠在他怀里,眼眶泛红。“景行哥,你别怪清羽姐,
她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心里还放不下你。”她这副白莲花的模样,真是让我叹为观观。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原来她就是傅景行的前未婚妻啊,长得也不怎么样嘛。
”“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的,真是没出息。”“还想跟我们晚晚抢男人,不自量力。
”傅景行听着周围的议论,眉头皱得更紧。“宋清羽,我最后警告你一次,离晚晚远一点。
”“如果你敢在比赛上耍什么花样,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我怀里的旧琴,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我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跟这种蠢货纠缠,简直是浪费我的时间。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开口。“傅景行,
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以为你是谁?人民币吗?人人都爱你?
”“别说我没耍花样,就算我耍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在我眼里,你和你怀里这位,
加起来都抵不过我这把琴的万分之一。”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后台。
所有人都惊呆了。傅景行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他大概从没被人这么当众打脸过。
林晚的脸色也一阵青一阵白,精彩纷呈。“宋清羽,你!”傅景行气得指着我,
半天说不出话。我懒得再看他那张跟刚出土的兵马俑似的脸,抱着琴转身就走。“下一位,
38号选手,宋清羽。”广播里传来催场的声音。我走向通往舞台的入口。经过林晚身边时,
她突然伸出脚,想绊我一下。我早有防备,侧身躲过。她脚下拌蒜,自己反倒一个趔趄。
她手里端着一杯刚接的热水,哗啦一下,全都泼在了她身旁的琴盒上。那里面,
是她号称价值百万的名贵古琴。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林晚尖叫一声,也顾不上我了,
赶紧手忙脚乱地去开琴盒。我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自作自受。
走到舞台入口,我正准备上台。一个工作人员突然拦住了我。“抱歉,宋**,
你的琴……”他指了指我怀里的琴,面露难色,“刚刚傅先生说,你的琴不符合比赛规定,
需要检查。”我低头看了一眼我的琴。琴身上那道细小的划痕,在灯光下格外显眼。傅景行,
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他这是想在赛前,就毁了我的琴。我抬起头,看到不远处,
傅景行正和林晚站在一起,冷笑着看我。林晚的琴安然无恙,她正一脸得意地朝我比着口型。
“你输定了。”工作人员还在为难,“宋**,你看……”我笑了笑,把怀里的琴递给他。
“没关系,让他检查。”“不过,要是检查坏了,我怕他赔不起。”工作人员一愣。
傅景行闻言,嗤笑一声,走了过来。“一把破琴而已,有什么赔不起的?
”他从工作人员手里拿过我的琴,颠了颠,一脸不屑。“宋清羽,别故弄玄玄虚,你这把琴,
连晚晚那把的十分之一都值不上。”他作势就要把琴往地上摔。就在这时,
一道威严的声音从入口处传来。“住手!”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
精神矍铄的老者,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看到他,在场的所有评委,都立刻站了起来,
恭敬地鞠躬。“楚老!”来人,正是“琴圣”楚怀山,我的师公。傅景行的动作僵住了,
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他显然没想到,楚怀山会亲自出现在海选现场。楚怀山的目光,
冷冷地落在他手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他手里的那把琴上。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放下!”5.楚怀山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傅景行下意识地松开了手。旁边的工作人员眼疾手快,立刻把琴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捧着。
楚怀山快步走到琴前,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拂过琴身。他的目光,从琴头的焦黑色泽,
一路看到琴尾的凤凰图腾。最后,落在那道细小的划痕上。他的脸上,满是痛心和震怒。
“是谁干的?!”他猛地抬头,凌厉的目光扫过全场。所有人都被他吓得噤若寒蝉。
傅景行也被这阵仗弄得有点懵。他不解地开口:“楚老,不过是一把旧琴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