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故事的开端,往往是一面镜子。它照见的,不是你的模样,而是你心底的裂缝。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款名为“婚姻契合度”的App,它就像这样一面镜子,冷酷、精确,
不带一丝情感。它会计算你们共同吃饭的次数,争吵的分贝,沉默的时长,
然后给出一个冰冷的数字。这个数字,成了都市豪门婚姻里一道无形的枷锁。
当两个同样被困在枷锁里的女人相遇,当她们的婚姻分数都跌到惨淡的32分时,
一个荒唐的念头,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激起的却不是涟漪,而是打败一切的惊涛骇浪。
她们决定换掉丈夫,换掉生活,换掉那个镜子里狼狈的自己。
她们以为这是一场关于赢家的游戏,却不知,命运的轮盘才刚刚开始转动。手机屏幕亮着,
上面是一个鲜红的数字:32。姜禾把手机扣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对面,
白露也做了同样的动作,只是她的动作更轻,带着一丝犹豫。咖啡馆里放着舒缓的音乐,
但两人之间的空气很安静,像凝固的胶水。过了大概一分钟,白露先开口,
声音很小:“你的也是?”姜禾点头,拿起咖啡喝了一大口,不加糖,很苦。
苦得像她过去三年的婚姻。“陆屿还是老样子,”姜禾说,“回家就看书,
一天说不了三句话。饭做好了,他吃。衣服洗好了,他穿。就像个……嗯,
像个精密的机器人。”白露搅动着杯子里的拿铁,小圆圈一圈一圈,转得人眼晕。
“江寻昨天又和朋友出去玩到半夜,电话也不接。我今天早上,在他外套口袋里,
发现了一张酒吧的消费单。数目不小。”两人再次沉默。姜禾看着窗外,车流不息,
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向。唯独她,感觉自己被困在了一个十字路口,四面都是墙。
她忽然转过头,看着白露,眼神很直接,像一道光,要把对面的人看穿。“我们换吧。
”白露的勺子哐当一声掉进了杯子里,咖啡液溅出来几滴,落在白色的桌布上,像几滴眼泪。
“换……什么?”“换老公,”姜禾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一年。我帮你管教江寻,
让他知道什么叫家庭责任。你帮我给陆屿的生活添点颜色,让他明白什么叫夫妻情趣。
谁的契合度先到90,谁就赢了。输的人,无条件接受家族安排,再也不许抱怨。
”这听起来太疯狂了。简直是天方夜谭。白露的脸白了,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姜禾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白露,我们俩是一样的人。我们都嫁错了人。
我们在这段婚姻里,都是失败者。这个32分,就是一个笑话。家族里那些长辈,
怎么看我们?你不想改变吗?”是啊,她怎么不想?白露想起了婆婆看她的眼神,
那种带着失望和审视的目光。想起了父亲在电话里的叹息。她想起江寻那些空洞的承诺,
和永远在路上的身影。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了,疼得厉害。“可是……这怎么换?
他们……会同意吗?”“他们不需要同意,”姜禾说,嘴角勾起一抹冷硬的笑,
“我们只需要告诉他们,我们需要一段时间,冷静一下。我回我妈妈家住,你回你妈妈家住。
然后……我们各自住进对方的家。就这么简单。”“这是欺骗。”“这叫自救。
”姜禾看着她,“你敢不敢赌?”敢不敢?这三个字,像一颗钉子,钉进了白露的心里。
她看着姜禾的眼睛,那里面有破釜沉舟的决绝。那是一种她从未有过的勇气。她的人生,
一直被安排得妥妥当当。做个体面的假千金,嫁一个门当户对的丈夫,安稳度日。
可她快乐吗?不快乐。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然后点了点头。“好。
我赌了。”姜禾伸出手。白露也伸出手。两只女人的手,在咖啡馆的桌子上,
用力地握在一起。一个荒唐的赌约,就此成立。她们约定,三天后,
开始这场互换人生的游戏。谁也不知道,等待她们的,会是怎样的结局。2三天时间,
一晃就过。姜禾收拾行李的时候,动作很利落。几件换洗的衣服,一台笔记本电脑,
几本专业书。一个行李箱就装下了。她看了一眼这个和陆屿住了三年的家。装修是极简风格,
黑白灰,冷冰冰的,像个样板间。没有一丝烟火气。墙上挂着一幅抽象画,
是陆屿出差时带回来的,姜禾至今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书架上,全是经济和哲学类的精装书,
崭新得像没翻开过。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空空如也。她忽然想起,刚结婚时,
她曾放了一本爱情小说在里面。后来有一天,不见了。她问陆屿,陆屿说,那种闲书,
影响思考,他帮她收起来了。从此,她再也没买过。姜禾轻轻关上抽屉,发出“咔哒”一声。
像是在为这段死气沉沉的婚姻,落下一道锁。而另一边,白露的行李,
是五个巨大的粉色行李箱。
衣服、鞋子、包包、化妆品、香薰机、真丝睡衣……她几乎想把整个卧室都搬走。
她的助理在一旁,忙得满头大汗。“白**,这个也要带吗?”助理举着一个水晶摆件问。
“带,当然要带。陆屿家太素了,我得给它添点生气。”白露说。她环顾着自己的房间。
这里是童话城堡。墙纸是碎花的,地毯是长绒的,天花板上垂着水晶灯。
窗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偶。这是她亲手布置的,每一个角落,
都充满了她不切实际的浪漫幻想。可那个住在这个城堡里的王子,却从不回家欣赏。
白露的心里,既有一丝解脱,又有一丝不安。她像一只即将出笼的鸟,既向往天空,
又畏惧风雨。晚上九点,行动开始。姜禾按照地址,找到了江寻的公寓。
地点在市中心的艺术区,一栋旧仓库改造的LOFT。楼下是工作室,楼上是住所。
她用备用钥匙打开门。一股浓烈的、混杂着松节油、颜料和咖啡的味道,扑面而来。
屋里亮着几盏射灯,光线昏暗,照得墙上那些色彩斑斓的画,如同鬼影。
地上堆满了画布、画框、废掉的稿纸,简直是寸步难行。一个男人背对着她,
站在一幅巨大的画布前,手里拿着画笔,正在涂抹。他很高,穿着一件沾满颜料的白色T恤,
头发有些乱,整个人沉浸在一种狂热的状态里。就是江寻。姜禾皱了皱眉。
她想象过很多次江寻的家,或许是时尚的,或许是凌乱的,但没想到,
是这么一个……混乱的艺术黑洞。她清了清嗓子。“江寻。”男人身体一顿,缓缓转过身来。
他的脸很英俊,是那种带着叛逆感的俊朗。眉毛浓,眼睛深,鼻梁高挺。只是眼神里,
带着一丝不耐烦和疏离。“你谁?”他问,声音有点沙哑。“我……”姜禾一时语塞。
她该怎么解释?“哦,白露让你来的?”江寻挑了挑眉,目光在她身上扫了扫,
“又是来劝我回家的?告诉你,我不吃这一套。让她别白费力气了。”说完,他转回去,
继续画画,仿佛姜禾只是空气。姜禾站在原地,手心微微出汗。她原以为,开局会是尴尬,
是试探。没想到,是如此的……不受欢迎。与此同时,白露也走进了陆屿的家。
一栋安静的联排别墅,坐落在高档社区里。房子很大,很空。一进门,
就能闻到淡淡的、好闻的雪松香薰。玄关处,陆屿的皮鞋摆放得整整齐齐。客厅里,
一切井井有条。遥控器摆在沙发的正中央,抱枕的边角被理平,茶具擦得锃亮。
陆屿正坐在沙发上,戴着金丝眼镜,在看一份财经报纸。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
扶了扶眼镜。白露的心跳漏了一拍。陆屿的长相,是斯文儒雅的。五官清隽,气质沉稳。
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学者。他看到白露,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你回来了。”他说,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我……嗯。”白露有些局促,
不知道该说什么。“吃饭了吗?”“还没。”陆屿放下报纸,站起身。“厨房有保温的粥。
我去给你盛。”他走向厨房,背影挺拔,动作安静。整个过程,没有一句多余的问候,
没有一个拥抱。就像在招待一个偶尔来访的客人。白露站在空旷的客厅里,
感觉自己像一个格格不入的闯入者。她带来的那些粉色的行李箱,放在这里,显得那么突兀,
那么可笑。互换的第一天,她们就发现,情况完全失控。这不是一场游戏。这是一场灾难。
3姜禾看着江寻的背影,火气蹭地一下就上来了。她从小在市井长大,
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吊儿郎当、目中无人的态度。她走过去,一把夺过江寻手里的画笔。
“你干什么!”江寻终于被激怒了,猛地转过身,瞪着她。“我跟你谈谈。
”姜禾把画笔扔在旁边的工具箱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江寻想去捡画笔。姜禾拦住他。“白露很担心你。你们是夫妻。你至少应该回个电话。
”“夫妻?”江寻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那只是个名义。她懂我吗?
她懂我的画吗?她只会哭哭啼啼,问我什么时候回家,什么时候陪她逛街。那种日子,
我一天也过不下去。”“那你就该冷暴力?就该消失?”姜禾反问,“这是不负责任。
”“我的责任,是对我的艺术负责。”江寻指了指那幅画,
“不是对那些无聊的社交虚伪应酬负责。”两人怒目而视,空气里充满了火药味。
这就是江寻。热情,奔放,但也自私,自我。他的世界只有他的画。
姜禾忽然明白了白露的痛苦。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也永远走不进一个不愿为你敞开的世界。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硬碰硬,
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好,”姜禾说,“既然你不走,我也不走。从今天起,我住在这里。
我会帮你‘照顾’你的‘艺术’。”她特意加重了“照顾”两个字。江寻眯起眼睛,
审视着她。他发现这个“白露”有点不一样。以前的白露,说话轻声细语,
眼眶里总是含着水。眼前的这个女人,眼神锐利,语气强硬,像一把出鞘的刀。“你随便。
”江寻冷哼一声,重新拿起另一支画笔,不再理她。姜禾环顾四周,看着这一片狼藉。
她的洁癖和强迫症,快要发作了。她没再说话,而是动手开始收拾。她把散落的书叠好,
把空的咖啡杯扔进垃圾桶,把颜料盖子一个个拧紧。她的动作很快,很有条理,
像个高效的管家。江寻起初还想阻止,但看到她那副“别惹我”的表情,
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个女人,太吵了。她的存在,
打破了他习惯已久的chaos(混乱)的平衡。而在另一边,白露正坐在餐桌前,
喝着陆屿盛来的粥。粥是南瓜小米粥,熬得很稠,温度刚刚好,入口是温和的甜。“谢谢。
”白露小声说。陆屿坐在她对面,没有吃,只是看着她,眼神有些探究。
“你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他说。白露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有……有吗?”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能低头喝粥。“你以前,
不会主动说谢谢。”陆屿说。白露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她想起以前的自己,
总是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这一切,觉得这些都是丈夫应该做的。甚至还会抱怨他不够浪漫。
她的脸上有些发烫。“我……我以后会注意的。”陆屿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这沉默,比任何质问都让白露难受。她努力想找点话题,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安静。
“那个……今天的报纸,有什么interesting(有趣)的新闻吗?
”她用的是英语,想显得自己不那么“土”。陆屿看了她一眼,
淡淡地说:“美联储加息可能会影响下季度的出口贸易。”白露:“……”她完全听不懂。
气氛再次陷入僵局。她只好埋头喝粥,喝完了一碗,小声说:“我吃好了。”“嗯。
”陆屿应了一声,起身收拾碗筷。看着陆屿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白露忽然觉得,
自己才是那个多余的人。她带来的那五个行李箱,此刻像是在无声地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她以为能给他带来色彩,却发现,他根本不需要任何色彩。他的世界,
本来就是一幅结构完整、逻辑清晰的黑白水墨画。而她这个五彩斑斓的闯入者,
只会破坏它的构图。晚上,两人躺在床上,各怀心事。姜禾拿出手机,
点开了那个“婚姻契合度”App。她犹豫了一下,切换到了自己和江寻的账号。屏幕上,
那个数字跳了出来。35。比之前和白露的32,还高了3分。这简直离谱。他们吵了一架,
契合度反而上升了?姜禾百思不得其解。而在隔壁别墅,白露也做了同样的事。
她看着自己和陆屿的契合度分数,也愣住了。同样是35。混乱的第一天,
以一个令人困惑的数字,结束了。4姜禾是个务实的行动派。既然住下了,就不能干等着。
第二天一早,江寻还在睡觉,姜禾就已经起来了。她看着满地的“垃圾”,
决定进行一次彻底的整理。她戴上手套和口罩,像是要上战场。她把所有的画板、画布,
按照尺寸大小分类,靠墙码好。把所有的颜料,按照色系排列,放在架子上。
把所有的画笔、刻刀,清洗干净,**笔筒。她甚至还找来一个标签机,
给每一个储物盒都贴上了标签:“工具”、“草稿”、“待用画布”……整个上午,
工作室里响着吸尘器的轰鸣声和各种整理的声音。江寻是被吵醒的。他揉着乱糟糟的头发,
从二楼走下来,看到焕然一新的工作室,整个人都傻了。这里……还是他的地方吗?
所有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像一间军火库,冰冷,没有人情味。他最常用的那支画笔,
被放在一个他根本找不到的盒子里。他昨天刚调好的颜色,因为盖子被拧得太紧,已经干了。
“你到底在干什么!”江寻的声音里带着怒火。“帮你整理。”姜禾擦了擦额头的汗,
面无表情地说,“你看,现在多干净。找什么都方便。”“方便?我方便个屁!
”江寻快步走到画架前,看着那干掉的颜料,心疼得直抽气,“你知道我为了调这个颜色,
花了多长时间吗?你把它毁了!”“颜料可以再调。但你的习惯,得改改。”姜禾不为所动,
“一个好的工作环境,才能提高效率。你这样乱七八糟的,只能叫chaos,不叫创作。
”“你懂什么!”江寻气得发抖,“我的灵感,就藏在这片chaos里!你把它毁了,
你把我的灵感都毁了!”他像个被踩了尾巴的猫,炸了毛。这是他的领地,他的一切。
而现在,这个陌生的女人,却想要把这里变成她的样子。姜禾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可悲。
一个大男人,竟然把失败归咎于环境。她没再跟他争辩,只是拿起手机,
对着这间“军火库”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白露,配了两个字:“战果。”白露那边,
却是另一番光景。她睡不着,一大早就起来了。她想,既然要给陆屿的生活增添色彩,
那就要从早餐开始。她翻遍了厨房,找到了面粉、鸡蛋、草莓和巧克力酱。
她决定做一个爱心草莓松饼。她以前在家,最喜欢做这个。虽然厨艺不精,但胜在心意。
她忙碌了一上午,弄得满身都是面粉,终于烤出了几个歪歪扭扭的松饼。
她小心翼翼地摆好盘,用草莓和巧克力酱在上面画了一个笑脸。然后,
她满怀期待地等着陆屿下楼。陆屿下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餐桌上,
摆着一个……很奇怪的东西。他走过去,看着那个由草莓和巧克力酱组成的“笑脸”,
沉默了。“这……是什么?”他问。“爱心早餐呀!”白露献宝似的说,“我亲手做的,
快尝尝。”陆屿拿起叉子,戳了戳那块松饼。它很硬,像块饼干。他尝了一小口。
味道很奇怪。甜得发腻,还带着一股面粉的生味。但他什么也没说。“好吃吗?
”白露紧张地问。“……嗯。”陆屿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他面无表情地,
把那一小块松饼咽了下去。然后,他放下叉子,说:“我喝杯牛奶就好。这个……你吃吧。
”说完,他转身去了厨房。白露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看着那盘被嫌弃的松饼,心里酸酸的。
她明白了。陆屿不是不懂浪漫,他只是不需要她的浪漫。他的生活,精准得像一台瑞士钟表。
而她的出现,只是一个不精准的、会扰乱齿轮的错误零件。她默默地把那盘松饼端到厨房,
倒进了垃圾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姜禾发来的照片。
白露看着照片里那间“井井有条”的工作室,再看看自己空荡荡的厨房,忽然觉得,她们俩,
真是同病相怜。都像个小丑,在卖力地表演,却无人喝彩。下午,姜禾在打扫卫生的时候,
发现了一个被塞在角落里的旧箱子。她好奇地打开,发现里面是江寻早年的作品集。
大部分是素描,还有一些油画草稿。画风和现在完全不同。那时的画,充满了生命力,
有阳光下的少年,有巷口的老狗,有菜市场里叫卖的小贩。画风青涩,
但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姜禾一页一页地翻着,仿佛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江寻。
而在别墅里,白露在花园里散步。她发现,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种着一片她最喜欢的风信子。紫色的花朵,开得正盛。她想起,自己好像跟人提过一句,
她喜欢风信子的味道。是谁种的?她正发着呆,陆屿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喷壶。
他走过去,轻轻地给那些花浇水,动作温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珍宝。白露站在不远处,
静静地看着。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那一刻,
他不再是那个冰冷的机器人,而是一个温暖的、有血有肉的男人。原来,他也有在乎的东西。
原来,他一直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她。5那箱旧画稿,像一把钥匙,
打开了一扇江寻紧锁的门。姜禾没有声张。她把画稿偷偷放回了原处,但心里,
却多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个玩世不恭的男人,心里其实藏着一个很温柔的角落。
接下来的几天,姜禾改变了策略。她不再试图“改造”江寻,而是开始观察他。她发现,
江寻的生活看起来混乱,其实有他自己的节奏。他通常下午创作,晚上看电影找灵感,
凌晨睡觉。他吃的很简单,经常是外卖或者泡面,但喝的咖啡却一定要是牙买加蓝山。
他不是懒,他只是把所有的精力,都倾注在了画布上。这天下午,
江寻的一个模特突然打电话来,说急性肠胃炎,来不了了。那是一个重要的商业项目,
明天就要交稿,模特是其中关键的一环。江寻急得在工作室里打转,像一头困兽。
他给所有认识的模特打电话,但对方不是没时间,就是风格不符。“完了,完了。
”他抓着头发,一脸烦躁,“这次死定了。”姜禾看着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她拿起手机,
拨了一个电话。“喂,莉莉姐,我是姜禾。……对,好久不见。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你现在有空吗?……哦,在做造型啊。那这样,你帮我问一下,你手边有没有个子高的女生,
一米七五左右,气质清冷一点的,想拍个平面广告,报酬很优厚。对,立刻,马上。
”她挂了电话,看着江寻。“等着。”她说,语气笃定。江寻疑惑地看着她。半小时后,
莉莉姐回了电话。“禾禾,搞定了。我手边就有一个,刚从国外回来的超模,叫安娜。
正好闲着,我带她过来了。地址发我。”“谢了,姐!你真是我的救星!”姜禾挂了电话,
把地址发过去。江寻在一旁,目瞪口呆。“你……你是怎么做到的?”他实在无法想象,
这个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女人,居然有这样的“江湖人脉”。“朋友多了路好走。
”姜禾淡淡地说。半小时后,一辆保姆车停在楼下。
一个身材高挑、面容冷艳的女人走了进来。江寻的眼睛都直了。这个女人的气质,
比他原来那个模特,要好上一百倍!拍摄异常顺利。安娜非常专业,几乎不用江寻指导,
就能摆出他想要的姿势。晚上,拍完后,江寻激动地握着姜禾的手,“谢谢你,
真的太谢谢你了!你救了我一命!”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么真诚的目光看着她。
姜禾的手被他握着,感觉有点烫。她不动声色地抽了回来。
“我只是看不惯一个好作品被埋没。”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一丝小小的得意。而另一边,
白露也在尝试着改变。她发现,强行给陆屿的生活“添彩”,是行不通的。于是,
她开始学着去“融入”他的生活。陆屿看财经新闻,她就坐在旁边,也跟着看。
虽然很多术语听不懂,但她努力去记。陆屿喜欢喝茶,她就偷偷去查了各种茶叶的知识,
学会了如何泡一壶好茶。这天,陆屿公司有一个重要的晚宴。他需要一个女伴。往年,
这种场合,白露都会找借口推掉。她觉得那些场合太虚伪,她应付不来。但这次,她答应了。
她选了一条得体的、简约的香槟色长裙,没有过多的装饰,却显得气质高雅。陆屿看到她时,
眼神里闪过一丝赞许。晚宴上,白露一直安静地跟在陆屿身边,微笑着,不多话。
但她一直在观察。观察陆屿是如何和人交谈的,如何周旋在那些商界大佬之间的。
他的言谈举止,沉稳得体,滴水不漏。晚宴过半,一个和陆家公司有竞争关系的李总,
端着酒杯走了过来。“陆总,好久不见。这位是?”李总的目光,
在白露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我太太,白露。”陆屿淡淡地说。“哦,陆太太,
真是年轻漂亮啊。”李总笑得不怀好意,“听说陆总在家,是个甩手掌柜,
所有事都靠太太操持。不像我,我们家那位,就知道花钱。陆总真是好福气啊。”他这话,
看似是夸奖,实则是挑拨。暗指陆屿不顾家,白露是个黄脸婆。放在以前,
白露肯定会气得当场甩脸子走人。但这一次,她没有。她笑了笑,端起酒杯,
说:“李总说笑了。陆先生工作忙,家里的事,我理应多分担一些。倒是李太太,
我前几天在慈善拍卖会上见过,她拍下了一所希望小学的冠名权,真是善心可佩。
跟李总一样,都是对社会有贡献的人。”她这话,不软不硬,既表明了夫妻同心,
又暗讽了李总的刻薄。李总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他尴尬地笑了笑,找了个借口,
灰溜溜地走了。陆屿看着身旁的白露,眼神里充满了惊讶。他没想到,
这个看似天真烂漫的女人,居然有这么高的情商和手腕。他握住了她的手。这一次,
是他主动的。白露的手指,轻轻颤抖了一下。她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四目相对,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6晚宴的归途,车内一片安静。陆屿开着车,目视前方。
但他的手,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方向盘旁边的档位,那里离白露的手很近。白露能感觉到,
身边的这个男人,气场变了。不再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而是一种……温和的、带着探究的暖意。她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的夜景,城市的霓虹灯,
在车窗上拉成一条条彩色的光带。回到家,陆屿破天荒地没有立刻去书房看报。“喝杯茶吗?
”他问。“好。”白露点点头。陆屿泡了一壶大红袍。茶香袅袅,在安静的客厅里弥漫开来。
两人对坐在沙发上,像两个初次见面的朋友。“今天的事,谢谢你。”陆屿先开了口。
“没什么。”白露说,“我是你的妻子,自然该为你分忧。”她用了“妻子”这两个字,
说得很自然。陆屿的心,轻轻动了一下。他想起以前的白露,
总是说“我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女孩”,把自己摆在一个需要被照顾的位置上。而眼前的她,
却主动承担起了“妻子”的责任。“你……好像变了。”陆屿说。“是吗?”白露笑了笑,
“或许是人总要学会长大吧。”她也变了。她不再是那个只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公主,
她开始学着去理解别人,去承担责任。这一夜,他们聊了很多。聊生意,聊艺术,
聊各自对未来的看法。白露惊讶地发现,陆屿的内心世界,比她想象的要丰富得多。
他不是不浪漫,只是他的浪漫,都藏在了他的计划书和项目蓝图里。陆屿也发现,
白露并不像他想的那么天真。她对美的感知,对情感的细腻,
是他这种理性思维的人所欠缺的。他们像是两个圆,第一次,有了重叠的部分。
而在江寻的公寓里,气氛却截然不同。姜禾帮江寻解决了模特的危机后,江寻对她的态度,
明显好了很多。他不再把她当成入侵者,而是……一个有点意思的室友。晚上,
他为了表示感谢,亲自下厨,做了一顿意大利面。说实话,味道不怎么样。番茄酱放得太多,
面也煮得有点过。但姜禾还是吃完了。“味道怎么样?”江寻期待地问。“……还行。
”姜禾言简意赅。“说实话。”“有点咸。”江寻泄了气。“看来我没有做菜的天分。
”姜禾看着他,忽然说:“油放太多了。下次,可以先把蒜末用橄榄油爆香,再加番茄,
小火慢熬,味道会更好。”“你还会做菜?”“当然。”姜禾说,
“我十八岁就会做一桌子菜了。”那是她还在普通家庭时,必须学会的生存技能。
江寻看着她,眼神里多了几分好奇。这个女人,好像什么都会。谈判、泡茶、整理,
甚至做菜。她就像一本百宝书,总能给人惊喜。吃完饭,姜禾没有立刻回房间,
而是打开了江寻的电脑。“你干什么?”江寻紧张地问。“我看看你的设计稿。”姜禾说,
“我虽然是外行,但我懂市场。”江寻的这次商业项目,
是为一个新锐美妆品牌设计包装和视觉形象。他的设计稿,充满了艺术感,非常前卫。
但姜禾一眼就看出了问题。“你这个设计,太‘艺术’了。”她说,
“你是给大众消费品设计,不是给美术馆收藏。消费者看不懂,就不会买单。
”“艺术不应该向市场妥协!”江寻立刻反驳。“但你拿的是人家的钱。”姜禾一针见血,
“商业设计,就是要戴着镣铐跳舞。既要有艺术美感,也要有商业价值。
”她调出了那个品牌的市场调研报告,指给江寻看。“你看,他们的目标客户,
是20-25岁的年轻女性。她们喜欢的是什么?
是简洁、明快、能直接戳中痛点的视觉语言。你的这个设计,太晦涩了。
”江寻看着屏幕上那些数据和图表,头都大了。这些是他最讨厌的东西。但姜禾说的话,
却让他无法反驳。他第一次意识到,艺术之外,还有一个更大的世界。
他看着姜禾专注的侧脸,在电脑屏幕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认真。那一刻,
他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个女人,好像也……没那么讨厌。晚上,两人躺在床上,
各自打开了手机。姜禾看到了她和江寻的契合度分数:58。
白露也看到了她和陆屿的契合度分数:60。分数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接近及格线。
她们都有些意外,也有些……窃喜。这场混乱的互换,
似乎正在朝着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7项目进度进入了关键阶段。江寻按照姜禾的建议,
修改了设计方案。但他改得心不甘情不愿,总觉得自己的艺术被玷污了。
新的设计方案交上去后,品牌方并不满意。“江老师,我们觉得,
这个方案……好像没有您之前的方案有冲击力。”品牌方代表在电话里,语气很委婉,
但意思很明确,“我们更倾向于您最初的设计。”江寻挂了电话,烦躁地把手机扔在沙发上。
“看吧,我说他们不懂艺术!”他对姜禾说,“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好的!
”姜禾却很冷静。“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她说,“你的修改,只是流于表面,
没有真正理解市场的需求。”“那你还让我改?”“因为你的原方案,确实问题很大。
”姜禾看着他,“江寻,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的画,在艺术圈备受推崇,
但你的商业设计,却总是不温不火?”江寻愣住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总觉得,
是市场太俗,是客户没眼光。“因为你的脑子里,只有‘自我’,没有‘用户’。”姜禾说,
“你只是在表达你想表达的,却没有考虑用户想看到什么。一个好的商业设计师,
首先要是一个共情者。”她的一席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江寻头上。他沉默了。
这是他第一次,开始审视自己。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是另一个打来的。是他的好友,
也是圈内有名的评论家,老K。“寻子,你出大事了!”老K的声音很急。“什么大事?
”“你那个美妆项目的设计稿,被人泄露了。而且,你的竞争对手‘非凡设计’,
抢先发布了他们的新方案,跟你那个被毙掉的初稿,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江寻的脑袋“嗡”的一声。他立刻打开电脑,登上“非凡设计”的官网。果然,屏幕上,
赫然挂着一组新的设计方案。包装的色彩、构图、视觉元素,几乎和他那个被毙掉的初稿,
一模一样!“这不可能!”他失声喊道,“我的稿子,只有你和客户见过!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老K说,“他们已经申请了版权保护,还开了一场发布会,
到处宣扬这是他们的原创。现在所有矛头都指向你,说你是抄袭者!”江寻的脸,
瞬间变得惨白。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如果被证实抄袭,他不仅要面临巨额赔偿,
他的整个职业生涯,都会毁于一旦。他瘫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
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塑。姜禾站在一旁,把一切都听在耳里。她看着江寻绝望的样子,
心里也沉了一下。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她走到江寻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慌。”她的声音很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事情还没到最糟的地步。
”“还能怎么更糟?我要身败名裂了!”江寻的声音都在颤抖。“不,不会。”姜禾说,
“只要我们能证明,这个设计,是你最先创作的。”“怎么证明?我的初稿,只是在电脑里,
没有时间戳,也没有版权登记。”“那就去找别的证据。”姜禾的思维,
立刻转到了商业和法律层面,“任何创作,都会有痕迹。你的草稿,你的灵感来源,
你跟别人讨论的邮件……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是证据。”她的话,像一道光,
照亮了江寻混乱的思绪。对,证据。他开始疯狂地翻找自己的资料。但他的工作室,太乱了。
所有的东西都堆在一起,根本无从下手。姜禾看着他,叹了口气。“我来帮你。”她说。
她坐到电脑前,开始冷静地帮江寻分析。“你看,这个设计的核心元素,是一个破碎的蝴蝶。
你是在哪里得到的灵感?”“我……我想想。”江寻努力回忆,“好像是我几个月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