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柯明赵启周启航小说《HR的反击：王牌调查员》全文阅读
【故事导语】在海北市这座钢铁丛林里，秘密是最高级的货币。
有些秘密藏在加密的服务器里，有些藏在紧锁的保险柜中，而更多的，
则藏在人心最幽暗的角落。我曾是这些秘密的猎手，代号“量尺”，
用脚步丈量谎言与真相的距离。但厌倦了灰色地带的追逐后，我选择了退隐，
藏身于一家名为“普通科技”的公司，做一名最普通的HR，甘棠。
我以为我能就此告别过去，在招聘、离职和绩效考核的循环中获得平静。
我以为我看的只是简历，招的是员工。直到公司最核心的技术“幻蝶引擎”被窃，一夜之间，
整栋大楼从上到下，人人自危。当所有线索都指向我亲手招进来的那个“废物”程序员时，
我才明白，我从未真正离开过那片狩猎场。过去找上了我，而这一次，我的委托人，
是我自己。我的猎物，就潜伏在我身边的这些“同事”之中。
第1章“普通科技”的茶水间，永远比会议室热闹。“那个叫柯明的，
又提交了一版bug比星星还多的代码，真不知道甘棠怎么想的，从哪儿招来这么个活宝。
”一个运营部的员工压着嗓子，把分贝控制在老板听不见、但八卦圈足够清晰的范围。
旁边的策划立马接话：“谁说不是呢，简历平得像飞机场，
面试的时候听说就问了他喜欢什么颜色。咱们这儿是科技公司，不是幼儿园。
”“我听技术部的老张说，柯明那简历，放别的公司连面试机会都没有。
甘棠这是闭着眼睛抽卡呢？抽了个N卡。”声音不大不小，正好灌进刚走过来的我耳朵里。
我叫甘棠，他们口中的那个“偏心眼”、“识人不清”的HR。
我穿着一身最普通的职业套装，脸上没什么表情，
手里拿着一个印着“保持距离”字样的马克杯。我走向咖啡机，按下按钮，
机器的研磨声暂时盖住了那些议论。一个新来的实习生不知道状况，
还凑过去小声提醒我：“棠姐，他们在说你。”我没看她，
眼睛盯着深褐色的咖啡液一滴滴落入杯中。咖啡的香气混杂着闲言碎语的酸腐味，
构成我日常工作环境的全部。我只是拿起杯子，转身从议论的人群中间穿过，
留下一个不好也不坏的背影。整个过程，我没有说一个字，没有一个多余的眼神。
就像一颗石子投入水中，连一圈涟漪都没有漾开。回到我的工位，我打开了柯明的电子档案。
简历确实平平无奇。二本院校毕业，上一家公司名不见经传，项目经验乏善可陈。
照片上的他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眼神有些躲闪，看起来内向又笨拙。我招聘他的理由，
在别人看来荒谬至极。面试那天，我问了他三个问题。“你每天几点睡觉？”“十一点整。
”“用什么闹钟？”“不用，身体会自动醒来。”“你为什么想来我们公司？
”他沉默了很久，扶了扶眼镜，小声说：“因为这里离我租的房子最近，步行十五分钟，
不多不少。”我当场拍板要了他。我关掉档案，看向不远处的柯明。他正襟危坐，
背挺得笔直，像一尊雕塑。他的键盘敲击声富有节奏，每隔十分钟，他会停下来，
喝一口放在左手边的水，然后继续。他的桌面上除了公司标配的电脑和电话，
只有一个小小的仙人球盆栽，干净得像个样品间。这就是我招他的原因。
一个人的生活习惯刻板到这种地步，说明他拥有极强的自控力和专注力。
这种人或许不擅长天马行空的创造，但他们是最好的系统维护者和规则执行者。
他的代码有bug，不是因为他笨，而是因为他还不适应“幻蝶引擎”的底层逻辑。
他是一块需要打磨的原石。而我，就是那个把石头捡回来的人。我抿了一口滚烫的咖啡，
开始处理今天的工作邮件。
招聘、培训、员工关系……这些琐碎的事务构成了我现在的“平静生活”。
我曾以为我会喜欢这种平静。直到我厌倦它。做**那些年，我的代号是“量尺”。
我用眼睛，用耳朵，用嗅觉，去丈量每一个人行为背后的动机。富商藏匿的私生子，
政客不可告人的交易，明星伪造的恩爱假象……我见过太多藏在华服下的虱子。
最后一份委托，是帮一位母亲寻找失踪多年的女儿。我找到了，在一条冰冷的河底。
从那以后，我金盆洗手。我不想再用我的能力去挖掘人性的阴暗面。我只想看看，
用它来构建一些东西，会怎么样。比如，一个团队。
一个由我亲手挑选的、“有故事”的人组成的团队。下午三点，
CEO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CEO周启航的脸色铁青，像一块冻了三天的猪肝。
他的助理跟在身后，大气都不敢出。周启航快步穿过办公区，径直走向会议室，
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所有部门总监，立刻到大会议室开会！立刻！
”整个办公室的空气瞬间凝固了。敲击键盘的声音、交谈声、鼠标点击声，全部消失。
所有人都抬起头，面面相觑，眼神里充满了惊疑和不安。我放下水杯，站起身。我知道，
我的“平静生活”，可能要到头了。茶水间的风暴，终究只是前奏。真正的雷霆，
已经劈到了公司头顶。第2章大会议室里，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周启航坐在主位上，
双手交叉撑在桌面上，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
挨个刮过在座的每一位部门总监。我是HR专员，本没有资格参加这种级别的会议。
但周启航点名叫我旁听，我的直觉告诉我，这绝不是什么好事。“今天凌晨三点，
”周启航的声音沙哑而沉重，像生锈的铁门在摩擦，“公司服务器遭到不明入侵。
我们正在研发的核心项目，‘幻蝶引擎’，其最底层的架构代码，被完整复制并窃取。
”一句话，让整个会议室的温度骤降到冰点。“幻蝶引擎”是普通科技的命根子。
公司耗费了三年时间，投入了全部身家，就是为了在这场图形渲染技术的战争中，
从竞争对手“蜂鸟动力”手里抢下一块市场。代码泄露，意味着三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公司将面临灭顶之灾。“怎么会……”技术总监李维的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
“服务器的防火墙是最高级别的，所有的访问记录都有备份，
怎么可能……”“事实就是可能！”周启航一拳砸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现在不是讨论技术问题的时候！现在的问题是，谁干的？内鬼，就在我们中间！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变得警惕而猜忌，下意识地扫视着身边的“同事”。昔日的战友，
在这一刻都成了潜在的叛徒。我静静地坐在角落，观察着每一个人的微表情。市场总监赵启，
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手机壳，典型的焦虑表现。研发总监钱工，
一个不修边幅的技术宅，此刻却反复整理着自己的衣领，似乎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值得信赖。
而技术总监李维，他的反应最激烈。除了震惊和愤怒，
我从他不断眨动的眼睛和微微颤抖的下唇读出了一丝恐惧。他在害怕什么？
“我已经让技术部门做了初步排查。”李维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于撇清干系的急切，
“能够接触到这部分核心代码的，只有寥寥数人。而且，昨晚系统有一次临时的补丁更新，
需要进行代码库的最新备份。这个操作……”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
“这个操作，只有一个人执行了。”李维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利剑般射向我。
“就是你力排众议招进来的那个程序员，柯明！”我的心猛地一沉。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所有的目光，从怀疑，变成了“原来如此”的了然，
最后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那些目光里充满了嘲讽和指责，仿佛在说：“看吧，
这就是你‘识人不清’的下场。”“李总监，请说明你的证据。”我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证据？”李维冷笑一声，将一份打印出来的系统日志摔在桌上，
“白纸黑字！昨晚十一点到十一点半，
全公司只有柯明的账号对核心代码库进行了‘备份’操作！而服务器被入侵的时间，
就在那之后的一个小时内！这难道只是巧合？”他又调出一份文档，投影在大屏幕上。
“更重要的是，我们查了柯明的背景。他毕业前曾因参与网络攻击，被学校记过处分。
有技术，有动机，有操作记录，甘棠，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招他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那不是攻击，他只是发现了学校官网的一个漏洞，
并提交给了校方，但被官僚的领导当成了炫技和挑衅。他是个有前科的白帽黑客。这个信息，
此刻成了钉死他的棺材钉。“开除他！立刻报警！”市场总监赵启义愤填膺地喊道。“对！
必须严惩！”其他人纷纷附和。柯明，那个连跟人对视都会脸红的程序员，在他们口中，
已经成了一个处心积虑的商业间谍。周启航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冰冷而失望。“甘棠，
这是你的失职。因为你的‘偏心’，公司现在走到了悬崖边上。”我缓缓站起身，
走到会议桌前。所有人都以为我会道歉，会承认错误。但我没有。我拿起那份系统日志，
目光扫过上面的时间戳。然后，我抬起头，直视着技术总监李维。“李总监，
你说柯明有重大嫌疑。但你所谓的证据，根本站不住脚。”我的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李维愣住了：“你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
”我一字一句地说，“我要为我招进来的每一个人负责。尤其是，当他被所有人冤枉的时候。
”一场风暴，从茶水间刮进了会议室，现在，正向我席卷而来。而我，选择站在风暴的中心。
第3章会议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一个HR，
在CEO和所有总监面前，公然为一个实习期都没过的程序员辩护，
对抗手握“铁证”的技术总监。这无异于以卵击石。李维气得笑了起来，他指着我，
对周启航说：“周总，你看看！这就是咱们的HR！到现在还执迷不悟！
她是不是跟那个柯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这句诛心之言，让周围的目光更加鄙夷。
我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周启航面前。“周总，柯明是我招的，如果他有问题，我负全责。
但在那之前，请允许我把话说完。”周启航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挥了挥手，算是默许。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所有人。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将我观察到的所有细节串联成线。
“李总监的指控，基于三点：动机、技术、和操作记录。我们一点一点来看。”“首先，
动机。李总监说柯明有‘前科’，所以有动机。这本身就是一个逻辑谬误。
一个曾经闯过红灯的人，不代表他会去抢银行。更何况，
柯明当年的行为是典型的‘白帽’行为，旨在提醒而非破坏。”我停顿了一下，
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你们看的是简历，我看的是简历背后藏着的那个人。
柯明是一个生活极度规律，甚至可以说刻板的人。”我拿出手机，
调出我为他建立的观察档案。这是我作为“量尺”的习惯，
为每一个我认为有价值的“藏品”建立行为数据库。“入职一个月，
柯明每天早上八点零一分打卡，误差不超过三十秒。上午十点半，他会去接一杯温水。
下午三点十五分，他会去一次洗手间。
他每天敲击键盘的总次数稳定在五万到五万三千次之间。他习惯用右手数鼠标，
但喝水时永远用左手拿杯子。他办公桌上的仙人球，每三天会逆时针转动九十度。
”我报出的数据越来越详细，会议室里开始出现窃窃私语。他们看我的眼神，
从鄙夷变成了惊疑。“一个人的生活习惯，是他人格最真实的写照。”我加重了语气，
“一个连自己生活都懒得伪装的人，没精力，也没兴趣去策划一场如此精密复杂的商业背叛。
他的世界里只有0和1，规则和秩序。而泄密，是混乱，是失序，这违背了他的本性。
”李维的脸色开始有些难看：“这都是你的主观臆测！说明不了任何问题！”“好，
那我们说第二点，技术。”我看向李维，“你说柯明有技术。没错，他是个优秀的白帽黑客。
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真正的黑客，如果想窃取资料，会用自己实名的账号，
在系统里留下如此清晰的操作记录吗？这不叫窃密，这叫自首。”我的话像一记重锤，
敲在了每个人的心上。是啊，如果柯明真是内鬼，他为什么要用这么蠢的方式？
“至于第三点，也是最关键的，操作记录。”我将那份系统日志举了起来，
“昨晚十一点到十一点半。这个时间点，柯明在做什么？”我再次点开手机，
播放了一段视频。视频是公司楼下便利店的监控录像。画面中，柯明正站在柜台前，
认真地挑选着饭团。他拿了一个，看了看配料表，又放了回去。接着又拿了一个。
画面右下角的时间戳，清晰地显示着：23:14。“我刚才联系了便利店的店员。
柯明昨晚十一点多去买夜宵，因为选择困难症，在店里待了将近二十分钟。换句话说，
在李总监指控他进行‘备份操作’的时间段里，柯明本人，根本不在公司！”“轰”的一声，
会议室炸开了锅。“这怎么可能？那日志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账号被盗了？
”李维的脸色已经从惨白变成了酱紫，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监控画面，
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账号被盗用，或者说，是有人，伪造了柯明的操作日志。
”我冷冷地看着他，“能在系统后台做到这一点的人，不多。李总监，你说对吗？
”我的话里充满了暗示。能接触到系统后台，并有权限修改日志的人，除了李维自己，
还能有谁？李维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蝎子蛰了一下，他厉声反驳：“你胡说八道！
你这是血口喷人！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迎着他的目光，
毫不退让，“但我知道，一个急于把脏水泼到别人身上的人，往往自己也不干净。
”全场的焦点，瞬间从我和柯明身上，转移到了技术总监李维的身上。周启航沉默了许久，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在我俩之间来回扫视。最后，他一锤定音。“够了！”他站起身，
走到我面前，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审视的目光看着我。“甘棠。”他缓缓开口，
“我不管你以前是做什么的。现在，我给你三天时间。”“找出真正的内鬼。
”“如果你找到了，这件事一笔勾销。如果找不到，”他顿了顿，声音冷得像冰，
“你和柯明，一起滚出普通科技。”我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犹豫。“一言为定。
”走出会议室，我感到背后无数道复杂的目光。我知道，从这一刻起，
我不再是那个可有可无的HR了。我是“量尺”。调查，正式开始。
第4章拿到“调查权”的第一件事，我并没有像个警察一样冲进技术部，封存电脑，
盘问每一个人。那不是我的风格。我回到了自己的工位，打开了公司的OA系统，
然后群发了一封邮件。邮件标题是：《关于启动“一对一员工关怀访谈”的通知》。
内容很简单：为缓解近期公司紧张氛围，加强员工心理建设，人力资源部将从即日起，
对所有核心项目组成员进行一对一的关怀访谈，每人十五分钟。访谈地点，就在我的办公室。
这封邮件一发出去，整个公司都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谁都知道，
这根本不是什么“员工关怀”，这是HR的“刑讯逼供”。我的办公室不大，一张桌子，
两把椅子，一扇能看到楼下车水马龙的窗户。我把百叶窗拉下，只留了几道缝隙，
让光线斑驳地透进来，营造出一种私密而又压抑的氛围。
第一个进来的是研发部的一位资深程序员，老王。他一坐下，就显得局促不安，
双手放在膝盖上，十指绞在一起。“甘、甘经理……”他紧张得连对我的称呼都变了。
我笑了笑，给他倒了杯水，语气温和得像个真正的知心姐姐：“别紧张，王哥。
就是随便聊聊。最近压力大吗？家里孩子还好吧？”我从他孩子的教育问题聊起，
聊到他最近看的球赛，聊到他抱怨的颈椎病。老王渐渐放松了警惕，话也多了起来。
就在他彻底放松的那一刻，我突然话锋一转。“王哥，你最近是不是手头有点紧？
我看你上周连着三天中午都吃的泡面。”老王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瞬间闪躲起来。
“没、没有啊……就是最近没什么胃口。”“是吗？”我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
那是他的消费记录，我让财务部调的，“可是你上个月在一家线上菠菜网站，充值了三万块。
这个胃口，可不小啊。”老王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冷汗从额角滑落。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低着头，双手死死地攥着裤子。我没有再逼问他。我知道，内鬼不是他。
一个沉迷堵伯的人，心理防线极度脆弱，不具备执行精密计划的素质。而且，
他输钱是为了翻本，而不是为了稳定的“外快”，动机不符。我只是平静地说：“王哥，
好好工作吧。别想别的。”他如蒙大赦，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我的办公室。接下来的一天，
我用同样的方式，“关怀”了十几个核心员工。有偷偷用公司电脑炒股亏了大钱的。
有在外面接私活被我发现的。有和竞争对手公司前女友藕断丝连的。
每一个人走进来时都故作镇定，走出去时都失魂落魄。我眼中的世界，处处都是线索。
一个人的办公桌摆设，一杯咖啡的温度，一句无心之言，甚至垃圾桶里的一张废纸团，
都在向我诉说着秘密。我的“痕迹解读”能力，在这个小小的办公室里，发挥到了极致。
我像一个手握手术刀的医生，精准地剖开他们层层伪装的外壳，
窥探到他们内心深处最隐秘的角落。办公室外，关于我的传言已经彻底变了味。“那个甘棠，
是魔鬼吗？进去的人没一个能站着出来的。”“她到底是什么人啊？
一个HR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太可怕了，我感觉自己在她面前就像是透明的。
”我并不在乎这些议论。我知道，我要找的那条大鱼，还没上钩。真正的内鬼，
一定有着极强的心理素质，他会把自己伪装得最好，
甚至会主动暴露一些无伤大雅的“小辫子”，来转移我的视线。下午五点，
市场部总监赵启走了进来。他是今天最后一个访谈对象。他和我之前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
他没有丝毫紧张，反而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大喇喇地在我对面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甘棠，哦不，现在应该叫你甘调查员了。”他语气轻松，像是在和我开玩笑，“没想到啊，
我们公司还真是卧虎藏龙。一个HR，居然把一群技术大牛吓得屁滚尿流。
”我给他倒了杯水，平静地看着他。“赵总监说笑了，我只是在做我的本职工作，
关心员工而已。”“是吗？”赵启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动作优雅，
“那你打算怎么‘关心’我？想知道我有没有婚外情，还是在外面欠了赌债？
”他表现得太坦然了，坦然得近乎挑衅。我笑了笑，顺着他的话说：“赵总监家庭美满，
事业有成，自然不会有这些烦恼。我只是好奇，你最近为什么开始用左手戴手表了？
”赵启的笑容有了一瞬间的凝固，但他很快掩饰过去。“没什么，前几天打球，
右手腕扭了一下，不方便而已。”他活动了一下右手手腕，动作自然。这是一个完美的解释。
但我知道他在说谎。因为就在他活动手腕的一刹那，我看到了他左手手腕内侧，
有一道非常浅淡的、长条形的压痕。那不是戴普通手表能留下的痕迹，
更像是某种智能手环或者运动手环长期佩戴后留下的印记。一个习惯右手戴表的人，
突然换到左手，仅仅因为“扭了一下”？这不合常理。除非，他右手戴的东西，
不想让人看见。我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他的领带夹上。那是一个设计简约的金属领带夹。
但在夹子的边缘，有一丝微不可见的划痕。非常细小，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我见过这个划痕。或者说，我见过能造成这种划痕的东西。就在昨天，
在技术总监李维的办公室里。他的办公桌上，摆着一个**版的星球大战飞船模型，
而模型的金属底座边缘，就有一处一模一样的缺口。李维把那个模型当宝贝一样，
从不让人碰。赵启，一个市场部总监，在泄密案发前，
曾近距离接触过技术总监李维的办公桌。近到，他的领带夹，和那个模型底座，
发生了一次亲密的“接触”。我看着眼前谈笑风生的赵启，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就是那条伪装得最深、最狡猾的鱼。我找到了。第5章我没有当场揭穿赵启。
对于一条狡猾的鱼，猛地收线只会让鱼线崩断。我需要慢慢地，一点点地，将他拖上岸。
“打球是个好习惯，赵总监真是精力充沛。”我笑了笑，把话题又绕了回去，
仿佛刚才的提问只是随口一说。赵启显然松了口气，他以为自己已经过关了。
我们又天南海北地聊了几句，从市场推广聊到最近的电影，他表现得滴水不漏，
完美得像一个AI。十五分钟后，他起身告辞，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希望我的‘配合’能对甘调查员有所帮助。”他意有所指地说。“当然。”我站起身，
送他到门口，“祝您周末愉快。”看着他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我立刻拨通了柯明的内线电话。“柯明，是我，甘棠。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电话那头传来柯明有些紧张的声音：“方、方便，棠姐。他们……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这个傻小子，自己都快被送进警察局了，还在担心我。“我没事。现在，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一个只有你能做到的忙。”我压低了声音，“公司内部监控，
覆盖技术总监李维办公室门口走廊的那一段，我要泄密当晚，
也就是前天晚上八点到第二天早上八点的全部录像。
我知道常规的录像可能已经被覆盖或者删除了，我需要你恢复它。”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棠姐，这……这是违规的。”柯明的声音带着犹豫。“柯明，”我加重了语气，
“这不是违规，这是在帮你洗清冤屈。你相信我吗？”又是一阵沉默。然后，
我听到了他坚定的回答。“我信。给我一个小时。”挂掉电话，**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我的大脑像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将所有的线索碎片进行重组和拼接。赵启是内鬼。
他进入过李维的办公室。他利用了李维的电脑，或者直接在服务器上动了手脚。
他嫁祸给了柯明。但这里面还有一个关键的环节没有想通。
他是怎么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进入一个技术总监的独立办公室，
并完成一系列复杂操作的？李维的办公室有独立的门禁，只有他自己的卡才能刷开。
除非……一个念头在我脑中闪过。我立刻调出了前天晚上全公司的门禁刷卡记录。
赵启的离岗记录显示，他是在晚上七点半离开的公司，之后再无进入记录。这不合逻辑。
如果他是七点半走的，他根本没有作案时间。是记录被修改了？
还是……他根本没有通过正常的门禁离开？我的目光落在了办公楼的平面图上。
大楼的出口不止一个，除了正门，还有消防通道，以及……垃圾处理通道。
一个大胆的假设在我心中形成。一个小时后，我的邮箱收到了一封来自柯明的匿名邮件。
没有标题，没有正文，只有一个视频附件。我点开了视频。画面正是李维办公室门口的走廊。
柯明用技术手段将十二个小时的录像进行了快进压缩，并用红色方框标记出了异常时段。
我看到，晚上九点左右，保洁阿姨推着清洁车进入李维的办公室打扫。过了大概十分钟，
保洁阿姨推着车出来，锁上了门。一切正常。但就在保洁阿姨离开后不久，
大约在晚上十点半，走廊的另一头，
一个穿着IT部门蓝色工作服、戴着口罩和帽子的人出现了。他手里拿着一个工具箱，
径直走到李维办公室门口，没有刷卡，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在门锁上捣鼓了几下。
门开了。他闪身进入，并关上了门。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过了大约一个小时，
将近午夜时分，门再次打开。那个人走了出来，迅速离开了走廊。虽然他捂得严严实实，
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赵启。他的身形、步态，甚至走路时左肩微微下沉的习惯，
都和我脑海中的数据完全吻合。而他开锁的工具，根本不是什么高科技，
就是一张硬塑料卡片。李维办公室的门锁是老式的，防君子不防小人。更关键的证据是，
柯明在视频的最后，附上了一张高清截图。截图放大了赵启伪装成IT人员时，
口袋里露出的一个角。那是一个金属领带夹的一角，在走廊灯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冰冷的光。
铁证如山。我将视频和截图保存下来，然后拨通了CEO周启航的电话。“周总，我想，
我找到你要的答案了。”第6章第二次高层会议，气氛比上一次更加凝重。地点没变，
人也没变。只是这一次，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充满了好奇、怀疑，
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敬畏。赵启也坐在其中。他看起来依然镇定自若，
甚至还对我点头笑了笑，仿佛我们之间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甘棠，你说你找到了内鬼。
”周启航开门见山，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证据呢？”我没有说话，
只是将我的笔记本电脑连接到投影仪上。“在公布证据之前，我想先请大家看一个东西。
”我播放了那段由柯明恢复并剪辑过的监控录像。画面在快进，走廊里人来人往。
当保洁阿姨出现，然后那个伪装的“IT人员”撬开李维办公室门的时候，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惊呼。“这是谁？！”李维第一个站了起来，满脸震惊。我按下了暂停键，
画面定格在那个“IT人员”的背影上。“这个人，在泄密当晚，进入了李总监的办公室，
待了将近一个小时。而他出现的时间，和柯明被伪造的后台操作时间，几乎完全吻合。
”我环视四周，看着每个人脸上的惊愕。“现在，问题来了。他是谁？
”我没有直接点出赵启的名字，而是将那张领带夹的高清截图投到了大屏幕上。“大家请看，
这是从监控中截取到的画面。虽然这个人伪装得很好，但他百密一疏，
口袋里露出了这个东西。”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一小块金属上。赵启脸上的笑容，
终于开始龟裂。他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虽然极力掩饰，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一个领带夹而已，很多人都有，这说明不了什么。”他开口了，声音有些干涩，
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是吗？”我笑了，笑得很冷，“赵总监，不如，把你今天的领带夹，
拿出来让我们看看？”赵启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领带。
这个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怎么？不方便吗？”我步步紧逼，“还是说，你的领带夹上，
有什么不能让我们看的东西？比如……一道非常独特的划痕？”我话音刚落，
便将另一张照片投了上去。那是李维办公桌上那个飞船模型的特写，底座上的缺口清晰可见。
“这道划痕，和李总监模型底座上的缺口，可以完美吻合。赵总监，你现在还要告诉我，
你从未去过李总监的办公室吗？”“你……你……”赵启指着我，嘴唇哆嗦着，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脸上的镇定和优雅荡然无存，只剩下被揭穿后的狼狈和惊恐。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戏剧性的一幕惊呆了。
周启航的目光像冰锥一样刺向赵启。“赵启，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赵启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扑通”一声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是蜂鸟动力……”他喃喃自语，“他们答应给我两百万，
还有一个副总裁的职位……”真相，水落石出。原来，
赵启早就被竞争对手“蜂鸟动力”策反。他利用市场总监的身份，多次以跨部门沟通为由，
去技术部踩点。他观察到李维办公室门锁的漏洞，也摸清了保洁人员的打扫规律。泄密当晚，
他先正常打卡下班，制造不在场证明。然后从消防通道偷偷溜回公司，
换上事先准备好的IT工作服，趁着保洁结束后的空档，撬门而入。他进入李维的办公室后，
并没有用李维的电脑，而是直接连接到了内部服务器的一处物理端口。这需要极高的权限，
而这个权限，是他通过长期以来和李维称兄道弟、套取来的临时密码获得的。
他复制了核心代码，为了嫁祸于人，又利用这个临时权限，在后台伪造了柯明的操作日志。
他特意挑选了柯明这个背景“不干净”的新人，以为可以万无一失。他自以为计划天衣无缝，
却没想到，败在了一个小小的领带夹划痕上，败在了我这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HR手上。
“代码不会说谎，但敲代码的人会。”我关掉投影，平静地对周启航说，“我的工作，
就是找出那个说谎的人。”周启航看着我，眼神复杂无比。有震惊，有欣赏，
还有一丝……忌惮。他挥了挥手，示意保安进来带走了失魂落魄的赵启。“会议结束。
”他宣布道，然后叫住了我。“甘棠，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跟在他身后，
知道这场风暴的余波，还未平息。我洗清了柯明的冤屈，拯救了公司，但同时，
也暴露了我自己。“量尺”这个身份，似乎已经藏不住了。
第7章周启航的办公室在顶楼，视野开阔，能俯瞰大半个海北市的繁华。
他没有坐回自己的老板椅，而是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我，递给我一杯威士忌。
“我这里没有咖啡，只有这个。”我接了过来，但没有喝。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晃动，
映出我平静的脸。“谢谢周总。”“我应该谢谢你。”周启航转过身，目光锐利地审视着我，
“甘棠……我查过你的档案，很简单，甚至有些平庸。但你刚才在会议室的表现，
可一点都不平庸。”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是一个我早就预料到的问题。“我只是个HR。”我回答。“HR？”他嗤笑一声，
“哪个HR能通过一个领带夹破案？哪个HR能让公司的技术总监哑口无言？
哪个HR能在三天之内，把一个市场总监送进监狱？”他走近一步，气场强大。
“你的观察力，逻辑推理能力，还有那种……能看透人心的压迫感，
根本不是一个普通HR能拥有的。甘棠，我需要一个真实的答案。”我知道，
再伪装下去已经没有意义。我的能力已经暴露，继续装傻只会让他更加猜忌。
“我以前……做过一些调查类的工作。”我选择了一个模糊但接近事实的说法。
“调查类的工作？**？”周启航的眼睛眯了起来。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只是沉默地看着他。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周启航盯着我看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要将我解剖。最后，他突然笑了起来，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笑。“好，很好！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
递给我。“看看这个。”我接过来，那是一份人事任命书。
“任命甘棠为公司新成立的‘内部安全与信息部’总监，直接向我汇报。
负责公司商业机密保护、背景调查及危机处理等相关事宜。”薪资一栏，
是一个我过去想都不敢想的数字。“从今天起，你不再是HR专员。
”周启航的语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普通科技需要你的能力。我需要你的能力。
赵启的事情给我敲响了警钟，公司内部，可能还有我们不知道的蛀虫。我需要你，
把他们一个个都给我揪出来。”这是一个巨大的诱惑。权力，金钱，
以及一个能将我能力发挥到极致的平台。任何一个职场人，在这样的机会面前，
恐怕都无法拒绝。但我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厌倦。揪出蛀虫，背景调查，
危机处理……这不就是我过去作为“量尺”每天都在做的事情吗？
我好不容易才从那个灰色的世界里爬出来，想要过上平静的生活，现在，
命运却又把我推回了原点。我看着任命书上的“总监”二字，只觉得无比讽刺。我救了公司，
不是为了升职，而是为了保护我亲手招进来的“藏品”。现在，
他们却想把我变成一把专职的“手术刀”。“周总，谢谢您的好意。
”我将任命书轻轻放回桌上，“但我恐怕不能接受。”周启航的眉头皱了起来：“为什么？
薪水不满意？还是职位不够高？”“都不是。”我摇了摇头，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我还是喜欢做HR。我喜欢和人打交道，喜欢……从一堆看似普通的石头里，
找出闪光的金子。”我的目光转向他，无比认真。“我救了你的公司，
不是为了让你给我升职，而是为了证明我招进来的人，没有一个废物。”这句话，
让周启航愣住了。他可能从未听过如此“不识抬举”的辞职理由。他沉默了片刻，
似乎在重新评估我这个人。“我再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他最终开口，语气缓和了一些，
“甘棠，人往高处走。别跟自己的前途过不去。”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鞠了一躬，
然后转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当我走出办公室大门时，我看到柯明正等在不远处。他看到我，
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感激。“棠姐！谢谢你！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语无伦次。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不用谢。
好好写你的代码，少出点bug，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了。”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眼镜后面的眼睛闪着光。“棠姐，你放心！我以后一定……”我们正说着，
我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短信内容很短，只有一句话。
“量尺，好久不见。楼下咖啡厅，见一面？”我的瞳孔，瞬间收缩。这个世界上，
知道我“量尺”代号的人，不超过五个。而他们，都属于我早已告别的那个世界。
第8章“普通科技”楼下的咖啡厅，我选了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阳光透过玻璃窗，
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我此刻纷乱的心情。我面前的咖啡已经渐渐冷了，
但我没有心思去碰它。“量尺”，这个代号像一把生锈的钥匙，
猛地撬开了我尘封已久的记忆。那些在黑夜里追踪、在谎言中辨析、在人性边缘游走的日子，
一幕幕在眼前闪过。我以为我把它锁得很好，没想到还是有人找上了门。
咖啡厅的风铃轻轻响了一下，一个穿着得体、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向我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