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周铭!他出事了!”
房东的声音像一颗炸雷,在苏然耳边轰然炸响。
苏然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出事了?
周铭出事了?
尽管她昨晚下定决心要和这个男人一刀两断,但听到这个消息,她的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揪紧了。
“王叔叔,您别急,慢慢说,他出什么事了?”苏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他被人打了!就在小区门口!现在人已经被送到医院去了!”
被人打了?
苏然愣住了。
周铭那样一个连两块钱都要计较的人,能得罪谁到被人打进医院?
“您知道是谁打的吗?严重吗?”
“我哪知道啊!我早上出门买菜,就看到一群人围在那儿,过去一看,周铭躺在地上,满脸是血啊!我赶紧打了120!”房东的声音还带着惊魂未定的颤抖,“警察也来了,他昏迷前好像喊了你的名字,警察让我联系你赶紧去一趟市中心医院!”
市中心医院……
苏然挂了电话,脸色煞白。
旁边的林薇也听到了大概,一把抓住她的胳it:“然然,你别慌!怎么回事?”
“周铭……被人打了,在医院。”苏然的声音有些飘忽。
林薇皱起眉头:“被人打了?活该!肯定是平时太抠门得罪人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看苏然六神无主的样子,林薇还是拍了拍她的背。
“行了,别自己吓自己。不管怎么说,人都进医院了,我们于情于理是该去看一眼。就当是去送个‘奠仪’,彻底断干净!”
苏然点了点头。
林薇说得对,不管两人之间有多少不堪,毕竟相爱一场。如今他出了事,她不能坐视不理。
“那搬家……”
“东西先放这儿,我让师傅们先回去,晚点再来。”林薇果断地做了决定,“走,我开车送你去医院!”
两人匆匆下了楼。
去医院的路上,苏然的心一直七上八下。
她试图想象周铭被打的画面,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他那么一个谨小慎微,甚至有些懦弱的人,怎么会招来这样的横祸?
到了市中心医院,苏然按照房东给的信息,找到了急诊室。
远远地,她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周铭。
他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有凝固的血迹,看起来狼狈不堪。
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警察正站在床边做笔录。
看到苏然,警察走了过来。
“你好,是苏然女士吗?”
“是,我是。”
“我们是城西派出所的。周铭先生在昏迷前提到过你,有些情况想跟你了解一下。”
“警察同志,他……他怎么样了?”苏然看着病床上毫无生气的周铭,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医生说有些脑震荡,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没有生命危险,但需要留院观察。”警察公式化地回答,“据周先生自己断断续續的描述,打他的人他也不认识,对方什么都没抢,就是冲上来对他一顿拳打脚踢,嘴里还骂着‘让你骗我妹妹’之类的话。”
骗我妹妹?
苏然和林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周铭什么时候有了个“妹妹”?
警察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问道:“苏女士,你是周先生的女朋友吧?你知道他最近有没有和其他女性发生过什么感情或金钱上的纠纷吗?”
苏然的心猛地一沉。
她想起了昨晚那十几万块钱。
想起了周铭那句“比如你”。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
难道……那笔钱,和某个“妹妹”有关?
“我……我们昨天晚上已经分手了。”苏然艰难地开口,“至于他和其他女性的纠纷,我并不清楚。”
警察点了点头,没再多问,只是例行公事地嘱咐了几句,让她等周铭清醒后配合调查,然后就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苏然、林薇和昏睡不醒的周铭。
林薇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周铭那张猪头脸,冷笑一声。
“啧啧,真是报应。‘骗我妹妹’?看来我们这位‘勤俭持家’的好男人,背地里玩得挺花啊。”
苏然没有说话,她的目光落在周铭床头柜上放着的那个背包上。
那是周铭平时上班用的背包,昨晚他就是从这个包里甩出了那十几万现金。
现在,这个包的拉链开着,里面空空如也。
钱呢?
苏然心里咯噔一下。
打人的人,是为财还是为情?
如果只是为了“妹妹”报仇,为什么要把钱拿走?
如果为了劫财,为什么又要喊那句“骗我妹妹”?
整件事都透着一股诡异。
“薇薇,”苏然指了指那个背包,“昨晚他给我看的钱,不见了。”
林薇也注意到了,她皱起眉头:“会不会是被打他的人拿走了?”
“有可能。”
“那这事就有意思了。”林薇摸着下巴,侦探小说看得多的她开始分析,“要么,是那个‘妹妹’的哥哥,打了人,顺便把周铭骗妹妹的钱拿了回去,这叫替天行道。”
“要么,就是周铭得罪了不止一拨人。有人为情打他,有人趁乱劫财。”
苏然觉得头都大了。
她只想和周铭撇清关系,怎么事情反而越来越复杂了?
就在这时,周铭的手机响了。
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屏幕亮起,来电显示是“妈”。
苏然犹豫了一下。
“接。”林薇用口型对她说,“正好听听他妈怎么说。”
苏然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并且开了免提。
“喂?阿铭啊!你到家了没?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小雅那边怎么说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女人急切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口音。
是周铭a的妈妈。
苏然的心跳漏了一拍。
小雅?
这个名字,她从来没听周铭提起过。
苏然没有出声,电话那头的周母显然没察觉到异常,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你可得把小雅哄好了!人家姑娘说了,只要你把那十五万彩礼拿过去,她就同意跟你订婚!这可是咱们家攀上高枝的好机会!”
“我跟你说,你跟那个苏然,赶紧断干净了!那种没家底的城里姑娘,除了图你的人,还能图你啥?一点忙都帮不上!哪像小雅,她爸可是个包工头!以后你弟弟的工作,你自己的前途,可都指望你这个老丈人了!”
“你千万别心软!也别露馅!那十五万可是我跟你爸凑了一辈子的积蓄,再加上跟亲戚们借的,你可不能搞砸了!”
周母的话,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一句句凌迟着苏然的心。
十五万彩礼。
哄好小雅。
攀上高枝。
跟她断干净。
原来,是这样。
原来那十几万,根本不是他的钱,是他父母凑来给他去当上门女婿的“投资”。
原来他所谓的“考验”,所谓的“为了未来”,全都是为了另一个女人铺路的借口。
原来她这三年的付出,在他和他家人眼里,只是一个“帮不上忙”的“绊脚石”。
苏rat觉得浑身发冷,从头到脚,像是掉进了冰窟窿。
她甚至能想象出周铭的计划。
他拿着父母凑的钱,一边稳住自己这个免费保姆,一边去追求那个能让他“攀高枝”的“小雅”。
如果“小雅”那边成了,他就会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开自己。
如果没成,他还可以退回来,继续心安理得地享受自己的照顾。
他把她当什么了?
一个备胎?一个回收站?
巨大的愤怒和屈辱瞬间淹没了苏然。
她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林薇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随即怒不可遏,她抢过手机,对着话筒就吼了回去。
“喂!老东西!你儿子现在躺在医院里!就是因为骗你说的那个‘小雅’,被人打得半死不活!你们家的‘高枝’攀不上了!”
吼完,林薇“啪”地一下挂断了电话,然后用力把手机摔回床头柜上。
“**他大爷的!一家子都他妈是吸血鬼!畜生!”林薇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苏a然却异常的平静。
哀莫大于心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