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里,凌砚的生活依旧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手术,查不完的病房。
但无论他多么忙碌,那个梦总会在夜晚如期而至,沈亦臻的身影也总会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直到一周后的一个深夜,一阵急促的电话**打破了值班室的宁静。
“凌医生,急诊!有个重伤员需要立刻手术!”电话那头传来护士焦急的声音。
凌砚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朝着急诊手术室跑去。
当他赶到的时候,手术台已经准备好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被抬了进来。
“病人是中了枪伤,子弹卡在左肺附近,情况非常危急!”负责接诊的医生快速向凌砚介绍着病情,声音里充满了紧张。
凌砚点点头,穿上手术服,戴上口罩和手套,走到手术台前。
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个男人脸上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张脸……虽然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但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高挺的鼻梁,紧抿的嘴唇,还有那双即使在昏迷中也依然紧锁的眉头……
是他!是沈亦臻!
凌砚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手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只存在于他梦境中的人,竟然真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凌医生,你怎么了?”旁边的护士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关切地问道。
凌砚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没事,”他说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准备手术。”
手术很顺利,子弹被成功取了出来,沈亦臻转入病房休养。
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凌砚俯身调整输液管流速,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沈亦臻缠着纱布的胸口,那里曾在另一个时空被弹片炸出一个大洞。
“凌医生,又来查房了?”沈亦臻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却透着股军人特有的爽朗。他试图坐起身,却被凌砚伸手按住。
“躺着就好,伤口还在愈合。”凌砚的手很快收回去拿体温计,“体温正常,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就是躺着浑身不得劲。”沈亦臻活动了下没受伤的手臂,军绿色的病号服袖口滑下去,露出腕上一道浅淡的疤痕。
凌砚的呼吸顿了顿,依稀记得那是上一世练刺刀时留下的旧伤,竟在这一世也复刻了痕迹。
“伤口拆线前都得静养。”凌砚低头记录数据,笔尖在病历本上顿了顿,“你这体质倒是恢复得快,以前……也常受伤?”他刻意说得漫不经心,眼角的余光却紧紧锁住沈亦臻的脸。
沈亦臻笑起来眼角有细纹,带着点自嘲:“穿这身军装,磕磕碰碰难免。前几年在边境执行任务,受过的伤比这严重多了。”他说话的语气,仿佛在讲的是别人的故事,“倒是麻烦凌医生了,天天过来盯着。”
“职责所在。”凌砚合上病历本,看着沈亦臻坦荡的眼睛,那里面只有对医生的感激,没有半分跨越时空的熟稔。
第二天换药时,凌砚解开纱布的动作格外轻。
指尖触到沈亦臻温热的皮肤时,他刻意让力度放得更缓,消毒棉球擦过伤口边缘,沈亦臻极轻地哼了一声,凌砚的手腕几不可察地顿了顿,抬眼时正撞上对方看过来的目光。
“凌医生看着年纪不大,手法倒是稳。”沈亦臻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赞许。
“从医多年,习惯了。”凌砚的声音很平,目光迅速落回伤口上。他刻意让视线停留在那处缝合的痕迹上,不去看沈亦臻此刻的表情。“你这伤口位置刁钻,幸好送来得及时。”
“也是运气好。”沈亦臻望着天花板,不知想起什么,忽然就笑了。
然后又说道,“等我好了,请凌医生吃饭,谢谢你救我一命,咱们也正式认识一下。”
凌砚背过身去整理器械,右手握着的镊子微微发颤,他赶紧用左手覆上去稳住,那句“我们何止认识”就在齿间打转,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平静的“不客气,职责所在,你注意休息”。
走出病房的瞬间,他扶在门框上的手指猛地收紧,原来克制喜欢,比刀割还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