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梁山的方略既定,旗号既定,那接下来就是练兵和筹粮两件事。
当下为了不引起朝廷的注意,梁山筹粮的办法主要靠买。
孙新、顾大嫂夫妻、邹渊、邹闰叔侄和朱贵朱富兄弟装扮成商人,往济州、东平府和东昌府购买粮食,顺便探听这三座城池的消息。
摸清楚这三座城池中有多少官兵,守将是谁,有什么本事。
这一日,史进正与林冲、鲁智深等人在聚义厅商议水军操练之事,忽见一名兵士疾奔入内,气喘吁吁地禀报:
“寨主!各位头领!乐和头领……乐和头领回来了!正在金沙滩上岸!”
“乐和兄弟?”史进霍然起身,眉头微蹙。
朱武嗫嚅道:““他才下山半月,突然返回必然是汴梁有重大变故。”
史进道:“快请!”
不消片刻,只见铁叫子乐和风尘仆仆,疾步闯入厅中。
他一身寻常客商打扮,却难掩满脸倦容,袍角沾满泥泞,显是日夜兼程,未曾停歇。
“乐和兄弟,你这是……”武松见他这般模样,不禁出声问道。
乐和来不及寒暄,冲着史进与众头领一抱拳,气息尚未喘匀便急声道:“寨主,诸位哥哥!小弟刚从汴梁星夜赶回,有十万火急军情禀报!”
“快讲!”史进沉声道,心中已隐隐有所预感。
“宋江、卢俊义,已奉旨挂印,统领大军,北征辽国去了!”乐和的声音清晰而有力,砸在寂静的聚义厅中,激起层层涟漪。
“果然!”
“竟真让大郎料中了!”
厅内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众人脸上皆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史进料事如神,喜的是心头大患已去,腾挪的空间豁然开朗!
乐和喘了口气,继续道:“东京街头传闻,宋江在出征前,曾主动向官家请缨,欲先调转兵锋,来剿灭我梁山!”
“什么?!”鲁智深勃然大怒,“这黑厮,果然亡我之心不死!”
乐和却冷笑道:“师兄莫急,朝廷那班大员,尤其是高俅、蔡京,生怕宋江借此机会重回水泊,尾大不掉,竟以‘梁山癣疥之疾,不足为虑,北辽方是心腹之患’为由,驳回了他的请求,强令他即刻北上!”
“哈哈哈!”史进闻言,不禁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与快意,“好好好!这一回,咱们还真得谢谢东京城里那班昏君奸臣!是他们,避免了我梁山兄弟的一场自相残杀!”
他目光炯炯,扫过群情激昂的众人,声音陡然一扬:“兄弟们!时机已至!济州、东平、东昌三地,已经是咱们的囊中物了,大家说说,这第一刀,该砍向何处?”
林冲毫不犹豫:“自然是济州!近在咫尺,一击可下!”
武松抚掌附和:“不错!先拔了家门口这根钉子!”
孙立更是慨然**:“寨主,末将愿为先锋,若拿不下济州府,提头来见!”
然而,史进却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缓缓摇头:“不,我军的首战,不打济州。”
“为何?”鲁智深双眼圆睁,“送到嘴边的肉还不吃?”
史进走到舆图前,手指精准地点在东平府的位置上,沉声道:“师兄,诸位兄弟,济州是嘴边的肉,随时可以吃。但大家看,东平府在我梁山以北,独龙岗等险要更在其北。若拿下东平,就等于在我梁山门户之外,立起了一道坚实的屏障!此乃战略要地,必须率先掌握在我手中!”
杨志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大郎,你的意思……此番不仅要破城,更要占城?”
“正是!”史进斩钉截铁,“打下东平府,分兵驻守,经营城池,将它变成我梁山根据地的第一块基石!”
杨志面露忧色:“若朝廷派重兵来攻,一座孤城,恐难久守。”
“守不住,便退回梁山。”史进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何必耗费兵力占据?”杨志追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史进目光扫过全场,声音铿锵,语惊四座:“因为我梁山,不能永远只做流寇!‘代天抚民’不是空谈!欲建新朝,必先懂得如何治理百姓,经营一方!东平府,就是我们学习治理、实践‘抚民’的第一块试金石!”
他顿了顿,掷地有声地抛出那惊世骇俗的十六字真言:
“至于战法,我已思虑周全。概而言之,便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他详细解释道:“官军势大来攻,我便退回水泊,此为‘退’;他若驻守,我便日夜骚扰,断其粮草,疲其心神,此为‘扰’;待他人困马乏,我则集中精锐,狠击其要害,此为‘打’;他若败退,我则乘胜追击,复占城池,此为‘追’!如此往复,东平府终将如骨鲠在喉,让朝廷寝食难安!”
一番话,完全颠覆了梁山好汉们对征战厮杀,攻城掠地的认知。
朱武手持羽扇,僵在半空,死死盯着史进,心中已是翻江倒海:“这……这绝非往日史大郎!此等韬略,堪称开宗立派!他……究竟得了何等造化?!”
“妙啊!哈哈哈!”鲁智深第一个打破寂静,狂喜吼道,“洒家听得浑身发热!就这么干!这头阵,非洒家莫属!”
孙立亦热血沸腾:“末将愿为鲁师兄副贰,共破东平!”
“不!”史进断然挥手,眼中精光四射,战意冲天,“东平府一战,乃我们和宋江分道扬镳以来的第一战,是立威之战,关乎生死前程!此番出征,我要亲自领军,全伙下山!以泰山压顶之势,雷霆万钧之威,一战而胜!让天下人都看看,我‘代天抚民’的旌旗所指,是何等光景!”
“林冲听令!”
“武松得令!”
“杨志听令!”
“洒家愿往!”
“孙立听从号令!”
……
一时间,梁山上下士气如虹,都盼着在这首战之中建功立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