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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她忍不住**一声。
“死丫头,水这么烫,你想害死我?”
伴随着尖利的咒骂声,藤条又一次狠狠抽在她身上。
想反击,抬头却看见一个面容狰狞的女人手拿藤条,坐在面前,看手势,是准备继续打的。
没弄清状况,林玉不敢出声,只能低下头,狠狠咬住口腔内壁的软肉。
铁锈味在嘴里漫开,代替了几乎冲出口的痛呼。
她发现自己正跪在青砖地上,面前是一盆冒着热气的水,水面上晃动着的,是那女人扭曲的倒影。
随即一根葱白的手指抵住她的下巴,“哑巴了?说话~”
林玉微微抬头,结合脑海中刚刚浮现的记忆,顿时知道眼前之人是谁。
周家大**周淑芬,一个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打人的刁蛮大**。
周淑芬穿着一身崭新的绛紫色旗袍,烫卷的头发披散在肩上,姣好的面容此刻却扭曲着。
她厌恶地瞥了眼跪在地上的林玉,抬脚踹在她的肩膀上。
“滚出去,今晚不许吃饭。”
“我这就走。”林玉忙端起铜盆,逃也似的出了房间,直到关上门,才敢让疼痛的表情浮现在脸上。
她站在走廊的阴影里,想着自己是怎么来的这,但记忆一片模糊。
太阳穴钝痛,无数纷乱的碎片强行挤入脑海,是不属于她的记忆。
林丫头,十二岁,从有记忆起便给周淑芬当使唤丫头,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天天干活,却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挨打。
但却没人知道,她其实是周地主的私生女。
原主之所以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是周地主私下和周淑芬说的时候被她偷听到的,也因此,周淑芬更是变本加厉的折磨她。
至于生母是谁,她就不知道了。
摸了摸后背,隔着粗布衣裳都能感觉到那**辣的肿痕。
低头看向双手,粗糙、红肿,还有许多细碎的疤痕。
顺着记忆,林玉前往原主的住处。
两间破柴房,隔离在周家的院墙外面,需要从后门出去才能到达。
推开门,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扑入鼻腔,是陈年老灰、汗臭、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陈腐气。
屋里黑乎乎的,看不清,但根据阴影,里面应该堆了不少东西。
许是推门声惊起了草堆里的小动物,几只肥硕的耗子窸窣着钻入墙角的破洞。
这里就是原主的住处,当然,现在是她的。
比起主院,这里简陋得像个牲口棚,一看就知道,冬天漏风,夏天漏雨,也不知道原主是怎么熬到这么大的。
按照记忆,林玉摸索着从破被下摸出个火柴盒打开,里面仅剩几根火柴。
她点燃一根,点亮了旁边地上的一盏小油灯。
其实也不是灯,就是一个破了口的碗,里面放了不知名的油,还有一根灯芯。
这油,好像还是原主从厨房偷来的。
顾不上打量周围,林玉一**坐在被褥上,借着微弱的火光,脱下身上的粗布上衣,扭头查看背上的伤。
新旧不一的鞭痕纵横交错,横贯在她瘦骨嶙峋的背部,尤其是两道紫红渗血的新伤,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狰狞。
按照记忆,她伸手,从破旧的被子下摸出一个灰布小包,里面是原主偷偷采集的草药。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这些能止血的,采了不少,每次受伤都是靠这些止血。
林玉便照着原主做的那样,简单捣碎后,便敷在伤口上。
因着伤在后背,够起来很是费力,一动就疼,有些地方都没有糊到。
但抹到草药的地方,顿时被清凉取代,灼痛感也稍稍缓解了些。
“咦~这个…”
林玉此时才注意到,这具身体颈间戴着一个墨色的玉坠,玉质很好,细腻、温润。
记忆中,原主一直戴着,宝贝的很,也不知道从哪来的。
就在这时,她发现手上刚刚意外沾染的一丝血迹竟然被玉坠吸收了。
“难道…没想到我也会有空间,哈哈哈~老天终于眷顾我一回。”
林玉欣喜若狂,可等了许久,什么反应也没有。
“血不够?”
她疑惑了两秒,毫不犹豫把玉坠摘下,然后贴上了后背的伤口…
“嘶~”
疼痛、麻痒,而后是一阵刺目的白光。
手中的玉坠突然没了,林玉慌了一瞬,随即在身上一阵摸索、查找,最后在胸口上,找到一个月牙形的胎记。
她不知道这是原主本来就有的,还是玉佩留下,便伸手摸上,心里想着空间。
果然,下一秒,她便出现在一个空屋子里,是真的空,什么也没有。
但她仍然很高兴,虽然还没搞清楚现在在哪?但以周淑芬的穿着打扮,应该是近现代。
有这么个能藏东西的地方,底气就足很多。
“唔~”
林玉痛苦的捂住胸口,胃里传来一阵令人心慌的抽搐感,是饥饿。
周淑芬经常罚原主不许吃东西,可她不是原主,才不会乖乖听话。
自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她,过的就是又争又抢才能存活的日子,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不相干之人的话而饿肚子。
而且,厨房这种地方,必然有不少东西,正适合她收集。
根据周淑芬的话,再看天色,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到吃晚饭的时候。
林玉整理好身上的破衣服,顺着后门溜回周家的院子,一路朝记忆中的厨房走去。
到了地方,她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躲在角落里观望。
心里默默读着秒,足足有一分多钟,厨房里没有任何动静。
她伸头看了一眼,里面没人,这才大胆了走进去。
灶下的火已经熄了,但锅里却冒着热气,想来管厨房的赵婆子应该是带着其他两个丫头去主院送饭了,没有人,正好便宜了林玉。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谁也不能阻止她先填饱肚子。
掀开锅盖,冒着香气的白面馒头顿时出现在眼前。
“咕噜噜~”
肚子不争气的叫起来,胃里也更加火烧火燎的难受。
原主好似从昨天开始就没吃过东西,也不知道是被周淑芬打死的,还是被饿死的。
不想刚来就被饿死,林玉伸手抓起一个,也不嫌烫的就往咬了一大口…
连吃三个,林玉终于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也有空收东西了。
她从角落的碗柜里拿了个大碗,将锅里剩下的馒头全装进去,便连着碗一起收进空间。
而后便是在厨房里一阵搜刮。
半袋面粉、两袋白米、十几根腊肉、一筐大白菜、一堆红薯、二十几个鸡蛋,五条咸鱼。
东西不多,却都是能填肚子的好东西。
从原主的记忆里得知,只有过年的时候,她才能有幸吃上一回白面和大米做的食物,平时只能吃又干又硬的窝窝头,就那还不是每天都能吃到。
林玉可不想再过原主那种日子。
扒完粮食,她又将目光转回灶头。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几个灰色的陶罐。
“好东西~”
林玉眼睛亮晶晶的,脚步更是不停歇向着那边而去。
半罐子粗盐、大半罐子的猪油,剩下的两个一个装的酱,一个是醋。
林玉毫不客气的全都笑纳了,连带着水缸和木桶也不放过,自然也没放过橱柜里那两个空陶罐,这可是能当锅用的。
以后,无论在哪,都得靠陶罐烧水、煮饭。还有案板和菜刀,自然也不能放过。
赵婆子平时没少折磨原主,打骂更是家常便饭,如今能给她堵添,乐意之至。
况且,原主虽不姓周,好歹也是周地主的女儿,现在这身体是她的,也相当于这是她家的东西。拿自家的东西不算偷,所以林玉拿起来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直到感觉没什么收的了,她才慌忙离开厨房。
赵婆子就快回来了,免得被发现,还是赶紧走的好,至于仍然空荡荡的空间,慢慢收集,早晚她会把它填满。
只是她刚回到柴房没一会,外面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声。
她以为是赵婆子发现厨房丢东西了正在找,便悄悄溜进后门查看,却见本来空荡的院子里,多了几辆马车,周老爷正神色慌张地指挥家丁搬箱子装车。
“快~把细软都装上,天亮前必须走。”
周老爷的声音充满恐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天亮前必须走…打地主…就不要了…有钱总能买…只要值钱的。”
断断续续的话被夜风吹散。
“打地主?”
林玉在脑海里回想历史书上学的知识,再根据周地主说话的口音分析,她现在所处的地方应该是皖南一带,时间应该是1951年左右。
历史上,华东地区的土改是从1950年到1952年开始,地主阶级面临清算,如果真是这个时间段,怕是地主的日子不好过,难怪周地主要逃。
不过…看着周家上下忙乱地收拾财物,林玉眼珠转了转,顺着院子旁的阴影溜进了正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