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桌上放着一张纸。A4纸,很薄,边缘有点卷。我的名字,姜尤,印在左上角。
下面是一行黑色的宋体字,诊断结论。脑部胶质细胞瘤,IV级。我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很久。
然后,我拿起了手机。屏幕亮了。一条财经快讯弹了出来。照片里,
云京机场的VIP通道被记者堵得水泄不通。陆沉舟站在最中间。
他穿着我早上为他熨烫好的那件灰色西装。他的手抬着,护着身边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裙,头发很长,气质清冷。是闻念薇。
新闻标题写得很大:《阔别五年,天才小提琴家闻念薇归国,陆氏总裁亲自接机》。
今天是我们的结婚五周年纪念日。我放下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我站起来,走到书房。
书房很大,一整面墙都是书架,但上面空荡荡的。陆沉舟不看书。我拉开书桌最下面的抽屉,
从一堆房产证和股权文件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我把里面的文件倒出来。《离婚协议书》。
我翻到最后一页。乙方签名处,空着。我回到客厅,把这份协议放在那张体检报告旁边。
两张纸,并排躺着。一张是我的死刑判决书。一张是我给这段婚姻的死刑判决书。
我拿起桌上的钢笔,拧开笔盖。笔尖很凉。我没有犹豫,在乙方签名处写下我的名字。姜尤。
两个字,一笔一划,写得很慢,也很稳。写完,我把婚戒从无名指上摘下来。铂金的素圈,
戴了五年,皮肤上已经有了一圈浅浅的印子。我把戒指放在离婚协议上,正好压住我的名字。
做完这一切,我坐在沙发上,等着。等陆沉舟回家。我知道他会回来的。他会带着闻念薇,
回到这个我们住了五年的婚房。他要向我展示他的胜利,他的深情。他要我看到,
他终于等回了他的白月光。而我,这个替身,该退场了。以前,我可能会哭,会闹,
会质问他。但现在,我不会了。一个只剩六个月生命的人,没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
我要去环游世界。要去吃最好吃的东西,看最美的风景。要去过我自己的人生。
玄关处传来密码锁被按开的声音。咔哒。门开了。陆沉舟的声音传进来,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换鞋吧,就这双粉色的。”那是我的拖鞋。
我为他准备的拖鞋是灰色的,和他那身西装一个颜色。闻念薇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笑意。
“沉舟,这是你太太的吧?不太好。”“没事,她不在家。”陆沉舟说。
我坐在客厅的阴影里,听着他们的对话,一动不动。他们走了进来。陆沉舟一眼就看见了我。
他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他大概没想到,我会在家。在他预设的剧本里,
我应该像过去五年里的任何一天一样,出差,或者在娘家。总之,不该出现在这里,
打扰他和他的白月光。“你怎么在家?”他的声音冷了下来。我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他。
他还是那么英俊,挺拔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看人时,总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傲慢。
他身边的闻念薇,也看见了我。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朝我点了点头,算作招呼。我把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开,落在了面前的茶几上。“陆沉舟,
”我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念一份天气预报,“过来坐。
”第2章陆沉舟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不喜欢我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这五年,
我在他面前,一直是温顺的,乖巧的。我说“你回来了”,我说“吃饭了”,
我说“早点休息”。我从不说“过来坐”。他站着没动,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眼神里带着审视和不悦。“姜尤,你又在玩什么把戏?”我没理他,只是伸出手指,
在茶几上轻轻敲了敲。“过来,把这个签了。”他的目光顺着我的手指,
落在了那份离婚协议上。当他看清那五个大字时,他脸上的傲慢瞬间变成了错愕。
他大步走过来,一把抓起那份协议,快速翻看着。闻念薇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她大概也没想到,一场本该是宣示**的回归,会变成一出现场离婚。“你要离婚?
”陆沉舟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姜尤,你凭什么?”“凭什么?”我笑了。我站起来,
走到他面前。他很高,我需要微微仰着头才能看清他的眼睛。那双曾经让我沉溺的眼睛,
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怒火。“就凭你今天带着她,回了这个家。”我指了指闻念薇,
然后又指了指我自己,“陆沉舟,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管家。这个地方,是我们的婚房,
不是你用来安置旧情人的酒店。”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姜尤,注意你的言辞。
”“我的言辞?”我笑得更厉害了,“跟你做的事比起来,我的话已经很客气了。
”我从他手里抽回离婚协议,重新拍在桌上。“我什么都不要。你的房子,你的车,
你的公司股份,我一分都不要。”我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他面前。
“这里面有五千万。”“这是我这五年,扮演‘陆太太’这个角色,应得的薪水。
年薪一千万,我想,不算多吧?”陆沉舟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死死地盯着我,
像是第一天认识我。“薪水?”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你把我们的婚姻当成一场交易?
”“不然呢?难道是爱情吗?”我反问他。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陆沉舟,
你扪心自问,这五年,你爱过我吗?”他沉默了。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我把那枚婚戒,也推了过去。“协议我已经签好了。签不签,随你。明天早上九点,
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你。过时不候。”说完,我转身就走,拎起早就放在门口的行李箱。
“姜尤!”他从后面喊住我,声音里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慌乱,“你要去哪?
”我没有回头。“去一个没有你的地方。”我拉开门,走了出去。门在我身后关上,
将他的世界和我的世界,彻底隔开。走出电梯,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我想,
陆沉舟现在一定很愤怒,也很困惑。他大概以为,我是在用离婚来威胁他,逼他做出选择。
他错了。我不是在给他出选择题。我是在给他一个最终的结局。
一个关于“姜尤”这个角色的,最终结局。从今天起,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陆太太姜尤了。
只有一个,为自己而活的,姜尤。第3章我去了机场。没有目的地。我走到售票柜台,
看着电子屏幕上滚动的航班信息。巴黎,东京,罗马,
开罗……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名字,在我眼前闪过。“您好,请问去哪里?
”工作人员问我。我指了指屏幕上最快起飞的一个国际航班。“这里,一张。”十分钟后,
我拿着一张飞往冰岛雷克雅未克的机票,坐在了候机室里。我从没想过,
我人生的第一次独自旅行,会是这样开始的。有点仓促,有点茫然,
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就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很久的鸟,终于被放回了天空。
哪怕前路是风暴,是冰雪,也比待在那个镀金的牢笼里要好。飞机起飞的时候,**在窗边,
看着云京市的灯火在脚下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片模糊的光晕。再见了,陆沉舟。
再见了,我那死去的五年。在飞机上,我注册了一个新的社交账号。ID叫“尤游四方”。
头像是一片空白。我发了第一条动态。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是我手里的登机牌,
目的地那一栏被我用手指遮住了。然后,我关掉了手机,开始睡觉。这是五年来,
我睡得最安稳的一觉。没有噩梦,没有惊醒,也没有身边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呼吸声。
等我再次醒来,飞机已经降落在凯夫拉维克国际机场。走出机场,
一股夹杂着硫磺味的冷空气扑面而来。冰岛的冬天,天黑得很早。我租了一辆车,
漫无目的地在公路上开着。两边是望不到头的黑色火山岩和白色的苔原,
世界安静得只剩下风声和车轮压过路面的声音。我打开车载电台,
里面放着一首我听不懂的冰岛语歌曲,旋律空灵又辽远。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死在这里,
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我把车停在路边,下了车。抬头,是漫天的繁星。
我活了二十六年,从没见过这么干净,这么璀璨的星空。我忽然想哭。不是因为悲伤,
也不是因为委屈。而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我拿出手机,对着星空拍了一张照片,
发到了“尤游四方”的账号上。配文是:你好,世界。发完,我就把手机扔回了车里。
我不想知道有没有人点赞,有没有人评论。我只是在记录。记录我生命最后六个月里,
看到的每一处风景。在冰岛,我住进了一家小小的家庭旅馆。每天就是开车出去,看看火山,
看看冰川,看看间歇泉。或者什么也不做,就坐在旅馆的窗前,看外面飘着的大雪。偶尔,
我会更新“尤游四方”的动态。一张黑沙滩上的玄武岩石柱。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
一只路边偶遇的冰岛马。我的照片拍得并不专业,构图随意,光线也一般。但每一张,
都是我眼里的世界。这个账号,就像是我的一个树洞。一个可以抛弃所有身份,所有过去,
重新开始的地方。我从不露脸,也从不写任何关于我自己的事情。关注我的人很少,
只有零星的几个。我猜,他们大概是些和我一样的,孤独的旅行者。我们互不打扰,
只是在彼此的动态下,留下一颗小小的红心。这样就很好。
第4章陆沉舟是在我离开后的第三天才发现,我不是在开玩笑的。第一天,
他以为我在赌气,在等他去哄。他没动。第二天,民政局的电话打到他办公室,
询问他为什么无故缺席离婚手续办理。他摔了电话。第三天,他让助理查我的出入境记录,
得到的结果是,我乘坐三个小时前的航班,飞往了冰岛。那一刻,他才真的慌了。他冲回家,
发现衣帽间里,属于我的那一半,已经空了。我带走了我所有的衣服,鞋子,包。
甚至连梳妆台上,我用了一半的护肤品,都带走了。我走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就像我从未在这个房子里生活过一样。唯一留下的,是我曾经养过的一盆茉莉花。
因为闻念薇对花粉过敏。陆沉舟站在空荡荡的衣帽间里,
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名为“恐慌”的情绪。这五年,他习惯了我的存在。习惯了每天早上,
睁开眼就能看到我准备好的衣服。习惯了回家时,那盏永远为他亮着的灯。
习惯了胃不舒服时,我递到手边的那杯温水。他以为,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他以为,
只要他想,我就会一直在那里。可现在,我走了。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哭天抢地,
就这么平静地,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他开始疯狂地给我打电话。无人接听。他给我发信息。
石沉大海。他第一次发现,除了一个电话号码,他对我的了解,少得可怜。我没有朋友,
因为他说,陆太太不需要那些乱七八糟的社交。我没有工作,因为他说,他养得起我。
我唯一的亲人,我的奶奶,也在三年前去世了。我的世界里,只有他。而现在,
我把这个世界,连同他一起,都扔掉了。闻念薇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她小心翼翼地问他:“沉舟,你和姜**……是不是吵架了?”陆沉舟烦躁地挥了挥手。
“没事。”他不想跟她解释。他发现,当他试图向闻念薇解释他和我的关系时,
他竟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说我是他的妻子?可他从未把我当成妻子。说我是他的情人?
可我们有合法的结婚证。说我是他找来的一个替身?这话太伤人,也太可笑。他开始失眠。
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身边的闻念薇睡得很沉,呼吸均匀。他却觉得,
这个房子空得可怕。他总是不自觉地拿闻念薇和我对比。闻念薇喜欢早上喝黑咖啡,
而我习惯喝温牛奶。闻念薇喜欢在家里放古典乐,而我喜欢安静。
闻念薇甚至不会用他家的智能厨房,她分不清哪个是蒸箱,哪个是烤箱。这些琐碎的细节,
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扎在他的心上。不疼,但密密麻麻的,让他无法呼吸。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五年,不是我活成了他的习惯。而是他,早已被我同化了。
他烦躁地掀开被子,走到客厅。客厅的茶几上,还放着那张我留下的银行卡。五千万。
他觉得无比刺眼。他拿起手机,鬼使神差地,开始在社交平台上搜索我的名字。姜尤。没有。
他又试着搜索我的手机号。还是没有。他靠在沙发上,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和无力。
他掌控着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却找不到一个决意要离开他的女人。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打开自己的社交账号,进入“可能认识的人”列表。
他一页一页地翻着。然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他看到了一个叫“尤游四方”的账号。
头像是空白的。但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因为那个账号的动态里,有一张照片。是一碗羊肉汤。
和我以前做给他喝的,一模一样。连盛汤的那个蓝边白瓷碗,都是他家里的。
我把它也带走了。第5章陆沉舟点进了“尤游四方”的主页。最新的动态,
是三天前发的。一张照片,瑞士马特洪峰的金顶。配文是:日照金山,见者好运。
他一条一条地往下翻。冰岛的极光,挪威的峡湾,芬兰的圣诞老人村……我的足迹,
遍布了整个北欧。我拍了很多照片。风景,美食,还有一些路上遇到的有趣的人和事。
但没有一张,是有我自己的。我把自己隐藏得很好。陆沉舟却能从每一张照片里,
看到我的影子。他能想象出,我拍下极光时,眼里的惊叹。也能想象出,我喝着热红酒时,
嘴角满足的微笑。这些,都是他从未见过的我。他认识的姜尤,是安静的,沉闷的,
永远穿着得体的套裙,化着精致的妆容,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娃娃。而照片里的这个我,
是鲜活的,自由的,充满了生命力。他看得入了迷。直到助理敲门进来,
提醒他半小时后有一个重要的跨国会议。他才回过神来。他关掉手机,
脸上恢复了往日的冷漠。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已经乱了。那场会议,
他开得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我那些照片。会议一结束,
他立刻对助理说:“给我订一张去瑞士的机票,最快的。”助理愣住了。“陆总,
您下午还有一个和欧洲区负责人的视频会议……”“推掉。”他等不及了。他要去瑞士找我。
他要当面问清楚,我到底想干什么。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就在他赶往机场的路上,
一条视频在全网爆火了。视频的标题是:《滑雪场惊魂一刻!神秘女侠教科书式急救,
救回心脏骤停游客!》视频是在瑞士采尔马特的一个滑雪场拍的。
一个中年男人突然倒在雪地里,不省人事。周围的人都慌了,乱作一团。就在这时,
一个穿着红色滑雪服的女人冲了过来。她戴着头盔和护目镜,看不清脸。但她的动作,
冷静又专业。她先是检查了男人的呼吸和脉搏,
然后用流利的英语指挥旁边的人拨打急救电话。接着,她解开男人的衣服,
开始进行心肺复苏。一下,两下,三下……她的动作标准得像教科书。整个过程,
她没有一丝慌乱。周围的人,都被她的气场镇住了,不自觉地听从她的指挥,围成一个圈,
为她挡住风雪。视频的最后,救护人员赶到,将男人抬上了担架。那个红衣女人,
则默默地退到人群后面,消失不见了。这段视频,在短短几个小时内,被疯狂转发。
“这个女人太帅了!”“这才是真正的侠女啊!”“人美心善,求正面!
”“尤游四方”的账号,
也因为有网友认出视频里的滑雪场和我之前发布的照片是同一个地方,而被扒了出来。
一夜之间,我的粉丝从两位数,涨到了千万。我成了全网寻找的“滑雪女侠”。而陆沉舟,
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这段视频。他反复地看着。一遍又一遍。然后,
他把视频暂停在了我抬手整理护目镜的那一刻。我的手腕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那是三年前,我们遇到持刀抢劫,我为他挡刀时留下的。陆沉舟的瞳孔,骤然紧缩。是他。
不,是她。是我。那个在雪地里,冷静地指挥着一切,从死神手里抢人的女人,是我。
他一直以为,我是一只被他圈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他剪掉了我的翅膀,折断了我的傲骨,
让我只能依附他而活。他以为,离开了他,我连生存都是问题。可他现在才发现。
我不是金丝雀。我是一只鹰。一只暂时收起了利爪和翅膀的鹰。现在,
我只是回到了属于我的天空。而他,那个自以为是的猎人,连仰望我的资格,都没有了。
第6章陆沉舟取消了去瑞士的机票。他知道,我不会在原地等他。他回到家,
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看了一整夜那段视频。视频里的我,自信,果敢,闪闪发光。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我,也是他亲手扼杀掉的我。他想起了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那是在一场大学的医学交流会上。我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那天,我穿着白大褂,
扎着高马尾,讲的是关于心肺复苏的最新研究进展。台上的我,从容不迫,侃侃而谈。
台下的他,一眼就注意到了我。不是因为我的长相和闻念薇有三分相似。而是因为,
我眼睛里的光。那是一种对专业的热爱,对生命的敬畏。后来,他知道了我的名字,
知道了我的专业,开始追求我。再后来,我们结婚了。他说,他不喜欢医院的味道,
不喜欢我每天接触那些生老病死。于是,我放弃了读研,放弃了成为一名医生的梦想。他说,
他需要一个能照顾好家庭的妻子,一个能在社交场上为他添光彩的门面。于是,
我收起了我的专业书籍,开始学习插花,茶道,和那些豪门贵妇们打交道。我把自己,
活成了他想要的样子。也活成了我自己最讨厌的样子。他以为,他给了我全世界最好的生活。
却不知道,他拿走的,是我整个世界。天亮的时候,陆沉舟走出了书房。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他看起来疲惫又颓唐。
他对守在门口的助理说:“备车,去公司。”从那天起,陆沉舟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关注闻念薇的任何事。他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里。
他每天第一个到公司,最后一个离开。他变得比以前更加沉默,也更加冷酷。公司上下,
都笼罩在一片低气压里。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就触怒了这位活阎王。
只有他的助理知道,他每天晚上,都会花很长时间,去看一个叫“尤游四方”的账号。
我的账号,还在不定期地更新着。在土耳其坐热气球。在埃及看金字塔。
在肯尼亚大草原上看动物迁徙。我的足迹,离他越来越远。陆沉舟看着那些照片,
心里的空洞越来越大。他试图在我发布的每一张照片里,寻找我下一个目的地的线索。
但他失败了。我像一个狡猾的猎人,从不留下任何可以被追踪的痕迹。
他只能像一个最忠实的粉丝,被动地,等待着我的每一次更新。这种感觉,让他抓狂。
他习惯了掌控一切。可现在,他却连我的行踪,都无法掌控。他第一次体会到了,
什么叫无能为力。第7章“滑雪女侠”的热度,持续了很久。终于,
有记者在一次陆氏集团的新产品发布会上,将这个问题,抛给了陆沉舟。一个年轻的女记者,
举着话筒,把手机怼到他面前。手机屏幕上,正播放着那段我在雪地里救人的视频。“陆总,
最近在网上爆火的‘滑雪女侠’,据传是您的前妻姜尤女士。请问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全场的闪光灯,瞬间都对准了陆沉舟。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位刚刚抛弃前妻,
迎回白月光的商界新贵,会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是轻描淡写地撇清关系?
还是虚伪地称赞几句?陆沉舟看着那个屏幕,看着那个熟悉的红色身影,沉默了。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开口了。他的声音,
嘶哑得厉害。“是她。”全场哗然。他竟然承认了。那个女记者显然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
愣了一下,然后追问道:“那您对您前妻的这种行为……”她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陆沉舟打断了。他没有看那个记者,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镜头。仿佛要穿过屏幕,
看到我。“姜尤,”他叫着我的名字,眼眶一点点变红,“回家吧。”他的声音里,
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乞求。这一幕,被现场所有的镜头,忠实地记录了下来。
第二天,所有媒体的头版头条,都换成了陆沉舟那张布满血丝,眼眶通红的脸。
标题五花八门。《陆氏总裁当众失态,隔空喊话前妻回家!》《五年替身,一朝离去,
霸道总裁悔不当初!》《从金丝雀到滑雪女侠,前陆太的华丽逆袭!》陆沉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