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站在人群外围,面无表情地观察着即将成为他“猎物”的男人。西装革履,
腕表价值不菲,正站在街角对着手机激动地说着什么。
林默不需要靠近就能猜到内容——又是一桩利润丰厚的非法交易,
从对方眉飞色舞的表情来看,数额不小。完美目标。他假装看报纸,
实则透过纸张边缘注视着男人。三分钟后,当西装男士终于结束通话,林默深吸一口气,
集中精神。一种熟悉的抽离感从大脑深处升起,仿佛灵魂正被轻轻拽出躯体。与此同时,
前方那个男人的身影微微晃动了一下,困惑地揉了揉太阳穴,
似乎突然忘记了为什么要站在这里。成了。林默迅速转身离开,手中报纸不经意间掉落,
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这是他本周第三次“觅食”。每次窃取他人记忆后,
林默会获得持续两三天的平静,那些日夜纠缠他的噩梦会暂时退散,让他得以喘息。
十年前那场实验室事故后,他就变成了这样——一个靠窃取他人记忆为生的怪物。回到公寓,
林默泡了杯咖啡,习惯性地打开电视。新闻正在报道近期发生的系列失忆事件,
警方称之为“前所未有的奇怪案件”,专家在屏幕上讨论着大规模心理创伤的可能性。
林默关掉电视。他知道真相,但无人能说。夜幕降临,他躺在床上,
等待睡眠带来暂时的安宁。但今晚与往常不同。刚合眼不久,
一阵尖锐的疼痛刺入他的太阳穴。不是别人的记忆,而是他自己的。
火焰、尖叫声、扭曲的金属。一双惊恐的眼睛在爆炸的火焰后注视着他,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呼喊什么,但他听不清。林默猛地坐起,浑身被冷汗浸透。
这段记忆不属于他熟悉的任何部分,它新鲜而锐利,像是被封存多年刚刚破壳而出。
更奇怪的是,随着这段记忆的出现,他发现自己能“感知”到城市中某个具体方位,
如同脑海中有一个指南针,指针明确指向城东的废弃工业区。接下来的几天,
这段记忆不断闪回,一次比一次清晰。
那个女人的声音逐渐可辨:“救救我...”与此同时,他对那个方位的感知也越来越强烈,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那里呼唤他。这是从未有过的现象。周五晚上,林默决定去酒吧试试。
或许窃取一段新鲜记忆能压制这段突然冒出的往事。
他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完美目标:一个醉醺醺的年轻人,正大声吹嘘自己刚刚继承的遗产,
手腕上的金表随着夸张的手势闪闪发光。林默点了杯威士忌,在不远处坐下,
准备实施他已经熟练至极的“狩猎”。但当他集中精神,试图建立那种连接时,
突如其来的剧痛击中了他的头颅。火焰、尖叫声、那双眼睛...“不!”他几乎喊出声,
引来几道好奇的目光。连接失败了。这是他十年来第一次失败。慌乱中,林默逃出酒吧,
回到街上。雨不知何时开始下了起来,冰冷的水滴顺着他的发梢流下。他漫无目的地走着,
不知不觉中,发现自己正朝着那个一直在召唤他的方向前进。两小时后,
林默站在废弃的格雷森生化科技公司大楼前。铁门锈迹斑斑,围墙内杂草丛生。
这里是城市的遗忘角落,也是他脑海中那个“指南针”明确指向的终点。为何是这里?
他与这家公司有什么关联?雨越下越大,林默犹豫片刻,还是找到了一个缺口钻了进去。
主建筑的大门被锁链缠绕,但侧窗有一处破损,刚好容一人通过。内部比想象中更破败。
文件散落一地,设备早已被搬空,只有一些无法带走的大型实验台留在原地。
空气中弥漫着霉菌和雨水的味道。林默一步步向深处走去,那种被召唤的感觉越来越强。
他遵循直觉,沿着走廊来到一扇标有“授权人员仅限”的门前。门锁早已损坏,
轻轻一推便吱呀着打开。里面像是个实验室,各种奇怪的仪器虽然布满灰尘,
但基本保持完好。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中央的圆柱形装置,足够容纳一个人,
表面有多个观察窗和接口。就在林默触摸那装置时,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不是碎片,
不是闪回,而是一段完整的记忆。“林博士,你确定要亲自测试吗?”年轻助手不安地问。
“只有亲身体验,我们才能知道记忆提取是否真的无痛。”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回答。
“但是林默还在家等你——”“就十分钟。”他微笑着说,然后步入了那个圆柱装置。
密封门关闭,液体开始填充。最初是平静的,然后什么东西出错了。警报尖鸣,设备过热,
他惊恐地拍打着玻璃窗。门外,助手慌乱地操作控制台,但无济于事。
然后是一道刺眼的白光,和难以形容的疼痛,仿佛他的每一段记忆都被撕成碎片。
林默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现在他明白了,全部明白了。他不是实验室的受害者,
而是它的创造者。林博士——林建国。那场事故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破坏。
他记忆中那个呼喊“救救我”的女人是他的助手兼恋人,徐莹。而他现在拥有的这副身体,
不是他原来的。在爆炸发生的那一刻,
他的意识不知为何进入了一个恰好路过现场的年轻人身体里——那个真正的“林默”,
一个来给父亲送忘带午餐的十九岁大学生。他偷走的不仅仅是别人的记忆,还有整个人生。
实验室门外传来脚步声。林默惊慌地抬头,看到两个持枪的黑衣人正朝他走来。“林博士,
好久不见。”为首的人微笑着说,“看来你终于想起来了。”“你们是谁?
”“我们是来感谢你的。多亏了你的研究,我们才能开发出记忆提取技术的新应用。当然,
也需要为你十年前那场‘意外’道歉。”那人举起了枪,
“老板认为现在是时候彻底了结往事了。”林默本能地伸出手,不是朝向**,
而是朝向房间另一端的一个控制台。他甚至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手指已经自动输入了一串代码。整个实验室突然暗了下来,然后应急红灯开始旋转,
发出低沉的嗡鸣。“你做了什么?”**紧张地问。“我好像...启动了什么。
”林默诚实地说。从实验室深处,传来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们对视一眼,
暂时放下林默,向声音来源小心地走去。林默趁机向后门移动。就在他即将溜出去时,
他听到一声惨叫和枪响,随后是更多的金属摩擦声和另一声更凄厉的尖叫。他没有回头,
拼命向外跑,穿过雨幕和杂草,直到远离那座建筑。在一公里外的安全距离,
林默停下来喘息,回头望向黑暗中那座如同巨兽般蛰伏的建筑。
他不知道自己启动了什么东西,但那东西显然对付了他的追击者。雨渐渐小了。
林默站在街灯下,看着橱窗倒影中的自己——那张他已经使用了十年却依然感到陌生的脸。
他现在明白了自己能力的来源,那不是意外产生的变异,而是基于他自己设计的技术。
但还有更多未解之谜:谁策划了那场爆炸?为什么他现在才恢复记忆?徐莹是否还活着?
那些被窃取记忆的人会怎样?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是谁?是林建国博士,
还是一个窃取了别人身体的记忆窃贼?警笛声从远处传来,林默拉上兜帽,
转身融入夜色之中。他需要答案,而他知道,从现在开始,
他不再只是为缓解痛苦而窃取记忆。他将为真相而偷窃。而第一个需要拜访的,
是那位“林默”尚且在世的老母亲,
他至少欠她一个解释——关于她儿子十年前在那个实验室真正发生了什么。
林默站在博物馆的阴影处,注视着那位正在欣赏宋代瓷器的老人。
空气中弥漫着古老木头和尘埃的特殊气味,时间在这里仿佛凝固。他深呼吸,
戴上特制的眼镜,启动了记忆提取程序。
老人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童年在家乡小溪捉鱼的欢愉,初恋时心跳加速的悸动,
女儿出生时泪流满面的瞬间。林默面无表情地筛选着,
最终锁定了一段关于瓷器鉴别的专业知识。几分钟后,他断开连接,老人只是恍惚了一秒,
继续观赏展品,浑然不觉自己生命中的某些宝贵东西已经永远消失。
这就是林默的工作——一个记忆窃贼。回到地下室改造的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