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婴姬珩玉俑《我死后,他命人把我制成了玉俑》小说完整版

发表时间:2025-08-07 10:1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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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韶天子下令凌迟处死姬婴的时候,我疯了。而我死的时候,大韶天子,疯了。

01「孤记得,夫人年幼时,曾被姜侯姬婴养在身边多年。」「是。」「姜侯姬婴谋反一事,

夫人做何想?可否要替他求情?」我知道,韶天子的视线在我脸上打转。我耷垂着眉眼,

语气波澜不惊,「乱臣贼子,自当处死,妾,无情可求。」「既是如此,那便……凌迟吧。」

02韶天子下令,当着我的面处置姬婴。我像一尊泥塑般端坐高台,

亲眼看着姬婴胸前的衣襟被刽子手扯开,亲眼看着刽子手的刀划破他的皮肉。第一刀,

我双目酸胀。第二刀,我牙齿发颤。第三刀,第三刀,我感觉有什么从我嗓子眼里吐了出来,

惹得宫人在旁惊呼尖叫。就连一直不曾喊痛的姬婴也首次抬头看向我。

他不知是看到了什么骇人场景,满目痛苦的一声惨叫,歪头昏死过去。「拿凉水泼醒,

若在三千刀剐完前让他死去,孤,将你们也剐了。」韶天子的话不轻不重,甚至,

还挂着淡淡笑意。刺骨的冷水劈头浇下,姬婴猛地抽搐起来,呛咳着醒来。第四刀。第五刀。

他没再惨叫,可他始终拿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我亦盯着他,我感觉我失控地站起了身,

一步,一步,朝着血泊中的他走去。「夫人!夫人三思啊!」台下,

姜地王族和有姜氏族人早已跪倒一片,额头磕在冰冷的石板上,砰砰作响,「姜侯罪有应得!

夫人万万不可糊涂!」「夫人!求您顾念族人!顾念姜国!」糊涂?族人?姜国?

我脚步一顿,被这哀求惊醒。我双腿骤然失力,狼狈地跌跪在地。

尘土混着血腥味呛入我口鼻。我抬起头,望向那个在剧痛中仍对我拼命摇头的男人。

当年也是这般,让我顾全族人,顾全姜国,时至今日,他们还是拿这些来要挟我。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充满了我的内心。我感觉自己的嘴角在不受控制地向上扯动。起初,

还只是无声地笑。继而,我听到从我的喉咙里溢出几声破碎的「咯咯」声。最后,

这声音再也压抑不住,化作了一阵阵癫狂大笑。那笑声凄厉如鬼哭,盖过了世间一切,

我感觉有人在拉扯我,但很快,我便眼前一黑,人事不省……03我疯了。

是在偶尔清醒的时候,听宫女们窃窃私语时得知的。我觉得,疯了挺好的。因为疯了后,

我时常能见到姬婴。他总在我身边,穿着素净的常服,眉目温润如初,

带着姜地春日阳光的味道。他会轻轻擦掉我嘴角的饭粒,会笨拙地给我梳歪歪扭扭的发髻,

会在我对着空气傻笑时,用那双清澈的眼睛包容地看着我。有时,他也会沉默,

眼底藏着我看不懂的、浓得化不开的哀伤。「阿婴。」我扯着他的袖子撒娇,「我想出宫,

听宫女们说,王都来了一伙新打把势卖艺的,会金枪锁喉,你带人家去看、去看嘛!」「好,

待我散学,就带你去。」「阿婴,咱们今年什么时候回姜地?王上会准许吗?」「会准许的。

」「阿婴,齐国世子珩还会受欺负吗?你是不是又替他出头了?」「……他已不再受欺负了。

」无论我问什么,姬婴都会耐心回复我,我满足地靠着他。疯癫后的世界支离破碎,

唯有他是我能抓住的浮木。外面的喧嚣、宫人的窃笑、那些或怜悯或鄙夷的目光,

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模糊的琉璃。只要他在,这冰冷的韶王宫,便没那么可怕了。只是,

偶尔有那么一丝极其微弱的清醒,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刺入这些混沌。那时,

眼前温润的姬婴会骤然扭曲,变成一张阴鸷、威严、让我骨髓都发冷的帝王面孔。

韶天子姬珩会用那种探究的、仿佛要将我灵魂都看穿的眼神盯着我,

语气却带着一种阴阳怪气的温柔:「夫人今日又见到故人了呢。」每当这时,

巨大的恐惧会罩住我。我尖叫着躲开,缩到角落,把头深深埋进膝盖里,

直到那个温润的“姬婴”再次出现,将我搂在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背,低声安抚:「莫怕,

阿淼,我在,我在……」这虚幻的慰藉,

成了我在这韶王宫中苟延残喘下去的唯一期盼……04我复姓有姜,名淼,生于姜地,

是百国闻名的四大美人之一。有姜一族,是姜地大族,族中子弟多出仕,

就连族中女子也多嫁于各个诸侯国。我父亲是族长,可惜,膝下子嗣单薄,只有我和哥哥。

两岁那年,父亲病故,不足一年,母亲也抑郁成疾,去了。哥哥有姜芸,十四岁,

便成为了族长。他本就体弱,还要应对满族的老油子,没过两年,便也咳血不止。

在那段日子里,他时常会静默不语的轻轻抚摸着我的头,眼底是浓浓的愁绪。

他十八岁去世那年,我才六岁。哥哥的葬礼上,我躲在棺材后面,听着族人们的议论。

「啧啧,这么小的娃娃,还是个女孩儿,怎么可能守得住这么大一份家业。」「是啊,

早晚得被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老东西生吞活剥了。」我手抓着哥哥留给我的半片玉佩,

瑟瑟发抖成一小团。「世子殿下到!」突然,有族人高喊。灵堂上,瞬间一片慌乱。我看到,

不住的有人踩到别人的脚,还听到各种惊喜声音传来。「世子婴亲自来吊唁,我族之荣耀啊!

」「快!快去跪迎!」我有些好奇的从棺材后伸出小脑袋,就那样,十五岁的姬婴就那样,

闯入了我的世界。「阿芸的妹妹在何处?」世子婴并没有祭拜躺在棺材里的我的哥哥。

族人一怔,然后纷纷看向彼此,似在询问我在何处。见无人答话,所有人都开始举目四寻。

「**呢?**去了哪里?」我知道他们在找我,犹豫再三,我从棺材后怯怯走出,

仰头看着那个风光霁月的少年郎,「你找我?」「阿淼!不可没规矩!快向世子殿下行礼!」

有族老呵斥我。别的族老赶忙向前赔罪:「孩子小,还请世子殿下不要怪罪。」

世子婴没有理睬他们,而是走到我面前,蹲下身子,冲我弯唇笑了笑。我敢打赌,

那是我一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笑,比春日里姜地的花朵都好看。「你就是阿淼?」我点头,

「你就是世子婴?」族老们又要斥责,却被姬婴抬手拦阻住了。「是芸跟你提起过我吗?」

「是,哥哥日常提起你,埋怨你总不回姜国。」姬婴抬头,看了眼哥哥的棺材,

眼底有抹淡淡歉疚,「我并不知,他病的如此重……」转而,他又看向我,

「你哥哥可曾跟你说起过,将来让你跟着谁过活?」我宝贝万分的将手中玉佩露出一点点,

说:「哥哥说,很快就会有个有同样玉佩的人来接我。」世子婴笑笑,从怀中掏出个东西,

递到我面前,「是这片吗?」我将他手中的那片接过,跟我的凑在一起。「世子殿下,

这、这于理不合……」是我的一个堂叔站了出来。按规矩,我外祖家没人,

他与我关系最亲近,将来要被他抚养。他抚养了我,就意味着,要代我掌管我家的家产。

「这是阿芸写给我的书信,里面有交代,将其胞妹交由我教养。」

世子婴似乎很不喜欢我的族人,冲护送他前来的一个护卫道,「王顺,你留下来跟他们交涉。

」随后,他便弯腰,冲我伸出了手臂,「你哥哥让我来接你,你可愿跟我去王都?」

哥哥说了,有玉佩的人,就是要养我的人。世子婴有玉佩,我就只能跟着世子婴走。

我是顶顶听哥哥话的乖小孩,便投入世子婴怀抱,任由他抱起了我。抱着我,

他并没有急着离开,但也没烧香祭拜我哥哥,而是伸出细长如玉的手指,

轻轻抚摸了一下我哥哥的棺材,低声道:「你好好睡吧,我自会照看好她,

不会让她被任何人欺负了去……」多年多年以后,在我即将离开姜地,

赶赴大韶天子后宫的时候,姬婴曾在哥哥的坟前流下愧疚泪水。他当时说,对不起我哥哥,

没有做到对我哥哥的承诺……05大韶有封国上百。姬婴是诸侯国姜国姜侯的嫡子。

因为大韶天子膝下无嗣,便打算从近支王族中挑选优秀子弟,召入王都进行教养。

当中最受天子喜爱、器重的,一个是姜国世子婴,一个是齐国世子珩。

齐国世子珩虽然也是嫡子,可是,齐侯宠爱侧室虞氏,也连带着喜爱虞氏所生的儿子珏。

在齐侯的运作下,珏也成为了一众候选人之一。因为齐侯与虞氏都希望珏能成为下任天子,

所以,世子珩日常遭受珏的欺辱。我首次见到珩时,他被打得遍体鳞伤,还没饭可吃。

我很惊讶一个封国世子,会在天子的眼皮底下遭受这种非人待遇。当时,

姬婴偷偷给他这个没出五服的堂兄送去了吃食和伤药。我站在旁边想来想去,

觉得自己既然是姜国世子的跟班,不能给姜国世子丢了脸面,

便大方的从荷包里掏出半块吃剩下的糕饼,朝那个面容阴鸷的少年,递了出去,「世子殿下,

给,你要努力吃饭,吃的饱饱的,这样,那些坏人才能欺负不到你。」姬珩抬头看向我,

目光阴沉沉的,我一怕,赶紧将糕饼放在食盒上,然后躲到了姬婴身后。等出了殿门,

姬婴嫌弃地道:「那块糕饼是你吃剩的,上面都沾了你的口水,你也好意思送人家。」

我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气鼓鼓道:「忘忧殿的桌子上,有一整盘马蹄糕,可是我并不喜欢吃!

方才那块杏花糕虽然被我咬了,但是是我最喜欢的!我把最喜欢的都给他了,

是不是比送他一整盘子不喜欢的马蹄糕,还要大方!」「是是是,你可大方了,全王都,

加上姜地,就属你最大方。」哼,那是当然!老天子虽然年老,但挺能活。

我跟着姬婴在韶王宫,一住就是十年,每年都会回姜地,但每次都待不了几天。

姬婴比我大九岁,按理说,他早该成亲了。可是,一年又一年,

他赶走了他父亲姜侯派来的一批又一批催婚的姜国臣子。我自然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可他并未跟我明言过。不明言也不打紧,因为我知道,不管他将来是成为韶天子,

还是回姜地,做姜侯,我都会赖在他身边一辈子。姬婴想得却比我复杂。在我十六岁那年,

老天子病重,开始确立继承人。各方势力也开始了最终的角逐。我从宫人口中得知,

老王后娘家,拥立的是姬婴。那我知道,成为新天子的,必然就是姬婴了。不过,

作为利益交换,姬婴必然得给予同盟一些应得的好处。当我听闻,

姬婴要娶老王后的娘家侄女时,心里不由一痛。但那痛感转瞬即逝。

我自知自己帮扶不上姬婴半点,要想继续留在姬婴身边,必须接受这个事实。只是,我听闻,

老王后的娘家侄女,是王都出了名的善妒……姬婴的父亲姜侯来了王都,上下打点,

为儿奔走。我见他忙成那样,而姬婴却始终待在殿中读书,便悄悄溜了进去。「阿婴,

你为何这般懒?姜侯为你,鞋底子都跑冒烟了!」我像一个忠臣般进言。

姬婴搁置了手中书卷,用一种古怪目光盯着我,久久久久却不言语。我被他盯得不自在,

伸手去摸脸:「我、我脸上有芝麻?」我来前偷吃了个馅饼。姬婴恐我积食,

日常严厉管制我的饮食。我自觉说漏了嘴,转身就想跑,没想到,却被姬婴一把抓住了手腕。

我猛地被他带入怀抱。我的心跳先是静止,而后是狂跳。姬婴只是将下巴抵在我的头顶,

却仍旧不说话。「你、你这是怎么了?」忽的,似是下了某种巨大决心般,他松开怀抱,

起身拉着我就往殿外跑去,「我带你去逛街!」姬婴他是疯了吗?王都大街上,

他一路买买买。我当时还以为,他是担心将来做了天子,便不方便再陪我出来疯玩,

想一次陪我玩个够。直到几日后,我跟着他坐上返回姜地的马车,才知道,

他那是知道以后再难回王都……姬婴为我,放弃了天子之位。理由很简单,

他不能让我离开他身边,但更不能让我成为他后宫中的千分之一……他的行为,

得罪了老王后一族。他的行为,也出乎意外的,帮到了另一个人。姬珩。

姬珩因娶了老王后的侄女,成为太子。姜侯虽不满姬婴,但心疼嫡子,并未对姬婴大加谴责。

不过,自那以后,姜侯看我的眼神儿里,总是带着寒光……06疯癫的间隙,

那些被刻意尘封的、属于姜地的记忆,会不受控制地涌上来。一切清晰得仿佛就在昨日。

那时,王都的喧嚣,像是一场褪了色的梦。回到姜地,连风都带着松针和泥土的清新味道。

姬婴不再是王都里备受瞩目的天子候选人,他只是姜国的世子,我的阿婴。姜侯的不待见,

是显而易见的。他看我的眼神,不再是看一个孤女晚辈的怜悯,而是像在看一个祸水,

一个断送了他儿子大好前程的红颜祸水。每次家宴,那目光都冷飕飕地刮过我的脊背,

让我不寒而栗。姬婴却浑不在意。他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眉宇间的沉郁与凝重都被姜地的阳光晒化,重新流淌出少年时才有的温煦。他亲自教我骑马,

在我吓得尖叫时稳稳护在身后,笑声朗朗,惊起飞鸟一片。他带我去巡视封地,看阡陌纵横,

听农人高歌,在田埂上分食一个烤得焦黄的饼子,指尖沾了灰也不在乎。夜晚的书房里,

他批阅公文,我便在一旁安静习字。偶尔抬头相视一笑,烛火摇曳,

岁月静好的仿佛可以绵长无尽。然而,平静之下是暗涌。姜侯的催婚愈发频繁,

言辞也愈发严厉。他试图塞进来的各国世家贵女,都被姬婴以各种理由挡了回去。

姜侯看我的眼神,一日冷过一日。我知道阿婴在抗争什么。他不仅想娶我,

而且要以最郑重的方式,让我成为他唯一的妻子,而不是成为一个「侍妾」或「宠姬」。

这场父子间的拉锯持续了数月。直到一个雪后初霁的清晨。姜侯将姬婴叫进了宗祠。

厚重的门关上,隔绝了外界。我站在廊下,望着屋檐滴落的雪水,心悬在嗓子眼。阳光刺眼,

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不知过了多久,宗祠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姜侯率先走出来,

脸色依旧阴沉,却似乎少了些戾气,只余下深深的疲惫和无奈。他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复杂难辨,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拂袖而去。姬婴随后出来。他站在门槛内,

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一步步走下台阶,走到我面前。阳光落在他肩头,

融化了他发梢沾染的寒气。他伸出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

声音里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沙哑与释然:「阿淼,父亲……答应了。」那一刻,

巨大的喜悦如同春潮,瞬间冲垮了所有堤防!我猛地扑进他怀里,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

沾湿了他胸前的衣襟。不是委屈,是长久压抑后的巨大释放,是终于被认可、被接纳的狂喜!

我们自此可以不用再躲闪,不用再顾虑,可以光明正大地并肩站在阳光下了!

姬婴紧紧拥着我,下巴抵着我的发顶,手臂收得那样紧,仿佛要将我揉进骨血里。

我听到他胸腔里传来同样剧烈的心跳,感受到他身体细微的颤抖。他跟我一样,也在后怕,

也在庆幸。「待开春,我便请旨宗庙,三书六礼,娶你为妻。」他在我耳边低语,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廓,带着承诺的重量。我用力点头,哽咽得说不出话。

只觉得漫天的阳光都落在了我们身上,积雪消融,连檐下冰棱滴落的水声都清脆悦耳,

像是在提前奏响婚礼的乐章。07这份来之不易的喜悦,却仅仅持续了不到三日。

一道来自王都的、盖着天子玺印的明黄帛书,如片黑沉乌云,遮挡住了姜地短暂的暖阳。

「奉天承运,天子诏曰:有姜氏女,淑慎性成,柔嘉维则……特册封为夫人,入宫伴驾,

钦此!」宣旨太监尖利的声音在姜国大殿内回荡,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心上。

我跪在冰冷的地砖上,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我猛地抬头,看向跪在前方的姬婴。

他挺拔的脊背僵直如铁,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出惨白。他没有回头,

但我能感受到他的愤怒。姬珩,他那个堂兄,当今的韶天子,

怕是比这天下任何人都明了他对我的心意!姜侯率先反应过来,向前接了旨意。

得了消息的有姜氏族人,当天便如蝗虫般涌入我的居处。任他们百般劝说、利诱,

甚至是威胁,我都死守着,死守着,同姬婴的约定。当夜,姜侯的书房灯火通明,

压抑的争吵声隐约传出。姬婴的声音嘶哑而痛苦:「父亲!那是阿淼!那是我的阿淼!

我们明明已经……」「住口!」姜侯的怒吼里带着颤音,「时至今日,你还不明白吗?!

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若懂得权衡,就不该将天子之位拱手让人!」

「没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力,你还想拥有不属于你的东西,你这是痴心妄想!你今日若敢抗旨,

她若敢抗旨,明日就会有大军压境!我姜国数百年基业,有姜氏阖族性命,

都将因你的一时意气而灰飞烟灭!」我站在廊下的阴影里,听着里面的对话,

丧失了全部气力。姬婴为我放弃了权力,却也因此失去了保护我的力量。姬婴出来时,

脸色惨白如纸,眼底是深不见底的绝望和悔恨。他看着我,嘴唇翕动,

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阿婴……」我轻轻唤他,声音飘忽。他将我拉入怀中,

手臂勒得我生疼。他滚烫的泪水砸在我的颈窝,灼得我灵魂都在颤抖。

「我错了……阿淼……我错了……」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泣血般的痛悔,

「我该争的……我该去争那个位置的……若我是天子……最起码……不会让你受强迫……」

启程前往王都的前夜。我遣散了所有宫人。铜镜中,女子眉眼依旧,眼神却已死寂如古井。

我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那是一种极霸道的虎狼之药,能绝妇人根本,终身不育。

我没有犹豫,拔开瓶塞,将里面黑褐色的、散发着刺鼻苦味的药汁,

一饮而尽……08带着一身病骨和一颗死寂的心,我重新踏入了韶王宫。秦王后,

姬珩的正妻,老王后的侄女,看我的眼神永远带着敌意。她永远不会忘记,正是因为我,

姬婴才拒绝了她,让她在天下人面前颜面尽失。而如今,我这个「罪魁祸首」

竟也被天子纳入后宫,再度威胁到了她的利益,自然更加深了她对我的厌恶,不,是憎恨。

韶天子姬珩,他给了我仅次于王后的夫人名分,他却并不宠爱于我。每隔十几天,

他才会宠幸我一次,我不理解,不理解他既然并非深深爱恋于我,为何将我从姜地召来?

很快,我的不得宠便传遍后宫。王后根本无需亲自动手。只需一个眼神,一丝默许,

那些急于讨好她的妃嫔,便会变着法子地「提点」我这位新来的夫人。

克扣份例、言语讥讽、推搡「失足」、罚跪抄经……种种手段,不一而足。

宫人们也惯会看人下菜碟,送来的膳食时常是冷的,茶水是温的,连请个太医都推三阻四。

我就如同一叶孤舟,被投入了暗流汹涌的深海。姬珩的冷眼旁观便是默许,像一把无形的刀,

斩断了我所有可能的依仗。我只能谨小慎微,在夹缝中艰难求生。

身体本就因那碗虎狼药而元气大伤,再添上精神的重压和刻意的磋磨,更是每况愈下。

咳嗽成了常事,畏寒惧风,时常觉得骨子里都透着冷意。曾经在姜地阳光下红润的脸颊,

不足半年,就只剩下病态的苍白。夜深人静,蜷缩在冰冷的锦被里,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

我便会想起姜地的阳光,想起姬婴温暖的怀抱。泪水无声滑落,浸湿枕畔。身体上的痛,

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阿婴,他在姜地……可还好?这深宫……真的好冷啊。

而我……又能在这冰冷刺骨的漩涡里,挣扎多久?因曾在宫中居住过十年,

也有不少宫人识得我。他们时常会议论,说我曾经那样爱笑的一个人,

竟然在成为尊贵的大韶天子夫人后,再未笑过。他们哪里懂啊,离了姬婴,我便已经死了。

一个死人,哪里还会笑呢。唯一能勾动我心思的,便是每年的春祭。那时,

各个诸侯国国君都会前来王都,向天子献贡。在我离开姜地的第二年,姜侯便薨了,

姬婴身为世子,理所应当成为新的姜侯。我就那么坐在席宴之间,期盼着遥遥看他一眼,

仅是一眼就够了。我看到他身着玄服的样子,与从前,气度大不相同。

只可惜头上的冕旒遮挡住了他的眉眼,让我看不清他的神情。这样的日子,一过几年。

姬婴作为姜国国君,已过而立之年,后宫却始终空无一人。各种谣言四起,甚至,

都飘到了身处深宫的我耳中。就在秦王后示意前朝同族,在我与姬婴身上大做文章之际,

韶天子一纸诏书,下达姜国。两名舞姬被赐给姜侯,以充后宫,

姜侯欣然接纳……日子又回归往昔。直到,姜侯谋反的消息传来。我并不知道,

姬婴是不是遭到了诬陷。那又能怎样呢,反正我已做好了随他赴死的准备。

自姬婴被押入王都那日起,我便备好了一瓶毒药,时刻带在身边。所以,当那日,

韶天子步入我殿中,询问我是否要代姬婴求情时,我回答「否」。何必呢,大可不必。死,

对我,对阿婴而言,是莫大的解脱。可是,可是,我万万没想到,我的乖顺应答,换来的,

居然是韶天子的「凌迟」二字!而且,而且,他还将姜国王族,以及有姜一族的族人,

召来了王都,亲眼看着阿婴受刑!袖下捏着的瓷瓶滚落在我脚边。我就那么失态的口吐鲜血,

疯魔在了当场,

彻底坐实了我与阿婴之间的那些流言蜚语……09不知是不是巫医的药见效了。

我清醒的时刻变得越来越多。可每一次清醒,

都伴随着更深的绝望和更清晰的认知——姬婴死了,死得是那样惨烈,而我,

连为他殉情都做不到。我拒绝进食,任由汤药顺着嘴角流下,浸湿衣襟。宫人们束手无策,

惊恐地报告给姬珩。他来了,带着一身沉沉的戾气。他站在榻前,

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宫人战战兢兢端着碗上前。「喝下去。」

他命令,声音冰冷,听不出情绪。我闭上眼,嘴唇抿得死紧,做着无声的抗拒。

他的声音里带着帝王不容置疑的威压,「想想姜国,想想你的族人,孤说过的话,永远作数!

」又是同样的威胁。可这招数太过有效。姜地王族,有姜氏阖族上下的性命,像沉重的枷锁,

死死套在我的脖颈上。为了他们,我忍辱偷生,活成了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而如今,

连死的自由,都要被剥夺。我认命地张开了嘴。温热的药汁灌入喉咙,苦涩得令人作呕。

姬珩挥退了宫人,偌大的寝殿只剩下我们两人。他沉默地站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已经离开。他俯下身,冰凉的指尖带着薄茧,极其缓慢地抚过我的脸颊。

那触感让我浑身汗毛倒竖,胃里的药汤一阵翻江倒海。「活下去。」「孤,不许你死。」

他的声音低得如同耳语,带着沙哑和……恳求?我怀疑不是我的耳朵出毛病了,

就是我又要犯疯病了。活下去?为了什么?为了继续做你囚禁在这金丝笼里的疯鸟?

还是为了让你欣赏我如何在痛苦中挣扎?10又过了两年。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

我的生命终于走到尽头。弥留之际,意识像沉入冰冷幽深的湖底。五感在抽离,

灵魂也变得异常轻盈,仿佛随时能飘起来。我听到周围一片混乱的哭喊声、脚步声。

姬珩的声音在很近的地方炸响,带着前所未有的暴怒和恐慌,像濒临绝境的野兽:「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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