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我站在屋檐下抽完了整包烟。
手机不停震动,都是苏婉打来的。我一个都没接,只是看着屏幕上她的名字一次次闪烁,然后暗下去。
烟抽完了,雨也停了。我打车回家,路上接到了陈雨的消息。
陈雨:林峰,你别怪苏婉,她也有苦衷的。
我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回了两个字:什么苦衷?
陈雨:这个我真不能说,你们夫妻的事,我一个外人不好掺和。但我想说,苏婉是真的很爱你。
爱我?
爱我会怀别人的孩子?
爱我会转走所有存款?
爱我会跟前男友频繁见面?
我没再回复,直接把手机揣进兜里。
到家的时候是下午四点,苏婉还没回来。我用钥匙开门,屋里很安静,空气里有淡淡的香水味。
我走进卧室,打开苏婉的衣柜。
衣服挂得整整齐齐,最上面的格子里放着几个首饰盒。我把盒子拿下来一个个打开,里面是我这些年送她的首饰,都在。
我又打开床头柜的抽屉。
里面有几本书,一个记事本,还有一个信封。
我把信封拿出来,里面是一沓照片。
第一张照片上,苏婉穿着白色连衣裙,笑得很甜。她旁边站着一个男人,就是张哥给我看过的许文斌。两个人靠得很近,男人搂着她的腰。
照片背面写着:2015年,我们的第三年。
2015年,我跟苏婉还没认识。
我翻开第二张照片,是苏婉跟许文斌的合影,地点像是在国外,背景是埃菲尔铁塔。
背面写着:巴黎,我答应你了。
答应什么?
我继续往下翻,一共十几张照片,记录了他们从学生时代到毕业后的感情生活。最后一张照片上,苏婉哭得很惨,许文斌抱着她,两个人站在机场。
背面写着:2016年3月,我等你回来。
2016年3月。
那是我跟苏婉相识的前两个月。
我把照片放回信封,手指有点发抖。原来从一开始,我就是个替身。
她从来没有忘记许文斌。
我打开记事本,第一页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2024年7月15日,文斌回国了。他说他这些年一直想着我,问我过得好不好。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2024年7月22日,又见了文斌。他说他父亲的病好了,他可以留在国内了。他问我愿不愿意跟他重新开始。"
"2024年8月3日,我怀孕了。是文斌的孩子。我该怎么办?"
"2024年8月10日,文斌说他会对我和孩子负责。但我现在还有家,还有林峰。"
"2024年9月20日,我决定了。我要跟林峰离婚,跟文斌在一起。但我不能净身出户,我得为孩子考虑。"
"2024年10月1日,文斌说他会帮我。他让我把存款转出来,以后孩子的钱不能被林峰拿走。"
"2024年10月15日,林峰说要戒烟了。也许这是个机会,我可以趁他心情好的时候提离婚。但我得想个理由,不能让他起疑心。"
"2024年10月18日,我想好了。我跟林峰说想要孩子,等他答应了,我就说怀不上,然后提出离婚。这样他不会怀疑孩子的事,我也能拿到该拿的钱。"
我合上记事本,手抖得连本子都拿不稳。
原来这一切都是算计。
从我戒烟,到她提生孩子,到准备离婚,每一步都计划好了。
我把记事本拍下来,发给了张哥。
张哥秒回:兄弟,节哀。需要我帮忙吗?
我打字:帮我联系律师,要最好的。还有,继续查许文斌,我要他所有的底。
张哥:收到。
我把记事本放回原处,照片也放回信封,一切恢复原状。然后我走进书房,打开电脑,开始查许文斌的资料。
百度上,许文斌的信息不少。
许氏地产董事长独子,28岁,哈佛商学院毕业,三年前接手家族企业海外业务,三个月前回国。身家保守估计五个亿。
难怪苏婉会心动。
跟这种人比,我一个月薪两万的程序员算什么?
我又搜了苏婉的社交账号。她的朋友圈最近更新频繁,全是些鸡汤文和孕期知识。
最新的一条是昨天发的:生命的奇迹即将到来,感恩。
配图是一张B超单,日期是昨天,孕周显示12周。
十二周,正好三个月。
评论区里,陈雨点了个赞,还留言:恭喜恭喜,终于等到了。
终于等到了。
等到什么?
等到孩子坐稳了,可以摊牌了?
我截图保存,关掉电脑。
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苏婉回来了。
"老公,你在家啊?"她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怎么不开灯?"
我深吸一口气,走出书房。
苏婉站在客厅里,手里拎着两个购物袋。她看到我,笑着走过来:"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戒烟糖和口香糖,网上说这些能缓解戒断反应。"
她把购物袋递给我,眼神里全是关切。
如果我不知道真相,也许会被她感动。
但现在,我只觉得恶心。
"谢谢。"我接过购物袋,"你今天去哪了?"
"公司啊。"她自然地说,"开了一天会,累死了。"
"是吗?"我看着她的眼睛,"开什么会?"
"季度总结会。"她避开我的目光,走向厨房,"我去做饭,你想吃什么?"
"随便。"我说,"对了,你今天去医院了吗?"
苏婉的动作顿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没有啊,怎么突然这么问?"
"没什么,就是问问。"我转身回到书房,"你做饭吧,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
我关上书房的门,靠在门板上闭上眼睛。
她在撒谎。
每一句话都是谎言。
手机震动,张哥发来消息:律师联系上了,明天上午十点,律所见面。还有,我查到许文斌最近在看房子,看的都是大平层,三百多平的那种。
我回复:他准备结婚了?
张哥:八九不离十。而且他最近跟他爸谈了好几次,应该是在要钱。他爸刚答应给他五千万启动资金,让他在国内开分公司。
五千万。
我看着这个数字,突然笑了。
苏婉转走我们的九十万,在许文斌眼里,大概连零花钱都算不上。
但那是我们七年的积蓄。
是我加班加点攒下的每一分钱。
是她口口声声说要跟我一起买房、一起养老的钱。
现在都成了别人孩子的奶粉钱。
"林峰,吃饭了!"苏婉在外面喊。
我整理了一下表情,走出书房。
餐桌上摆着三菜一汤,都是我爱吃的。苏婉系着围裙,笑盈盈地看着我:"快尝尝,我按照你的口味做的。"
我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
"好吃吗?"她期待地问。
"好吃。"我说,"对了,陈雨约我们周末吃饭的事,定在哪天?"
"周六晚上。"苏婉说,"她说她有个好消息要宣布。"
"什么好消息?"
"不知道,她说要当面说。"苏婉夹菜给我,"多吃点,你最近瘦了。"
我看着碗里堆起的菜,突然没了胃口。
"我吃饱了。"我放下筷子,"你慢慢吃,我出去走走。"
"这么快就吃饱了?"苏婉有点失望,"那你早点回来,外面冷。"
我换好衣服下楼,在小区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夜风很凉,吹在脸上像刀子。
我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
戒烟失败了。
但比起戒烟,我现在更关心的是怎么让苏婉和许文斌付出代价。
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喂?"
"林先生您好,我是王律师。"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张先生把您的情况跟我说了,我明天会准备好相关材料。根据您提供的证据,我们有很大把握让您在离婚诉讼中占据主动。"
"需要我做什么?"我问。
"保持冷静,不要打草惊蛇。"王律师说,"在正式起诉之前,我们需要收集更多证据。还有,您太太转移的财产,我们会想办法追回来。"
"好。"我说,"还有别的吗?"
"有一点。"王律师顿了顿,"如果您太太的孩子确实不是您的,这会成为离婚诉讼中的关键证据。我建议您想办法拿到她的产检报告,或者孕期的DNA鉴定。"
我挂断电话,抬头看着楼上我家的窗户。
灯还亮着,透过窗帘能看到苏婉的身影。
她在收拾餐桌,动作很轻。
也许在她心里,她已经开始规划跟许文斌的未来了。
新房子,新生活,新的孩子。
而我,只是她过去的一个注脚。
我掐灭烟头,转身往小区外走。
既然她要玩,那就玩大一点。
我要让她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被她算计。
第二天上午,我准时出现在律师事务所。
王律师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穿着剪裁合身的黑色套装,戴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很专业。
"林先生,请坐。"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我看了您提供的材料,情况比我想象的要复杂一些。"
"怎么说?"我坐下。
"您太太转移财产的时间跨度长达三个月,而且分三次转账,每次都低于五十万。"王律师翻开文件夹,"这说明她是有预谋的,知道怎么规避大额资金监管。"
"那我能追回来吗?"
"可以。"王律师说,"但需要证明这笔钱是夫妻共同财产,而且转移行为发生在你们婚姻关系存续期间。这个不难,我们有银行流水记录。"
"还有呢?"
"您太太怀孕的事。"王律师推了推眼镜,"如果能证明孩子不是您的,那么这将成为她婚内出轨的铁证,法院会判她少分甚至不分财产。"
"问题是怎么证明?"我说,"她现在不会配合做亲子鉴定。"
"这个不用担心。"王律师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我这里有几个合作的**,专门处理这种事。他们有办法拿到您太太的生物样本,送去做鉴定。"
"多久能出结果?"
"一周左右。"王律师说,"但前提是,您要配合我们收集她的个人物品,比如牙刷、梳子、喝过水的杯子,任何带有她DNA的东西都行。"
我点点头:"没问题。"
"还有一点。"王律师看着我,"您打算什么时候摊牌?"
"等我收集够证据。"我说,"我要让她一无所有。"
王律师沉默了几秒:"林先生,我理解您的愤怒。但从法律角度来说,过度的报复可能会对您不利。我建议您保持理性,让法律来惩罚她。"
"我知道。"我站起来,"但在那之前,我要让她知道背叛的代价。"
离开律师事务所,我去了一趟银行。
我用自己的账户开了一个新的定期存款账户,把我私人账户里剩下的二十万全部存进去,受益人写的是我妈的名字。
苏婉想拿钱?
门都没有。
从银行出来,我接到了陈雨的电话。
"林峰,周六的饭局,你一定要来啊。"陈雨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紧张,"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什么事?"我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陈雨说,"对了,你跟苏婉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我淡淡地说,"她跟我说要生孩子了。"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林峰。"陈雨深吸一口气,"我必须提醒你,苏婉可能……"
"可能什么?"我追问。
"算了,周六我们见面说吧。"陈雨匆匆挂断了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