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秦墨是文工团里公认的祸水。
他生得一副勾魂摄魄的模样,却因早年有些不清不楚的传闻,在那个保守的年代,名声烂到了泥地里,正经人家谁都不敢沾。
直到边境线发生了一场特大塌方事故,他的命运由此转折。
秦墨随团慰问演出遭遇泥石流,恰巧跟那位素来不近男色、作风泼辣却手握实权的女军团长陆昭昭,一同被埋在了废弃的防空洞里。
在那暗无天日的地底,他们被困了整整七天。
第一天,为了护住秦墨不被落石砸死,陆昭昭用脊背扛住了塌下来的横梁,硬生生跪了一宿,军装后背渗出的血把秦墨的裤子都染红了。
第二天,地下水倒灌,寒气刺骨,陆昭昭将他托举在唯一的干燥高地上,自己半个身子泡在冰水里,那是能把人骨头冻坏的寒潭。
第三天,秦墨发了高烧,意识模糊,冷得直打摆子。
在那绝望的死寂中,陆昭昭这个平日里跋扈不羁的女人,声音沙哑却异常冷静:“秦墨,得罪了,为了活命,必须取暖。”
她解开了风纪扣。
秦墨烧得迷迷糊糊,钻进她滚烫的怀膛:“陆团长,是我把你这身军装弄脏了。”
为了让他活下去,在生死一线间,他们肌肤相亲,做了只有夫妻才能做的亲密事,用体温延续着彼此的呼吸。
七天后,工兵营挖通了防空洞。
人是救出来了,可当时秦墨衣衫不整,这事儿在那个年代,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军区。
流言蜚语像刀子一样割在秦墨身上,大家都骂他不要脸,为了活命,连女首长都敢勾引,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鸭子”。
陆昭昭归队后,直接打了一份结婚报告递交上去,当着所有领导的面说:“洞里只有我和他,为了救人,我毁了他的清白,我得负责。”
没人信她是真心的,都说陆团长是高风亮节,被这只狐狸精给赖上了。
满城风雨里,陆昭昭却把一枚用弹壳磨成的戒指,当众戴在了秦墨手上:“秦墨,我们结婚,有我在,我看谁敢再嚼舌根。”
秦墨相信眼前这个女人。
然而陆家是顶级的红色门第,陆昭昭是陆家第三代的领军人物,她的婚事,那是需要家族和组织双重点头的。
之后的两年,陆昭昭为了这份结婚报告,受尽了罪。
第一年,陆老爷子不松口,她在雪地里跪了两天两夜,直至晕厥。
第二年,家里动用家法,她硬生生挨了父亲二十军棍,背上的伤养了三个月才好。
到了第三年,眼看又要到这一年的审批关口,秦墨坐不住了。
他骑着自行车,顶着寒风冲到了陆家大院门口。
三年了,这颗心早就掏给了陆昭昭。
他想好了,哪怕让他去学那些大院里的规矩,哪怕让他从此入赘,只要陆昭昭不放手,他就敢跟全世界对抗。
可当他跑到陆家小洋楼的窗根底下时,屋里传来的不是争吵,而是陆母摔碎茶杯的脆响。
“陆昭昭!这都三年了,你非要气死你爷爷是不是!”
“那个秦墨是个什么东西?在那洞里待了七天,名声早就臭不可闻!你非要娶他,究竟是想恶心谁?”
“就因为三年前我们拦着不让你嫁给沈风,你就要领这么个祸害进门?你一次次拿秦墨逼我们,不就是想让我们妥协,觉得比起那个秦墨,成分不好的沈风也是能接受的吗?”
窗外的秦墨如遭雷击,浑身血液瞬间凝固,手里的围巾掉在了雪地上。
什么意思?
陆昭昭在利用他?
沈风……又是谁?
屋内,一片死寂后,传出女人低沉的声音,那是他在无数个夜里听过的声音。
“妈,您说得对。”
陆昭昭没反驳,反而平静地承认了:“我就是在逼你们。”
“沈风有什么不好?他是空政的台柱子,玉树临风,就因为两家政见不合,你们把他逼去了边疆,还放话除了沈家儿子,谁都能娶陆家女。”
她轻笑一声,凉薄至极:“好啊,那我便找个全军区名声最烂的,如今三年耗下来了,您觉得,是让那个作风有问题的秦墨娶我败坏家风好,还是同意沈风娶我好?”
“混账东西!”
陆老爷子气得将手中的紫砂壶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正砸在陆昭昭额头上,鲜血顺着冷艳的脸颊流下。
陆昭昭连擦都没擦:“我还是那句话,要想让我撤回跟秦墨的结婚报告,就立刻把沈风调回来,同意我们的婚事!”
屋内乱作一团。
窗外的秦墨,只觉浑身力气被抽干。
他想冲进去质问,想撕碎她那副虚伪的面孔,可双腿却像灌了铅。
原来这三年的相濡以沫,不过是陆昭昭为了嫁给心上人,特意竖起的一个靶子。
这就是个笑话!
他双目赤红,死死扣着窗棂,手指陷进断裂在木缝里。
大院外,陆昭昭那辆墨绿色的军用吉普正停在路边。
秦墨冲过去,拔出腰间的钥匙扣——那是陆昭昭送他的,疯了般在车漆上划着。
警卫员小张吓坏了,冲过来拦:“秦墨哥!你这是干什么!这可是首长的车!”
秦墨一把推开他,眼神凶狠如狼:“我问你,跟了陆昭昭几年了?”
“七,七年了……”
“沈风是谁?”
小张脸色瞬间煞白,支支吾吾不敢开口。
秦墨抄起地上的砖头,狠狠砸向车窗玻璃,“哗啦”一声巨响,他红着眼吼道:“说!不然我今天就把这车点了,把陆家大门给拆了!”
